原来,那两人是洛州的一普通老百姓,而那里新上任的知县名为姚广,行事专横跋扈,更与当地地主联合以各种理由向老百姓收取费用。

    若有不从者,杖责二十,甚至还恶意霸占田地,欺辱儿女,更纵容世家子弟为所欲为,搞得洛州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虽有人上京告过,但也都是有去无回,他们之所以上京,一是为了告御状,第二是听说姚知县妻儿在这,想绑他们让姚知县放了他们的妻儿。

    至于姚巧香,他们是在姚知县随身小像里瞧见的,他总是带着那副小像,时不时还拿出来看一眼,恰好,被他们瞄见了。

    但他们只记得画上的姚巧香梳着双螺,手里拿着糖葫芦,以及笑容甜如蜜糖。

    这些,沈未颖刚好符合。

    于是他们绑了她,结果却又发现绑错了,那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杀害,而是放她回家。

    月姝清听完沈国公叙述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绑人是事实,还是得惩罚的。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云尘见月姝清点头,当即便问道:“公主想说什么便说吧,臣定悉听尊便。”

    月姝清半眯着眼眸睁开,听了沈国公话后,目光在他与沈自秋以及听完面露愤愤之色的沈未颖后,说道:“本宫想着带那两人进宫面圣,不知沈国公意下如何?”

    她说完带着些许询问的目光看向沈云尘。

    毕竟那两人不是想着告御状吗,那么何不带他们面圣?但是她又怕他们是刺客,刚才所说的话都是借口,目的是想刺杀月帝。

    沈云尘听了她的话后,思索了一番,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后,谨慎地摇摇头:“不可,倘若他们是刺客,岂不是中了计?所以还是送大理寺比较好。”

    沈自秋听着沈云尘的话,当即表示赞同,并且还附和道:“父亲说的在理,陛下若知公主您带了两刺客进宫,虽不会说什么,但怪罪的还是我们啊。”

    他说的也确实在理,毕竟若他们真是刺客,且还让月姝清给带进了宫,可能会给他们治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因为刺客是在他们府被公主带走的。

    沈未颖听着沈自秋的话,同样也表示赞同。

    在场几人将目光都投在了月姝清身上,目光之中带着些许紧张,甚至神情都有些紧绷起来。

    月姝清也并不是什么不好说话之人,在权衡了利弊后,当下便同意了。

    其余几人紧绷着的弦慢慢松开,就连表情也是一松。

    很快空气再一次陷入死寂一样的沉默之中,月姝清明白,她不能再留在此处了,便最后抿了口茶,站起身便告辞了。

    她拒绝了沈国公一家要送她的请求,但他们还是将她送上了已备好的马车,月姝清坐在马车内,掀开帷裳一角,看着仍站在府门口的沈国公一家。

    月姝清朝他们挥挥手,并大声道:“外头凉,你们快些回屋里去,当心冻着。”

    她说完便毫不留恋地放下帷裳,就在她放下的那一瞬间,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着,她坐在车内,心里只觉五味杂陈。

    此刻街道上更是只有零星几个人了,冷冷清清的,根本没有一个时辰前那么热闹了,她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出来这般久了。

    —

    马车停靠在丽正门前,因今日不宵禁,所以宫门还是开着的。

    她下了马车,迎接她的,却是提着宫灯走来的安平,他的身侧,则站着神色有些不安的浅云。

    他们走到她面前,安平朝月姝清行了个礼,便温吞道:“公主,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他有要事寻您。”

    月姝清听罢,眸中闪过一丝吃惊,随即跟做贼般用余光扫了圈四周后,小声问道:“父皇他醒了?”

    她言语之中难掩的震惊。

    月姝清本以为月帝早早歇下了,没想到竟没睡,没睡也就算了,竟还在等她。

    她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但幸好眼下天够黑,无人看清她脸上神识。

    “嗯,醒了,公主,咱快些走吧,莫要让陛下等着急了。”

    他语气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还是如往常般,声线温和,举止从容。

    她听罢,当即便应了下来,转眼赏了那马车夫几辆银子后,才随着子安一道走去。

    在去往御书房路上,月姝清凑到浅云耳边问道:“浅云,我父皇是什么时候醒的?”

    月姝清这么冷不丁的一问,直接吓得浅云浑身剧烈抖动了下,她甚至能感受到头上的青筋跳了好几下。

    “回公主,奴婢也不知,只是在被您命奴婢回宫时,便遇见了安平中官,从他口中得知陛下在寻您这事。”

    她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才跟月姝清继续道。

    “那你可有跟我父皇,说我因何出宫吗?”

    她听着浅云的话没两秒后,又抛出了一句疑问。

    月姝清得先知道月帝有没有知道她因何出宫,若不知道她解释一番,若知晓,那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回公主,陛下也问过您去那了,奴婢都告知给陛下了。”

    浅云听到月姝清说这番话时,她那双乌黑湿润的眸子里头闪烁过一丝心虚,毕竟她可真的跟月帝如实相告了,而且太医还将月姝清跟他说的话都一句不拉的都说了出来,甚至一个字都没有添油加醋。

    而月帝听后的表情很是微妙,似怒非怒的感觉。之后她因害怕便退了出去。

    月姝清听浅云如此说,非但没有紧张的情绪,甚至还有些轻松,因为她可算不用解释了。

    在几人经过冷宫时,月姝清忽感有股恶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似有所感般转眼看向冷宫。

    只见夜幕下的冷宫显得阴森可怖,一股寒风自冷宫里头吹来,让她不由得拢了拢衣领,便正视前方不再看冷宫一眼。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目光正是站在冷宫门口的宋知闲发出的。若不是太黑,她看不清,可能她早就被他吓去。

    而宋知闲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他觉得他此刻心绪被月姝清剪得稀烂,而且他觉得很是烦躁,故想着出来透透气。

    他并不知道刚才路过的几人中有月姝清,他只是在她们经过时,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们罢了。

    但由于天色过晚,故什么都看不太清。

    —

    月姝清站在御书房门口,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但这一切终是要面对的。

    她重重吸气呼气后,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月姝清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见月帝背对着她站在当中,他双手背负在身后,并仰起头,像是在看什么。

    他听到看门动静那瞬时,有些迟疑地回头看去,见是月姝清时,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朝她轻轻点点头,眸光里头的忧色,此刻一扫而空。

    月姝清忙上前行了个大礼,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时,月帝温润又稳定的声音在她耳畔边响起:“回来就行,人寻得了吗?能否跟朕说说是怎么个事?”

    她听月帝如此说,便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给说了,在讲诉过程中,月姝清一直用余光偷偷扫了他一眼,生怕他皱起眉头,心生不悦。

    但月帝似乎早已晓得般,表情始终是淡淡的,甚至在她讲的过程中,眼神一直盯着一处,似乎要将其盯出一个洞出来一般。

    直到她说完,他的目光才落在她身上,他那双眸子清澈明亮,似乎早已探究到了一切,就连语气都是那么的冷峻又严肃:

    “嗯,沈国公说的是对,在不知两人背景如何时莫要轻举妄动。”

    他步履坚定地转身走向案首后头,就在他坐下的那瞬间,月姝清才道:“正是,沈国公也不愧是父皇最器重的大臣,所做之事比起儿臣,好得多,同时也为父皇您思量了许多事。”

    她说的出的话带着几分诚恳,又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但月帝听后却并没有觉着反感,甚至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之中是说不出的爽朗:“哈哈哈,甚好,甚好。”

    月姝清听月帝如此说,唇边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

    月帝拿起一本放在案上的奏折,摊开看了一眼后,话锋又是一转:“但你与太医说的那些话,实属不妥,宋公子好歹是远客,怎可说那种话?”

    她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眸中笑意尽散,只剩下了惶恐与不安。

    月姝清没想到月帝这么快便知了,但事已至此,只得认了。

    她当即拱手遥拜道:“那时儿臣只是一时心急,并不是有意说如此寒心之话。不过儿臣即已说,那便甘愿受罚。”

    月姝清眼神之中透着坚定,她确实是铁了心的想让月帝责罚自己,毕竟是自个儿有错在先。

    月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抬起修长的手来,轻轻朝她挥了挥,动作带着一丝优雅且有些随意:“嗯,你即已知错,那便罚你从明日送走宋将军以及与宋公子道声歉之后,不得离清云殿半步,为期一月,可明白?”

    她听到他这样的安排,又是一拜,语气之中透着一丝感激:“儿臣明白,愿受其罚,入喉也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教诲。”

    只是月姝清眸中渐渐染上几分困倦,她不敢在大殿表现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等着他回复。

    气氛在此刻陷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月姝清都快有些站不住脚时,月帝开口了:“嗯,知道了,你若困了便回去吧,不必在此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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