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此很是疑惑,待那小厮说完后,沈自秋才向月姝清致歉道:“我那里还有事,可能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先入席,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正准备跟随小厮一道离去时,月姝清身后传来月元生那温柔到有些诡异的话语:“四皇妹?沈大公子,沈二姑娘,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们。”

    月姝清几人闻声望去,只见月元生只着了件很是朴素的袍子,正满脸笑意地朝他们走来。

    她不知怎的,见他过来那一瞬间,心头忽而涌起一股不安来,他那唇边挂着的那抹笑,仿佛正刺激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

    待他走近时,月姝清才朝他行礼,而月元生目光却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分毫,而是一直看着沈自秋,甚至眉眼间还透着凉意。

    月姝清顺着月元生的目光看向沈自秋,见他笑容宁静而温暖,他在扫视在场其他人脸色后,先是向月元生拱手行礼后,才说道:“三皇子肯光临寒舍,此乃臣荣幸之至。”

    他说的话听起来丝毫没有阿谀奉承的味道,相反却像山间一捧甘泉,空灵清透,听着让人很是舒服。

    而月元生虽也是温柔地说话,可听着其中却更像是刺人胸膛,刀刀致命的温柔刀。

    就像现在这样。

    她在沈自秋说完后,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月元生脸上,此刻的月元生虽仍带着那股子笑意,可月姝清却仍感觉到他那笑中带着冰雪刀刃,让人心生寒意。

    “沈大公子多礼了,不过在下确实有件事想同沈大公子说,不知沈大公子可愿意?”

    他说着,还摆出个请的手势来,月元生姿态微倾,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眸中的神情好像认定他会答应似的。

    月姝清见沈自秋眸中闪烁着犹豫,他目光从三人身上来回跳动着,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月元生身上,有些委婉地说道:“现下我得处理一些事儿,所以不能,不如三皇子先入坐,我去去就来,如何?”

    她听着这话,便觉着月元生定会拒绝对方,而且还会强硬的让他跟他。

    而他却见月元生站直了身子,表情微微有些惊讶,之后便面露失落般叹了口气,妥协似的说道:“好,沈大公子有事便去处理,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待沈大公子回来后再说也是行的。”

    他说完后还向沈自秋笑笑,让他放宽心。

    月姝清被他这一番话给搞得有些不认识他了,她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消失不见。而沈自秋则向月元生行礼,谢谢他能理解以及很抱歉的话后,深深地看了眼沈未颖便已离去。

    待他走后,沈未颖便带着月姝清入席,临走前,她回眸看了眼月元生,那一眼蕴含了很多话,月元生却只是回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朝她点点头后,便跟随带他入席的小厮走了。

    月姝清见此,倒像是明白什么似的,心里头的疑问稍稍放下,低垂着眉眼便跟沈未颖走。

    不过今日浅云倒是没随她来,这是她不让她来的,目的是怕她毁了她的计划。

    ——

    沈自秋跟着那小厮走到后门那儿时,却见松竹和一个并不认识的人站在那儿。

    那人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全身几乎没有一丁点好肉,跟身边那衣着虽朴素但还算干净的松竹形成鲜明的对比。

    “松竹?你怎在此?宋公子他人?”

    沈自秋神情极其严肃,甚至还左右看了看。

    “回沈大公子,我家公子闲宴上闷,便出来走走,就听到这后门起了争执,就来这儿瞧了瞧,待过来时就见那小厮快步离开了,只有此人还在原地,我家公子向他了解情况后,便急匆匆地从后门走了。”

    松竹语气带着几分焦灼又有些激动地说着,顺带还看了眼他身侧的人,心里头皆是对宋知闲的安危,要不是宋知闲让他守在这里别动,他早就找人去寻他。

    “你是说,宋公子他一个人去了?”

    松竹闻言点点头。

    “那他是要去哪里?此人究竟跟宋公子说了什么,让他如此急匆匆地走了?”

    沈自秋见松竹点头,便又向他抛出了两个问题。

    而松竹听后,语气仍带着点儿着急,但跟刚才的比,显然是好多了。

    “他跟我家公子说知道真的月姝清在哪,公子一开始是不信的,后来他说出了月姝清的一些事后,他这才信,待从他口中得知月姝清被关在那里后,便就走了,临走前让属下守在这儿那儿也不去。”

    沈自秋听着听着,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脑中的弦在一瞬间被绷直了,他恍惚间记起前两日沈未颖从宫里头回来跟他说月姝清很奇怪的事,那时候他便怀疑了,可眼下又有人出面说是知道真的月姝清被关在那儿。

    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走到那人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试探性地问道:“你说你知道月姝清被关在哪儿?可有什么证据?若是胡说,可就是诬告了。”

    沈自秋口吻里头蕴含着些许四溢的锋芒,似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他自是不信的,除非他能说点儿他不知道的。

    只见那人抬起头来,瞅了他一眼后,便毕恭毕敬地说道:“想必您就是沈大公子吧,要证据我有,便是阿韵跟我说的,有关你们的事。”

    “哦?”沈自秋听后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可他面上仍是不信。

    只见那人来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沈自秋那原本还算淡定的面上忽而变得有些惊慌,到最后更是以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因为那人同他说的,正是月姝清给他们兄妹俩送信的事,以及信上的内容,字迹,都给说出来了,而且一字不差。

    他自是被震住了,因为这件事除了他和沈未颖以及月姝清主仆俩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而且就连沈国公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好端端的就想要在一起了。

    所以此刻的他,自是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因为这些都是阿韵告诉我的,她身上能证明自己是月姝清的物件全被收走,所以也只有你们才能知道的话能证明她了。”

    他语气平和,娓娓道来的音调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仿佛世界的一切喧闹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沈自秋沉思一会儿后,并没有决定立马就去,毕竟今日是他生辰,若贸然离开实属不妥,若此人说的是真,那么不止是月姝清有危险就连宋知闲都有可能凶多吉少。

    于是乎他派出几名暗卫去那人说的地方去看看,若是真的,那便把两人都给救出来,若是假的,那就带宋知闲一人回来就好,至于这个人,便将其赶出沈国公府,不再管。

    他安排好一切后,便转身投入宴会当中去了。

    ——

    一须臾前,某处密室中。

    月姝清看着被微开的洞口,想使出全力可压根起不来了,就在她细细数着身下的稻草时,张镜竹来了。他打开密道大门那刻时,让月姝清眼眸短暂的亮了一下。

    她见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眸霎时间便黯淡下来,甚至还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戳一侧的干草。

    他像是被人骂了一通似的,很是沮丧地下了台阶,待目光与她相接的那刻,目光忽而变得凶狠,甚至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月姝清心中暗道不好,可面上却仍是佯装镇定,乃至都看到他走到跟前时,她都是一脸的无所谓。

    “哼,你竟敢骗我,害我昨儿个被骂了一通!我今日就要让你知道知道,敢骗我的下场!”

    说罢他竟掏出一把匕首,那刀刃一看就是极其锋利的,就好像只要轻轻一划,就可能让她头身分离。

    他拿着刀在她面前晃了晃,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来,阴森森地说道:“怎么样?怕了吧,只要我轻轻一划,你这张小脸可就不保咯。”

    说着他还用冰冷的刀面拍了拍她的脸颊,以示警告。

    月姝清感受着面上传来的凉意,这股凉意虽小,却仍是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她看了眼那匕首,又看了眼目露凶光的张镜竹,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他的眸光之中带着点儿讥讽。

    “你再笑,再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她看着张镜竹说完后拿着那匕首在她面前挥了挥,便也就止住了笑,眼眸之中带着掩饰的嘲弄与讥讽,就连语气都带着冷嘲热讽:“我在笑你傻,傻到我说什么都信,就连出去都不知道锁门,还不是让别人逃了出去。”

    月姝清说着还朝一侧的空位看了看。

    那里只有被慕云挣脱了的镣铐还在,人却不在了。

    而张镜竹像是才发现人不见了般,急得快要跳脚,他愤怒地将刀架在月姝清脖子上,微凉的刀刃触碰到她的肌肤,很快被划出一道极浅的口子。

    “说,那人去哪里?告诉我!我可饶你不死!”

    月姝清狠狠地瞪着张镜竹,没有丝毫退让,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有着倔强与不屈,以及愤怒,她冷哼一声,带着嘲弄说道:“他啊,在你走后便走了,可能现在逃出城了,你想找都找不到了。”

    她说完,只见张镜竹竟桀桀笑了起来,笑声阴森可怖,叫人听了都觉冷汗直流。

    而月姝清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待他笑够后,便阴沉着脸说:“那他可真是私自,都不寻人来救你,倒顾着自己跑了,我都想为你打抱不平了。”

    他语气之中还有点挑拨离间的意味,而月姝清听后则嗤笑一声,并朝侧吐了口唾沫:“呸,他走是他的事,与你我有何干系?再说,他就算去找人来救,也得有人信啊。”

    她说的头头是道。

    让张镜竹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月姝清见他不说话,又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密道大门上,祈祷有人能来救她,不然她真的有可能会命丧当场。

    她心头开始七上八下时,就听张镜竹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上路吧,只要上了路,你就能在地下跟你二皇姐团聚了!”

    月姝清注意力在他话说到一半时又转移回来,见他高高举起闪着寒光的匕首,正准备朝她劈来。

    她闭上双眸,心里默默地祷告起来。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转而取代的是张镜竹痛苦的哀嚎。

    月姝清睁开双眸抬头一看,就见宋知闲不知何时站在张镜竹身侧,此刻他正伸手握住张镜竹拿匕首的手腕,只轻轻一折,便听到他那痛苦的嚎叫。

    他吃痛地松开手,匕首也随着他松手而掉在地上,发出“叮当”声。

    月姝清看到是宋知闲时,自是一脸的吃惊,因为她想过沈家兄妹,也想过浅云,更想过会是月姝宁,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宋知闲。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张镜竹扔到一边,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则像是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蹲下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语气更是带着点儿喜悦与激动:“我终于,找到你了阿清,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月姝清被他抱得下意识地手指蜷缩,并且还悬空着,一丁点都不想碰他。她眼神闪烁着不安,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而此时的张镜竹见他们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儿,心中更是不服,他看了眼一旁被甩飞出去的匕首,此刻一种计划渐渐浮上心头。

    他顾不得疼痛地爬了过去,一把拿起那匕首,并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眸之中透着一股子狠劲。

    他高高举起匕首,朝月姝清刺去的同时,高喊:“你去死吧!”

    就在他刺去的同时,宋知闲一把推开月姝清,最后刺向月姝清的那把匕首,刺在了宋知闲胸口上。

    月姝清被他推得有些懵,她看着他歪头看他,唇边挂起一抹笑,那笑意她解读不出来,只知道他语气虚弱中又带着庆幸地说道:“好疼,幸好,刺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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