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节日的气氛总是热闹的。

    还未到正式开始的时间,街道上就已经来了不少人。小摊也已经在街道两边被支了起来,嘈杂的交谈声汇成洪流,挤满了这片空间。

    “要是鬼真的挑这时候下手,还真有点不好办啊。”衿悠坐在二楼窗边的椅子上,望着街上的人群,有些头疼。

    产屋敷一家虽然身体不便,但头脑灵活的很。他们在各个地区都开设了不少的店铺,每一个都赚的盆满钵满,这也是鬼杀队工资那么高昂的原因。

    有些鬼杀队的队员甚至是奔着这份工资才来的鬼杀队,毕竟像鬼杀队这种高薪,还有巨额人身保险的良心企业可不好找。

    无一郎抬着头,似乎是在看天空中的云朵。听到衿悠的感慨,他微微低下头:“没事的,除了我们,主公也另外调了几位柱过来。哪怕来的是上弦也走不了。”

    听完这番话,衿悠面上的愁容不减:“就怕鬼不正面袭击,而是躲在暗处吃人。这么大的祭典,我们根本分不清楚一个人是失踪了还是被袭击了。”

    其实她更担心的一点是,她在与那只暗处的鬼作战时,对方明显提到过要活捉她,再加上珠世的话。以及从她受伤之后,鬼的活动就忽然加剧,她很怕这些其实都是冲着她来的。

    退出鬼杀队也有这一层面的考量,在之前的任务中,几乎没有人见过鬼中的上弦,连下弦都很少遇到。但据无一郎所说,那天躲在暗处的鬼明显是下弦。只是一次照面就出动下弦来抓她,那下一次呢?

    上弦这些年的活动是很少的,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情报更是一概不知。所以如果鬼杀队听了她的担忧,一定不会在乎,甚至因为能收集更多情报而高兴。

    可她在乎。

    说到底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若不是因为父亲的事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她根本不会与鬼杀队有任何接触。但这终究是她的事,又怎么能把其他人卷进来?

    衿悠微微偏头,在回答完她的问题后,无一郎又抬头去看云了。碧色的眼瞳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块上好的琉璃,那样干净,又那样疏离。

    “无一郎。”她趴在椅背上,忽然开口。

    “嗯?”无一郎转过头,琉璃有一部分被覆盖在阴影下,像是抹不掉的尘埃。

    衿悠笑了一下:“没事,叫叫你。”

    有些担忧地抚了一下衿悠的额头,无一郎有些疑惑:“你不舒服吗?”

    “怎么可能,”衿悠哭笑不得地拽下无一郎的手,“就是看你看得有点出神,想看看叫你你能不能听见。”

    “无论你什么时候叫我,我都能听见。”无一郎捏了捏衿悠的脸颊,“要睡一会吗?”

    怎么感觉被照顾了?

    “无一郎,我比你大。”她强调。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无一郎没有接话,只是将手指在自己的额前划了一条线。

    衿悠:......

    不就是比你矮一截吗!我又不是不长了!

    衿悠趴回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说她被上弦盯上,第一个要跟着她的,绝对是无一郎。

    一年多的相处,两人已经习惯了身边有着对方的存在。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上都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听完就忘的无一郎显然是她最好的树洞;而她,也是失忆的无一郎记下自身经历最好的人选。

    虽然她常年不在总部,但通过鎹鸦,也有了不少的书信交流。这些信会在月末的时候统一存放在无一郎的宅邸内,以方便他随时查看。

    他这样好的人,应该要长命百岁的。

    叫卖声与欢笑声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还有时不时飘来的香气,都在撩拨着她的心。

    看着不断变换坐立姿势的衿悠,无一郎戳了她两下:“现在还没到晚上,要出去逛逛吗?”

    挣扎了两秒钟,衿悠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让衿悠一时间挑花了眼,还是无一郎率先带着她进了一家面具店,挑了一个奇怪的面具扣在她脸上。

    “这是什么啊,”衿悠只看见了一片灰色,紧接着就被面具挡住了脸。她想先摘下来看看,却被无一郎按住了。

    望着面前被面具遮住的人,无一郎一本正经:“很衬你。”

    衿悠则是看中了一个猫咪面具。

    无一郎面色复杂地握着手中那个有着可爱脸的白猫面具:“你让我......带这个?”

    面前人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丰富,自两人相处以来,衿悠还是第一次看到无一郎脸上流露出这么多的神态。

    当然,把那个想刀了她的表情压下去就更好了。

    衿悠憋着笑付完了钱,将面具扣在了无一郎的脸上,两人就这么顶着奇怪的面具出了门。

    “月见里衿悠?”迟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衿悠转过头去,与店铺边带着蛇的黑发男子对视上了。

    确定了是本人,伊黑脸上的嫌弃便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你们俩都带的什么东西?无一郎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猫咪怎么你了?多可爱啊。”下意识回嘴的衿悠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摘下面具,等看到上面的图案时,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是灰色的面具,但上面雕刻的图案,赫然是一只树懒。它懒洋洋地耷拉着嘴角,看上去就像没睡醒的样子。

    这衬她?这能衬她?

    “无、一、郎,你管这叫衬我?”晃了晃手里的面具,衿悠转过头去。

    “因为你很喜欢睡觉,”无一郎的眼神落在一脸怒火的衿悠身上,“还不喜欢活动,只想躺着。”

    在衿悠来到宅邸的时候,除了处理文书,她确实很喜欢趴在屋顶上晒太阳,柱合会议也总是睡着,像树懒有什么不对吗?

    身旁的伊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连带着肩头的蛇也不停抖动。衿悠无言以对,甚至想找个缝钻进去。

    够了啊,把我之前的感动还给我!!

    笑的人不止伊黑一个,身边有不少经过的路人也听到了这番话,她们赶紧拿扇子遮住脸颊,急匆匆地抖着肩离开了。

    也顾不得面具的问题了,衿悠一把把面具扣回脸上,直到确认自己的脸被全部遮住,才松了口气。

    曾经有一位名人说过,只要看不到我,丢脸的就不是我。

    树懒面具的事情,和她衿悠有什么关系呢?

    随着衿悠的沉默,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她又不好把伊黑撂下和无一郎离开,但要让她开口,她又实在不知道能和对方说些什么。

    毕竟这位的关系,和她也不怎么好。

    不同于不死川明着想杀了她的态度,蛇柱伊黑并不怎么和她说话。只是在她发言的时候,常常会提出一些质疑,以及......听起来很像阴阳怪气的夸奖。

    说实话,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流。

    刚刚在她看到伊黑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平常的伊黑总是阴沉着脸,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刺破她的一切伪装。

    但她刚刚看到的伊黑,面上明显有未来得及收回的笑,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无一郎,”在八卦面前她决定放弃生气,悄悄戳了戳旁边人的肩膀,“蜜璃是不是也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无一郎的“嗯”字还没落下,一道女声就在街道的另一边响了起来:“伊黑先生,我买到昆布了!咦,衿悠也在?好可爱的面具!”

    衿悠本想躲开蜜璃的拥抱,但看着身旁伊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念急转间已经拖住了蜜璃的腰,甚至还主动抱紧了蜜璃的腰。

    很好,这下想杀她的不止不死川一个了。

    满意地看着伊黑的脸几乎黑成了一滩墨水,就差亲自上手来把她从蜜璃身上撕下去,衿悠挑了挑眉,对着伊黑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你行不行啊。

    看懂衿悠眼神的伊黑脸色更沉了,狠狠瞪了一眼同样面色不好的无一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想着看好戏的衿悠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开了蜜璃。

    伊黑于无一郎交换了个眼神,下一刻,伊黑站在了蜜璃身边:“要一起逛逛这家店吗?”

    眼见蜜璃的脸忽然红了起来,衿悠眼睛一亮,正准备跟过去看好戏的时候,发现自己后颈的衣服被人拽住了。

    “衿悠,我想吃那边的萩饼。”说完话的无一郎不顾衿悠的反对,拖着衣领直接把人拽走了。

    “哎不是你自己去买嘛,让我看一会——”衿悠想把自己的衣服解救出来,难得看到这两人同时露出这种娇羞的表情,她还没看够呢!

    听罢,无一郎捏着衣领的手紧了紧:“没什么好看的,天快黑了,要巡逻了。”

    天边太阳高悬,怎么看也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衿悠怀疑地回过头:“无一郎,你伤着眼睛了?”

    自知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无一郎索性不说话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伊黑和蜜璃,才松开了手。

    “这里也没有萩饼啊,”不满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衿悠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却只看到一些饰品店,“你到这来干嘛?”

    似乎有烟花的声音在远处炸开,人群发出惊呼声。无一郎站在她的面前,挡下所有向她席卷而来的人流,带着笑的声音穿过所有阻碍,被递到她的耳边。

    “衿悠,送我一件礼物吧。”

    “无论过去的记忆有没有恢复的那一天,我都想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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