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礼想,如果要把年后最讨厌的人做个排名,卢卡斯·赫同学绝对能保三争一。

    晟华的争夺战愈发激烈,秦卿礼与Igor盘点了一下手中明里暗里的股权,这数目有些尴尬,既无法实际控制晟华,又将自己的一部分利益与晟华捆绑。收购晟华的影视线本是为了攫取利益,以及逼出藏在晟华后面的管理员。前者已经靠做空对冲等手段完成大半,后者却迟迟没有收到想要的结果。谋划至今只炸出来一个卢卡斯,却无法确定他和管理员的关系,秦卿礼和Igor多少有些着急。

    这段时间两个人的情报网高强度运转,基本可以确定手持的股份与那位赫先生相差不多,但是这个差不多里包含了太多凶险与不确定因素。

    那么现在,到了Duthean女士出场的时候了。至少在投资领域,海外的Duthean女士可比秦家那位不谙世事的女继承人有战绩、有声望多了。既然卢卡斯用这个姓氏点秦卿礼,秦卿礼就把这个牌亮出来,看看卢卡斯究竟想做什么。之前摇摆的股东在得知Duthean女士曾经的战绩后选择加入秦卿礼的阵营,而今日是最后协商的日子。

    秦卿礼从十几岁就进入公司,形形色色的人与奇葩的事情也见多了,但是今天在那位股东身边看见扬着下巴笑的一脸傲慢的卢卡斯·赫的时候,秦卿礼依旧感觉自己的血压踩着油门一路飙升。

    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方法,比如扒人家房门搞窃听。

    那位股东与秦卿礼在私下交易的消息就是这么泄露的。在得知缘由后秦卿礼脑袋嗡嗡的响。

    总之现在,那位股东离场,秦卿礼再一次和这个令她讨厌的小孩面对面。秦卿礼没记错的话按着这位小朋友的国籍来算,这位小朋友应该还没成年。

    没成年能成为完全民事责任人吗?你监护人呢?我要和你监护人谈谈!小朋友就应该回学校里上课啊为什么要来给我添堵呢?!

    哦对,说到上学,我的毕业论文好像马上就要盲审了……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审核意见全是优让我顺利答辩。

    秦卿礼的脑内又不受控制的跑马,面上倒还是气定神闲。

    穿着旗袍的少女跪坐在几步远的地方为两人泡茶,顶级正山小种那股独有的醇厚气味蔓延。秦卿礼做了个手势,少女先将茶水放到了卢卡斯面前,随后少女迅速退出房间。

    “不知我有什么能为赫先生效劳的。”秦卿礼微笑着看向卢卡斯,要不是怀疑这小兔崽子和管理员有什么勾连秦卿礼恨不得直接把他扔出去。这茶室本来是为那位股东准备的,却不成想卢卡斯半途杀了进来,秦卿礼也懒得再找地方,准备精心中透着摆烂。

    “若是还是为了‘半生花’的事情,恐怕赫先生要失望了。我从未干预过晟华旗下任意一部影视的制作流程,更别提影响半生花的制作与上映了。”秦卿礼摇摇头,说的真诚。

    只要我活着这部破电影别他妈想有一个预告片流出来。秦卿礼如此想到。

    “小秦总真是妄自菲薄,您可是出身正统顶级alpha世家,您要是真想卡住文溪的电影儿不过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卢卡斯看着杯中的茶水表情有些僵硬,他皱着眉端起杯子凑在唇边,似乎只是用嘴唇瞬间接触了一下七十度的茶水后就放下了杯子。

    其实也没那么轻松还是要搞一下利益输送、人情世故的。什么叫正统世家?什么年代了还搞那一套,几个世纪前就开始席卷世界的大革命把你们家给落下了?

    秦卿礼从来搞不明白血统那一套的评判标准,她也懒得管,至少自己家的人没有一个人在乎那所谓血统。可是秦卿礼也知道人们对于所谓血统的追求就没有停过,上个世纪初打着欧洲贵族老爷的名号行骗还能骗走美国暴发户大几百万,这种对于所谓血统贵族的追求在新世纪后更甚。秦卿礼有的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在取得一定成就后要拼命翻族谱证明自己祖上就是享俸禄的官宦贵族老爷。

    秦卿礼虽然在心里白眼都快翻上了天但是表面上依旧沉默着微笑着品茶,只是这个沉默在卢卡斯看起来是无言的挑衅与轻蔑。

    “小秦总若是不否认我就当您是承认了。”卢卡斯一挑眉,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咄咄。

    “赫先生,”秦卿礼无奈摇摇头,“不知道您为什么就认定了我会为难一部电影。我一介学生,人微言轻。”

    “哦?半生花的原著至今无法在贵国发行,是为什么您应该比我清楚。”卢卡斯冷笑一声,“我对别人家家事没什么兴趣,您若是能高抬贵手放了他,我自然也会给小秦总想要的。”卢卡斯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他还年轻,外泄的信息素都满是攻击性。

    “赫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一介学生,人微言轻。您若是需要我为您和我的父亲们或者是哥哥牵线搭桥您不妨直说,如果我有能做的,我必然不会推辞。”

    几次交往下来秦卿礼已经确定这位小朋友脾气差、根基浅、没经历过黑心资本家轮番毒打。这样的小朋友扔在学校顶多人缘差点,傻逼事迹代代流传,但若是面对自己和Igor这种在权利风暴中心摸爬滚打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的黑心大哥哥大姐姐,他怕是没什么胜算。

    但如果这位小朋友真的和管理员有什么关系……RABBIT应该在自己受伤后就全体蛰伏起来了,刈野也说过,自己受伤后论坛没过多久就关闭,管理员不知所踪,所有痕迹都被抹除,就仿佛RABBIT不存在一样。

    管理员一直用所谓“稗子”、“麦子”和“种子”的理念洗脑别人,自己和刈野是因为亚裔豪门继承人的身份和年纪小不辨是非容易洗脑而被选为了“种子”,那如果卢卡斯和管理员真的有勾连,那么他也极有可能是新的“种子”……

    看着面前飞扬跋扈的卢卡斯秦卿礼心情略微复杂,她开始怀疑究竟是管理员眼光断崖式下跌,还是自己小时候和现在的卢卡斯一样都是这副吊样子。

    “小秦总,您难道不想彻底控制晟华吗?”卢卡斯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身体前倾,抓住椅子扶手的那只手上起伏的青筋暴露了他修养告罄。

    “赫先生……”

    秦卿礼刚开口就被卢卡斯打断:“小秦总,我来找您谈的是商业上的事情,我有自己的事业,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称我为赫总。”

    哎呦嚯。小朋友还挺有自尊的呢。

    秦卿礼微微颔首:“抱歉。我还是不明白赫总的意思。”

    “别装了,”卢卡斯报了几家公司的名字,“小秦总是这几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不是吗?这几家公司这两年持续增持晟华的股票,这背后难道不是小秦总的意思吗?”

    “小秦总对晟华有想法,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些晟华的股票。如果小秦总愿意放手半生花的项目,我愿意出让手中股权。”卢卡斯仿佛要扭断椅子的扶手。

    “赫总,您认为我想要控制晟华,以及我插手半生花的项目,可若是我真的掌控了晟华,砍掉半生花的项目,那不还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吗?”秦卿礼笑盈盈的看向他,摇了摇头放下茶盏,“晟华大厦将倾,我能明白赫总急于脱身。赫总,您若是想要秦家帮您减少损失……这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我会上报给董事长,秦氏内部会尽快进行评估。”

    秦卿礼说完就看见卢卡斯脸色阴沉而扭曲,秦卿礼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那位管理员也许并不想在晟华上再多费精力,只想尽快离场,可是秦卿礼和Igor前期的操作让晟华的股价跌得惊心动魄,实在找不到人愿意接手。

    秦卿礼自顾自的起身,还是那样端庄而疏离:“账已经记在了我的名下,看起来赫先生是没怎么接触过我国茗茶文化,若是您时间方便,不如就让这里的人为您一一展示。公事繁忙,毕竟事关十几万人的吃饭问题,我先失陪,抱歉。”

    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房间,守在门口的列昂尼德迅速关上厚重的房门,关上前的一瞬间两人都听见房间内数个瓷器在地上炸裂的清脆声音。

    “这一窑口出来的真不错,器型周正釉水肥硕,开片趣味横生,就连碎起来声音也好听。找人问问是哪口烧出来的,我估计着傅总会喜欢。”秦卿礼脚步轻快的往外面走,这位小朋友确实烦人,但是最后堵他一下还是让秦卿礼心情大好。

    “可是女士,”列昂尼德在后面声音平静的问了一个问题,“这瓷器的钱,是不是也记在您在账上了?”

    “诶?”秦卿礼突然反应过来,迅速估算刚才看到的那些瓷器的大致价格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未来几天不出所料,骆瑞和卢卡斯小朋友都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秦卿礼应对的战术只有两个,一个是鸽,一个是拖。

    卢卡斯小朋友倒是给过报价,不过秦卿礼觉得他可能是疯了才会给她这个价格,高的只能用离谱来形容。不过这样倒是让秦卿礼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但是这样骆瑞的反应就有意思多了。

    骆瑞与卢卡斯并没有达成一致,并且骆瑞并不想让卢卡斯成为晟华的实际控制人,病急乱投医到甚至来找秦氏,虽然这其中少不了杨森的穿针引线。

    至于卢卡斯小朋友,如果他只是急于脱身的股东倒还好说,可若是他的行为受到了管理员的指示那就有意思了。管理员似乎已经失去了对晟华的掌控,而骆瑞对此并不知情。那么管理员之前对晟华的影响,似乎是直接通过骆老爷子施加。

    可是这一切的推论都是建立在一个个的假设上,可就算这样Igor也不愿意放弃任何的可能,在听到秦卿礼的推论后立刻派人着手调查骆瑞的父亲在海外的人际关系。

    秦卿礼有些担心Igor,他似乎已经有了被仇恨懵逼的迹象。但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是Igor在世上唯一的血亲,秦卿礼无法劝他,但秦卿礼总是觉得杀害Igor父亲的人不是管理员。

    管理员是一名偏执的原血统主义的疯子,因为所谓的血统,他连秦卿礼这样一个极度不安定因素都能放过。斯科索夫家族是正儿八经的传承了几百年的老沙俄贵族,就连现在集团的标志都是家徽简化抽象后得到的。

    管理员维系RABBIT的核心理论就是围绕着所谓的血统与alpha特权论,杀了Igor的父亲,无异于是打自己的脸。

    这些话秦卿礼不止一次的告诉过Igor,但Igor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维怪圈,认定了就是管理员动的手。

    秦卿礼劝不过来,只能帮着他。

    卢卡斯和洛瑞的行为秦卿礼还能理解,但是秦卿礼无法理解梁文溪为什么总是试图来找自己。

    我结婚了你离我远一点啊!你们和晟华相关的人都有什么大病吗?

    但是梁文溪无异于一颗枝叶粗壮的摇钱树,特别是现在梁文溪还没有明说是否愿意跟着韦立一同加入秦卿礼筹划的新公司,秦卿礼还不敢说话太硬把人赶走。

    总之,秦卿礼每天的生活就是和不同人虚与委蛇,说着场面话把脸笑僵。

    Igor很快就把秦卿礼从这样一种状态解救了出来,他告诉秦卿礼,在欧洲有一些新发现,若是她方便的话,不如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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