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的极快,中途还招待了秦琬山同母异父的妹妹,就是那个想退学追鲸鱼的阿纳斯塔西娅。那个女alpha金发碧眼,很难在长相上看出她和秦琬山的关系,不过兄妹二人感情倒也亲厚。女alpha名字太长,秦琬山一般叫她娜斯佳,但她带着傅三上蹿下跳、上山下海、爬野山下野河、去窑厂实践、去流水线摸鱼的时候会冷着脸叫她全名。

    半个月后总算送走了活蹦乱跳的alpha,没几天就到了傅三开学的时候。秦琬山亲自送傅三上学。在车上傅三挂在秦琬山身上哼哼唧唧地不愿意移动,即使进了校园傅三都是一步三回头。可小朋友眼睛里的情绪骗不了人,即使满眼不舍,也掩盖不了新生活即将开始的欣喜。

    自己的手下殷勤地帮傅三扛着行李,傅三局促不安,数次想将行李移动回自己的肩膀上,可手下都陪笑着闪过。等两人的身影迅速被人流吞噬后,秦琬山的嘴角缓缓抻平,不多时就恢复了那种平静的神情,可他心里却有着隐秘的不安。秦琬山知道这份不安来自哪里,傅三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太过单纯,以至于踏入社会后险些命都搭进去,后来跟着自己后也是过着学校和小洋楼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秦琬山很享受傅三那双晶亮的眼睛只会跟随自己,可到了大学,傅三会去哪里、会遇见什么人,在接触到真实的社会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秦琬山都不知道。

    似乎有种失控的感觉,秦琬山不喜欢这样。

    车辆在路上平稳前进,那个时候路上车还不多,路上的人们蓬勃而富有朝气。秦琬山坐在车里,麻木的看着周围这一切,车里的广播播报着国家海晏河清,蒸蒸日上,播报着近期的重大外交会晤,正是自己母亲的母国和这个国家。秦琬山是个商人,他能迅速从这其中提取出所有有助于公司下一步布局的信息,但也仅限于此了。至于什么家国情怀,秦琬山一向欠缺。

    父亲在东南亚生活了大半辈子,始终坚称自己为华人。母亲家族是落魄贵族,即使母亲踏上那片土地的机会少之又少,依旧将那个北方的国家称为祖国,依旧在上流社会刀光剑影的衣香鬓影中坚称自己为俄国人。

    可秦琬山回顾自己过去,从记事至今,辗转四大洲,数十年间颠沛流离,竟然连自己是哪国人都说不清楚。想到此,秦琬山无奈嗤笑一声,在车停下后走进秦氏在国内的办公地点。

    那个时候对于外企的审批异常谨慎,秦家也是以三方合资的身份挤进国内。多亏了老爷子的家国情怀和对身份的认同,几十年间一直在大陆和东南亚之间穿针引线,贡献良多。国内对秦家信任非常,也乐得秦家回国投资。可毕竟是外资,秦家在大陆办公总部,内里装修不论,外头的门面还是低调的仿佛可以融进城市的天际线中。

    办公室内,秦老爷子一如既往的坐在那张厚重的红木桌前。

    “父亲。”秦琬山恭敬道。

    “亲自送小朋友上学?”秦老爷子年逾七十,可耳聪目明,说话做事依旧是中气十足。

    “……是。”秦琬山从来没掩盖过傅三的存在,别人问起总是坦荡,只是现在多少夹杂了些尴尬。

    “你还记得叶皎?”老爷子平静质问,目光划过秦琬山无名指,不出所料一片空荡。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秦琬山听着父亲说话的音调,猜测着他现在的心情。老爷子口中的叶皎是国内某高层官员家的叛逆小女儿,与秦琬山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与秦琬山订婚后一个飞机飞去了美国。叶皎嘴上说着要和秦琬山多多相处培养感情,完全不顾那个时候秦琬山已经即将结束在美国的项目,回到了大部分时候都是亚洲欧洲两头跑的状态。比起叶家父母的焦急,秦老爷子一直有一种了然一切的平静。

    “确实是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只是你若还保留作为人的道义,就给小朋友安排好退路。我不管你怎么想,你都记着,那是个人,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小玩意儿,小宠物。”老爷子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从抽屉中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你看看。纽约那边秦家发过来的。”秦老爷子将从纽约传来的电报往秦琬山面前一推,上面寥寥几字却让秦琬山看完后神色变得有些沉重。

    “国内跨国通信实在是不方便,也怕惹人耳目。最近一趟飞香港的航班是后天。”秦老爷子看着秦琬山,等他接话。

    “好,我回去准备一下。”秦琬山说到。

    “你还记得,纽约的秦家是怎么来的吗?”秦老爷子突然出声,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我是家里最小的alpha儿子,秦家本不需要我去支撑。可我在苏黎世上学的时候,我的大哥突然和一个不知底细的白人女人私奔到了美国,甚至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我的父亲认为是大哥在欧洲上学时沾染的歪风邪气,让他不顾伦理纲常做出这种违背家法宗族的事情,所以我被强行中断学业,绑了回去。”秦老爷子的目光还是落在秦琬山脸上,看着他那张明显带着异国血统的脸,和那双浅色的眸子。

    “到美国后不久,那个女人就骗光了大哥所有的钱财将他从豪华酒店中扔了出去,大哥无颜回家,拼着一口气也要在美国生存下去。为了生存和三教九流的人搅在一起,慢慢的才有了纽约那边的秦家。”秦老爷子继续说着,至于他被锁在家中所有的血泪哀嚎,全被一笔带过。

    “我记得。”秦琬山回答道。

    “所以你知道,纽约的秦家,我很不喜欢他们,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他们。”秦老爷子平静阐述。

    “我知道您不喜欢他们,在美国的项目从一开始就是我出面和纽约的秦家交涉,一个月前纽约的秦家突然告诉我们那个项目出了问题后也是我一直和他们协商处理。”秦琬山顺着往下说到。

    “在美国一系列的项目,当初是你和李琛负责,为了在美国行走方便,启用了这个叫埃文斯的美国人,也是他负责了很多实际工作。现在税务出现了问题,不仅如此还涉嫌收受贿赂、意识形态冲突。你们真是……若不是那边秦家在国税局中有内应,提前走漏了消息,还不知道发作后会有多大的损失。”秦老爷子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听不出训斥的意味。

    “父亲,这些事情我全然不知情,财务部门是当初在美国由那位美国人领头就地组建,独立运行,我和李琛都无法插手您是知道的。”秦琬山皱了下眉,他感觉秦老爷子在试探他,他必须迅速撇清嫌疑。

    “我知道。明面上李琛是负责人你只是负责监管协助,当初你和李琛都想用自己的人争得不可开交,所以才让你们就地组建团队。至于那个叫埃文斯的美国人,他已经失踪半年了。税务问题只是其中一环,是最好发作的一环,美国那边想杀鸡儆猴,现在是咬死了当初项目团队的所有高层。”秦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继续分析道,“也许美国人是想把咱们赶出去。”

    “美国市场在公司业务中占比不高,我们还有断尾求生这一条路。”秦琬山提出最差的解决方案。

    “算不得断尾求生,美国市场丢了就丢了,本来挤进去就难,美国本土制造业和房地产行业发展百年,其中盘根错节也不是咱们外人能明晰。与其把精力留着和美国人斗法还不如在国内找补。”秦老爷子闭着眼睛,在脸上已经能看出疲惫。

    “纽约的秦家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全权交给你负责也是历练。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事情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恶化到这个地步。”秦老爷子靠在椅背上,睁开眼,睨着秦琬山的眼神带上了浓重的审视。

    “……”秦琬山闻言知道是父亲斥责自己,他抬起头刚想道歉,对上的却是父亲怀疑的眼神。秦琬山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锤了一拳,又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冰水里:“您……怀疑我。”却用的陈述句。

    “我已经七十多了,我应该早就退休,我退休后的事情……我知道公司里一直有传闻,李琛他们是十几岁时就跟在我身边,你是一直在外面读书,读到不想再读了才进入公司。”老爷子没有说的特别明白,但是其中的意思秦琬山早已明了。

    “您觉得我是为了排除异己才放任事态恶化下去。可父亲,当初的项目我也有参与,我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之前所有学习过的语言艺术秦琬山在此刻已经全然忘却,他既是想为自己辩驳,也是想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怀疑他。

    “我已经很信任你了,这些事情我至今未告诉除你之外的第二人。”秦老爷子表情很微妙,似有无奈,又有忧虑,“现在你应该考虑的不是我怎么想,是让公司里的其他人怎么想。这件事毕竟不是我直接和纽约的秦家接触,我想听听你怎么判断的。我还是觉得,事情不会突然恶化到这种情况。”

    “……”秦琬山纵使被情绪控制,可还是抽出脑力分析情况,思索片刻后他顺着老爷子的话说下去,“父亲怀疑,是纽约的秦家在中作梗,故意让事情恶化至今。”

    “我很讨厌那边的秦家,他们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水越混,他们越能从中攫取利益。搅混水都成了本能。”老爷子面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后天飞香港,别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是。”秦琬山听出其中训斥的意味,,应了一声退出秦老爷子的办公室。

    父亲怀疑自己算计李琛。这个认知让秦琬山心脏战栗,跳动频率近乎紊乱。这意味着什么?父亲不想看见公司里派系斗争?还是父亲……单纯对自己和李琛之间勾心斗角感到不满?为什么会不满……是不是因为如同公司内的人猜测的那样,继承公司的人……

    记忆中场景再一次复现,十几年前疗养院外,天晴风轻,秦老爷子站在不远处的车道上,他看向秦琬山的眼神没有嫌恶,但也没有任何属于父亲的慈爱,只有陌生与平静。

    秦氏是百年家族企业,可以后会不会依旧作为家族企业存在下去,谁也不知道,甚至这已经成为秦氏内部派系内斗的原因。

    那种失控的感觉再度袭来。秦琬山很清楚自己对继承公司并没有执念,他是天体物理的博士,他对公司管理所需要的知识都是被抓进公司后才慢慢学会的。

    秦琬山只是讨厌这种,被逐出家门的感觉。

    他拥有属于人类最顶尖的大脑,可是他的心是空的。他总是感觉自己的灵魂是被一根头发丝系在身体上,系在唯一证明他来过这个人间的□□上。只要别人视他为无物,那根头发随时可以断裂。

    冷掉的血液冲刷着脊骨,秦琬山挺直腰板走过办公室走廊,目不斜视的维持着主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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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大一的学生傅三能参加社团的采访活动已经很让他意外,但是看到采访对象是李琛下属的时候傅三更是震惊。

    李琛的身影本来已经从会议室门口闪过,可随即又退回,带着玩味的眼神在会议室内扫视一圈。

    “李总。”被采访的王经理从桌子上弹起,有些紧张的和李琛打了声招呼,“旁边学校校报的。已经和行政那边打过招呼了,不会影响同事们的。”

    李琛兴趣怏怏的点了点头,抬腿离开。片刻后,红唇大波浪的漂亮秘书姐姐笑的温柔得体将托盘上的茶水点心挨个放在了学生面前。傅三年纪最小,本来也就是社团里的alpha为了显摆自己才特地叫上的他,现在更是躲在角落努力不给人添麻烦,秘书姐姐放下盘子的一瞬间,向他展示了盘下的纸片。

    趁着王经理滔滔不绝的吹嘘自己和外国人做生意的经历,所有人全神贯注的竖着耳朵笔记不停时,傅三悄悄跑了出去。

    办公区的人们各个打扮的绚丽时髦,可整个办公区内闻不见一丝信息素的味道,就像刚才那个秘书一样,只能闻见香水的味道。傅三知道秦琬山每天出门上班前都会精心仔细的喷上信息素掩盖剂,然后再喷上香水以彻底掩盖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可傅三没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还是说这里的人都是beta?

    “整栋楼里就你一个带着一身信息素味儿到处乱跑。泡完健身房的白人都没你味儿。”

    傅三突然被人被抓着脖颈后甩进楼梯间,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处就传来一阵凉意。傅三吓得一缩脖子,身后猛地传来一声不满的“啧”。

    傅三听这声音耳熟,回过头看见的果然是李琛那张脸。刚想张嘴叫人就被劈头盖脸的喷上一片一片的水雾。

    “唔……”傅三有点可怜。

    “一身信息素味儿,没人提醒你吗?”李琛满脸厌恶手上动作不停,一瓶50ml的液体被喷完了一半才停手。

    “没……没有啊,身上没什么味道。”傅三心虚的闻了闻自己。所有omega出宿舍门的时候都做过检测,荷尔蒙波动正常,腺体活动正常,不会突然发情,或者外泄过量的信息素。今天和自己一起来的有alpha,大家身上的味道都是这种仅能识别性别的存在。

    李琛直接把玻璃瓶塞进傅三手里:“你伺候秦琬山这么久不知道他每天出门前喷多少信息素掩盖剂?你以为我们那是在做什么?祈福?还真是荒山野岭出来的野蛮人,知不知道现在商业礼仪第一步就是藏好你的信息素。别跟着畜生一样天天被繁殖的欲望控制找人□□。”

    “对……对不起。”傅三轻声道。

    “行了。秦琬山最近和你联系了吗?”李琛打断他。

    “嗯,每天都是晚上我找电话亭给他打……”

    “?每天?现在都快期末了吧?”李琛表情有一瞬间吞了苍蝇般恶心。

    “嗯……除了先生来找我的时候和他出国的时候……”傅三低着头,耳尖逐渐变红。

    李琛恶心的想吐。

    “那他每次出国回来后心情怎么样?”李琛继续问道。

    “没什么不好的。”傅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美国人在调查他你知不知道?”

    “知道,不过先生从来没为这种事情烦心过。先生和老先生都说纽约的秦家在美国关系网遍布司法体系,司法部门不过是被一些企业收买,让先生突出点利益。先生说给他们就是了。”傅三想到秦琬山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是平静的表示这都是秦氏内部早就广为认知的事情,傅三想李琛应该也知道吧。

    不过自从傅三上大学后李琛找他问询秦琬山的次数越来越少,似乎是秦琬山对李琛信任有加,李琛也不必要从别的渠道旁敲侧击秦琬山的心情和精神状态。

    “行了,没事儿了。你回去上学吧。”李琛挥挥手,示意傅三可以滚了。

    “哦对,”李琛突然叫住他,“秦琬山没标记你吧。”

    傅三脸颊瞬间炸红,他低着头猛烈摇晃。

    “喂,你知道omega花了多久,才让避孕药成为非处方药物吗。”李琛突然问道。

    “啊,我……我……我,我不想……我只想好好上学,给公司多挣钱报答先生……”傅三头都快低到胸腔里,说话也是结结巴巴。

    “公司核心部门从来没有生育过的omega。我知道这和现在宣传的调性不符,但你猜那些我们没法辞退的,生育完后的omega被调去了什么部门?又为什么只能把他们调取那些部门。”李琛抬着下巴,睥睨着傅三,“生完孩子的omega有几个还能被称为‘人’?都是一群被激素荷尔蒙裹挟的生育机器,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把那个孩子养大成人,每一次喂奶都会使体内的激素水平向着人形□□变化。再等几年激素荷尔蒙重回正常水平才能把注意力稍微的从孩子身上挪开一部分。好消息是至少在国内,他们不需要把这段经历再来一遍。”

    李琛满意地看着傅三脸变得刷白,至于之后这小孩儿怎么做,李琛就不管了。

    李琛从僵硬的傅三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感叹秦琬山这个人真是有点恶心了。一开始把这小孩儿塞过去就是想诱使秦琬山犯点无关痛痒的错误,降低一下他在老爷子和公司人心中的形象。没想到,三十多了十几年身边没出现过一个异性的秦琬山竟然能,这么,恶心。演琼瑶呢?真恶心。要是再弄出个孩子,上演美满和谐一家三口……啧。

    不管在哪,一个和谐稳定的家庭对于给企业管理者来说至关重要。真要秦琬山是美满和谐一家三口,估计就是秦琬山很满意,老爷子很满意,但是李琛超级不满意。

    李琛按下心中恶毒的想法,回去安排工作,准备按照和老爷子商量好的计划,下周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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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傅三背着书包小炮弹一样一边喊着秦琬山一边冲了过来,在离秦琬山一步之遥的位置刹住了脚步。傅三抬头看着秦琬山,眼睛里亮晶晶的,脸上绽开的笑容就没收敛过。

    秦琬山强撑起半个笑容,点了点头让傅三上车,一直到车辆运行起来秦琬山才默许傅三整个人靠了过来。一路上小朋友嘴里滔滔不绝,秦琬山沉默的听着他在这一学期的经历,听那些稚嫩的学生学着外国录像组织起沙龙。高校的学生将不同性别的同学组织在一起,并肩席地而坐,大谈艺术文学。先锋艺术家们也是这些沙龙的常客,在学生们钦佩的眼神中点起一颗烟,回忆着自己峥嵘岁月。

    秦琬山对这种行为不予评价,也懒得评价。

    车辆开进对外宾馆的院落内,车后的铁门迅速关上,隔绝了门口路人的探询。秦琬山还记得数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每天铁门外都围着好奇的路人,透过栅栏上的空隙观察着里面金发碧眼的洋人。因着半张华人面孔,秦琬山并不属于被观察对象,但是每次大堂换班后秦琬山的证件就又一次的被盘查,秦琬山用了半个月才让大堂里的所有人认识他,但是傅三每次来都要用尽手段证明两个人的关系。

    陪着傅三登记完信息后两个人终于回到了房间,回到封闭安全的地方,秦琬山才稍微卸下面上的防御。

    “先生。”一进房间傅三九忙活着挂衣服倒水,等把两人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才乖顺的蹭到秦琬山身边,捧起秦琬山的手,脸颊在秦琬山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先生今天心情不好吗?”

    傅三总是能察觉到秦琬山隐藏过的情绪波动,但是他也知道秦琬山公司上的事情他并不能帮上忙,他只奢望自己可以帮助秦琬山心情好一点点。

    “嗯。”秦琬山伸手将人抱到腿上,收紧了手臂让两人肌肤相贴,“李琛,被美国人控制住了。”

    “什么?”傅三有些吃惊。

    “父亲,很生气。”秦琬山埋在傅三的肩膀上,鼻尖是淡淡地傅三信息素的味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您父亲生气也是常理之中。只是您父亲毕竟年纪大了,别气坏了身子。”傅三不知怎么安慰,只能乖巧的坐在秦琬山怀中,轻轻拥抱住秦琬山。

    “不……”秦琬山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父亲……是气我。”

    “啊?”傅三一时间没明白其中道理。

    “他是我父亲,他为何不信我……”秦琬山一边喃喃,一边收紧了手臂。

    “先生……”傅三感到秦琬山身上传来的痛苦,他想给秦琬山传递一些能量,替秦琬山分担。即使秦琬山的手臂让他感到些许的窒息,可他还是抱住了秦琬山。

    “他们总说,家人会无条件的相信你,支持你。可谁能信我……”秦琬山低语。

    “先生……我,我相信您,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您做什么我都支持。我可能很弱小,什么也帮不上,可是我相信先生,先生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傅三抱着秦琬山,轻声安慰。

    随着秦琬山情绪的波动,傅三感受到他身上的信息素逐渐失控,熟悉的气味爆发出连绵不绝的苦涩,带着傅三自己的信息素水平也产生了变化。

    第一学期大学的期末周本就焦躁,压力过大导致的发情期已经推后,每天出门的时候测信息素水平都是处在一个比寻常高但是还没到打抑制剂的程度。现在被熟悉的信息素一勾,那种发情期前的热气又从心口脖颈处开始蔓延。在感受到那股热意后,傅三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秦琬山,可他毕竟是个omega,这微不足道的反抗被秦琬山迅速压制。

    “先生……我,我好像。我想打抑制剂。”傅三的手撑着秦琬山的肩膀,轻声求道。可秦琬山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手臂上的力道并未松懈。

    “先生……”潮热逐渐蔓延至全身,傅三甚至都不知道就算现在秦琬山松了手,自己还能不能体面的走到包附近掏出抑制剂。

    “先生!”傅三提高了音量,推在秦琬山肩膀上的手稍微用力,身体小幅度挣扎,表达自己现在的窘迫。

    “我想要个属于我的家庭。”

    秦琬山的低语传入傅三耳中,那声音含糊暧昧,傅三甚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听出其中近乎疯狂的渴望。

    “先生!”傅三再次抬高音量,其中甚至带上了哭腔。可回应他的却是爆发的信息素,拽着他,把他拖入情欲的漩涡。

    傅三已经好几年没体会过发情期的痛苦了,自从跟着秦琬山,他得到了足够的资金可以实时监测自己每个月信息素的变化,在发情前就一针抑制剂下去,时间一长,傅三都快忘记发情期时的omega是怎样的脆弱,怎样的无能为力任人宰割。可现在被信息素引导,那陌生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刚分化的时候没钱买信息素,又怕身份被人发现,徐妈妈含着泪把傅三锁在地窖中,让他自己熬过长达数天的煎熬。后来被奸人抓走,所有的反抗在发情期来临后都像笑话一样。

    傅三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忘记了自己是个omega,忘记了所有遭受过的屈辱和痛苦,可现在他却被最信任的alpha,带着再一次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曾经被信息素控制,脑子里只有混沌□□的过去。

    “先生!先生!”傅三撑着最后一口气,狠狠咬在嘴唇上,痛感带来片刻清醒,他在最后的清醒中狠狠推开秦琬山,狼狈的摔在地上。傅三拼命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挣扎着想要爬开,可几乎是立刻就被一片阴影笼罩。

    “没事的,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没关系,没关系的。”秦琬山安慰着她,轻轻将他抱起。

    傅三猛地睁开眼睛,抓过时钟看见上面的日期和时间后一下从床上做起。发情热在当天晚上就被一针药剂压制,本梦半醒中秦琬山给他喂了什么药物。傅三当时还强撑着看了眼包装,是omega常用的那种紧急避孕的药物,确认自己把药物吞下后傅三才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一整天,再次睁眼,已经到了考试当天。

    傅三一身冷汗,庆幸自己没睡过。桌子上放着装在保温盒里的食物,秦琬山却早已不知去向。傅三也没多管,收拾好后随便扒拉两口饭,急匆匆赶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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