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心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幽看着掌心里的戒指,一言不发。

    念初心紧张地盯着幽,生怕他一个心情不好将戒指扔进海里去。

    如果他真的将戒指扔进海里去,那她说什么也要将戒指找回来。

    可是茫茫大海,一个那么小的戒指,她又怎么能找得回来?

    如此,也就只能祈求他不会把戒指扔下海了。

    幽抬起头来,看到念初心忐忑不安地盯着他手中的戒指,紧张之极。

    “当然可以。”幽点了点头,牵起念初心的手,将紫莲戒重新给她戴上。

    念初心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去摸那重新拿回来的戒指。

    空的。

    念初心的心中顿时一凉。

    紫莲戒里面空无一物,她放进去的所有东西全都不见了,包括别人塞给她的那些逃匿法器,还有琴心给她的各种灵符。

    显然幽已经将紫莲戒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掏空了。

    没有了那些东西,她就算要逃也只是空谈。

    念初心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两个人都很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提那一夜的事。

    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却没有脸上表现得那么平静。

    他清空了她的储物戒指,她明显是失望的,可为什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跟他吵也不跟他闹?

    长而久的沉默之后,念初心再一次抬起了头。

    因为那一夜发生的事,念初心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人。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努力争取离开这里的机会,没有机会自己也要努力创造机会。

    “幽,你知道的,我是个人,我只能吃人类的食物,不然我活不下去。”过了半响之后,念初心才又艰难地开口:“而且吃东西也不一定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其实,我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美食,我……我……”

    “我答应你,再等两天,以后每天你都会有人类的食物,你可以享受你所说的各种各样的美食。”

    没想到幽答应得这样痛快,念初心瞪大了眼睛看着幽,半天才道:“真的?”

    幽点了点头:“我会给你和人类一样的正常生活。”

    “可是……在海底,我怎么可能过正常的生活?”念初心低下头去,一边偷偷观察着幽的表情,一边低声说道。

    她清楚地知道她是一个人质,即使幽对她有那样的想法,也不妨碍她是一个人质的事实。

    可她还是想通过幽对她的特殊感情,而想要获得更多。

    她希望得到自由,为了自由,她不得不这样做。

    利用幽对她的好感和包容,创造逃离的机会。

    幽皱了皱眉,没有接话,他抬头望着夜空,许久才开口。

    “在你们人类的眼里,这里是一片恐怖的地方,你们把这里叫做堕落魔域,因为这里住着凶残的鲛人。可是在鲛人的眼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这里有蔚蓝的海洋,有新鲜的空气,有最美丽的月夜,我们把这一片海洋,叫做星月海。”

    “这里……的确很美……”念初心喃喃地点头。

    如果没有种族之间的仇视,这里的确是一片美丽的海湾。

    “鲛人和人类是不同的种族,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可是谁又能说清楚这仇恨的由来?”幽在清淡的月光下冷笑着,一脸的淡漠:“你们人类说鲛人凶残,说鲛人狠毒,可说起狠毒,难道人类就不狠毒?你们争相抢购的凝碧珠是什么?你们代表财富的鲛绡和珍珠都是从哪里来?你们抓住我的子民,用歹毒的手段迫使他们流泪成珠,榨光他们的每一滴眼泪,再挖去他们的眼睛,然后将他们的皮剥下来炼制成防具穿在你们身上,你们人类可给过我们活路?”

    “鲛人是月魔与海妖的后代,魔可以无形物质,可是妖却是有形有体的,鲛人继承了月魔的魔性,却承袭了海妖的体质。在人类的眼里,鲛人是异族,是不容于世的族类,可是鲛人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清冷的月光下,幽绝美的脸渐渐带上了狠辣的戾气:“如果我不带着我的子民反抗,我们就要失去这片赖以生存的海洋,失去我们的家园,等待着我们的,就只有灭族!”

    “幽,对不起。”

    少女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次次地道歉,仿佛那犯了错的人是她自己。

    “不是你的错。”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戾气渐渐隐去。

    “在你们人类的眼里,鲛人只是冷血而凶狠的动物而已。就如同在你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冰冷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人。哪怕我有和你们一模一样的身体。”

    幽的声音低沉而压抑,说完这些,男人站了起来朝着海边走去。

    “幽……”

    径自走到海边的幽不顾身后少女的呼唤,直挺挺地扑入水中沉了下去。

    看着幽沉入海中,念初心抱着身子蹲在了原地。

    “……你们抓住我的子民,用歹毒的手段迫使他们流泪,榨光他们的每一滴眼泪,再挖去他们的眼睛,然后将他们的皮剥下来炼制成防具穿在你们身上,你们人类可给过我们活路?”

    “在人类的眼里,鲛人是异族,是不容于世的族类,可是鲛人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如果我不带着我的子民反抗,我们就要失去这片赖以生存的海洋,失去我们的家园,就只有灭族。”

    “在你们人类的眼里,鲛人只是冷血而凶狠的动物而已。就如同在你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冰冷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人。哪怕我有和你们一模一样的身体。”

    幽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回响,挥之不去,像毒-药一样纠缠在她的心里,让她感觉到害怕,也让她感觉到心痛。

    为了幽,为了幽的子民而心痛。

    几十万年了,鲛人和人类共同生活在九州大陆,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谁又能说得清楚?

    可是幽说得没错,鲛人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为了活下去,为了争取这一片海域的生存权,他们不得不反抗。

    念初心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带着的星耀石,心中一片混乱。

    低沉的吟唱自黑暗中响起,宛如情人间的细语呢喃。

    念初心静静地听着黑暗中的吟唱声,混乱的心思渐渐平静下来。

    那是幽的声音,他并没有离开,他躲在黑暗之中,为她而歌。

    念初心靠在大石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念初心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在星海王庭那美轮美奂的房间之内。

    只是蓝却不在,不同往日一般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念初心自己去了星海王庭的广场,自己看了计时的沙漏,自己在星海王庭逛了一圈之后又自己返回房间,期间蓝都没有出现。

    一直到一天之后,蓝才出现在念初心的面前。

    “蓝,你昨天去了哪里?”念初心有些意外,试探地问。

    可这一次蓝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回答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有些凄凉,却什么都不说。

    “那……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见蓝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念初心只能岔开话题。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在幽的吟唱之中沉沉睡去的。

    “是王抱你回来的。”蓝终于开口,脸上的表情已经回复了正常,而且笑得有些暧昧。

    念初心微微红了红脸,蓝便退了出去。

    又一日过去,念初心正在房间内百无聊赖地等着蓝带她去海面上透气的时候,蓝游了进来。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蓝笑着上前抓住念初心的手臂,不由分说带着念初心快速游了出去。

    蓝的速度极快,带着念初心穿过星海王庭的广场和走廊,远离了星海王庭,穿过密密麻麻的海底宫殿,穿过残垣断壁的城墙和高大的柱子,穿过没落的海底城邦,也不知道到底游了多久,蓝带着念初心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海岛。

    “这是……”

    看着遍布于海岛之上的白色花朵,以及建造在海岛上的小小宫殿,念初心的眼里充满了惊讶。

    “这是星月海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种植陆生植物的小岛,也是距离星海王庭最近的一处了。王在这里为你建造了宫殿,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蓝微笑着上了岸,蓝色的鱼尾立即化成柔美而矫健的双腿。

    “我会给你和人类一样的正常生活。”幽的话在心头响起,让念初心动容。

    “快进去吧,王在里面等你!”

    蓝微笑着,将目瞪口呆的念初心推进花丛中去。

    穿过长长的花间小径,念初心终于来到了宫殿的门口。

    一身银袍的幽正含笑立在门口。

    “走,我带你进去参观一下。”幽微笑着伸手,牵起念初心的手朝里走去。

    念初心明显地感觉到,在接触到她的手的时候,幽冰凉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颤抖,像是被她掌心里的温度烙到。

    这里完全效仿了人间庭院的模样,庭院里是大片的水塘,修着亭台水榭,穿过长长的走廊,幽牵着念初心的手走进后面的宫殿之中。

    宫殿里的布置依然模仿着人类住宅的模样,一应家具都是正常的人类所用。

    这里完全是仿照人类居住的环境而造,甚至大厅的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暖炉,让整个大厅里都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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