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荷是撞破了你的无耻行径才被你灭口的?”江瑟瑟冷声道。

    赵世玉嗤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她运气不好。”

    夏荷从黄莹莹口中得知,她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桃都是被骗来的,这里的主人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竟活生生的将李桃的脸皮揭了下来。

    夏荷还以为黄莹莹说的那个恶魔是春祥,她的脑中砰然炸开,昏昏沉沉的,一时不知该不该信。

    而黄莹莹则把夏荷当成了跟她一样的受害者,啼哭的同时,还让夏荷赶紧逃。

    “姐姐,你一定要逃出去,我父亲是礼部员外郎,你去找他,他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一边是爱人,一边又同为女子。自小受尽了磨难的夏荷终究是见不得别人也受到伤害。尽管他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春祥做的,可在犹疑片刻后,她还是解了黄莹莹身上的绳子。

    “出门左转再右转就是后院大门,你从那儿走,出去后穿过竹林就是人户。”夏荷边说边将黄莹莹朝外面推,黄莹莹还顾及着气若游丝的李桃,夏荷又道,“带上她是跑不了的,你赶紧回去找你爹,再带人来救她。”

    慌张的黄莹莹没有察觉出夏荷话中的端倪,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提着裙摆便按夏荷说的方向跑去。

    夏荷再转过身来查看李桃的伤势,时隔两日,再见却是物是人非。

    李桃那张精若鹅蛋的脸早已不复存在,鲜红的血早已染透了她的中衣,夏荷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可就算如此,闭上眼,她的脑海里也全是血淋淋的皮肉以及跳动的筋脉。

    “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出去。”夏荷掏出手帕,试了几次才强忍不适盖在了李桃流血最多的伤口上。

    疼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李桃勉强张了张唇,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夏荷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一边将她扶坐起来,正当她打算将李桃背起时,才逃出去不久的黄莹莹又被扔进了屋子。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赵世玉邪魅的声音在夏荷头顶上响起。

    夏荷抬头便撞进了赵世玉阴鸷的眸中,接着她便看到了立于赵世玉身侧的春祥。

    “夏荷,你做什么?快过来!”春祥一把抓住夏荷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黄莹莹惊愕地看着夏荷,一旁的李桃也随即发出绝望的哀嚎。

    春祥不顾夏荷的咒骂与呼喊强行将其拖回了屋里锁着,再回至赵世玉身边,春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主子,贱内是奴婢没有管教好,差点儿误了主子的大事,但请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她泄露半个字的。”春祥稽首道。

    “是吗?”赵世玉理着袖口缓缓转身,他不急不躁地说道,“可本王瞧着她那气性,像是不把本王绳之以法便绝不罢休似的。”

    “主子,夏荷她年幼无知说话不过脑子,主子您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春祥嘭嘭嘭地在地上磕着头,祈求着赵世玉能饶她一命。

    “春祥,这些年来本王待你如何,你应心知肚明。”赵世玉淡声道,“若没有我母妃,你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你说过要用性命报答本王的。”

    “奴婢愿为主子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春祥身下的石砖上已现红印,但他还是一个劲儿地磕着,“但夏荷是无辜的,求求主子饶她一条贱命。”

    “一个风尘女而已,也值得你这般维护?”赵世玉道。

    春祥壮着胆子复道:“夏荷他不在乎奴婢阉人身份,奴婢又怎会介怀她的过往。再说,主子不也为王妃做了这么多,主子又值得吗?”

    “混账!”春祥这一句话彻底惹恼了赵世玉,他一脚便将春祥踢出了门外,“你竟敢将那妓子与王妃相提并论!”

    “奴婢错了,奴婢有罪,还请主子责罚!”春祥被踢了个后滚翻,又赶忙爬回来匍匐在赵世玉脚下求饶。

    赵世玉双眸微狭,狠辣倍生后又被他强压了下去。他摆手道:“下去吧。”

    春祥怯怯地抬头看了赵世玉一眼,对于他的口不择言,赵世玉没有惩罚他,春祥并不意外,因为在他的心中,赵世玉本就不是那种惯于责罚下人的主子。以往犯了再大的错,赵世玉最多也就斥责几句。

    赵世玉没有说要为难夏荷,这让春祥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添了几分感激。

    但令春祥没料到的是,就在他奔波于街头为赵世玉苦苦寻找着适龄女子时,赵世玉的魔爪却伸向了夏荷。

    “主子,事情是越来越难办了。”春祥气馁地回到另院,他垂着头不敢去看躺在案上那已看不出是死是活的女子,他自顾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吮了一口后又继续道,“且不说百姓们的警惕提高了不少,那位恪郡王又在城中增派了不少人手巡逻,城门口也尽是他的人,凡是路过者,皆要被守卫盘查。”

    “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本王带人回来了。”赵世玉洗了手上的血迹,边用帕子擦着边折身朝春祥走来。

    “奴婢无能,但请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再带人回来的。”春祥道。

    春祥偷窥着赵世玉的神色,见他不似前两日那般暴躁,正感欣慰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低低地呼唤。

    “春祥哥......”

    只这一声,春祥的脑和心猛然炸裂开来。他登时怔在了原地,目光呆呆地看向案上之人。

    “春祥哥......”又是一声。

    春祥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他忙不迭地扑过去趴在案前,“......荷儿?你是荷儿?”

    因为所有受害的女子都被褪去了外裳只剩中衣,春祥第一眼竟没认出夏荷来。

    夏荷张了张唇,没发出声,春祥却看出她说的是“是我”。

    春祥哇地一声哀嚎起来,他双手凌空,想去摸夏荷那张血淋淋的脸,比划了一阵后却无从下手。

    “荷儿,你怎么......”春祥哭喊着回过头去看赵世玉,他跪爬到赵世玉脚下,扯着他的衣摆嚎啕着,“主子,您怎么,怎么能对我的荷儿下手,奴婢不是跟您保证过绝对不会让她说去的。您怎么能这样,您可是奴婢最尊敬的主子啊!”

    赵世玉丝毫不为其所动,他挣开春祥的束缚,将一个铺了冰的食盒递至春祥面前,“赶紧将此物送回府,若误了时辰,本王拿你是问!”

    春祥的信念就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了。他忽地止了哭声,回头看了还在唤他名字的夏荷一眼,镇定地起身接过了盒子。

    “夏荷是春祥亲手杀的。”再说起往事,赵世玉面上依旧不见半点愧疚。可能于他来说,真的只不过是揭了别人一张皮而已。

    春祥花重金买了药材,勉强吊着夏荷一口气。可曝露在空气中的血肉很快就因为感染而发生了溃烂,她没有死,却生不如死。

    在勉强支撑了三天后,夏荷求着春祥了结了她的性命。

    而自那之后,春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对赵世玉唯命是从,更是时常疯癫地说着呓语,最终,在某个深夜,他随着那四名女子一起坠入了洛水河中。

    “他们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十足的恶魔!”江瑟瑟道。

    “恶魔?”赵世玉付之一笑,“或许是吧。可本王也是有苦衷的,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心爱的王妃,江姑娘,若换作是你,为了心爱之人,你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不,你错了。这世上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拿无辜人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贪欲。”江瑟瑟道。

    “不不不,你不懂。”赵世玉还试图狡辩,“你年纪小,没有爱上过人,所以不能理解本王的必情,本王不怪你。”

    江瑟瑟不禁嗤笑道:“爱?赵王爷,你当真觉得你这是爱吗?”

    “难道不是?”赵世玉反问道。

    “当然不是!”江瑟瑟斩钉截铁地回道,“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占有欲和贪欲在作祟罢了。若你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找张皮换给她,又何必亲自动手?那术士既然提出了此法,自是由他来动刀最为合适,也就不会几次三番地将皮弄坏。你从最初的杀了人再剥到直接从活人脸上揭下一层皮,就真的一次也没成功过吗?也未从中获取到半点儿快感?”

    “荒唐!本王又不是疯子——”

    “承认吧,你就是个疯子!”江瑟瑟打断赵世玉的话,“你以爱妻之名行不轨之事,戕害十几条人命,还没有半点儿愧疚之意。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疯的疯子了!”

    “姐姐,我再唤你一声姐姐!”江瑟瑟转身柳轻烟,“你切莫再被眼前这个衣冠禽兽给骗了,不要为了他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哈哈哈哈哈!”赵世玉忽然大笑起来,“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王说不过你,但你也别想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赵世玉走至柳轻烟身前执起她的双手紧握在手中,他忽又变得柔意绵绵起来,“烟儿,你信为夫,为夫真的只是想治好你的绝症,你放心,为夫的手法已经很娴熟了,现在只需要最后再试一次,为夫向你保证,一定会成功!届时我们夫妇便离开这扰人之处,另觅良居而栖,双宿双飞岂不美哉?”

    “我看——”赵世玉的眸子猛然又变得暗沉起来,他看着江瑟瑟一字一句地说道,“江姑娘的皮就不错。夫人,你觉得如何?你这么喜好她,应该也喜欢她的皮吧?”

    “姐姐,陈王已经疯癫成魔了,但你没有,你不要再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了。”江瑟瑟对柳轻烟道。

    “够了!”赵世玉一挥袖,扇得烛火颤巍巍得差点儿熄灭,“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本王立马割了你的舌头!”

    而柳轻烟还是残存了一丝理智,她恳求着赵世玉:“王爷,求求您不要再造杀孽了。我最好的朋友夏荷已经死了,我不想再看着瑟瑟也死在我面前。求您了,王爷!”

    眼见自己最爱之人也背叛了自己,赵世玉怒气冲冲地甩开柳轻烟的手,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喃喃道:“怎么连你也弃我而去?我一心为你,你却始终向着外人,烟儿,你可知,本王的心都快被你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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