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殿下,你也来了。”看到如今宛如冰雪一般纯粹高贵的朱由检,原本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女也有些拘谨。

    朱由检看着她后,心中一阵烦闷,但表面上还得和她客套几句。情绪波动之下,朱由检居然硬生生停住了琴音,然后大喇喇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毕竟客娉婷亲生母亲可是奉圣夫人客印月,自己和母妃若是得罪了客印月魏忠贤,就算有皇兄照顾,在宫里终究日子难过。自己一人就算了,但是考虑到母妃,朱由检也不能这样任性。

    朱由检冰雪聪明,其实明白魏忠贤和客印月想着撮合自己和客娉婷,自己虽然不喜欢客娉婷甚至是魏忠贤一伙人,但为了母妃李氏,朱由检愿意委屈自己。

    周盈盈在远方只是看到朱由检和那少女似乎在亲密交谈,听不到朱由检和那少女到底谈些什么,也吃味地问道:“她是谁?”

    杨铭化低声解释道:“是奉圣夫人和前夫候巴儿的女儿。”

    看到远方朱由检和客娉婷的二人的身影,周盈盈颤抖着问道:“她看起来和信王很熟悉?”

    盈盈明白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都是醋味,而心中却是有一种自己心底最在意的东西被硬生生夺走的酸楚。

    杨铭化看着远方的朱由检和客娉婷:“是的,他们一起长大,堪称青梅竹马。因此奉圣夫人也在极力撮合他们。”

    某种意义上朱由检也是杨铭化看着长大的人,他同样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朱由检和客娉婷青梅竹马长大的过程,也看到客娉婷对于朱由检的单恋,当然更明白朱由检本人对于客娉婷却没有一丝的好感。杨铭化自己平心而论,朱由检若是娶了客娉婷未必不是一段美满姻缘,只是朱由检自己无意,自然这婚事是强求不得的。

    听了这句话,周盈盈突然后退了几步,心中痛如刀割,眼角也不住地酸涩,心突然也被活生生挖去了一个重要支撑部分。

    她是恨朱由检居然在认识她之前有这样一位青梅竹马的女伴,还是恨朱由检居然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

    记忆中,朱由检对自己满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依恋,同甘共苦才有的包容,根本没有一点在结婚之前有过初恋情人的感觉。

    盈盈很想捡起一颗小石子,不顾自己深陷危险扔给朱由检让他注意后面有人在等待着他。

    但是杨铭化看得紧,再加上一丝莫名其妙的理智回溯,盈盈实在不敢做多余的小动作。

    就这样,盈盈居然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朱由检的背影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让杨铭化稀里糊涂地拉扯出宫门口。此时,皇宫门口正孤单单立着一棵青松。

    看到盈盈刚刚似乎对信王一见钟情,杨铭化苦笑道:“师妹是不是喜欢上了信王?”

    虽然杨铭化笑容带点苦涩,但眼神清澈明亮之余还带一点八卦的好奇心。

    周盈盈明白自己和朱由检的这一段孽缘,一时半会儿也是无法说清楚,为了堵住杨铭化的疑问,她反过来问了一句。

    “杨师兄好像是吃醋了,那师兄你对我又是什么心意?”

    望着盈盈莹白如玉的无瑕容颜,杨铭化笑笑,只是语气里带点无奈的提醒。

    “盈盈,信王出身帝王之家,他注定做不了他婚事的主。”

    周盈盈明白,杨铭化对她并非全心爱恋。理智上她应该庆幸,只是在感情上她却生出几分隐秘的嫉妒。

    “既然如此,杨师兄干脆退婚算了。反正我们并不门当户对,师兄退了婚大可以娶其他大家闺秀。”

    对于实在碍眼的婚约,盈盈无时无刻都想着退了。如今她知道了杨铭化对她的真实想法,退婚或许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听到盈盈要主动退婚,杨铭化其实也是惊讶的。只是在震惊了很久之后,杨铭化却憋出这样一句。

    “周师妹,我没有退婚的想法。”

    对于这个婚事,杨铭化总是一种结不结都行的状态。你说他多么在意周盈盈,他也没急着要成婚,你说他不在乎盈盈,但是盈盈主动提出退婚,他自己反而不愿意。

    听到这句话,周盈盈也震惊了。

    杨铭化看到盈盈瞪大眼睛的表情,然后心中隐隐约约生出一丝无名火气。

    “周师妹,我知道你和你表哥是什么想法。只是,婚我是不会退的。”

    听杨铭化谈起凌云,周盈盈明白杨铭化是误会自己和凌云了,但为了劝杨铭化自己把婚退了,她还是顺着杨铭化的意思劝说道:“我明白杨师兄心有所属,杨师兄也明白我的心意,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需要被一纸婚约束缚?”

    杨铭化一边顺手折过一根松枝,一边说道:“周师妹,你知道吗?我和她直接已经没有可能了。她已经嫁为人妇,又怎么和我再续前缘。你放心,我会用一生坚持履行婚约的。如有违誓,当如此枝。”

    说完,杨铭化便干脆利落的将手里的松枝掰成两段,神色郑重肃穆,仿佛是许下什么重要的誓言一样。

    对于男人的誓言,盈盈骨子里是不信的。对于杨铭化坚持履行婚约她也没有什么想法,毕竟她自己都在想办法退婚。只是在松枝折断的一瞬间,淡淡松香搁在二人面前。

    杨铭化顺手就把那根折断的松枝扔到过道中央,仪态潇洒从容,但终究还是乱丢垃圾的不文明行为,而他的手上和深青色衣袖上沾染了缕缕松香。

    杨铭化深处手试图挽住她的手,当二人双手几乎相触的一瞬间,盈盈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看盈盈似乎不悦,杨铭化并没有勉强她,只是淡淡朝她笑了笑。

    “师妹,我们回去吧。”

    此时夕阳西下,原本刺眼的淡金色阳光已经收敛了它璀璨的光辉,正沿着朱红色宫墙渐渐落下。

    盈盈迎着阳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

    在回去的路上,杨铭化并没有回顾,只是优雅从容的缓步徐行,身后就跟着穿着小宫女服饰的周盈盈。只是盈盈却对着朱由检寝宫的方向回头一望,眼睛里满是泪水。

    就在周盈盈偷偷用袖子擦眼泪的时候,杨铭化似乎又恢复了刚刚的从容。他是亲眼看到了周盈盈面对信王朱由检的失态,但托万历皇帝的福气,杨铭化和朱由检小时候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明白朱由检容貌的确俊美无俦,紫禁城见过他的宫女无不为他倾倒。虽然朱由检对客娉婷的态度很是敷衍,当然客娉婷也明白这一点,但她之所以痴恋朱由检这些年也是因为朱由检的容貌。盈盈虽然更喜欢朱由检,但杨铭化不知道前世今生的缘分,自然对于小女孩一时半会儿的一见钟情其实也并不多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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