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宿舍从一始终就只有三个人,起初的文区二等蔡佑白、特区林烨、身试区韩秉。

    只是现在韩秉因为升阶,本应搬出去,他搬出去后,住在隔壁的慕野游就可以换过来。

    然而不仅他不搬,原先死缠烂打蔡佑白的慕野游也没有想腾过来的意思。

    毕竟一个宿舍五个床位,如今占了三个,剩下两个慕野游要来,其实也是可以的。

    明礼分级严重,越高阶的宿舍条件越好,虽然每间宿舍在外看来大差不差,但只有进去才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不论是面积,还是装修,由高至低,每个宿舍内观的用心程度,均呈层层递减。

    明舍相比学生公寓,其实更像个酒店,遵照价格分门别类。

    住在A栋的房间都是五人间,每日会有保洁清扫,而整理的细致程度也随着门外挂着的房号有所区别。

    反比B栋,由于等阶中后,数十个人圈在一个不大的屋子里也屡见不鲜。

    明礼对成绩的追崇,在生活中体现得无孔不入,为刺激学生对一等的执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慕野游没来享受更好条件的房间,几人都不觉意外。

    一是因为这里有他的上阶韩秉,二是因为这里有蔡佑白,他才刚被折了右胳膊。

    于情于理,他现在出现在俩人身前,都或多或少会有些尴尬。

    而屋外。

    蔡佑白认识韩义,但也仅是考试时见过面,他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径直回屋,却忽地被先一步跨进门内的人关在了外面。

    “蔡佑白,你门口待会儿,我们聊几句话。”

    明舍有个男生之间默认的规矩,就是每次哪几个人起冲突,另外的都必须候在门外,是为了避免将“战局”扩大。

    蔡佑白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熟练的从包里摸出白天做的题进行复盘。

    屋内。

    林烨将袋子搁到了立起的桌面上,翻里面的东西,很懒痞地垂着薄薄的眼皮,扯起一边唇角,“你,主控那脏东西?”

    韩秉闻声看了过去,他嘴里叼着根烟,但没开火,他现在连打火机都没有。

    “主控不能随意出现在游戏内测进程,会有意识流篡改程序的可能性,影响内测结果的精确度。”

    男人淡然笑着,疏离而客套,又伸了手,“林烨,你好,重新介绍一下,我是Game Tester,游戏内测师,韩义。”

    林烨眼皮都没抬,心想这人有病吧,怎么这么喜欢跟人握手,不知道手上细菌最多吗。

    现实世界里的社会人都这么爱装逼吗。

    林烨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人,但介于对方态度良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敷衍地拍了一下,然后坐到了对面。

    “你说你是内测师就是内测师?只有主控说违禁词不会降阶吧。”

    他还是不信,在试探。

    面对着少年玩世不恭的睥睨神态,韩义打量了他一阵,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如有实质,让林烨浑身都像有虫子在爬一样难受。

    他忍无可忍之前,韩义淡淡出声,给他解释,语气客套又官方,“如果我是主控,我不会来找你,因为主控不会把精力浪费在没有必要的事上,他要担心的只是主流程的运行。”

    “而我是内测师,我对游戏的每个支部设定都有考究的必要,我与他背道而驰,我的工作不巧就是挖掘游戏里可能影响主线的细枝末节。”

    他隐含意味地停顿了一下,室内的温度紧接着随他变得凌厉的眼神降了几分。

    “我不仅需要维持游戏的正常运行,还必需弄清楚所有远离设定的人物起因。”

    林烨其实已经信了大半,照他每天窝在钟塔上的情况来看,主控应该只有在外面才有统观全局的可能。

    在这里,他要维持游戏正常,也只会是一个像韩义一样的玩家,没有观察到他和宋初那天在宿舍场面的可能性。

    内测师掌控着游戏的定性结果,挖掘游戏弊端,和主控也不很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世界。

    林烨放松了身体,两腿交叠,探着上半身靠近对面眸光寒冷如刀的男人。

    “所以你来这里是想弄清楚我远离设定的原因?”

    韩义皱了皱眉头,“我的记录里你没有什么设定,只是一个有名字的辅助non-player character,没有过多描述。”

    “而我说的,是宋初。”

    林烨晃着椅子腿,看起来挺不以为意的,“她怎么了?”

    “她的隐藏设定里,对一等玩家是恶,对其他人,该是善。”

    林烨不知道宋初还有这什么奇葩的隐藏设定,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义的神情寡淡,面若冰雕,那张淡色的唇瓣轻启,带着职场上位者特有的棱角感,吐字清晰而冷漠。

    “她完成任务的途径也与设定不符,任务结果规定,除了一等生主动退水或其他原因,她永远也不具有依靠自己完成任务的可能性。”

    “害一等生的任务与明礼的校规背道而驰,她的结局只能是个反抗校规的npc对照组。”

    接下来半句韩义没说,因为照现如今趋势,宋初的任务是能完成的。

    起码韩秉这里,她能拿的到。

    ……

    画室,钟响三声,窗外倏熹。

    身上是热的,宋初睁开眼后,甚至感受到后背一片潮湿的褥热。

    昨天晚上,在知道韩义不是主控之后她就没再听了,韩义隔着空间令人窒息的冷凓感让她不愿意再听他多说一句话。

    室内没开空调,只有加湿器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再热的机器温度,都没有人身自然的体温舒适。

    宋初探身摸床头水喝的时候,被人搂着腰重新按回了怀里。

    本就浅沿的水杯一歪,大波液体撒到了宋初脖沿至下巴,甚至还在顺着皮肤往下流。

    宋初握着杯子的胳膊僵了好几息,刚醒的脑子还有些发懵。

    季明青昨夜睡得很晚,宋初清醒的时候还会有意跟他拉开点距离不让他难受,他也就老老实实,努力充当火炉给她暖被子。

    但是宋初睡着了后很磨人,会无意识地往热源蹭,还会像小猫一样哼哼,季明青不舍得推开她,揽着她挺尸了大半夜。

    感受到旁边的动静,季明青眼睫一颤,还有些不知今昔是何昔的迷惘。

    宋初起身找纸,外套在季明青一侧,她动作间总会碰到他,也不是刻意弄醒他,她对季明青挺满意,他很老实,不让动就一点也不动,生生硬抗了一晚上。

    见男生蒙昧地眨了几下眼,卷毛软塌塌贴在额角,发梢潮潮的,看起来也是出了不少汗,眼底略略透点青色,显得可怜巴巴,宋初莫名觉得他这样还挺可爱。

    她找到纸,却是给他擦汗,扬起下颚给他看自己脖颈上的水痕,“我给你擦,你给我擦,好不好。”

    季明青虽然意识还不太清晰,但不妨碍他顺应她,“好。”

    宋初给他擦完就将外套掷远了,附近没了能擦拭的东西,季明青慢慢给她解衣服,再羞涩,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季明青可能是易出汗体质,宋初刚给他擦完,他转眼就又湿着脑心在她身上蹭。

    男生可能是没休息好,哪怕是大清早,身体反应也不太快,宋初握了好几下他才有变化。

    季明青太青涩了,可也就是这种生硬的莽撞,更能激起宋初对他的情趣与兴致。

    第一次,总该对她印象深刻了吧。

    宋初恶劣地在他最后一刻用手摁住了,季明青的齿尖颤抖着从她的唇瓣游移到脖侧,埋头,呜咽着音,“初初,求求你……”

    睫湿颊粉的少女勾着唇,鸦黑浓密的长卷发凌乱地铺在脑后,乌发雪肤,她的眼波荡着柔媚的秋水,仿佛能将人溺毙其里。

    在绵亘的情欲流贯下,宋初轻淡的声线中又混杂着呻哼,像妖精一样蛊惑人心。

    “说,你会永远记得我,我就松手。”

    季明青念了,念了三遍,一次比一次嗓子哑,甚至后面意乱情迷之下开始自己加词,赤诚又听话。

    规律性的水渍声随着他告白的话落在屋内渐渐散去,宋初手指插进他的卷发里,不吝夸奖,“很棒了。”

    季明青脸红到滴血,从后面抱住她,继续在她耳边重复刚才的话,他觉得宋初喜欢听,她既然喜欢,那他就多说。

    宋初被伺候的身心舒畅,因为从他的局促察觉出他是第一次,所以季明青再哼唧求欢的时候她就没拒绝,开了窍的季明青学得很快,后一次做得俩人都挺爽的。

    季明青也是在今天才意会到宋初是真的喜欢他撒娇,也喜欢他像小狗一样黏黏糊糊地贴着她,每次撒娇的时候宋初都会摸他的头,还会主动凑近亲他。

    他太开心了,开心到有些忘了分寸,俩人都是游戏里的第一次,兴奋地玩了好久,等到彼此都精疲力尽,已经完过了早饭点。

    ……

    “喵~”

    刺棱的爪挠声隔着一层门板透进室内。

    宋初瞟了眼浴室,把半干的头发梳齐整拨到身后,门一开,从外面飞速掠进来一只白猫。

    牛奶弓起背,来回缠磨女生只着一件长衬衫下的光裸长腿,湛蓝色的一双猫瞳牢牢噙着宋初的脸喵喵叫。

    宋初蹲下身,用微湿的脸颊埋进小猫软乎乎的身子蹭了蹭,然后好心情地下了楼。

    易清越专门带了吃的过来,精致的甜点吃食用一个个中古的花边油画盘安置好,平摆在大客厅的烟熏色茶几上。

    宋初靠近的时间里,易清越没抬过头,哪怕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也不影响他全神贯注于季明青画架上封了亮光油的作品。

    油画的色彩丰富、厚重,很有质感,真正优秀的画家,他的作品可以游刃有余地表达出他画时的意境与他所寄揣的情。

    季明青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画家。

    可是宋初的这副画,外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熟知季明青画风的易清越却从里看出了一丝不太和谐的矛盾,线条有些地方过于柔钝,有些地方又过于僵刻。

    具体说不上来,只能感觉到他画这副画时,可能是处于一种心情十分复杂的情况。

    易清越身躯修长挺拔,抛开他的花花公子外观,落地窗射进来的光打在他发顶,尊贵的银灰与暖煦的柔黄的碰撞,磕荡出了一丝外溢的清和贵气,像漫画里高贵的王子走进现实。

    人在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有些独特魅力的。

    宋初多看了他两眼,但也就两眼,旋即就坐到了沙发上,揉了揉牛奶的肚子,听它在怀里舒服地打起呼噜。

    易清越回头时目光定了有好几秒,然后他往楼上瞟了一眼,不辨语气地问:“做了?”

    宋初早上耗了不少体力,其实还挺饿的,她踢掉鞋,盘腿坐到茶几前挑了个蛋糕吃。

    牛奶窝在她腿窝里,眼巴巴看着她。

    宋初给它倒了一点点酸奶,猫咪啧啧的舔舐声盖住了她嗓音里的一丝哑感。

    “嗯。”

    易清越注意到了,她两只胳膊上都没有他给她戴的手环。

    是他们做的时候摘掉的吗?

    还是因为什么姿势硌着了?

    再或者,是宋初在季明青面前把他给的东西藏起来了?

    易清越觉得自己现在冷静的可怕,心跳快到极点的那一刻,不知道想到什么,胸腔里那簇沉寂着燃烧的火焰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他若无其事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小口咬蛋糕,声音挺平静的,“牛奶发情期过了,我准备搬到教学区来,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吃人嘴短,宋初替他想了想,“图书馆顶层是空的,实验楼里也有单独住的地方,看你自己喜好。”

    易清越看了眼她嘴角蹭上的奶油,挑起的桃花眼深邃多情,他的语调十分温柔,“你挑一个吧。”

    宋初敷衍道,“图书馆,安静。”

    她穿着明显大了几号的衬衫,扣子随意系了几颗,易清越低头能看到大片春色。

    像是撩拨盛夏的蜜桃,被桃农在开的最脆嫩的时候掐破,流出了粉胭色的桃汁,黏在水蜜桃饱满的果皮上。

    易清越以前觉得宋初像清冷的白玫瑰,现在却觉得白玫瑰不敌她偶尔的软媚。

    宋初能察觉到他的视线,不过是易清越,她就没理,又不是没见过,害羞这种情绪,在她身上也是不存在的。

    “你来吗?”易清越见她吃完,拿起纸给她揩掉唇上的奶油,“如果我搬到图书馆。”

    “之后再说吧。”宋初含糊着,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来了?”

    牛奶舔干净了最后一点酸奶,见男主人和女主人靠在一起,它有些嫌弃地将尾巴从男主人膝盖处圈回,换了个方向垂到宋初腿上。

    宋初收回小盘子,用手勾着牛奶毛绒绒的尾巴玩儿,眉眼间是足以融化人的温柔。

    易清越这一刻甚至嫉妒起自己养的猫。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只不过没喝,握在手里摩挲,“学校的违禁词有点意思,想来找你聊聊。”

    没等宋初回复,他话锋一转,“但是现在那些不怎么重要了,比起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更想知道你对季明青的看法。”

    “没什么看法,你不也知道这里是个鬼地方了,现在相处的人,以后未必能见到。”

    明礼的违禁词表露的太过突然和急促,可能只是对宋初猝不及防行为的反击和警告,看起来有威骇,其实不然,宋初除了痛恨极致的塑造和共感折磨,没什么怕的。

    这猛不丁的违禁词一出,明礼又恰好不乏高智商的聪明人。

    该懂的,脑子一转,以前让他们困惑的就都解开了。

    “你说得对。”易清越对她的说法表示认可,他优雅地拨开牛奶妄图在宋初腿上踩奶的爪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阿初,只有到真正的生活里,才是真的在一起,才能真实的谈感情,你觉得呢?”

    这句话与其说是易清越在咨询她,还不如理解为他其实是在说服自己。

    宋初唇角微微勾着,她觉得男生之间的这种小心思,有时候明显到让她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易清越一贯是不愿意在她面前丢面的,但他就像条多次被主人扔掉还死不甘心的倔狗。

    被玩了后自己背地里调理完情绪,下次见面还会不要脸地往她身上扑,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次倒是机灵,知道牛奶在的时候她最好说话。

    宋初扶着他攥紧杯壁的手,喂到他嘴边,笑得漂亮,眼波潋滟,眸色醉人,“我都听你的,不和别人在一起,喝吧,喝完了去医务室找林烨坦白,他问,你就告诉他那几次亲吻是我主动的,这两天别再来了,你乖乖听话,我才会考虑两天后去你住的地方。”

    易清越喉结滚了滚,突然疯了一样将水渡进她唇里,宋初后仰着头,直到俩人的口腔内都被加了蜂蜜的甜腻味道充荡,男生的手才从她腰侧离开。

    他似是有些可惜地望了楼上一眼,然后跟她对视,眼里席卷的温柔缱绻削减了他眉宇间适才洋溢着的风流欲色。

    “你会喜欢的。”

    留下这么一句莫明其妙的话,易清越走了,但他没带走牛奶,沉甸甸的布偶猫软塌趴在地毯上,翻着肚皮求抚摸。

    宋初挠着牛奶肚皮上的软肉,心里纳闷,她能喜欢易清越什么?

    除了他的一等身份,易清越在宋初眼里,也就他的手艺能有点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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