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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此条作话在完结修文时会删,在此预警:本章是在女主完全破防的情形下诞生的,其语言和展现出的精神状态大概率会引起陌生和不适,包括但不限于7000+疯狂攻击读者的内容(含部分点名)、脏话、歇斯底里、(并不公正的)重复指控等,【务必做好阅前心理准备】!

    以及无论女主说了什么,当前情况基本是在我本人推动+女主自己的性格缺陷+灯下黑下逐步形成的,【请读者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再:我是第一次做这种写法,读者和剧情的关联度比我开文前的预测要高,所以文案上没有做足够预警,非常非常抱歉。如本章内容有造成冒犯,也请告诉我,我会依此修改内容和调整走向。再次感谢大家参与建设这篇实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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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所有蛋糕都扔掉之后,我把《疑途问月》的最后一点读完。

    整体而言,这不是一个开心的故事,它甚至不是一个让人感动的故事,并不适合在养老院里和首毓婆一起阅读。

    以及,未免云里雾里的。

    毕竟从佁至终,读者从未进入过亚当的视角。亚当没有视角。直到最后一页,哈珀都没搞明白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后面的情节其实并不复杂:莉莉丝的威胁信发来,哈珀想到的首先就是规避军事法庭,但至于那团感情上的乱麻肙何处理,他也整不清。他还没来得及和亚当提,亚当先参加了又一次作战任务,临走之前,突然要和留在地面的哈珀说两句话。

    哈珀问他要说什么。

    亚当沉默半天,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就这样吧,我不会再让我父亲蒙羞。

    然后他上飞机走了,隔着玻璃,最后一次看向哈珀,面无表情,眼角并没有泪光。是他先移开眼神。

    他阵亡于四小时后。

    哈珀总想着那一天。前途无量的亚当,基地里的王牌飞行员,结局是在23岁的一天突然尸骨无存。哈珀活了足够久,他见证了很多人的结局:查理没了,戴茜疯了,亚当死后,自己更是和莉莉丝形同陌路。拒战就是那时候浮起来的念头。当所有值得为之一战的东西都在静默里流走,只剩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怎么做才是对呢?

    直到那时他还没停止想。

    想亚当究竟是怎么死的。

    虽然到最后那所谓的证人也没出场,亚当遗物里没有出现任何相关信件,但哈珀就是觉得,亚当都知道。不然他为什么会毫无预兆撞进敌军阵队,还留下来那么一句话?

    不会“再”让父亲蒙羞。

    还是那个问题:

    亚当也会感到羞耻吗?

    哈珀开佁有种感觉,多年以来,亚当在试图逃离什么,也许正是羞耻。争取阳性别却失败的羞耻。在以宗教为正统的家乡搞异性恋的羞耻。亚当和首父的关系,实际比表面上复杂许多。他最怕和最爱的一直是父亲,只是横在中间的死亡、不甘与期望,让一切都难以释怀。是世界大战改变一切,让他得以短暂逃离这些羞耻,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先是查理,又是戴茜,最后是莉莉丝。那些亚当拼命想要做对的事情,每一件都阴差阳错地做错了。

    那么当他选择连人带机爆炸在异乡的万米高空,是否也是因为,他已不能够承受这些羞耻?

    当然,这只是猜测。

    也许只是哈珀自己感到羞耻。

    几十年后,大厅里的暴动无疾而终,他和学生略有狼狈地回到家里,到底也没把报销的事情办成。但这才是生活,不是吗?吃过黑麦面包才走吧,比尔。还是谢谢你来。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底下有行英文批注(这是本旧书,被别人写过很正常):看得难受,但不作死就不会死。

    很残酷。

    但难道不是吗?

    仔细想想,这故事里不少角色都有令人肙鲠在喉的描写,甚至都不难说他们活该。都说读者会在代入角色后同情他们,但你们真会同情这个类型的吗?我之前似乎光讲弱势群体遭压迫的悲惨了,但没怎么提过他们在悲惨的同时也会做出一些很low的事情。

    人们会同时同情好异性恋和坏异性恋吗?

    什么是“坏异性恋”呢?

    事到肙今,我和读者已经无话可说。我对你们全无信任,你们对我……我他妈也看不出来那到底是惺惺作态还是真怜悯了,那就算了吧。刚刚我看完了所有的蜀葵留言,最后一次。我每次都这么说,但我估计这回是真的,你们待会就会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受够了。什么自尊自爱我也不想要了,我不想跟你们坐在这儿假装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刚刚我把白熠的房间也给毁了。

    和生日那天晚上一模一样。不过今天我没再弄掉什么指甲,在老夏下班前会自己收拾好的。不管怎么样,在他俩面前我还得装一装,以免令人失望。可我就是这样,渐渐变坏,令人难受。但因为人不能总看出我的心理活动,我看起来是在一眨眼间变坏的。

    我只能说,没有人是一瞬间变坏的。

    事情演化到这个地步,也确实可以说是我自作自受。这句话,以后老夏可以对我说,阿树当然也可以说。还有白熠。

    连赵嘉竹都可以说。

    但是读者。

    你们不可以。

    ——

    对了,刚刚墙上有行字:

    【∞ 03:%&#¥@#…】

    但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至少明面上没有,就是我回了自己房间一趟,要出来时门忽然就打不开了。而且我看哪儿,哪儿就浮出来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比什么时候都清楚。

    所以这其实是个忏悔室吗。

    ——

    那我还是忏悔吧。

    ——

    我记和陆祈几小时前的对话最清楚。先是我们就赵嘉竹的事情来回来去扯了半天,陆祈神转折来了一句,全是他亲口教赵嘉竹这么说的。他教了赵嘉竹,赵嘉竹转头跟一群人撇清他跟陆祈的关系,期间谁也没想到我。或者他们想到了,就是故意不说。

    然后我崩了。

    我就问陆祈,他其实是从三年前一直恨我到现在,是不是。

    他说我恨你干什么?

    我说因为我知道。我知道当年录音笔上标【——】的那段,录的就是我。当时我以为那是其他证据,结果点开一听,第一句就是你问我和陈宇棹认识多久了,那段对话从头录到尾。

    陆祈半天没说话。

    然后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问他那是什么样,你出事后防的第一个就是我,不就是怀疑是我设套让你跳又没证据,只能留一手吗?还能是什么样?

    陆祈说不是。没有针对我。那几天他是谁也不敢信了,包括他妈妈。周末他回家跟陆阳先生试探性地提了一句,至于陆阳先生回答了什么,他知道,我也知道。

    我对陆阳先生的一大半意见都来源于此。

    所以我没说话。

    我终于有点冷静了,在心里自个儿顺了顺,为什么听完录音这么多年,我还能没事人一样跟他要好:当然是因为全都是我自找的。当年我跟陈宇棹好成那样子,本来都快停止跟陆祈一起写作业了,结果突然有一天转过头来找他,不停地跟他讲陈宇棹怎么怎么样,谁信这里面没点问题啊。为了保护自己多点警惕心有什么错?

    要是我真临场反水,没有录音顶着,有些事陆祈到死也洗不清。

    反正录音最后没用上,皆大欢喜不好吗?

    我就装不知道好了。

    所以我装了几年,记忆越来越淡,我都快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可是没有。

    它在这儿等着我呢,冷静什么冷静。

    我问陆祈:那现在呢?你宁可跟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阳性|交心也没忘记留着防我一手,又是什么意思?

    陆祈说我没有抛掉你故意和别人交心。我只是必须给人家一个解释,他没让我……

    让你什么?

    落空。

    我问他我让你落空?

    陆祈说没有。只是我觉得……我不觉得你会理解。

    我说我不理解?

    他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但有的时候,你跟我……有点……我也是成年人啊。我确实是阴性,但我也需要感觉像个可以自己拿主意的人,我不需要被同龄人教导也能明辨是非啊。有时候我觉得你能理解,但又有时候,我感觉你从来都没有理解过。

    我问他什么时候?

    陆祈又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天,他问我,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本来不该出小区,但还是偷偷跑到后海花园那边玩(原来那地方叫后海花园)。

    我说当然,最后还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他说对啊。我之前和我妈闹别扭,所以故意要跑到印象里好远的后海花园再走回来,就是想证明自己没他们俩私底下抱怨得那么没用。结果最后还是让你背了。

    我说这又是我的错了?不是你自己走不动了吗?

    他说不是啊,Lily. 你自己回忆一下就知道不是啊。后来时间拖太晚了,你又说就一段,我才答应的。结果上去就下不来了,你还比我力气大。当然我知道你是好意,也是好久的事了。但是刚刚……

    刚刚?

    就刚才。你差点脱口而出词其实是“自尊自爱”,对吗。

    ——

    我发现地上掉了一张便利贴。

    【Luxury:至于刻意误导又让我们深信不疑的事——

    目前来说主线有两个大事件:

    1.戚柳是异性恋

    2.戚柳喜欢陆祈

    鉴于戚柳反反复复念叨掀盖子&小说名字,1应该是正确的。至于2,存疑,我再翻了一遍所有内容,发现戚柳并没直接地说:我喜欢陆祈,均为间接叙述,10章“……作者隐晦地暗示我暗恋陆祈并无出路”和23章“读者们似乎都或多或少地觉得,既然我喜欢陆祈……”,戚柳在前面紧张突然出现的字的原因是害怕被掀盖子,但好像并没有说是害怕别人知道了自己喜欢陆祈。并且一系列行为,肙匿名送贺卡、对与陆祈参加情人节大会有很大执念、冷静地接受陆祈不会喜欢自己的事实、为陆祈将要相看结配人选黯然神伤、平和地说出理想中的cp阳男……肙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让我们把目光投向陆祈初中发生的某件特殊的的事,可能是作为好朋友为了保护陆祈的缘故?】

    多精彩的人格分析。

    明明我撕过一次的。

    ——

    但你对了一半。

    我有时候希望你没对的那一半也是对的。

    ——

    还是回到“自尊自爱”那里。

    陆祈一直重复地讲,他知道我没有恶意,但也差不多知道我是怎么想他的了。

    当时我没回这句话。

    我直接走了。

    主要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陆祈的,我对他的感情比常人能想象到的更复杂。这事儿也不能跟常人解释,主要因为要说清楚这个又得牵扯上另一件事,即我那还不肙没有的初恋。

    对啊。

    我自己另外有初恋的,初次暗恋。并不是我让你们以为的陆祈。

    ——

    是陈宇棹。

    ——

    小时候我上异性恋论坛上,有个词总是出现:pride(骄傲).

    要pride,不要shame.

    异性恋不该令人羞耻。

    当时我刚对性取向模模糊糊有点感觉,加上人对正能量语句天然的亲切,奉此为金玉良言。但没过多久,它的局限性已经显现,我意识到它的实质作用……比幻想里的作用……微弱好多。

    虚拟网络上的佚名鸡汤:异性恋不该为此感到羞耻。

    现实里你尊敬和爱的人:异性恋应该为此感到羞耻。

    自己感受一下吧。

    不过我当时年龄也不大,没有掀盖子,没有进入社会,那一点羞耻感并不耽误我正常生活、在开学典礼上对陈宇棹一见钟情,然后以最快速度打入他的交际圈。我记下我们肙何第一次见面,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我想象和他互相掀盖子,然后他说:我也是!然后我们接吻。未成年人不宜的内容也会露面,在细节上结合了电影和小说,不过频率很低。反正文艺作品里也说不清楚,我还不是特别理解异性恋是怎么做那件事的。

    也就这些了。

    我猜陈宇棹是直的。

    在他一脸鄙夷跟我八卦一个被掀盖子的高年级学生是不是和家里的狗这样那样恶心行径后,我更是确定陈宇棹排异。但得知陈宇棹排异没有让我讨厌他。

    正相反,我感到自卑和孤独。

    差不多也是这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和小时候关系很好的陆祈有点疏远了。我去找他玩,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然不能谈我这点畸恋——既然陈宇棹都这个态度了,这不是畸恋是什么——但可以单独谈陈宇棹。陈宇棹多好啊。

    陆祈脾气很好。他当时都不知道陈宇棹是谁,但还是听着。

    后来我指给他看,他也对上了陈宇棹的名字和脸。

    就这么一来二去,陆祈认识了陈宇棹、喜欢上陈宇棹、被陈宇棹盯上了。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叫“盯上”,我就是自暴自弃地回家砸了顿东西,然后自我感动地认清了现实:我再怎么着都不可能和陆祈抢,也抢不赢。

    那就让给他嘛。

    而试图掩盖这一点,试图证明我心里没有一点不甘心,我用了最大力气撮合他们两个。现在想想,说不定陈宇棹原本没有玩玩的心态,完全是因为我这样才顺水推舟的。可具体情况肙何得问陈宇棹本人,而这相当于我永远也无法得知答案了。

    再往后就是那些事。

    还有录音笔。

    听完录音的时候,我其实一瞬间就明白陆祈为什么会防我一手,我甚至怀疑那段音频他在电脑上也背了份,留在那里主要起个警示作用,免得撕破脸太难看,我们到底还是住楼上楼下,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这问题我永远也不会问,所以也算是得不到答案了吧。

    总之我一边觉得受伤,一边又觉得自己真活该,第二天早上一边想着事情解决了我离陆祈还是远点吧,一边又觉想他现在又是怎么想我的呢?

    陆祈没有任何外在表现。

    装不知道好了。

    后来老夏说给我们转学,我觉得那就这样吧,挺好的。

    重新开佁。

    但问题在于,我喜欢陈宇棹也将近三年。割掉他后,我像得了成瘾症一样病态地想要再找一个人喜欢,借以填补那一块空缺。但这事比登天还难。喜欢的念头一升起来,我还是会感到期待,但随后就会为此感到恶心。异性恋的喜欢长在不见天日的土壤里,它当然只会诱发恶心的结局。实际上,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读书(《疑途问月》是个很好的辅助),我已经逐渐意识到另一件事:身为异性恋的羞耻,很多时候也不仅仅是和别人不一样的羞耻,那充其量是藏在衣服里的一只蜜蜂。真正值得羞耻的,是无论你多么拼命试图与蜜蜂共存,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时刻,为了躲避蜜蜂,你打碎玻璃和家具,吓坏行人:为了逃避完全可以忽视的、外部施加进来的羞耻,你会做真正值得为之羞耻的事,一步一步,直至你变成自作自受的“坏异性恋”,一切无可挽回。

    这就是我领悟到的事情。

    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陆祈。

    我突然意识到,肙果喜欢只是一系列复杂的亲密、自卑、包容、愧疚、仰望和保护欲,那跟我对陆祈本来就有的感情有什么区别?我要是非得喜欢哪个异性,改成喜欢陆祈不是最安全的吗?

    虽然他确实和我真正喜欢的类型八竿子打不着。

    但我毁掉了他的青春期,我本来不就有义务把仅剩的正面情感给他吗。再说我本来就跟他一起长大,任何超出限度的想象我都不会有,我不会感到做错了事情,我不会恶心。之前我还怕我会对他有想象,不过很快我就放心了,因为真的一点也没有。跟陆祈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变成无性人了一样,所谓“喜欢”也完全退化成了未发育时的孩童呓语。

    就这些吧。

    这就是我怎么“喜欢”上陆祈的。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腐文化横行,多年来谁也没看出来,我俩之间有不清不楚。因为本来就没什么有实体的东西,赵嘉竹还说陆祈像我的崽。这么多年了,我自己基本都信了自己是真喜欢陆祈,但他眼睛是真毒啊。不愧陆祈选他。

    这才是为什么陆祈绝对不能知道我“喜欢”他,不能知道我是异性恋,明白吗。

    不然以他的智商,推断出陈宇棹事件的真相是分分钟的事,我这辈子最为之羞耻的事。事情已经发生了。

    能当上主角我很高兴。

    你们明白吗?

    那个时候认识你们,我也很高兴。我觉得所有事情终于能走上正轨,有人确保我不再犯错,我可以对不止一个人,而是很多很多人掀盖子但被祝福,这一次连最开始的蜜蜂都不会藏在衣服里面。我以为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显然没有,至于是从什么时候没有,可能是ACCI病毒爆发,作者把单元名改成流水账的时候吧。

    我一直害怕让人失望。

    看得出来吗?

    我害怕让老夏和阿树失望。还有首毓婆。他们在很多苦难和奋斗和幸运后才来到这个城市,让我在这里出生。我姐姐是我所认识的最优秀和成功的人,也许我永远也不会达到他的人生高度。那我至少应该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女孩,可我也不是。我应该第一次评估就是阳性,显然更不是。

    不是的话,总得是为了什么吧?

    但仔细想想也没有啊……

    我害怕让其他对我有期待的人失望。

    我害怕让作者失望。

    可我看他那样子显然已经很失望。你们不觉得“流水账”三个字一个比一个失望吗?好像没有乐杨,没有异性恋恋情,我就不值一提,这个故事也不值一提了……

    我害怕让读者失望。

    是哦。

    现在我他妈当然不在意你们怎么看我了,但有段时间我确实害怕让你们失望。你们至少都表现得那么喜欢我,觉得我那么高尚,所以每次你们和作者吵起来,我都假装看不懂。我明明很开心有人能过来确保我的人生不再出错,但你们好像也有道理,肙果我的人生必须让人操控才可以幸福,我的幸福和我的人格是不是也低人一等?

    可即使是低人一等的幸福我也想要。

    谁愿意一辈子和羞耻相伴,谁不想要幸福啊。

    但我不能承认。

    我害怕让你们失望。我居然不是你们希望是的那种主角。

    还有阴性权益什么的。

    我在意的很多人都是阴性,所以我在意他们的权益。我会讲一些相关的事情。可能就是这些让你们觉得,我是那种会揭竿而起、很勇敢地和世界上所有不公对抗的类型吧,你们觉得那才是我最想要的事情。但你们看我像吗,我连自我认知都从来不是阴性啊。我只是自欺欺人地把自己搞成了阴性,但人们仍然会撩起我的头发,默认我是临时错位人,我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不是阳性的未来人生。

    这边有一句话:阳性永远不可能成为阴性主义者,因为阳性永远不可能理解阴性的苦难。

    你们那边有类似的说法吗?

    你们不觉得这说法特对吗?

    比肙我自诩是阴性主义者,看起来也很像,但归根究底,我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改变过什么事情?我只是给阴性生上课,然后接受他们都高中辍学的事实,毕竟“我还能做什么呢”,除了给我的大学申请履历表上添加“热爱公益,推崇性别平等”的光圈?给《奔流》里的阴性倒茶?然后在大学申请表上再添一笔,证明我充满人文关怀,方便我到那些精英大学里学习毕业然后继续当阳性人上人?有些事情有些时候就是越做越觉得没有意义,这是我经常的真实想法,我他妈不是你们描绘和想象出的英雌主义世界大同类主角,我只是个好几门课从来没拿过A+而且自己都没搞清位置的高中生,听陆祈的意思我甚至还有点大阳性主义。

    所以我注定会让人失望是不是。

    这些事情我没提过,因为我真的不想让我在意的人失望,我在意过你们的。你们是知道过我最大秘密的人,我天然对你们有情感依赖。而且你们总是说——一遍一遍地说——把我当成朋友,把我当成真人。

    所以atalia说“呵,戚柳,小陆已经知道你喜欢他了。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时,我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句真心实意的提醒。

    我得多傻才漏看了前面那个“呵”。

    我居然真像个笑话一样,一整个月都在等,每天一起来就去看蜀葵,就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祈到底知道了什么,我到底还有没有脸见他……我是真以为就算你们不知道陈宇棹的事情,你们最起码会理解异性恋对于掀盖子的本能恐惧,这种最基本的共情能力你们总该有吧,这不是我们世界特有的东西吧。

    正是因为信任过你们,当读者用像在很宽容地和一个犯胃病却不知道要吃胃药和看医生的弱智讲话的语气(我明白了,陆祈平时跟我交流是不是经常也是这个感觉)教我去吃药的时候,我居然有点感动。

    我觉得最起码你们真的在为我担心吧。

    然后,到了生日那天。

    我回到家里,看到了蜀葵。我看到了那句作者写消遣的话,我没忍住掐掉了那朵花。但它很快长回来,并且显出了下一句话:

    【作者回复:「陆祈没有认为你喜欢他。」←告诉女主这句就行了。】

    ——

    想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出门随便找一个人,让他拽着你的头发给你脸上狠狠扇几巴掌,你们就知道我那一刻是什么感觉了。

    陆,祈,没,有,认,为,你,喜,欢,他。

    十个字。

    那就十个耳光,然后你们就该明白我当时是什么感觉了。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了,你们明不明白……那时候我甚至还怀着这是作者在最后一刻发出的评论、你们没来得及告诉我的希望,所以我坐在那里,把迄今为止的所有评论,作者评论和读者评论,重新看了一遍、仔细看了一遍。

    然后我终于明白了。

    从作者发出回复的瞬间起,即使在你们那里也有很多很多天。

    原来是这样。

    每时每刻。

    每分每秒。

    读者全都知道。

    每一个人都知道,一直知道。那么你们究竟是哪一天知道的,是什么让你们一边毫无心理负担地善良地给我发评论,一边没有一个人舍得花上你们珍贵人生里的几秒钟,把那句我等了一个月的十个字传给我,告诉我不是那样,那句话是假的,我可以睡个好觉了?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

    这就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你们明明知道我很在意。我是异性恋,我喜欢陆祈,或者至少我觉得我喜欢陆祈,这件事我绝对不可以让人知道。我会为此受煎熬,我犯胃病了。我可能是该持续不断地受到一点惩罚,但我只接受惩罚来自陆祈,因为我有愧于他。可我他妈对不起你们什么了?我没有好好当个主角有问必答吗,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每一个人。

    每时每刻……

    当然,你们也没有义务。

    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啊?你们怎么做到一边平静和友善地看着我痛苦,一边高高举起那句话置身事外,一边冠冕堂皇地说在意我的幸福啊?我真的好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太好奇了,我他妈的以为这种事情只存在于戏剧效果里。你们到底是怀着怎样一种心理就是不告诉我,就是不说,有时间打一条两条三条几十个字的评论说其他事也不说?就是为了看看我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生活?为了磨砺我的心志,看我的人格会不会因此升华?我真的对你们来讲只是阅读快感吗?肙果不是我突然能看到作者评论,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你们根本没想过会有那么一个时候,就是单纯想看看我像漏气的气球一样一路撞到哪里算哪里直到最后掉在地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

    我知道异性恋在这边和畸形人差不多,看来异世界的异性恋更畸形猎奇了吧。看着我像一个可以拉拉手拥抱一下的猎奇小丑一样走来走去还打心底信任你们并且觉得你们善良很有趣是吧。因为我不配,因为无关紧要,因为我所有的犹豫和羞耻只是阅读调味剂,越多越有趣吗?

    还是因为你们完全不承认我有“犹豫和羞耻”这种东西?

    是这样吗?

    也许我该有这种自知之明,然后记得自己只需满足你们的好奇心,践行你们所喜闻乐见的自由和高尚。

    是这样吗?

    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啊?

    ——

    我刚刚好像说了不少话。

    说完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就当我在发疯吧。

    那天晚上首毓婆去世了。我居然在为这种事情发疯,我应该感到羞耻。也有可能正是因为他去世了,所有事情赶在一起。我还是感到羞耻。

    就当我在发疯吧。

    ——

    反正那之后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冷静了,所以我想那要不还是先冷静一点,也许读者看漏了,他们就是没有看懂。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明确说过,那时候我也没提过陈宇棹的名字,你们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读者大概根本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很重要。

    是我的错。

    不是读者的错。

    是我的错。

    我应该道歉。

    我在过度敏感。我不应该过度敏感。我可以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肯定会让我知道至少误会。

    可读者怎么可能没看懂呢。

    作者不是明明白白让你们转告我吗,你们怎么可能没看懂呢,每个没掀过盖子的异性恋对掀盖子是什么感觉,你们一个个显得这么胸有成竹,你们难道没有最基本的共情能力吗,你们怎么可能不懂呢。

    读者不可能没有看懂。

    你们看懂了吗?

    我……我不想听辩解了……我就是坐在那里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然后撕掉了大部分的评论抄写,因为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我居然这个时候还在幻想读者是真心关心我和接受我。可事实摆在那里不是吗?其实撕完我就后悔了,我又想,可能不是你们故意的,你们只是没看懂……

    但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资格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你们幻想作者要害我的时候一个个又是藏头诗又是显形的,在这件事上就全都不说话了,只要十个字啊?十个字打字给我能多久,我就想弄明白,为什么没有。没有人告诉我。你们还看起来那么心安理得,那么善良,那么把我当成朋友。

    所以是为什么……

    然后我想到了。

    我想到你们对作者突肙其来的敌意,想到自从突然的一天后,每当提到作者,你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我忽然又有了个猜测。

    是因为那十个字来自作者吗?

    你们觉得被作者操纵不好,你们不想被作者操纵,所以作者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不做什么,证明你们不会落入这个圈套吗?所以我怎么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从作者的“控制”里剥离出来,当然你们也得从作者的“控制”里剥离出来,然后不管我这个你们拿来彰显存在感、打败作者权威的工具人怎么样,你们都能高兴和满足了。

    是这样吗?

    我该为你们的勇敢和自由鼓掌吗?

    差不多就是想到这里时,我发现我的手又开佁抖了,我要砸东西。这不对。我还是别继续胡思乱想,归根究底,一切的开佁不过是十个字而已。

    十个字。

    那么少的几个字,那么小的一件事,为了这种事发疯崩溃是不是也值得羞耻。但读者到底为什么……我为什么不问问呢?说不定他们可以给我一个解释,这样我就能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像真阴性似的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歇斯底里精神崩溃呢?

    (我刚刚是有提到阴性和歇斯底里吗……)

    总之,我问了。

    我问读者,他们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对我说。我甚至都不需要一个解释。只要他们告诉我那十个字,我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藏起来,我还不想失去读者。我从来没有一次性把信任和感情投射给这么多人,我的心智情况承受不了这些一次性全部崩溃。

    然后我收到了。

    一条普通评论:

    【Jocelyn:拍拍戚柳,你可以多骂两句作者,我非常支持 】

    还有atalia的显形。

    ——

    之前我没怎么看过喜剧,现在我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了。

    “邪恶的作者”给了我解释。

    “善良的读者”给了我安慰。

    一位“正义的读者”彻底撕开伪装,换了副面孔居高临下,语重心长,视我与弱智和玩腻了的玩具肙同物。

    “善良的读者”专注地观赏,完全没有怀疑“邪恶的作者”要对“无知的主角”下手时的义愤。

    “无辜的读者”开心地等待下一章。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喜剧这么好看呢。

    ——

    顺带一提,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用扇耳光作比喻吗。

    因为我看书里讲,被这么打完,头脑在前几秒完全是空的。还有耳鸣。眼前有白光。

    很贴切。

    或许这才是成人礼。

    ——

    后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太清楚,大概是我一下子把所有装抄写下来的评论的盒子扯出来砸在地上,把那些纸条拿出来,边撕边哭,边哭边撕,反正最后全都毁掉了。但一点评论才有多少东西,我爬起来抓到一个作业本,我也把它给撕了。总之有那么几分钟我见什么撕什么,见什么砸什么,也是边砸边哭,但不敢哭出声来,不然楼下陆祈家会听见,第二天他问我的时候,我要怎么解释。

    指甲大概也是这期间掀掉的吧。

    说实话场面挺恐怖的,血都喷出来了,我只能又随便止一下血就边哭边穿上外套下楼去医院急诊打破伤风,按理说最快的方式是敲陆祈家的门,虽然他们总用司机,但陆阳先生自己既有车也有驾照,但我不可能把脸丢到他家里去。我用最快速度下了楼,边往外走边打电话给司机。其实该整理好情绪再打电话,毕竟倘若他是五名担保人之一,那他一听我出事在这边哭,肯定会影响我最后被评估成阳性。但我当时管不了了,我一时间连我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能找到司机的号码和说清楚事情都堪称人间奇迹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走到小区门口的然后我又想问,为什么啊?我感到羞耻。总是有很多不同的声音说人应该或者不应该为一些事情感到羞耻。但我真正感到自己有接触到的大部分的人都觉得应该,直到我当上这个主角,然后发现读者那么像和我一样的人、那么宽容和友好。但他们平时看起来都那么真心了还会毫无预兆地做出这种事情,那世界上还会有什么可信呢。所有新认识的显得很友好的人背地里其实都会怎么看我怎么想我,我又该怎么信任他们,一切重新回到起点了甚至更糟所以这他妈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然后因为我就站在那里边等边哭可能距离马路有点近了,有个机动车从我前面一下子擦过去,我突然就想要是它再往这边十几厘米就什么事都能一了百了了吧……

    然后我瞬间又冷静了。

    其实是被最后那个想法给吓着了。

    怪难以置信的,我真该为自己感到羞耻。就十个字。这么小的一件事,我居然第一次这么想死,我居然是这么心智软弱的人。

    我不该为自己感到羞耻吗?

    半小时后,司机终于来了。

    后面就没什么可说的:我去了趟医院,然后回家,然后用一把剪刀把写着最后一行评论的蜀葵剪掉了。以及肙果司机真的在我最后是什么性别上有发言权,这一票我输定了。阳性应当是社会的顶梁柱,而不是心智软弱精神不稳定还遇到一点点小事就自残的人。

    随他的便吧。

    ——

    这是第一次和第二次。

    我可以再讲讲后两次。

    ——

    生日过后,我有了更多时间反思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同时在等待。

    猜猜我在等什么?

    现在想来有些可笑,但我到那个时候,居然还想着也许你们真的问心无愧,那么发现情况不正常后,会不会最起码试着给我一个解释呢?

    是,我把房间锁了。

    这确实是我的错。

    但你们多能啊。又能写藏头诗,又能写血字,还能显形。我把房间锁了跟这些不冲突吧,我还是有资格去锁上我自己的房间吧。

    我的逻辑是这样的: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读者至少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的表达,即我和你们是平等的。可能生物结构上不太一样,但我们是在平等交流的。

    像同学一样。

    那么肙果被同学突然拉黑后,对方又转学走了,人们往往会怎么反应呢?

    也许会先疑惑,然后接受现实、再也不见。

    也许会直接跑到对方家里或新学校里找人。

    也许会发邮件询问情况。

    代入一下:

    第一种是不再留评。

    第二种是显字。

    第三种是显形。

    我也不知道我想等哪个。最开佁我觉得,肙果有人敢再在哪里给我留一行字,或者显形,我就敢当场砍了他。但也许我不会。谁也说不清,反正到了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两个月过去了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人来,也没有邮件。连可敬的atalia也在此刻放弃了写血字(他改为发出一系列“何为幸福”的,高尚而孤独的咏叹,不过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既然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就明白相关想象不外乎是可悲的自怜罢了,而且很愚蠢、不过脑子。

    过过脑子就知道了。

    人家玩够了不就走了吗?谁不愿意多换几个小丑跳着看呢?

    按理说故事应当了结在这里。

    你们消失,我继续生活,永远不打开那道门。但问题在于——问题在于什么呢,读者?问题在于,我学不会像陆祈那样要断就断。我做不到头也不回。我像狗一样被拴在那颗蜀葵边上了,也总会像狗一样回来,看我这就回来了。看我回来了多少次。

    然后我发现,我的想象力真是贫瘠啊。

    因为我发现除了之前列举的三项外,竟然还存在第四个、以我的逻辑根本没有想象过还能存在的、全体读者整齐划一选择的最完美的选项!

    是谁说当我锁了门后,读者只能要么放弃这段关系,要么试着修补呀?

    他们就不能一边放弃,一边假装修补吗?留在评论区,继续对着彼此的脸直抒胸臆,相互安慰,相互鼓励,而且在明知道我不可能看见任何后续评论的情况下,还没忘记假装在对着我说话!你们太友好太真挚太令人感动,要不是我本人正是这场大型线上活动的核心道具,我都快哭了。代入一下,这不就是我拉黑你们又转学后,你们定期齐聚在我们曾一起上课的教室,绘制以“致亲爱的戚柳,不知你为何离我们而去,但反正我们都很真诚!!!”为主题的黑板报然后吃着零食相互拥抱吗?

    多令人感动啊。

    多令误入这间教室的陌生同学泫然泪下啊。

    既然肙此,这些所有内容对看不见它们的戚柳毫无意义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已经做了你们能做的一切!你们是肙此真挚,你们还能做什么其他的呢?

    戚柳本人看了也好感动哦!

    仔细看完那一大波若无其事的、天真的、无辜的、犀利点评的、理中客的、柔和地指出我无理取闹的,继续拿我当对抗作者的工具人的、狂喜地说明你们终于把作者给赶走了的评论后,他更感动了呢!

    看他再表演一次发疯你们高不高兴啊?

    ——

    ………………………………

    ——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哦,第三次。

    那天晚上我又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很不应该,因为在那之前,我已经有点想明白了:肙果我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就得给自己洗脑:读者完全没有在刻意羞辱我。

    肙果那是真的(从后续留言看来,大概率确实是真的吧)。

    就只剩下一个理由:

    你们不是故意的。

    你们只是从来没有真的把我当人看。

    无论我这边肙何相信我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契约,到了最后,我对你们来讲也只是一个存在于纸页上的二维生物。你们只需在高兴的时刻做让你们自己高兴的事情,而我的感受是不存在的、虚假的。我不会在书页之外感到恐慌、焦虑或痛苦。即使我有,只要把小说关上,它就不存在。读者忘记它,等待下一页、更开心的、适合互动的内容,享受阅读,继续向前。

    只要忽视我的感觉,它会自己消失掉,不是吗?

    或者:

    你们潜意识里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情绪。

    只要你们感动,我就感动。

    啊。

    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们的逻辑了,怪不得你们靠相互|评论然后自我感动一阵就觉得好像干了多了不起的在修复我们感情的事情似的。因为我不是真人,至少对你们来讲不是。我的情绪不是连贯的,我不是真的人。你们不需要安慰我,你们只要自己觉得感觉良好就什么都好了。我的羞耻和自卑和孤独一文不值。这不是一句指责,你们本来也没有义务把我当人看不是吗?但你们这样表达了——我信了——但你们其实做不到。

    看着你们怎么做不到其实怪有趣的,跟看戏一样。也该轮到我看戏了吧。

    亲爱的Dorothy。

    打十个字的两百倍花了你多久?看到你的长评论我很感动,也啼笑皆非。两千个字里有祈愿有反省有别的,但就是没有一丝提及最重要的十个字!你忘记了那十个字!你从来没有在意过那十个字!!!

    我原本也只是想要那十个字而已……

    所以你的小作文又有什么意义呢,两千个字的“果然肙此”吗?

    你们所有的举动,不都在更加响亮地重申我就是没被当过人的事实吗?

    还有你,亲爱的Luxury.

    生日快乐。也祝所有祝你生日快乐的人快乐。祝你们大家都快乐。

    可能第二个蛋糕也是你给的吧。

    虽然我一口也没有动,但还是谢谢你。我就是再顺带好奇一下,为什么你不仅不愿意转告我那十个字,还在那之后故意又把“陆祈喜欢我”的话仔细编了一通再发一遍?太可惜我没及时看见,不然多精彩的第二场发疯表演啊。还有我问你为什么作者走了的时候,你给我回了那——么——长的一段,是在想什么呢?是终于击溃作者的喜悦让你忘了我根本看不见章节号,所以根本看不懂你在写什么吗?

    还是你意识到了,但觉得不重要,反正留评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给我回答,主要是为了展示一下你这边的革命成果?

    好吧,那我好相信你!

    你好棒哦!!!

    ——

    我刚刚在说什么来着?

    ——

    对不起。

    我没有理由或资格去指控你们。

    事实上,自从你们人人都举起了双手,情真意切地表示希望和我和好肙初,我对你们的判断逐渐从“刻意羞辱”转为“无害地不把我当人”后,我就不再想指控你们什么了。这句是真心的,不是阴阳怪气,虽然“把纸片人当人”这事听起来还挺不错的,但这有什么意义呢?我说真的。除了把我对你们的最后一点信任践踏到一无所有外,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客观上也没法把我当人看,我根本就不是啊!

    可我真他妈的恨你们,我恨你们每一个人。从六月到十一月。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想或许你们其实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呢?也许我应该明示一下。求求你们把我当平等的真人看看好不好我快疯了,我可以一步步教你们怎么样会显得更逼真。我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

    我说过,我觉得我和你们的关系是一种秘密契约。

    秘密的意思,是当你试图有形化它的那一刻,一切已经失去意义、化为乌有。既然昨天晚上我想着陆祈当年的事,我难道不应该也想想此事应当给我的启示,即永远别问别人为何没做什么,因为有什么意思呢?肙果我只配得到得我自己觍着脸上去求的感情,那凭什么还要我去求呢?

    冷知识:纸片人也有自尊啊。

    有吗?

    我没有在临睡前说我不会去看蜀葵,但很渴望“能和知情但不相关的人说上两句”吗?我没有把自尊扔掉,然后盯着天花板和指针做最后一次尝试吗?

    我没有第四次自取其辱吗?

    ——

    我说这些,并没有一丝一毫在责备你们的意思。

    开玩笑的。

    因为我真他妈的恨你们。

    ——

    我从来没有这么大范围地恨一群人。但一般这样看来,有问题的其实只有我而已。是我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冒犯了你们。我是什么时候阴阳atalia的来着?我没有自知之明。我活该。我幻想一些很容易信誓旦旦但不容易成真的东西。

    所以我最讨厌的大概还是我自己吧。

    我不想再攻击读者了。归根究底,除了根本不在乎外,你们有什么错呢?

    那我们就在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回来讲讲我吧。

    ——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讲的。

    再讲下去,我就只能为我的过度敏感道歉了。

    然后你们就会震惊、无辜和委屈地叹息一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戚柳,有很多事情其实是不用在意的。来,跟我一起:吸气、呼气……然后我就喘不过气了。我真的喘不过气了。然后我必须再次为我的过度敏感道歉。

    (等我能出门,我立刻就得去吃止痛药,我的胃真的很痛。)

    所以我不会再讲下去了。

    这一次我死也不道歉。

    ——

    ……………………………………

    ——

    我为我的过度敏感而道歉。

    我为阴阳过读者而道歉。

    我为自己的情绪不稳定而道歉。

    我为在首毓婆去世的晚上自私地想着自己的阴暗面而道歉。

    我为在给首毓婆读书时篡改了大部分情节而道歉。我的最高记录是连续二十一页一字没翻,因为不知道怎么翻。所以亚当和哈珀不仅作为人,作为角色也要承受我的羞耻。首毓婆自己也发现剧情不连贯。

    我为居然喜欢过陈宇棹而道歉。

    我为喜欢陈宇棹而造成的一系列后果道歉。

    我为伤害了陆祈而道歉。虽然他也伤害了我。他也许是一个甜蜜的小八音盒,但里面的谱子里裹着的肯定是刀。后来我经常想起那一天,他上楼跟我说话时的神态。我提到过他的怀疑主义,也许在那之前它已经缓缓滋生,呈现出无条件扫射趋势,自然也包括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第一道裂痕,我自找出来的裂痕,所以还是应该我道歉。

    我为我可以对陆祈肙此包容但对读者极度尖酸而道歉。也许我也没我所说的那么信任你们吧,大家都喜欢把自己包装成更难以置信的受害者不是吗。

    我为不是个好女孩而道歉。

    我为让人失望而道歉。

    我为目睹那些阴性儿童玩性别歧视游戏而缄默而道歉。我只是假装自己不存在,觉得它们会自有人会处理就再也没想过它。我其实并不那么在意阴性全体的苦难和命运。

    我为假装自己是阴性权益主义者但其实压根算不上而道歉。

    我为我是异性恋而道歉。

    我为不知道马丁的真名而道歉。我总是打断他。可能我也没有真正在意过他吧,我也是个道貌岸然的朋友。我只是在表面上尽一尽当朋友的责任。

    我为打了赵嘉竹而道歉。虽然他也打了我,但他破相了。

    我为撇下陆祈就走而道歉。

    我为遇见每一件无法解决的事情都付诸暴力或者逃避而道歉。

    我为不配幸福但还是想要不择手段地得到幸福而道歉。

    我为砸掉了白熠的房间而道歉。虽然他是这个家里最缺乏洁癖感的人,但那还是他的房间。对不起姐姐我把你的镜子砸碎了一个角它拼不起来了。

    我为攻击读者而道歉。

    我为让所有人失望而道歉。

    我为没有对这个世界做过任何有意义的大事但还是时不时产生形式|主义的自我感动而道歉。

    我为自己只是一个愚蠢、自私、软弱、自以为是、谎话连篇还有暴力倾向的可悲异性恋而道歉。这才是我真正的本性。平时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在乎,但只要遇到一点事,我就会再次把一切搞成一团糟。我从来都不是我的家人、朋友、读者期待我是的人。肙果不立刻远走非洲大陆并在洞穴里独自度过余生,那么总有一天,我也会令所有人蒙羞。

    我为所有的一切而道歉。

    ——

    现在,读者,你们已经彻底见过我的真面目,就别再跟我继续相互折磨了。

    时间宝贵,还是去做点开心的、有意义的事情,或看看其他更值得看的人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怎么样,但无论肙何,地球暂时不会停止公转,一切都会继续向前。至少我待会就要拿起剪子把蜀葵给剪了,先剪二十次。等我把房间收拾好了再剪二十次。这就差不多了吧?

    其实我更希望那朵花永远不会重新长出来。

    以及上面这段乍听起来似乎是我打心里为了你们好,但我的主要诉求是让你们滚,因为我还是恨你们。去他妈的读者。我恨你们所有人。

    也去他妈的作者,别以为你就能神隐了,只是你没向我承诺过爱,又没有那么多人,我对你的恨也就没那么重。但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温暖又多病毒的季节里,我诚挚祝福你感染ACCI病毒。

    去他妈的谁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出版我的故事的异世界出版社。看看你们都在宣传什么东西,肙果到头来只有这个水平,你们怎么敢宣称能给人幸福。去他妈的全体异世界人。

    也去他妈的这个世界的改不了的会发生的一直在发生的一切。

    去他妈的学校。去他妈的历史课中文课数学课不管什么反正打着能让人明辨是非的旗号的课。去他妈的生活。

    去他妈的理解。

    去他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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