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你若是累了,就走吧,既然宦海浮沉,又何苦为难自己?”

    “白兄,展昭不能走,展昭说过,追随包大人是心甘情愿的,能护住他们(百姓),是展昭之幸。白兄,展昭人在公门还能有你这样的江湖朋友,知足了。”展昭说着不忘看了看颜卿,只见他手杵在桌上托着腮静静听着,柔柔的月光撒在肩头,只映得青丝如雪。展昭笑着提起酒坛,朗声道:“长河落日不言倦,三尺青锋手中敛!”他三指扣在坛口,反手将酒坛送至口边,仰起头就是一番痛饮,未等他喝够,颜卿便伸手将坛子劫了下来,自己仰头饮尽了坛中剩下的酒,喝完之后竟然看着展昭傻笑道:“展昭,我喜欢你的小白马!”

    展昭微微愣住了,这和平日里的他不太一样,平日里他温文儒雅,怎么今日也豪气干云了?展昭愣愣看着颜卿,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双眸有些迷离,月光下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竟有几分可爱,更多的还是迷人,而自己对他的感觉也是朦朦胧胧,好像就是隔着一层纱,只这一瞬,他突然很想揭开那层纱……展昭晃晃脑袋,自嘲道:“这陈年花雕可真够烈的!”至于“小白马”,展昭也只当是颜卿酒后胡言,并未当真。

    颜卿见展昭不回答自己,便继续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人,看着看着他突然一个激灵,刚刚好像有些失态……可对着展昭心中总有一种淡淡的情愫,他好想离那人近一些,此刻没有展大侠的豪气,没有展大人的威严,展昭,这才是真正的的你么?褪去官服的你,也会累,会受伤,会想家。你有心事,可以向玉堂说,可自己的心事又与何人说?能说给你们听吗?恐怕是不能……

    莫说颜卿心中百般计较,白玉堂听得这些话也暗骂自己,不是东西,当年不就是一个“御猫”的称号吗,自己至于拉上几位哥哥大闹东京城吗?害展昭受累蒙冤不说,还险些害了他性命,可他非但没有怪罪自己,反而舍命相救,大哥卢方一句话说的好啊,侠不在武,而在心!为了一片青天,甘心卷入官场,甘心被人耻笑,展昭,才是真正的大侠!

    白玉堂回过神来,刚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展昭伏在桌上昏昏欲睡,白玉堂不甘心地推了推他,“猫儿?猫大人?展昭?”

    ……

    这样就不行啦?白玉堂不可思议的看向展昭,不过好像那半坛都是他喝的吧,“嘿,什么御猫,根本就是只醉猫,我说颜……”白玉堂既好笑又好气地看着早就睡翻了的颜卿,那叫一个尴尬呀,怎么和臭猫一样,这么不禁喝?三坛美酒可还有一坛没开封呢,罢了罢了,爷爷自己喝。

    次日清晨展昭醒来时自然是在院里的石桌上,身旁早已空空如也,他静静看着颜卿用过的杯子出神,这就走了吗?他暗自叹了口气,动了动肩膀,却不防抖掉了身上的披风,顺手拾起披风,月白色,还绣有银色流云纹,展昭失笑,白玉堂素来只好白衣,这披风怕是颜卿的吧。

    “展大人!”

    展昭应声回眸,只见王朝急急走来,他连忙起身,整整衣襟,并将披风搭在手上走到王朝跟前。

    “展大人,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展昭点点头,示意王朝退下,自己拿着披风回了房,迅速换了衣袍之后,来到包拯所在的房间。

    “大人。”

    “哦,展护卫来了,哈哈,展护卫来得正好!本府正与公孙先生商议此番回京定要到苏州走走,本府宿闻苏州所产洞庭茶(碧螺春)‘香得煞人’,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品尝一番,展护卫既是江南人氏,想必有所了解。”展昭一听自家大人是想喝茶顿时就乐了,笑道:“大人所说的洞庭茶,茶条索紧,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冲泡后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口味凉甜,早在唐末宋初便列为贡品,色泽碧绿,形似螺旋,产于早春。”展昭略微停顿后又道:“不瞒大人,属下家中早年也曾做过洞庭茶的生意,只不过属下多时未曾回家,也不知如今那茶肆是否还在。”

    包拯听了展昭此言,心里着实不太好受,要说展昭,不过二十来岁,在自己眼里都还是个孩子,自从追随自己之后多少次只身犯险,弄得一身伤不说,竟是连家都许久不曾回过,念及此,包拯顺口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不防到常州走走,一来见见江南风光,二来也好让展护卫回家探亲,公孙先生意下如何?”一旁的公孙策也同包拯一般,对待展昭如子如侄,他自也不希望展昭有家难回,于是连忙点头应道:“学生正有此意。”

    展昭自然知道二位长辈的用心,他也不说话,只笑着看向包、策二人,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欣悦。

    辰州的案子算是结了,包拯一行人也就打道回府,只是白玉堂和颜卿的不辞而别让展昭心里不太好受,展昭隐隐觉得那天夜里,颜卿心中烦闷,却又欲说还休。

    一袭蓝衫,翻身上马,行在队伍前面,脑中却尽是那句“永夜青山掩重楼”,好像魔障了一般,他很想知道颜卿去了哪里,永夜的青山后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江烟湿雨鲛绡软,漠漠远山眉黛浅。水国多愁又有情,夜槽压酒银船满。绷丝采怨凝晓空,吴王台榭春梦中。

    “展大人,前面就是江宁府了。”

    听到王朝说话,展昭才回过神,这一路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胡思乱想,他收回思绪,抬头朝路口望去,而后掉转马头,缓慢行至马车旁,对着车内的人说道:“大人……”

    “传令下去,入城之时,不得惊扰百姓,歇息半日再走 ”

    “是。”

    江宁酒坊。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上哪去,啊?成天的不着家,刚回来没一会儿就想开溜啊,别以为我老婆子治不了你,逼急了再给你捆上!”

    “娘啊……”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白五爷遇到江宁婆婆也只有吃瘪,这不,正准备出门的他被自家乳母揪着耳朵往回逮。

    “我说你呀,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寻思着说门亲事,成天疯疯癫癫的,谁家姑娘看得上你,你呀,就该学学人家展昭……”

    虽说白玉堂与展昭是难得的“知己”,二人武艺旗鼓相当,白玉堂私底下对展昭也是佩服的紧,可偏偏听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夸赞那只猫,硬要争个高下,图个嘴上痛快。

    “展昭?!我学他!娘啊,那只臭猫有什么好学的,你别看他平日里一脸正经,其实啊,他……哎哎,娘,疼……”

    白玉堂自顾自地说着,却不防江宁婆婆手上使劲,只疼得他龇牙咧嘴,“再怎么也比你强,好歹人家身在公门,也没给咱江湖人丢脸,哎呀,说起展昭啊,我老婆子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江宁婆婆松开揪着白玉堂的手,目光放开,看向远处的天际,不多时,便转身对白玉堂说道:“听说常州府出事儿了,小崽子,你不正好没事么,走,陪我去瞧瞧。”

    “娘,常州出什么事了?”

    “去了不就晓得了。”

    白玉堂随江宁婆婆打点行囊赶往常州,不提。一边的颜卿却是来到了襄阳。

    “公子,经属下这几日多方勘察,血衣门总舵倒是风平浪静,与襄阳王府的联系也少了,可襄阳王府却不太对头。”

    “哦?何出此言?”

    宋子墨自腰间摸出一封信递于颜卿,“公子请看,这是属下截获的书信,今晨属下见王府管家匆匆出城会客,于城郊拿回此物,属下心想若非要紧的书信,断然不会动用管家,便略施小计将信取了回来。”

    颜卿接过信件打开的同时,子墨又言道:“再者,属下几次夜探王府,发现府内戒备森严,楼阁之中更是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很难全身而退。”

    “这……”

    看颜卿一脸疑惑,子墨赶紧凑过来瞧了瞧自家公子手中的信,不料却是一张白纸,上面空空如也,他也不由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只听颜卿道:“点蜡烛。”后者照办,将点着的烛台端到颜卿面前,只见颜卿双手拿住纸张,在火焰上反复烘烤。“子墨,依你看血衣门总舵有没有能当官的人?”正眼巴巴看着那张纸的宋子墨收回目光,“公子的意思……”颜卿手上动作不停,面无表情淡淡地开口说道:“我怀疑泸溪县新任县令刘彦霆是血衣门的人,你留心查查。”

    突然,颜卿眼中眸光一闪,嘴角微微扬起,而他手中的纸张已然泛黄,黄纸上白色的字迹渐渐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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