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曼达的鼓励下,泰勒最终并没有回宿舍取长袍,而是直接去礼堂吃了饭。她猜得不错,礼堂里邓布利多、麦格和弗立维教授已经在用餐了,不过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根本没多给她一个眼神,这让泰勒感觉一阵安心。

    用完早餐,在阿曼达的建议下回宿舍换上运动装,泰勒来到魁地奇球场旁的空地上她的第一节决斗课。

    决斗课的第一件事是热身跑,阿曼达也换上了轻便的运动装,陪着泰勒一起绕着魁地奇球场跑了两圈。跑完步,阿曼达用魔杖变出两大块类似瑜伽垫的东西,铺在草坪上,带着泰勒做拉伸。拉伸动作不怎么难,大部分都类似于泰勒记忆中中学时期的广播体操动作。泰勒适应良好,也渐渐对接下来的课程多了点自信。

    “第一课,躲开对面的咒语。”阿曼达说,“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我会以两秒一个咒语的频率对你发射咒语,你要做的就是在限定的范围内用除魔法外的各种方式躲开我的咒语。”

    说着,她挥动魔杖,用光墙在草地上圈出一个约有礼堂大小的区域,“准备好了吗?”

    泰勒点点头,训练便开始了。一开始要躲开阿曼达的咒语很容易,阿曼达以标准的动作、清晰的咒语施放每一个咒语,并且在施咒期间不会随着泰勒的动作移动,即,她的每一次瞄准都会间隔两秒。所以泰勒只需要在她开始念咒语时往旁边走两步,就可以轻松躲开一道道红光。

    约莫二十个咒语后,阿曼达高声喊道,“难度增加了,咒语仍然是两秒一个,但是我会使用无声咒,并且以更快地速度完成施咒。”

    这回咒语变得不那么容易躲开,改变了施咒方式的阿曼达几乎在挥动魔杖的一瞬间就会发射出一道红光,并且随时会根据泰勒的位置调整魔杖的方向。泰勒最开始采取的方式是以快速大幅度的移动让她难以准确瞄准自己,但两秒的间隔并不长,这意味着她要不停地移动。

    没过五分钟她便累得直喘气,于是她改变了策略,站在原地看着阿曼达瞄准自己,然后在她压低魔杖的一瞬间——那是魔咒即将离开魔杖的标志——原地蹲下或者扑向一旁。这样的方式省力不少,可也有个缺点——泰勒很快就弄得身上脏兮兮的。

    这样的难度持续了约二十分钟,阿曼达再次提高了难度——她把泰勒的可活动范围缩小到了之前的一半,并且不再遵守两秒一个咒语的规律,有时是一个咒语紧接着另一个,有时又过好几秒都迟迟不做出任何攻击举动。

    这回泰勒只坚持了五分钟,就被阿曼达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咒语击中了。阿曼达使用的是“咧嘴呼啦啦”,泰勒躺在地上大笑了近一分钟,才好不容易摸出魔杖给自己施了解咒。

    “正式的决斗场地比这个还要小一半。”阿曼达走过来,伸手拉起累倒在地上的泰勒,“施咒总需要时间的,如果你不想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挡别人的咒语上,你就要学会用非魔法的方式躲掉大部分咒语。”

    “你的速度不错,但是大部分时候的躲避动作都是在白忙活。”阿曼达变出一条毛巾递给泰勒,示意她擦汗,“躲避不是凭本能乱跑,它应该成为一种经过训练后的肌肉记忆。你看到魔咒打来,你估算出它会打在哪里,位置、范围,然后你做出躲避。你对这个咒语越熟悉,对巫师施法的动作越熟悉,你估算得就越准确,躲避花费的力气、需要的时间就越少。”

    “其实刚刚那样的一连串咒语是最容易躲开的,每个咒语之间的时间间隔都极短,这也意味着它们都会集中打向同一小片区域,并且单独每个咒语的准头都不高。这种情况往旁边一让,就能全避开。”

    “可是我刚刚实在跑不动了。”泰勒说。

    “看出来了。”阿曼达一笑,“体力不够,所以,从今天起,每天上午的时间都用来进行体能训练。下午的话,我们看一看你的咒语强度怎么样。”

    她抬手看看手表,“好了,现在休息十分钟,然后我们给你定制个专属的体能训练计划。”

    在泰勒的想象中,定制计划应该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它应该是这样的:两个人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一张时间表,然后把不同的训练项目合理地塞进每个时间段中去。但实际上阿曼达干的第一件事,却是让她去围着魁地奇球场跑圈。

    “多少圈?”泰勒问。

    “跑不动为止。”阿曼达眨眨眼睛,“先慢跑,我们看看你的耐力,然后休息会儿再冲刺跑。”

    慢跑时阿曼达依然陪跑,两人顶着七月的烈日,围着两天前刚刚复原的魁地奇球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泰勒开始感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而在跑了几圈后出现的腹痛伴也随着“二次呼吸”消失不见,汗滴从额头滑下落在草地上,泰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衣服胸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她转头去看阿曼达,她也出了不少汗,可呼吸规律,一点也不像粗重地喘着气,随时要跪在地上的泰勒。

    又勉强坚持了半圈,泰勒终于撑不住坐到地上,表示这是自己的极限了。阿曼达把她拉起来,强迫她慢走一圈平复了呼吸心跳,才允许她坐着休息。

    阿曼达在她身边坐下,挥挥魔杖,烘干了两人身上的汗水,“还行,比我想象的好。冲刺跑放到下午测,中午吃个饭好好休息。”

    接下来,阿曼达又用上午剩下的时间给泰勒讲了些决斗规则,包括场地大小,输赢的判定,决斗礼仪,被禁止使用的咒语等。到了下午,她又测试了泰勒的冲刺跑、弹跳力,以及平衡能力。

    “好了,这就是接下来一周的计划表,一周后我们再根据情况调整。”晚餐后,阿曼达随便找了个空教室,给泰勒写训练计划。写好后,她用魔杖敲敲计划表,复制出来一份递给泰勒。

    计划表把泰勒一天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早上先是两个小时的体能训练,紧接着是半小时的拉伸和半小时的休息。十二点开始是一小时的决斗课,旁边用小字标注了“施咒”。午休有两个小时,之后从三点到五点又是决斗课,旁边的注释是“咒语”。

    计划表背面是一份详细的体能训练内容,泰勒大致看了一眼,只觉得接下来的两个月自己大概会有点惨。

    “别忘了早点去吃早饭。”离开前阿曼达叮嘱道,“你不会想带着一肚子饭去跑步的。”

    泰勒应了,拖着疲惫的躯体走回宿舍,迫切地渴望着一个热水澡和一个软乎乎的床铺。

    体能训练单上的内容看着吓人,实际执行起来还好。熬过了最初一小时浑身细胞都在抗议的阶段后,这些训练反倒令人浑身舒畅。泰勒在训练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对应部位的肌肉在发热,就像在燃烧一般。这种感觉和她在每次使用魔法时,感知到的冰冷的魔力在体内流动的感觉很像。

    再神秘不过的魔法,和再普通不过的躯体,却在这样的时刻展现出了惊人的相似。

    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让泰勒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身体。除去发烧生病的时候,这具陪伴了她十几年的躯体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过。每一处发热的肌肉,每一个火辣辣的呼吸,每一滴顺着皮肤淌下的汗珠,都在大喊着告诉她,她真实存在。

    决斗课的内容也很有意思。在上午的施咒课中,阿曼达会给她演示巫师在施放同样的咒语,瞄准不同方向时手腕动作的细微差别。

    “看清我的动作,你才能判断我的魔杖实际指向哪里。”她对泰勒说。

    演示完后,泰勒在那节课剩下的时间里的任务,便是通过瞄准不同地方施咒来体验手臂的高度,手腕弯折的角度对应的不同瞄准方向。

    下午的咒语课上,泰勒的主要任务是用任何咒语击穿阿曼达的盔甲咒。这并不容易,阿曼达的盔甲咒就像泰勒在第三个项目的迷宫中遇见的大蜘蛛的甲壳一般强大。泰勒本以为自己对攻击咒语的熟悉程度和对魔力的把控不错,至多三五个咒语便能击碎盔甲咒,但实际情况是第一节咒语课下来,她只让阿曼达变出来的盔甲出了几道裂痕。阿曼达只挥挥魔杖,那些裂痕就如同溶入水中般消失了。

    “任何无法直接击穿对手的防护咒的咒语都是无用的。”阿曼达说,“只要第一次无法击穿它,对手就有机会输送魔力来修复盔甲。坚定念头,不要吝啬你的魔力,多练,你的魔咒自然就会强大起来。”

    晚饭后的时间是彻底属于泰勒自己的了,她一般会在这时候做些暑假作业,然后冲个澡早早就寝休息。值得一提的是,她最近很难见到哈利,虽然他也留在霍格沃茨过暑假,但是自暑假开始以来,她还从未在吃饭时碰见哈利。不过每日的训练总是让她筋疲力尽,每晚坚持写作业已经费了她不少力气,于是泰勒实在没心情去好奇哈利的行踪。

    周天是休息的日子,泰勒习惯早起了,这天便也没睡懒觉。她一大早起来,早早完成了今日的作业份额,把记录了两周的气球周长的笔记本寄给塞缪尔,顺便问了问他们对阿尼马格斯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之后泰勒便觉闲得无聊,又十分抗拒多做点作业的主意,便好好打扮一番,换上漂亮的裙子,梳个凉爽的发型,在城堡里闲逛。

    今天哈利总算是在午餐时出现了,于是午餐后他们便一起绕着黑湖边散步。这还是自暑假开始以来泰勒第一次和哈利独处,她心情很好,兴奋地给他分享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哈利却听得心不在焉的。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泰勒忍不住问。

    “是的。其实有件事,我还没告诉赫敏和罗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邓布利多也说不能在信里写这些,但是我想和你说应该是安全的。”

    “什么事?”泰勒问,心中却有了些许猜测,看来邓布利多把伏地魔灵魂碎片的事情告诉哈利了。

    哈利便慢慢讲了自己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的这件事。“邓布利多说他们会想办法把这个碎片从我身体里分离出去。”哈利说,“但这听起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且邓布利多也坦白说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好像请来了一个老朋友正在研究什么相关的魔法阵。”

    邓布利多拿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办法是泰勒没有想到的,“他们不能直接把它消灭吗?”

    哈利摇摇头,“我问了,邓布利多说那样大概率死的是我。因为我的灵魂在这具躯体中占主要位置,所以任何能够杀死伏地魔灵魂的咒语都很有可能先把我干掉,所以他们才要想办法剥离伏地魔的灵魂碎片。这一周他们其实试了不少办法了,可惜哪个都没用。”

    泰勒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哈利肩膀,让语气轻快起来,“别想了,如果邓布利多都搞不定,你成天担心这件事也没用。这可是暑假!没有课,没有魁地奇训练,也没有立刻要交的作业。你再担心下去,就要开学了。”

    哈利挤出一个微笑,“你是对的。我只是还需要些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毕竟这实在讽刺,哈,大难不死的男孩,实际只是和黑魔王同生共死的一个灵魂容器。”

    需要时间来接受自己的人生如此讽刺的人很快变成了泰勒。七月的第二个周末,泰勒刚刚拿到了格兰特夫妇签字的阿尼马格斯同意书,正兴冲冲地准备去找麦格教授时,邓布利多派了个小精灵把她带去了校长办公室。

    “我们在试图解决哈利身体里的灵魂碎片问题,”邓布利多领着泰勒穿过藏在办公室内间的密道时解释道,“在一个老朋友的帮助下,我们搭造了一个可以分离灵魂和躯体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能够将不属于这个躯体的灵魂剥离出来。”

    “然而这个阵法的效果并不理想,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这枚灵魂碎片非常强大,它在抗拒被剥离出来,并且真的能够和这个魔法阵对抗。我们还在寻找原因,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你在入学那年给我说的事情,我想这个魔法阵也可以用来看看你的记忆是怎么回事,毕竟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记忆本体丢失的情况,就连遗忘咒也做不到。”

    “如果我的灵魂真的被剥离了,我会……死吗?”

    “不会。”邓布利多回答,从怀中掏出一件如水般的织物递给泰勒,“我借来了哈利的隐形斗篷。也许你还记得它在三兄弟的故事中的作用。”

    “躲避死神?”

    “是的,虽然那是艺术加工过的,但它本身也有相似的作用。穿上它,在灵魂分离时躲进去,你的灵魂就暂时不会飞到天上去。而且这也只是一个安全措施,这个魔法阵并不是索命咒,它不会切断灵魂和躯体之间的联系,只是暂时把灵魂拿出来看一看。”

    在密道中七拐八拐后,他们来到了一间石制的密室。密室的地板上刻着一个直径约两米的阵法,刻痕中流淌着五六种不同颜色的液体,除黑色外每种颜色的中心位置都摆着一个物体。泰勒猜测那是炼金产物,却一个都不认识。她在邓布利多的指示下喝下一瓶魔药,然后穿上隐形衣站到了阵法中间。

    邓布利多将魔杖插到黑色线条中心空着的地方,整个魔法阵就亮了起来。阵法上的炼金产物被未知力量托着浮到空中,然后泰勒自己也飘了起来。

    几乎只是一瞬间,泰勒还没有任何感觉,就发现自己重新落回了地上,阵法中的炼金物品也纷纷掉下来,只有红色区域的那个还浮在空中。

    “有趣。”邓布利多大步走到红色区域,拿起其中的物品——那是一个拳头大的金色物体,形状类似金字塔——仔细检查片刻,然后把它放回原位。

    “校长?”泰勒好奇出声。

    邓布利多转头盯住她,“泰勒,”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你的灵魂完完全全由这具躯体孕育而来,你不是异界的游魂。”

    泰勒一时间甚至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如果她的灵魂属于这具躯体,如果她就是泰勒·格兰特本人……怎么可能?

    邓布利多没有再做其他解释,他把阵法中的物品都收进箱子里,然后喊着泰勒离开密室,“先回办公室。”他说,“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泰勒魂不守舍地跟着邓布利多回了校长办公室,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校长,那是什么意思?我的灵魂属于这具躯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灵魂和躯体是一致的,你就是泰勒·格兰特,三岁前的你和三岁后的你拥有同一个灵魂,同一个躯体。没有什么异世界的灵魂穿越而来,也没有什么不幸的小女孩被取代。你一直是你。”

    泰勒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有那么几分钟她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怎么可能?那么多真实的记忆,那么多细节,还有那样明确的性格和自我认知,这总不可能都是她闲来无事臆想出来的。她怎么可能是属于这个身体,她的灵魂怎么可能属于这个世界?

    于是她就这样问出口了,说着说着她渐渐理清思路,人也冷静下来。这的确不可能,但是有很多种因素可能造成这样的假象:也许是因为来这里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这个躯体已经完全接受她了;也许只是阵法出错了,或者它根本检测不出这种穿越。

    邓布利多听了她的质疑,却缓缓摇了摇头,“其实这个猜测我已经有了很久了。还记得你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缺少本体吗?如果你的灵魂真的属于那个世界,你不会只有记忆的影子。”

    “也许只是在穿越的时候那些本体丢了。”泰勒争辩道,“也许只是因为那些记忆和这个世界有关,所以它被……被限制了或者屏蔽了。”

    “那么试试其他记忆,任何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

    泰勒闭眼,搜索着记忆深处那些令她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初中烈日下的跑操,妈妈做的饭,暑假的最后一天一大早爬起来赶作业时看到的日出……以及最后的那节思政课。她尝试了数不清的记忆,可结果都是类似的,只有影子,没有本体。

    心脏好像渐渐被冻起来了,可泰勒不想放弃,用质问,用争辩为心脏解冻,“也许因为那个世界没有魔法,所以所有人的记忆都是这样的,也许我的世界就是这样。”

    “好吧。”邓布利多把她引到沙发上坐下,轻轻问出一句,“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泰勒整个人僵住了,答案其实在听清问题的一瞬间已经明了,但她还是不死心地去记忆中寻找,在来这里之前,她叫什么呢?

    邓布利多安静地等待了几分钟,又抛出另一个重磅炸弹,“或者你还记得任何和那个你相关的具体信息吗?你有多高,是胖还是瘦,住在哪里,去过的学校叫什么,父亲母亲又叫什么?”

    泰勒把脸埋在手里,闭上眼睛拼命回忆着,“我应该不胖,因为我没有过减肥的记忆;我家,应该在河边,我记得小时候经常晚饭后去河边散步;我能推测出来的,我能从相关的记忆里推测出来所有这些,即使我不记得具体的地址和名字,但是我能推测出来……”

    “一个人真正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吗?如果那些记忆都那么清晰,为什么偏偏记不起名字和地址?”邓布利多轻声问。

    这句话彻底击破了泰勒的心理防线,她甚至感到有些茫然的麻木,“所以我是谁呢?校长?”她放下手,抬起头问邓布利多,“如果我不是我,那所有那些记忆又从哪来?而且它们是真实的对吗?不然伏地魔的那些魂器,魔法世界的这一切,我怎么可能凭空说出来?”

    邓布利多没有直接回答,他拿起魔杖,对着窗户轻轻一抖,把上面的玻璃全变成了彩色的。再挥一挥魔杖,一张羊皮纸从办公桌上飞下来,落到地上,刚好接住阳光穿过彩窗后洒在地上的彩色图案。

    “只是一个猜想。”他说,“你记忆中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你记忆中的那个自己也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在某一个很巧很巧的瞬间,她的灵魂穿过了时间和空间,映射到了三岁的你的灵魂上,就像阳光透过这扇彩窗在羊皮纸上投下了彩色的影子。”

    “就这样?”泰勒甚至想笑,于是她也的确笑出了声,“我只是……地上那一堆影子?”

    邓布利多安静地看着她,目光中仿佛带着怜悯,“不,你是你自己,只不过你的灵魂之上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色彩。”

    “那为什么我不记得名字、地址,所有关于‘我’的信息?”她仍然笑着,觉得整件事情实在是可笑极了。

    “灵魂是无法把自我的认知、定义,或者任何其他什么核心的东西投影出去的,就像你在这张羊皮纸上看不见窗户框架长什么样。”

    泰勒猛地站起来,“但那些记忆也足够影响我的一生了!即使她没有把自我认知给我,难道所有那些记忆不足以复刻一个她出来吗?”她拾起地上的羊皮纸,离开了彩窗影子,羊皮纸上的色彩也消失不见,可她灵魂上的色彩却伴随了她一辈子,“如果这些都是事实,那么泰勒·格兰特真是可悲极了。”她喃喃自语,“明明有一个独立的完整的灵魂,却还没来得及发展出自我,就被另一个人的人生覆盖了。”

    “所以我是谁呢?邓布利多校长?”她看向邓布利多,重复了这个问题,却是截然不同的意义,“如果我是泰勒·格兰特,却完完全全按照我记忆中的那个人的样子活着,我又是谁呢?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复制品?”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她也并不期待能够从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那里得到答案。多么讽刺啊,她想起了哈利的话,多么讽刺。她引以为傲的自我,实际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么她又是谁呢?泰勒·格兰特是谁呢?她的自我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又真的曾拥有过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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