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潼1
188
齐州的粮仓在阳潼，唐灿三日就可赶到，武川离得近，且只十来个人赶路，陈谦润原本的计划是比唐灿先到的，钟凝雪有了身孕后，陈谦润放缓了速度，吩咐凌霄告诉唐灿，他们要晚些才到，叫他到了阳潼之后不用犹豫，直取为上策，万不要给守城将领反应的时间，猝不及防，乃胜之关键。
只一个时辰，钟凝雪就发现了异常，她问陪在她一旁的陈谦润：“怎么走这么慢？”
陈谦润道：“我已叫凌霄告诉唐灿怎么打了，我们人虽少，因有我们两个，却是主要目标，我们越晚到，对打阳潼越有利。”
钟凝雪摇头：“你不能这么想，我们的行踪的确备受关注，可防的还是唐灿领的大部队，保不准遇见意外情况，我们都在，才好商议对策。”
陈谦润道：“我不想走的太颠簸了。”
陈谦润在百般想办法绕开那个叫钟凝雪不开心的话题，钟凝雪却直接道：“王爷要这么说，我就是个累赘了。”
陈谦润忙道：“怎么会这样想。”
钟凝雪道：“别人赶得了路，我赶不了么。”
陈谦润一阵心酸，道：“我只是担心你，我怕……我怕你不开心。”
钟凝雪沉默片刻，轻声开口道：“你先走罢。”
陈谦润立刻道：“我不要离开你。”
“你先走罢，”钟凝雪道，“叫凌霄留下。”
“不行。”陈谦润道，“齐州就是不打，我也不要离开你。”
钟凝雪道：“不打齐州，你是干什么来了？”
陈谦润不占理，他无话反驳，只道：“我不想和你分开，一时一刻都不行。”
钟凝雪道：“你气死我罢！”
“反正就是不行，”陈谦润道，“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不能叫我走。”
钟凝雪不再与他争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陈谦润每日去找凌霄问钟凝雪该吃怎样的饭，一些反应是否正常，凌霄全都详细地回答，并将叮嘱的话托陈谦润转达给钟凝雪。
陈谦润道：“你去给王妃说罢，她现在不理我了，更不会听我的话。”
凌霄惊讶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谦润道：“王妃叫我先走。”
凌霄道：“？”
“叫我先去阳潼，叫你留下，”陈谦润接着道，“她怕有意外，唐灿有商量对策的人。”
凌霄思索片刻，道：“我觉得王妃说的对。”
陈谦润皱眉不悦，凌霄接着道：“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从此以后不再见了。”
陈谦润道：“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凌霄道：“可王爷也不是王妃，王爷只管自己的心情，却不管王妃的，这不是自私么。”
凌霄如此直言不讳，陈谦润并不生气，道：“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心情。”
凌霄道：“我觉得王妃是怕死。”
他又接着道：“王爷先不要生气，我的意思是王妃有很多在乎的事情，在乎的人，包括王爷您，只是王妃有最在乎的那个，是钟侯爷，而要还钟侯爷一个公道，要先保证自己的性命。”
“嗯。”陈谦润轻声道，“我想过，所以从来不敢问。”
凌霄叹息道：“王妃看起来非常不高兴，是因为她从未想过会面临这样的情况。王妃也未问过我打掉孩子的危险，因为她不相信我，他怕我向着王爷，故意说谎，王妃的心境究竟如何，连她自己都未必是十分清楚的，也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所以王爷万万不要在这时惹王妃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的。”陈谦润道，“只要她在我身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凌霄建议道：“王爷若信得过我，就将王妃的安危交给我，或许分开一段时间，能叫王爷理智一些，将事情也想的更清楚一些。”
陈谦润道：“我不想离开她。”
“我们又不是乌龟，要走个十年半载，”凌霄道，“最多半个月，我们定能赶到。”
陈谦润道：“要是有意外怎么办？”
凌霄道：“我拿性命担保。”
陈谦润严肃道：“既是如此，我先向你道谢。”
凌霄摇头：“希望再见，王爷不要再自以为是，惹王妃生气了。”
陈谦润点了点头。
见完凌霄，陈谦润便去向钟凝雪说去了。
马车很慢，少有颠簸，陈谦润一上来，钟凝雪便察觉到了，她睁开了眼睛，陈谦润像个犯了错误来认错的孩子，握住她的手，低着头，轻声道：“我把你的建议说给凌霄，凌霄说你说的对。”
钟凝雪看着他，问道：“你呢？”
陈谦润道：“我现在也觉得对了。”
明明错的是他，委屈的却也是他，好在态度十分诚恳，钟凝雪不与他计较，陈谦润接着道：“是我的脑子有问题，只顾想自己，不顾想你，你应该将我骂一顿才好。”
钟凝雪摇了摇头，道：“既是想明白了，那就快些走罢。”
陈谦润还想啰嗦一番，道：“凌霄说最晚半个月就到，这一路上……”
钟凝雪打断了他，道：“你再啰嗦，就不用走了。”
陈谦润笑了，道：“我走。”
他将钟凝雪的手紧紧握了两回，道：“我们阳潼见。”
“嗯。”钟凝雪将手抽出来，道，“你走罢。”
陈谦润是一个人离开的，快马加鞭，仅用了两日便到了阳潼，此时唐灿带领的先锋部队也到了，在城外见了面，唐灿十分惊讶：“怎么只王爷一个人？”
陈谦润道：“王妃和凌霄后面就到了，我先来和你碰个面。”
唐灿道：“辛苦王爷了。我暂领了一队人探路，大部队明日一早就到。”
陈谦润点头：“一到即刻攻城。”
唐灿郑重应下：“是。”
自淮郡回到齐州，史文玉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不停地给贺兰艺和赵延知轮番写信，叫他们快些来救人。
赵延知回信说，我们是日夜行军的，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贺兰公子，大人再耐心等待些时日，我们就赶到齐州了。
史文玉十分欣慰，谁知接着看了贺兰艺的信，重又焦躁不安了，贺兰艺说，自和赵将军会合后，因目标太大，不敢走的太快了，不过仍是尽了全力在往前走了，望大人理解。
史文玉回说，公子既然都来了，还怕被发现么？
许久不曾收到回信。
史文玉不知道，故意拖延行程的那个人不是贺兰艺，是赵延知。
贺兰艺拿着史文玉寄来的信件，去找赵延知，问道：“将军不担心再这么一天几十里路的走下去，齐州救不了了么？”
赵延知道：“瑞王不是还在去齐州的路上么，就是打，史文玉与他兵力相当，即便打不赢，也不至于惨败的。”
贺兰艺嘲讽道：“将军这话说的颇有些幸灾乐祸呀。”
“可是我说的的确是实话，”赵延知依然气定悠闲，道，“即便瑞王打下了齐州又如何，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保证到手的就是永远有的。”
贺兰艺识破了他隐藏的心机，说道：“将军原来是这样想的，借瑞王除掉史文玉，当真是冷酷无情啊。”
赵延知忙道：“公子可不要乱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赵延知解释道：“瑞王若真的得了齐州，再加上一个临歌，他的退路要比我们宽的多得多，我们背后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话在理，可叫贺兰艺更加疑惑了，道：“那将军的目的是？”
赵延知道：“贺兰公子该担心的夏州才是。”
“夏州？”
“瑞王已到南疆许久，秦臻却一直不曾有动静，”赵延知问，“贺兰公子不觉得可疑么？”
贺兰艺道：“秦臻要真大张旗鼓地往齐州去了，才是可疑，秦臻不去，说明是没有大的陷阱的。”
赵延知摇头道：“我与贺兰公子想的不一样。”
贺兰艺道：“将军的意思是秦臻会尽全力将我们拦住，叫我们去不了齐州么。”
赵延知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可是即便秦臻尽了全力也拦不住的，”贺兰艺道，“夏州可没有易守难攻的地方，除非唐灿领兵到夏州来，才有胜算……”
说及此处，贺兰艺恍然大悟，道：“将军的意思是唐灿可能不打齐州，直接来夏州拦我们么？”
赵延知道：“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若真如此，危险的就不是史文玉，而是我们了。”
“所以我想再缓一缓，”赵延知道，“在摸清瑞王的目的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贺兰艺道：“将军打算怎样摸清呢？”
赵延知道：“还未想到，不过有了初步的想法，我们是否可以先去一些人探一探路呢？”
贺兰艺笑了：“是将军自己想去罢。”
赵延知坦坦荡荡地承认道：“贺兰公子猜的不错，是我想去，我想亲自去见一见瑞王。”
贺兰艺问：“理由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赵延知道，“这个道理，贺兰公子是懂得罢？”
贺兰艺道：“我懂。但我不认为用在这个时候是合适的。”
齐州的粮仓在阳潼，唐灿三日就可赶到，武川离得近，且只十来个人赶路，陈谦润原本的计划是比唐灿先到的，钟凝雪有了身孕后，陈谦润放缓了速度，吩咐凌霄告诉唐灿，他们要晚些才到，叫他到了阳潼之后不用犹豫，直取为上策，万不要给守城将领反应的时间，猝不及防，乃胜之关键。
只一个时辰，钟凝雪就发现了异常，她问陪在她一旁的陈谦润：“怎么走这么慢？”
陈谦润道：“我已叫凌霄告诉唐灿怎么打了，我们人虽少，因有我们两个，却是主要目标，我们越晚到，对打阳潼越有利。”
钟凝雪摇头：“你不能这么想，我们的行踪的确备受关注，可防的还是唐灿领的大部队，保不准遇见意外情况，我们都在，才好商议对策。”
陈谦润道：“我不想走的太颠簸了。”
陈谦润在百般想办法绕开那个叫钟凝雪不开心的话题，钟凝雪却直接道：“王爷要这么说，我就是个累赘了。”
陈谦润忙道：“怎么会这样想。”
钟凝雪道：“别人赶得了路，我赶不了么。”
陈谦润一阵心酸，道：“我只是担心你，我怕……我怕你不开心。”
钟凝雪沉默片刻，轻声开口道：“你先走罢。”
陈谦润立刻道：“我不要离开你。”
“你先走罢，”钟凝雪道，“叫凌霄留下。”
“不行。”陈谦润道，“齐州就是不打，我也不要离开你。”
钟凝雪道：“不打齐州，你是干什么来了？”
陈谦润不占理，他无话反驳，只道：“我不想和你分开，一时一刻都不行。”
钟凝雪道：“你气死我罢！”
“反正就是不行，”陈谦润道，“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不能叫我走。”
钟凝雪不再与他争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陈谦润每日去找凌霄问钟凝雪该吃怎样的饭，一些反应是否正常，凌霄全都详细地回答，并将叮嘱的话托陈谦润转达给钟凝雪。
陈谦润道：“你去给王妃说罢，她现在不理我了，更不会听我的话。”
凌霄惊讶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谦润道：“王妃叫我先走。”
凌霄道：“？”
“叫我先去阳潼，叫你留下，”陈谦润接着道，“她怕有意外，唐灿有商量对策的人。”
凌霄思索片刻，道：“我觉得王妃说的对。”
陈谦润皱眉不悦，凌霄接着道：“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从此以后不再见了。”
陈谦润道：“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凌霄道：“可王爷也不是王妃，王爷只管自己的心情，却不管王妃的，这不是自私么。”
凌霄如此直言不讳，陈谦润并不生气，道：“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心情。”
凌霄道：“我觉得王妃是怕死。”
他又接着道：“王爷先不要生气，我的意思是王妃有很多在乎的事情，在乎的人，包括王爷您，只是王妃有最在乎的那个，是钟侯爷，而要还钟侯爷一个公道，要先保证自己的性命。”
“嗯。”陈谦润轻声道，“我想过，所以从来不敢问。”
凌霄叹息道：“王妃看起来非常不高兴，是因为她从未想过会面临这样的情况。王妃也未问过我打掉孩子的危险，因为她不相信我，他怕我向着王爷，故意说谎，王妃的心境究竟如何，连她自己都未必是十分清楚的，也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所以王爷万万不要在这时惹王妃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的。”陈谦润道，“只要她在我身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凌霄建议道：“王爷若信得过我，就将王妃的安危交给我，或许分开一段时间，能叫王爷理智一些，将事情也想的更清楚一些。”
陈谦润道：“我不想离开她。”
“我们又不是乌龟，要走个十年半载，”凌霄道，“最多半个月，我们定能赶到。”
陈谦润道：“要是有意外怎么办？”
凌霄道：“我拿性命担保。”
陈谦润严肃道：“既是如此，我先向你道谢。”
凌霄摇头：“希望再见，王爷不要再自以为是，惹王妃生气了。”
陈谦润点了点头。
见完凌霄，陈谦润便去向钟凝雪说去了。
马车很慢，少有颠簸，陈谦润一上来，钟凝雪便察觉到了，她睁开了眼睛，陈谦润像个犯了错误来认错的孩子，握住她的手，低着头，轻声道：“我把你的建议说给凌霄，凌霄说你说的对。”
钟凝雪看着他，问道：“你呢？”
陈谦润道：“我现在也觉得对了。”
明明错的是他，委屈的却也是他，好在态度十分诚恳，钟凝雪不与他计较，陈谦润接着道：“是我的脑子有问题，只顾想自己，不顾想你，你应该将我骂一顿才好。”
钟凝雪摇了摇头，道：“既是想明白了，那就快些走罢。”
陈谦润还想啰嗦一番，道：“凌霄说最晚半个月就到，这一路上……”
钟凝雪打断了他，道：“你再啰嗦，就不用走了。”
陈谦润笑了，道：“我走。”
他将钟凝雪的手紧紧握了两回，道：“我们阳潼见。”
“嗯。”钟凝雪将手抽出来，道，“你走罢。”
陈谦润是一个人离开的，快马加鞭，仅用了两日便到了阳潼，此时唐灿带领的先锋部队也到了，在城外见了面，唐灿十分惊讶：“怎么只王爷一个人？”
陈谦润道：“王妃和凌霄后面就到了，我先来和你碰个面。”
唐灿道：“辛苦王爷了。我暂领了一队人探路，大部队明日一早就到。”
陈谦润点头：“一到即刻攻城。”
唐灿郑重应下：“是。”
自淮郡回到齐州，史文玉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不停地给贺兰艺和赵延知轮番写信，叫他们快些来救人。
赵延知回信说，我们是日夜行军的，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贺兰公子，大人再耐心等待些时日，我们就赶到齐州了。
史文玉十分欣慰，谁知接着看了贺兰艺的信，重又焦躁不安了，贺兰艺说，自和赵将军会合后，因目标太大，不敢走的太快了，不过仍是尽了全力在往前走了，望大人理解。
史文玉回说，公子既然都来了，还怕被发现么？
许久不曾收到回信。
史文玉不知道，故意拖延行程的那个人不是贺兰艺，是赵延知。
贺兰艺拿着史文玉寄来的信件，去找赵延知，问道：“将军不担心再这么一天几十里路的走下去，齐州救不了了么？”
赵延知道：“瑞王不是还在去齐州的路上么，就是打，史文玉与他兵力相当，即便打不赢，也不至于惨败的。”
贺兰艺嘲讽道：“将军这话说的颇有些幸灾乐祸呀。”
“可是我说的的确是实话，”赵延知依然气定悠闲，道，“即便瑞王打下了齐州又如何，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保证到手的就是永远有的。”
贺兰艺识破了他隐藏的心机，说道：“将军原来是这样想的，借瑞王除掉史文玉，当真是冷酷无情啊。”
赵延知忙道：“公子可不要乱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赵延知解释道：“瑞王若真的得了齐州，再加上一个临歌，他的退路要比我们宽的多得多，我们背后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话在理，可叫贺兰艺更加疑惑了，道：“那将军的目的是？”
赵延知道：“贺兰公子该担心的夏州才是。”
“夏州？”
“瑞王已到南疆许久，秦臻却一直不曾有动静，”赵延知问，“贺兰公子不觉得可疑么？”
贺兰艺道：“秦臻要真大张旗鼓地往齐州去了，才是可疑，秦臻不去，说明是没有大的陷阱的。”
赵延知摇头道：“我与贺兰公子想的不一样。”
贺兰艺道：“将军的意思是秦臻会尽全力将我们拦住，叫我们去不了齐州么。”
赵延知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可是即便秦臻尽了全力也拦不住的，”贺兰艺道，“夏州可没有易守难攻的地方，除非唐灿领兵到夏州来，才有胜算……”
说及此处，贺兰艺恍然大悟，道：“将军的意思是唐灿可能不打齐州，直接来夏州拦我们么？”
赵延知道：“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若真如此，危险的就不是史文玉，而是我们了。”
“所以我想再缓一缓，”赵延知道，“在摸清瑞王的目的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贺兰艺道：“将军打算怎样摸清呢？”
赵延知道：“还未想到，不过有了初步的想法，我们是否可以先去一些人探一探路呢？”
贺兰艺笑了：“是将军自己想去罢。”
赵延知坦坦荡荡地承认道：“贺兰公子猜的不错，是我想去，我想亲自去见一见瑞王。”
贺兰艺问：“理由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赵延知道，“这个道理，贺兰公子是懂得罢？”
贺兰艺道：“我懂。但我不认为用在这个时候是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