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山峰地处偏僻,远离人烟,是处清修地。

    元锦与云轻白、元明珠闹出的风波淹没在葳蕤草木间,一派寂静。

    特别是随着云轻白的晕倒,元锦感觉万事万物像泡沫般破碎寂灭。

    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在这一刻停滞,狂风闷雷通通消失不见,耳边唯独盘旋着云轻白留下的一句:

    “........为师必然亲手清理门户。”

    云轻白的声音明明淡若清风,却恍如大石砸在她的心间。

    元锦捂住左胸,那里像是燃起一团烈火,将五脏六腑灼烧得七零八落,疼痛得无以复加。

    “师、师父......”烈火摧枯拉朽烧到喉头,她嗓音干涩地挤出颤抖的悲鸣。

    元锦尝试抱着云轻白站起来。

    得去寻医修救人!

    可四肢沉重,好似有从大地钻出的枷锁将手脚捆住,令她动弹不得。

    那锁住手脚的枷锁越捆越紧,勒进肉里。她明白,它叫现实。

    医修救不了云轻白。

    只有去混沌渊寻回他的魂魄,云轻白才能得救。

    然而元锦是必须被关进狱中的罪人,她不能离开闻道宗,无论何种理由。

    元锦眼眶酸涩,侧头蹭了蹭云轻白绸缎般的乌发,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梨树上,她看见满树梨花被狂风撕裂,飘零,枝条乱舞。

    唰、唰——

    像极了被刻意纵容的恶仆,手持软鞭,张牙舞爪朝她打来,一鞭又一鞭,永无止境。

    故意忘却的童年记忆猝然袭上心头,嘲笑她的无能与弱小。

    元锦逐渐垂眼,却在彻底闭眼之前,噌地睁开。

    不,不一样!

    她不再是毫无自保能力的稚童。

    她是修士,拥有改天换地的法力,只要她下定决心,就有拯救师父的可能性。

    忽地,脑中断裂的线索连接成因果。

    “你不是为了查明真相。”元锦猛地抬头,杏眸瞪得溜圆,映出元明珠的身影,“你是为了报复我。先是陷害我入狱,再诱导我得知师父的病情,逼我在师父的性命与自己的前途之间做出抉择。”

    如果她此刻违背门规下山,就是叛逃!

    元明珠闻言愣了一瞬,洛商深不可测的笑容浮现在眼前。

    她立即醍醐灌顶,终于理解洛商为什么给元锦扣上一件不痛不痒的罪名。

    于是纵情大笑:“好姐姐,你终于琢磨透了啊。”

    “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告诉你云华尊者病重的消息,没想到才过一日,你就耐不住寂寞,设法逃狱来见尊者。”

    说着,她斜眼觑着抱住云轻白的元锦:“单单逃狱的罪名,想来足够你吃苦头了。何况——”

    元明珠娇滴滴捂嘴,收声敛笑:“姐姐你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陨落的。”

    元锦喜欢云轻白。

    元明珠之前看到元锦冒着巨大风险,在无量殿门前徘徊良久,始终不愿离去,便猜出她的心意。

    而洛商肯定早已知晓元锦心悦云轻白,所以才大胆利用病弱的云轻白来牵制元锦。

    元明珠眸光微闪。

    她不过向洛商透露云轻白即将陨落的消息,洛商短短时日内便加以利用,狠心舍弃亡母遗物浮光草,布下大局。经过这遭,元锦不是成为叛徒,就是心境出现裂痕,从根儿上断了前途。

    玩弄人心到这个份上,果然,她不能和气运之子交恶。

    不过洛商为何会费尽心机设计元锦?剧情里没写他们结仇啊。

    元明珠按耐心中疑惑,懒洋洋玩着圆润剔透的指甲,继续往元锦心口插刀:“现下的修仙界,几乎没一个修士敢闯混沌渊,除了姐姐你。可惜啊,你是被关进渡化狱的罪人,不能随意下山。啧,不可不谓造化弄人。”

    元明珠故意拖长声调,仿佛可惜叹惋,然而仔细听,其实与嘲弄无异。

    元锦听得分明。

    大雨滚滚而下,像极了止不尽的泪,落到地上汇聚成股股水流冲刷大地。

    元锦握紧双拳,杀心愈烈。

    徒弟喜欢上师父乃大逆不道之事,绝对不能放任元明珠出去!

    元明珠必须死!

    沉睡的心魔再次苏醒,血腥的魔气若隐若现,萦绕在她的周身。

    元锦奏响瑶光,正欲取人性命,突然,耳畔响起一道尖利的女音。

    “元锦!”

    女音煞气阴森,好似恶鬼长啸,锥子般刺入她的灵魂,肉身随之颤栗。

    意外地,元锦杀意消散,周身地血腥魔气渐渐隐去。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环顾四周,视线里唯有元明珠一人。她后知后觉那道女音许是来自她自己的识海深处。

    识海对于一位修士而言,重如性命。一道陌生的女音竟从识海响起,无异于命脉被对方掐住,只要女音的主人愿意,元锦的识海随时可以被破坏。

    元锦顿时脸色大变,毫无保留地释放神识扫荡方圆百里,气势惊人,令元明珠完全无法招架,喷出一口鲜血。

    “元锦!”

    元明珠抹去嘴角血迹,看向元锦的眼神如同淬毒。

    不是她。

    识海中的女音比元明珠更阴森。

    元锦顾不上元明珠,她不断向外扩大扫荡范围,同时内视自己的神识、灵魂和奇经八脉。

    居然没有发现宵小入侵她的神识,她的警惕心变弱了。

    越到关键时刻,元锦反而冷静下来。

    她单手扶着云轻白起身,气势如虹的神识在触发他人警惕之前立即弱了气势,依靠水系灵融于群山之间,隐蔽气息。不过实力强大的长老宗主,因为境界差距,无论元锦如何隐藏神识都会发现异常,所以她刻意避开了修为高强的大能。

    几息间,神识扫过宗门半数地域,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可元锦没有时间细细思考女音的来历了。

    刚才释放神识时,她发现不少弟子佩戴宝剑,神色肃穆地在一处的广场上集结,他们的道袍下摆绣有红色祥云,此乃渡化狱的象征。

    显然是渡化狱守卫发现她和欢喜逃狱,正集结众弟子搜捕她们。

    事不宜迟,得早做决断!

    元锦毫不犹豫攻向元明珠。

    她已经做下决断,叛出宗门,抓住能救师父的一线生机。因此不怕多背上一条杀害同门的罪名。

    半隐半现的千丝万缕潮水般朝元明珠涌去,交织成笼,将人围困。人境的元明珠压根没有丁点儿的抵抗之力。

    元锦冷眼睥睨如同笼中鸟的元明珠,以灵力震弦,瑶光琴的七弦接连发出清响,随后遍布于虚空中的千丝万缕颤动。

    刹那间,元明珠用于抵抗的本命剑破碎成渣,而且她浑身不断被割开丝状伤口。

    元明珠睚眦欲裂,痛苦的哀嚎来不及吼出,便气绝身亡。

    解决完心腹大患,元锦遁入寝殿,从角落中寻出一片翠绿细长的叶子。这是浮光草的叶子,是她释放神识时发现的。

    她望了眼静静躺在手中的叶子,然后默默环视住了多年的无待殿,视线滑过暖玉做得床榻,古镜破裂只剩下木架的梳妆台,往日熟悉的物什多出几分陌生,胸腔闷得慌,放佛堵了块石头。

    她长在闻道宗多年,以前出宗是领了任务,名正言顺地下山,而今时移世易,她竟成为逃犯,此行遥远,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元锦深吸一口气缓解鼻腔酸涩,走到床榻边,将云轻白轻柔地放上去,又扯开叠好的天蚕丝被替他盖上,点上安神的熏香。

    元锦坐到榻边,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云轻白的睡颜。

    “师父,等徒儿回来。”

    话落,沉默良久。最终她咬破舌尖,乘风遁出寝殿。

    云轻白是纯洁无瑕的云华尊者,是众修士仰望敬佩的剑仙,定然不能跟着她逃亡,污了清誉。

    出了逍遥剑锋,元锦朝南而逃,落到百里外的一处山头,山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显然是有主的。但洞府里暂且没有修士的气息传出,想来参加大典去了。

    元锦谨慎地探查两遍,方安心释放神识与气息。眼见搜捕逃犯的渡化狱弟子全部赶往此地,她放下作为替身的符箓拖延时间,隐去气息,缩地成寸,争分夺秒潜往“百家”群峰。

    “百家”群峰地处北方,在闻道宗占地最广,延绵千里,堪比外界的一个大宗,而xx长老的药圃位于“百家”群峰西北角。

    由于以前云轻白常常请药无尘替伤者看诊治病,元锦便常常替他给药无尘送谢礼偿还人情,所以每条到药圃的路,她都熟记于心。

    走小路抄捷径到药圃,她果然寻到欢喜。

    只见欢喜肩扛一位晕倒的修士,躲在高耸的药草里,满头大汗施展阵法,脚下阵纹亮了又歇,人却依旧立在药丛中,与顺利逃出渡化狱的结果截然相反。

    元锦想了想,猜测是护宗大阵的效果。闻道宗的护宗大阵是从古时代代相传下来的古阵,阵纹繁复庞杂,当世阵修无一人可破,禁制威力强于渡化狱也能理解。

    看来欢喜是指望不上了,得另寻出路。

    元锦转身离去,哪知刚踏出一步,欢喜就从药丛中扑出来,抱住她的大腿,大呼:“仙子救命!”

    元锦试着抽出自己的腿。欢喜的境界不低,与她同为地境,因此抱住她的双手固若金汤,令她一时无法抽身。

    元锦放弃挣扎,冷漠拒绝:“我与道友不熟。”

    欢喜长了张英气的脸,但衣着娇媚,属实不搭调。特别是现在,她泪眼汪汪,掐着嗓子撒娇:“初月仙子你忘了与奴家血水交融的那刻了么?”颇有责备负心郎的意味。

    元锦听着别扭,掐诀封了她的嘴。

    欢喜唔唔地抛媚眼。

    元锦冷冷瞥去一记眼刀,却改了口风:“我可以帮助你们逃出闻道宗,不过有个条件,你如果接受就停止眨眼。”

    欢喜顿时瞪大双眼,目光炯炯,配上英气的眉目,竟像是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前提是忽略她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耍赖抱大腿。

    俗话说面由心生,元锦觉得欢喜走错路了,不该选择修炼勾引他人吸收精气的合欢道法,应当选择以杀入道,做个人见人怕能止小儿夜啼的魔头,修炼速度肯定能增快不少。

    不过元锦是个冷心冷肺的,旁人的选择与她无关,她自然不会费口舌劝欢喜改修旁道。她见欢喜不知道内容就爽利地答应她的条件,便解开封嘴的封印,命令:“立誓,如果反悔,你的师父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从不轻易相信旁人。

    欢喜蹙眉,侧头看了眼趴在她背上的清俊男人——她的师尊黎青玄。

    正巧,男人梦呓:“婉婉......”

    婉婉正是黎青玄那位修无情道的师妹。

    欢喜的视线骤然冷下来,面无表情地对天立誓:“我,欢喜,承诺答应初月仙子的条件,如有反悔,我师父黎青玄将死无葬身之地。”

    元锦满意点头,欢喜则感应到由远及近的渡化狱弟子气息,问:“不知仙子有何法子,能把我们都救出去?”

    说着,欢喜利落地起身站定,拍了拍囚服的下摆除尘,不再矫揉造作,装出一副娇媚勾引的模样。

    元锦瞧她顺眼不少,便意骇言简地回答:“药长老爱闭门不出研究医术,但天下不安,常逢妖魔作乱,导致出现许多伤患,所以宗主特意批准在长老的洞府设下一处传送阵,只需要长老的印章启动传送阵,就能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救治伤患。”

    欢喜将信将疑。

    这是桩秘闻,知道的人不过五指之数。元锦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有一次人间南地遭遇大灾与妖祸,刚加强完混沌渊封印的云轻白正巧路过南地,不顾灵力枯竭灭妖救人镇天。

    最后百姓平安无事,他却受重伤,性命垂危。

    宗主得知消息后立马派药无尘前往救援。元锦那时正好帮药无尘照顾药圃,听见了宗主的命令,顿时心急如焚,对药无尘死缠烂打要一起去。

    药无尘烦不胜烦,请示宗主,宗主把元锦平时的所作所为看在眼中,知她忠诚心善,也是逍遥剑锋唯一的继承人,以后还能跟着药无尘出入险境当个跑腿的,甚是划算,何况传送阵是单向的,管出不管进,威胁不到宗门内部,于是点头应了她的请求。

    元锦从而得知这处传送阵。

    解释起来不免一番长篇大论,元锦懒得废话,径直遁向药无尘的洞府,路上熟练地解阵,避开陷阱。欢喜将黎青玄往上掂了掂,连忙循着元锦的脚步跟上去。

    药无尘应该也被请去参加合道大典,洞府中安静无人。

    元锦轻轻松松来到药无尘的宝库门前,伸手推开宝库大门,从里面找到一枚乌黑的铁石印章。它是传送阵启动的钥匙。

    元锦转头去找传送阵,前进了一会儿,没感应到欢喜的气息,她停步回头,看见欢喜张大嘴巴呆立在原地。

    元锦杏眸中闪过不悦,警告:“渡化狱的弟子离药圃只差十里。”

    欢喜咽了口唾沫,颤手指着被光顾过的宝库,惊道:“你居然挥挥手就打开了!”

    要知道药无尘的宝库里存放着各类珍贵灵植,因此被阵峰与符峰的长老联手设下重重封印保护,寻常修士根本连门都碰不到。

    元锦旋即跃出:“以前来过,做了点手脚。快跟上。”

    欢喜的额间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初月仙子好似与传闻中的圣洁天仙完全不同。她回想起不久前立下的誓言,心惊胆颤地跟了上去。

    穿过七弯八拐的石道长廊,她们来到一间飘萦药香的石室中。

    欢喜离元锦十步远,默不作声观察。眼见她如同来到自家院子,迅速而熟练地解决封印阵法,找出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传送阵,欢喜后背发凉。

    太可怕了。

    在元锦面前,居住在这儿的长老,毫无安全可言。说不定哪天在睡梦里被元锦无声无息除掉,也不无可能。

    欢喜的情绪转变,元锦清晰察觉,却没多做解释。同为逃犯,没有伪装的必要。

    她专心为铁石印章注入灵力,然后控制它移到传送阵正上方启动阵法。

    阵光顺着阵纹亮起,元锦立刻走进阵中。欢喜咬牙,脚下一蹬,低空飞到她的身旁。

    元锦低头,专注地望着阵光完全亮起。一眨眼的功夫,空间撕裂,灵气暴虐,到这个地步,哪怕云轻白来了也阻止不了阵法启动。

    她产生一点不真实的感觉,所有事情都顺利过头,无论寻印章还是开启传送阵。

    阵光飞速往上涌起。

    元锦在被阵光完全吞没前,释放神识扫视八方。偶然地,她在安置印章的宝库里看见一个浅淡的阴影,阴影边缘勾勒出小老头的模样。

    “云华尊者老夫交给仙子了。”小老头发觉神识的存在,幽幽道。

    元锦眸光微闪,像是解开了疑问,留下两个字:“多谢。”

    阵光亮到极致,一个呼吸间又陡然暗下消失,似是如常,只是阵中人已然消失不见。

    匆匆赶来的渡化狱弟子扑了一个空。

    话说另一头。

    逍遥剑锋,庭院中。

    电闪雷鸣,血与雨水混合,积成猩红水洼。

    元明珠毫无生机的躺在血洼中,唇色发紫,浑身僵硬。

    忽然,僵硬的肌肤弹飞一滴豆大的雨水,重新变得柔软。

    元明珠猛然睁眼,漂亮的凤眼布满血丝,怨恨与不甘翻涌。

    她虚弱地撑起身体,四肢着地,血洼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头发散乱,脏污狼狈。

    未几,她弯起唇角,抹去嘴角血迹:“系统出品的金蝉脱壳符的确好用,不枉我耗费大量积分换取。”

    “元锦啊元锦。”她掬起一汪血水,“我的血,你可要好好享受,然后成为我珍贵的傀儡。”

    元锦杀她之心浓烈,反而忽略了掩藏在暴雨下的真正危机——牵丝傀儡炼血。

    炼血在元锦诛杀她而放松一息警惕地时刻钻进其肌肤。只时间流逝,炼血发挥作用炼化元锦的灵魂。

    元明珠忍不住发笑,小畜牲修为高强,还不是栽到她的手上。

    “呵。”猝不及防地,疾风骤雨中飘来一声轻笑。

    元明珠陡然僵滞,双瞳紧缩。

    洼面上倒映出第二个人影。

    那人挂着温柔浅笑,眉间朱砂殷红,正是洛商。

    吓得元明珠一个仰倒,雨水四溅。

    “你,你何时来的?”如果洛商听见她与云轻白的谈话,知她觊觎逍遥剑锋,那她岂不是小命难保?

    不对。

    虽然洛商未来将继承逍遥剑锋,但他不知道剧情走向,哪怕听见她与云轻白的对话,也觉察不出恶意。

    思及此,元明珠少了心虚,多了质问。

    “师兄,我们好歹同盟一场,我差点死于非命,你都不来救我!”

    洛商俯视元明珠几息,勾了勾右手小拇指,一条唯有他能看见的红线缓缓出现。

    红线一端缠绕小拇指打结,另一端向洛商身后延长,穿过狂风雷雨,跨过万里河山,延长至遥不可望的远方,是为一线牵。

    极北之地,混沌渊。

    感知到红线另一端的所在,洛商莞尔,回应元明珠:“若我出手,元师妹死而复生的奇术怕是没地方施展了。”

    说着,他掐住元明珠的下巴,硬生生逼她抬头仰望:“初月师姐没有毁尸灭迹,赶着下山救人,放任你逃过一劫,当真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四个字咬得极重。

    元明珠脸色惨白,弱柳扶风的身体微微颤动,偏倔强地与他对视,强装镇定。

    洛商冷不丁记起前世。

    前世的元锦也倔强,受了委屈直往肚里咽,从不诉苦,怕他担心为难,殊不知,她那副看似坚韧如松柏,实际脆弱似薄冰的样子,更牵动他的心弦。

    他冒着与整个修真界为敌的风险,为她灭宗门,杀仇敌,铲除所有伤害过她的绊脚石。

    他将她捧在手心,藏进心尖,送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以为他们能够永恒。

    然而后来,他迎来了撕心裂肺的背叛。

    元锦联合他的仇人,在中秋佳节之日,在他们一起搭建的家中,设下重重陷阱与杀招,只为了围剿他,夺取仙帝之位。

    她扮弱几百年,利用他的信任,躲在幕后,操纵无数棋子,将他逼至绝境。

    怪他傻,直至陨落,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冷血狠毒,如同蛇蝎,奸诈阴险,堪比野狐。

    可这一世,她毫无顾忌地放弃道途,叛逃宗门,当真——

    愚不可及!

    不过,甚好。

    敌人愚蠢,才方便他报仇雪恨。

    分明是件高兴事,洛商那双漆瞳却笑不及眼底,寒意凛凛。

    他盖住元明珠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施法,回溯时间。

    他说:“师妹这双眼睛,凭白叫人心疼。”

    话音未落,本应该转移到金蝉脱壳符箓上的伤害全数回笼。

    “啊——!”

    元明珠光洁细腻的肌肤上裂开一道道细丝般的伤口,紧接着又一道道愈合,反反复复,惨不忍睹。

    元明珠痛不欲生,可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挣脱不了洛商的束缚。

    她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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