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崽的满月宴快到了,最近乌依雅被乌溧揪着研究宴会细节。

    山海关里能量充裕,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精神越好,不像之前需要很多睡眠才可以缓解疲惫。

    虽然不需要睡太长,但乌依雅还是爱赖床。最近几年她每天打几份工,人忙得跟陀螺似的,没个停歇的时候,有能懒觉还能不睡?

    当然不能,所以乌依雅彻底躺平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饿了才起床。

    今天也是如此,她满足地在床上打个滚,慢悠悠爬起来,掀开窗帘拥抱太阳,深呼——

    深呼吸被打断,岔气了,乌依雅差点没喘过气来。

    “你发什么疯?!”

    周满睡在阳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把阳台弄得乌七八糟的,他本人也没好哪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年没换衣服的流浪汉,身上脏兮兮的,埋了吧汰。

    乌依雅拉开阳台玻璃门,果不其然一股刺鼻臭味。嫌脏,乌依雅用脚踢踢瘫在地上装死的周满,“你快别在这睡!”

    周满跟块死猪肉似的,踢一下晃一下。突然,他伸手抱住乌依雅的腿。

    乌依雅一个没注意重心不稳跌在他身上,正好坐在他肚子上。

    周满趁机抱住她,脸贴在乌依雅背上。

    一想到他可能在桥洞里住了一个月,这可把乌依雅恶心坏了,一脸嫌恶地挣扎。结果周满变成人鱼后力量也跟着变大了,竟然挣不开!

    “脏死了,好臭!我劝你最好赶紧放开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到时候把你手脚绑起来丢在深山了,叫蚊子咬死你;把蚯蚓放在你手上,让它蠕动蠕动;把你鞋脱了,用羽毛搔脚心,痒死你……”

    乌依雅发飙了,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不停,周满叫她一骂,心里更酸涩。明明自己遭受过那么多不公的待遇,还过得那么惨,却连咒骂都没有恶毒,只说些不轻不重的吓唬人。

    “我跟你说,我爸妈说了,我大哥可厉害了,到时候我就让他教训你。”

    乌依雅挣扎的动作突然顿住,背上一阵异样,有不明的温热液体浸湿了她的睡衣。

    “干什么?你怎么了?我跟你说弄疼了是你自找的,与我无关。”乌依雅以为自己把他弄疼了,赶紧撇清关系。

    周满一言不发。

    乌依雅努力地扭动脖子回头看他,不过两只胳臂被死死抱住,他的脸又贴在她背上,啥也看不见。但看样子不像是因为她,如此一来她只好进行一些合理猜测。

    “你是不是嫌给白崽取奶辛苦了?我告诉你,你要不愿意你趁早滚!老娘不要你也能把他和妹妹养得白白嫩嫩的,到时候妹妹破壳你想看都看不了!你这个大渣男,臭猪蹄子,给我爬!老娘出去找别的男人,一找一堆,你以为你算啥。”

    眼看乌依雅越说越离谱,越说越生气,周满绷不住了,低沉地喊:“老婆。”

    乌依雅挣扎半天,被蹭得一身臭汗,锢住她的手臂没松一分,心累了,往后一倒,直挺挺压在周满身上。

    后背贴着的是熟悉的心跳声,果然在岛上遇到暴雨从厕所醒来那次,她的感觉没出错,当时她几乎被弄得崩溃,现在知道他死而复生,除了愤恨、想骂人、想打人、想创死人之外,令人窒息的悲伤少了不少。

    良久,周满带着泣音说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我不知道我死后他们那么对你,我当时下令放你走的。”

    “哦。”乌依雅无动于衷。

    周满继续道:“你在陵寝待了几年?”

    “怎么?你也要去待几年?那如果我告诉你不是几年,是六百年呢?”

    乌依雅说完这句话,周满半天没出声,只是抱着她的手越来越抖,后颈处温热的液体越来越多。

    虽然觉得畅快,但乌依雅见不得他这个窝囊的样子,心里火气更大,恶言刺他:“礼部说的长明灯根本就是骗人的,才一个月就熄了。你的坟里没有灯,没有吃的,只有一条冷死人的河里偶尔能捞出一条鱼,老娘差点没被饿死。足足待了六百年呢,如果不是盗墓的,我肯定死里边了。”

    “还好老天有眼,不然我要死里边就没崽崽们的出生了。那如果你醒过来发现我死了,你会不会高兴?真正的给你陪葬呢!”

    周满抽泣的声音陡然变大。

    乌依雅叫他弄得心烦气躁,脑袋用力地后仰,故意去撞他的鼻子,疼死他算了!省得哭得烦人。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的,但到底没下死手,不然他的鼻梁非得撞骨折不可。

    身后泣音一直安静不下来,乌依雅直接吼人:“干什么干什么!你给我安静点,咋那么烦人呢!”

    等了好半天他才算平静下来,手动了动将乌依雅抱得更紧,脸颊非要贴着乌依雅的脸颊。

    乌依雅嫌弃死了,用手去推他的脸,结果一手的脏泥和眼泪……然而某人一点没察觉她的嫌弃,或者察觉了故意耍赖皮,一叠声的老婆老婆地叫唤。

    过了一会儿,周满带着浓浓的鼻音,小心翼翼地问:“老婆你那时说一点不在乎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埋怨我?”

    乌依雅腾一下坐起来,周满刚刚没抱得太死,叫她挣脱了。

    乌依雅深呼吸两下,想起之前决定好好和他聊一下的决定,看着他的眼睛说:“首先,你是个猪头!其次,你是最笨的猪头!最后,你是笨得无药可救的猪头。”

    聊个鬼!一个字不想聊,叫他笨死好了。

    周满伸抱住她的腿不让走,“椊茳,我到底哪儿错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的!”

    他竟然还敢提这个名字,乌依雅都快叫她气死了,冷着脸说:“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叫乌椊茳,我不是嵌在幽暗中的野藻,我现在是有人爱的乌依雅。”

    “什么野藻?你当然不是野藻,你不喜欢椊茳,我以后不叫了,你别生气。”

    乌依雅声音拔高,“我不生气?你给我取这个名字,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周满很茫然,“乌椊茳怎么会是野藻?你明明是我的救赎,就在我快要淹死的时候,你从天而降,稳稳地嵌在海里,是我的救命稻草。”

    乌依雅听了他的论调,比他更茫然:“哈?”短暂的愣怔过后,她想起不可辩驳的证据,“你说得不对!乌者黑色也;椊,木匠制作榫卯结构柱端的榫子;茳,野藻。”

    这段解读,乌依雅永远也不会忘。

    但是,周满说:“‘乌’是因为你的尾巴颜色啊,虽然是银白色,但是叫‘乌’更好听呀,‘椊茳’就是你是我坚固的救命稻草那么简单。谁给你讲那些乱七八糟的解释的?”

    周满可是很清楚她习文习了三年,大字没学得几个,那什么狗屁解读,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肯定是有人灌输给她的。他那么严防死守,还是有人到她身边乱嚼舌根,真是该死!

    乌依雅突然心虚,这长年累月的积怨,犹如茶杯上的茶渍,越积越深。结果突然告诉她,这不是茶渍,这是泥垢……

    “到底是谁跟你瞎说的?告诉我,我把她舌头拔出来!”

    他的眼神太犀利,逃不过去了,乌依雅扭扭捏捏地说:“忘了。”

    周满:“……合着你因为别人一句挑拨的话记恨了我三千年?”

    乌依雅:“就一句话?你那些年和一大群美女拉拉扯扯、眉来眼去,你怎么说得出口?”

    周满更是觉得冤枉了,“美女?哪有美女 ?”

    既然说到这,乌依雅索性一次跟他说个明白,就把当年他带回来的挨个列举了一遍。

    “那个穿绿衣服的,天天叫你满哥哥!那个长得较弱的,天天叫你周大哥!还有西山千金,你们关系真好呀,暧昧得所有人都能看见。我跟你说,你别狡辩,你的红颜知己算盘珠子都溅到我脸上了!还有一大群我都不知道名字。”

    听她说这些,周满感觉自己失忆了一样,什么都对不上,“哪有绿衣服的女子,还有谁长得娇弱啊?西山千金她是我表姐好吗?其他女子我根本不记得啊!”

    乌依雅可还记得他们二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的样子,冷哼一声,“表姐算什么?你们那时候荤素不忌别以为我不知道,都讲究亲上加亲吧。”

    周满感觉自己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干脆搅混水,“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心里对我藏着那么多怨却不说出口,老婆你是坏蛋!你都不想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

    乌依雅叫他气得积攒了三千年的话都忘光了,一时哑口无言,然后干巴巴地说:“都是因为觉得你不够亲密,不想告诉你。”

    “我们不够亲密?”周满这下真伤心了。

    “没错,我每次被欺负你都不在,想找你也找不到,回来也从不跟我谈心。对,每次一问,你不是在处理政事就是外出游玩找美女!”

    周满觉得跟她说不清了,直接上嘴堵住她的嘴。

    乌依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一秒,然后想起他脏兮兮的,抗拒地打人。雨点般密集的拳头落到他身上,但他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等乌依雅挣开他的怀抱时,嘴巴都肿了,气愤地一头扎进浴室。

    周满一脸餍足地倚在浴室外面,嘴里骚话不断,“都是老夫老妻了,有必要这么见外吗?放我进去吧,一起洗还能节约水资源呢。”

    然后他得了个掷地有声的“滚”。

    没多久,浴室门开了,乌依雅穿着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来。

    对比眼前香香软软的老婆,再看一眼埋汰的自己,周满突然意识到这样不太体面,干咳一声大摇大摆钻进浴室里。

    乌依雅本想叫他去用别的浴室,但还没来得及说浴室门就关了,紧接着白崽在他的小婴儿床里发出“噗噗噗”的声音,这下她顾不上周满了,忙走过去。

    乌依雅看眼墙上的挂钟,就比平时白崽喝奶的时间晚了十分钟,但是小家伙不满了,在水里跳来跳去,把水溅得满地都是。

    乌依雅把地收拾干净,点点他的小鼻头,笑骂道:“你这个小讨人厌的!”然后认命地给他准备奶。

    半个月,他从成人手掌长短长到半臂长,发育速度堪称急速。现在一“洗脚盆”奶完全不够他造的,得两盆。

    想起这个,乌依雅提醒自己一会儿得嘱咐周满取奶多取点,这小祖宗快不够喝了。

    正想着,就听周满在后方拖着嗓子喊:“老婆~给我找身衣服~”

    恰巧家里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乌发乌尾高大英俊的男子探头进来,眼睛扫过身上周满,然后落到乌依雅身上,“你是妹妹?”

    乌依雅愣愣地点头。

    “你们和好了?”熬眀问。

    乌依雅看看自己的浴袍,再看看只围着一条小小浴巾的周满,觉得有口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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