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斯帖虽然最近这段时间在休假不预约病人,但茱莉亚还是得去杰明街66号工作,照顾小狗利奥,应付那些突然过来跑空的病人。

    查理斯托克就是其中的一个。

    茱莉亚看到如此优雅美丽的男人,耳畔总能响起以斯帖的警告,她不由心生警惕,脸上却带着无可挑剔的职业笑容。

    “日安,斯托克先生。”

    即便以斯帖不在,茱莉亚还是把他迎了进来。

    “霍普医生这个礼拜不在伦敦。真抱歉,我给您打过电话,但似乎并没有接通。”茱莉亚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斯托克自然忍受了巨大的失落,他抿着唇,眼中带着几分急躁,他瞥见了那架木质钢琴。

    “上次霍普医生答应我,下次来的时候让我调试钢琴,我今天都带了调音锤……”

    茱莉亚想起了以斯帖走之前的交代,她微笑地点头:“当然可以。”

    钢琴的事,以斯帖跟茱莉亚说过,她像是算准了斯托克会对这架钢琴念念不忘,所以交代了如果斯托克要调试钢琴,那就让他调试。

    茱莉亚感觉到霍普医生有点像福尔摩斯先生,总会无形之间带给别人压力。

    “谢谢。”

    原本伸进口袋里握紧调音锤的手骤然收紧,斯托克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变得阴郁,听到茱莉亚并不阻止,眼中的阴郁散开,眼眸又变成了月下的星海。

    茱莉亚脸上端着笑容,却把对方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她越发肯定了以斯帖说的话。

    无论他们有些多好的皮相,究其本质他们都是精神病人。

    斯托克像是对待恋人一般小心翼翼地调试着几个走音的钢琴琴键,他调试一下,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仔细聆听着钢琴的音色,然后又转动着调音锤。

    等调试好音色之后,他端坐在钢琴凳子上,十指放在钢琴键上弹奏了起来。

    茱莉亚看着弹着钢琴的男人——男人俊美的脸庞曲线像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一样圆润完美。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粉粉的,像玫瑰花瓣的颜色。

    他甚至不能被定位成英俊,他应该说是精致漂亮。

    茱莉亚心想。

    如果他想像一只孔雀开屏一般像女人求爱,很难有女士能拒绝得了他。

    她又想起了霍普医生的警告,她打起精神,提醒自己千万别被美色所迷。

    斯托克弹完舒伯特的《小夜曲》,他闭了闭眼睛,压下了他躁郁的情绪,他起身朝着茱莉亚走去。

    茱莉亚礼貌地询问:“有什么别的事能为你效劳的吗,斯托克先生?”

    “我想问一下,霍普医生什么时候回来?我想预约一下下次的时间。”

    “嗯,最快回来也要三天后了。我帮你约在下礼拜二可以吗?也就是四天以后。”

    这确实是最快的日子了。

    斯托克离开了杰明街,他最终也没问以斯帖去了哪里。

    事实上在逛好伦敦后的第二天,以斯帖想让作为英国人的神父来充当导游。

    神父却异想天开带着他们离开了英国直奔文艺复兴时期最璀璨的明珠——佛罗伦萨。

    “这真是太疯狂了。”

    以斯帖当她站在意大利的土地上时喃喃。

    “是的,希望你爸爸不要介意我花掉他一个月的退休工资。噢,我很喜欢意大利。”

    “我想他不会介意的。”以斯帖说道,她扭头看向神父,“我以为你会去梵蒂冈朝圣,我的朋友。”

    “噢,梵蒂冈不是必去的。上帝无处不在,以斯帖。”神父微笑地开口,“何况,如果我说去梵蒂冈,你或许就不愿意一起来了。”

    “是的,离上帝太近,我会不太自在。”以斯帖诚实地说。

    “也许是你对上帝还有敬畏之心。”神父有些高兴,他眉毛一会儿上扬一会儿下沉。

    “我没有。”

    “噢,年轻人,我女儿口是心非了。她是一个教徒。只是现在迷路了。”莫莉打趣地挽着以斯帖的胳膊,比起高挑的女儿,她要矮一些。

    “好吧,我们可以离开港口了吗?说真的这里的味道真是让我受不了。”以斯帖皱了皱鼻子,觉得自己敏锐的嗅觉在此时就是自讨苦吃。

    混着海风吹来的腥味,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我们去看看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

    “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大多都是和宗教有关的。”以斯帖回答,“这大概是多亏了美第奇家族和波吉亚家族吧。”

    说起这个以斯帖不由想起了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见到的《圣母怜子》,这个米开朗琪罗的作品,就放在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里。

    凶手至今还没找到。

    以斯帖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霾,就连佛罗伦萨的阳光也驱散不了。

    “我们去乌菲齐美术馆看看怎么样?威尔告诉我哪里有很多藏品。包括米开朗琪罗和波提利切的。波提利切的《维纳斯的诞生》真是太美了,真想亲自去看看。”

    神父非常捧场地说:“那就去乌菲齐,时间有多余我们还可以去巴塞罗那……”

    以斯帖听着他们的对话,实在想不懂,莫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看她在英国过得好不好变成到欧洲到处旅游。

    三个人来到了佛罗伦萨的乌菲齐美术馆。

    艺术和历史交织成一幅璀璨的画卷。馆内藏品丰富,从古老的雕塑到精美的画作,每件都诉说着文艺复兴的故事。

    墙上的壁画,雕塑的线条,无不流露出大师们的匠心独运。从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到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每一件作品都讲述着一段传奇。

    神父陪着莫莉去看了波提利切的《维纳斯的诞生》,而以斯帖去看了波提利切的另一个作品《春》。

    以斯帖坐在《春》画作的前面,想起汉尼拔莱克特也曾坐在这幅画临摹,她的目光落在画作上的西风神掠夺克洛里斯的部分。

    当时她刚知道亲生父母的往事,心中思绪跌宕,跟瑞德感叹即便是蜕变成花神弗洛拉,克洛里斯也逃脱不了被仄费罗斯俘虏的命运。

    现在她坐在这里,心境不同了,她看向这幅画的感觉也不同了。

    以斯帖垂眸,她还是不认同掠夺的手段,米娅的过往惨烈而直白地平铺在她的面前,但即便如此她现在有些理解了汉尼拔莱克特喜欢这部分的原因。

    用痛苦、厄运来折磨你,打碎你,是为了铸就更好的你。

    就像是克洛里斯因仄费罗斯的逼迫,从一个低阶级仙女变成天生尤物玫瑰繁盛的弗洛拉。

    “你在这儿。莫莉让我来找你。”神父笑着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对着她微笑,他的眼眸转向了那副《春》,“莫莉看到《维纳斯的诞生》可不是你这样的表情。”

    “她看到波提利切的著作一定非常兴奋。她对油画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以斯帖嘴角轻轻勾起,她目光着克洛里斯转变的画面,“你怎么看?”

    “什么?”神父询问。

    “克洛里斯转变成花神弗洛拉。”

    以斯帖看向神父,而他正在看她说的画面,嘴唇微微抿起像是在思考。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如果是我是克洛里斯,那是唯一的选择。即便是最后还是嫁给了仄费罗斯,我也是和他平等的神。”

    “也许她根本不想嫁给仄费罗斯。她作为克洛里斯时就不愿意。”以斯帖皱眉,她想起了米娅。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神父微笑地看着以斯帖,“无论克洛里斯转变与否,她都不愿意。她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成为更美地位更崇高的神,我想克洛里斯更愿意做她自己。

    “无论怎么样,以斯帖。这不会是你的结局。我虔诚地向上帝祷告了。每一个晚上。”神父烟波蓝的眼睛看向了以斯帖,女人的脸庞带着几分错愕,“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事了。我一直不敢问你,你在犹豫什么?”

    以斯帖眨着眼睛,她抿起唇:“上次你也这么问我。所以我可以理解成是同一个问题吗?”

    “当然。”

    “为什么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以斯帖喃喃。

    神父却笑了,他非常的坦诚:“因为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以斯帖沉重地叹气:“I have feelings for him(我确实对他有感觉)。但我不知道这被定义成什么。爱吗?我不清楚。他是与众不同的。我只是知道,我不想伤害他。他是我的朋友。从朋友变成爱人很容易,但从爱人变回朋友很难。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

    “我有一个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曾经是我的锚点,他是善良正义的参照。我敬佩他,尊敬他。这算爱吗?

    “我的亲生父亲,他向我展示了,爱是掠夺,是操控,是打碎你再重塑你,那样以爱之名的折磨。我和我的父亲,从心理学角度定义的话,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不知道如何定义爱。即便威尔和莫莉,我也知道他们的过往也非常复杂。所以爱到底是什么?”

    神父看着迷茫着的以斯帖,他知道她异于常人的思维,她对情感并非迟钝,而更多的是逃避和不敢置信,这源于她自己认为没人会爱她。

    “爱是想要触碰又缩回的手,是小心翼翼,是像流感一样,让你升温,让你难受,让你永远记得。去爱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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