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京城下了场大雨,满城湿淋淋的水气,瓢泼的大雨落在地上立马被蒸发干净,接连几十滴雨下去,地面才终于降了温,留下了雨迹。

    杜若捂紧身上的蓑衣,一路跳过雨砸下来在低洼处形成的水坑。

    京城街面的地势很平坦,这场雨来的大,把地面彻底冲了个干净,但也砸出来来了一些小水洼,所幸京城的排水系统不错,地上积水也不多,要是雨再大起来,京城再好的排水系统也要淹了。

    “杜郎中,你回来啦,午饭在灶上温着呢。”

    杜若取下斗笠,把蓑衣脱下放到旁边,“我等下去吃。”

    雨是凌晨下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因为下雨,本草堂没有什么客人。

    杜若把不小心淋湿的外衣换了,修整过后才去厨房吃饭。

    吃完饭,她把药房放在架子上准备晒的药材收拾好,把晒的差不多的药材全部包起来塞进药柜里。

    “杜郎中,有人来看病了。”在本草堂守店的人说道。

    “来了。”杜若三两下收拾好,急匆匆往前面走。

    今天大雨,来的怕是旁边的几户人家。

    本草堂前院,一个妇人抱着小孩子哄着,那小孩面色有些通红。

    今天下雨之后,京城的温度快速下降,凌晨早上的时候小孩子怕是吹了风,风寒感冒了。

    杜若看过之后,确定是风寒,写了方子,“你们等雨小一些再回去吧,我这里可以帮你煎药,现在外面风风雨雨下着,再一吹更加严重了。”

    抱着孩子的夫人想了想,点了头,“那麻烦你了。”

    在郎中这,总比她在家满头抓瞎好。

    “不麻烦。”杜若拿着方子抓了药,让人去后院煎了,“你在这边歇着吧,有床,总抱着手累,那边也暖和些。”

    本草堂里面的各种布置设施极为完善,大人小孩的床都准备了好几个。前院只在旁边放了几张床几张凳子供人休息,起来来试药的在另外一个区域。

    “诶,谢谢郎中。”那比较年轻的妇人知道孩子没大问题之后,安定了心神。

    杜若从小仓库里翻出开业的时候准备的小被子,又拿了个汤婆子在厨房倒上温热的水,一齐走到前面休息的地方,“给他盖上吧,还有这炉子暖着,不要让他冷着了。”

    医馆里很安静,对面的酒楼今天外面的作业也都停工了。整条街没几家铺子开门,倒是街上偶尔有人打着油纸伞经过。

    雨越下越大,贝雅都放下了在小院子里的研究生活,打着伞跑到前院来,“今天这雨怕是下了几天都不会停了,这越下越大,怕不是要把京城整个给淹了。”

    “京城还有几条河经过呢,要淹京城那得先把河给填满。”杜若打着算盘。

    “那得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大暴雨才能出现这种情况吧。今天早上那雷声轰隆隆响着,我还以为这天要被劈开了,从天而降好几道大闪电。现在都下午了,天还是不怎么亮。”

    “我让人给你们熬一点驱寒汤吧。”杜若算完今天的账,收起账本,“今天降温太快,怕你们受不了,昨天还热得要死呢,今天就要入冬了。”

    “那谢谢杜郎中了。”贝雅笑咪咪说道。她拖过一把躺椅,坐在大门口吹着风,看着街上的倾盆大雨,“这雨来的也正是时候,我正好找找灵感。”

    她算是明白了私人定制的香膏是有多么难做,对方的描述五花八门,无数个极端都能扯到一起,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总之就一句话,要好闻。这些天她已经想了无数个方案,就等着别人来挑选了。闻香,闻到她鼻子都要废了。

    “这雨大概连着下三天。”带孩子过来看病的妇人从房间出来说道,“钦天监那边好像是这么说的。”

    贝雅皱着脸,她这三天是真的要闷在房中认认真真调香了,“钦天监也不一定准吧。”

    她小声嘀咕,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不准,京中有经验的老人看天就能猜出接下来几天的天气如何,还有更加厉害的,能预测一整年的收成怎么样。钦天监里的人是极其厉害的,几乎没有不准的时候。

    “准不准倒是无所谓,最近这些天是真要在家里多准备一些吃的了。”

    “怎么说。”最近京中风云变幻太快,她的好奇心也在飞快的增长。

    “城外不少地方塌方了,前几个月天气太干了,山上的土本来就疏松,这大雨像海一样泼下来,不少地方塌了,我夫君今早就跟着官府的人去救灾了,城外种菜种粮食的田地也塌了不少,还真是奇怪,这地下面总不可能是空的吧。我夫君中途回来的一趟,收拾了几件衣服走,说那边好大一个坑呢,听说压到了不少人,有郎中去了那边,发现没有几个活着的,真是可怜,受这无妄之灾。”

    “杜郎中,药好了。”

    “给那位夫人,这药是小朋友的。驱寒汤熬了好了等会儿也给那位夫人盛一碗。”

    “好嘞。”

    贝雅还想着刚刚听到的事情,“杜郎中,咱们医馆不会塌吧。”

    “不会,医馆才建了几年,下面的地基卓家打的很牢固,请的都是力气大的青壮年,土地夯的可严实了。”本草堂要塌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说它会被炸飞的可能性大多了,毕竟有人专门挑地方埋火药呢。监察司这些天天天牵着狗大街小巷跑,搜查火药,她这里就来了好几趟。

    贝雅松了一口气,“不会塌就好,我可不想半夜睡着睡着,房子塌了,家没了。”

    杜若没回话,大脑把刚刚那妇人说的话翻来覆去琢磨,那死在大坑里面的人不会就是当初从皇城司里面跑出来的罪犯吧。若真是藏在地下,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没人发现,上面还能种地,这下面应该很深,能在里面发现人,不会是一直给他们提供吃喝的人使劲刨人抛出来,然后被人发现的吧。

    她脑洞大开,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都能牵扯到一起。

    不过,最近下大雨,街上卖菜的少了,城外的菜又难得进来,是要多准备一点。

    城外土地塌方的事情又在京城传开了,虽然没有传播的太广。

    “叶大使,我今日能不能请个假。”

    叶青洲看着面前有些神魂出窍的人,这人一直是他这里出了名的劳模,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回家也是最晚的,工作起来十分认真,做的也不错。只是现在没有什么适合他的职位有空缺,故而他没有什么机会提拔他。现在他的状态和平时相比,十分不对劲。

    “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叶青洲掏出批条。

    “我家房子塌了。”他抹了一把泪。

    塌了?!

    叶青洲快速拿过笔架上的笔,蘸了墨水,以极快的速度写完了批条,盖完了章。

    “好好的家怎么会塌了。”他皱眉,“你最近不是在建房子,才建好就塌了?”

    陈苗哽咽着声音说道:“我家那边地势本来就比较低,挖地基的时候挖的深,没成想,边挖,底下的土就往底下塌陷,今天大雨的冲刷之下,我家就全塌了。那些挖出来的土还要填回去,不仅如此,我还要去找人买土来填上,夯实了才能建房子,这时间算起来,我得什么时候才能住进去。”

    叶青洲同情地看着他,“这些天你要请假直接找我就行。”

    难怪前些日子,大家伙儿讨论城外的火药的时候,他能独善其身,兴奋地说他家附近一个都没有。敢情地下是地洞不是火药。

    不过,京城地下都快被蛀虫钻空了,像是摇摇欲坠的大厦,只待一个机会就能彻底坍塌。好在监察司的人在努力填补,底下严实的地方依旧很多。

    送走这位家塌了的下属,他把目光重新放到桌上的纸上。

    要想升迁,他得做出来一番成绩,最好是和印钞有关的,他升迁这么快,得做出一番比较亮眼的成绩才能服众。

    不过天天看着广慧库没什么机会展现自己,查往年的账本,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件事不太合适,相比这件事,百姓更需要的也是更好的不可替代独一无二不可复刻的银票纸张。贪比起这件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往年的烂账是要查的,只是不会成为他这次升迁的功绩。

    “叶大使,有人找你,说是你夫人。”黄和在门口敲了敲门说道。

    叶青洲急忙放下手上的笔,打开门一溜烟跑了。

    杜若提着在食肆买的吃食站在广惠库门口,她原本是想着前几天叶青洲抱怨她不顾家事情,想要好好改正,于是带了本草堂熬的驱寒汤,但又觉得只送驱寒汤太寒酸了,又放了几包姜糖,几瓶她刚出来的药,半路她路过卓家的酒楼想着他之前买回来的叫花鸡,于是买了两只,越往广惠库走,她又想到他在里面应该有不少朋友,于是她又买了一堆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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