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4.
红叶不仅表情空白了，思维也空白了。
最后，红叶脑子的里只剩了一句话：“不会吧，这家伙居然真的会羞辱人？！”
身体动作快过了思维，红叶直接扑了上去，揪住了大她一岁的牛岛的领子。
牛岛被这股大力冲得后退几步直接摔在了地上，手里排球也骨碌碌地滚落。
虽然在倒下前卸去了大部分力，但这么摔下去还是会疼，更何况身上还压了一个人，牛岛不禁因疼痛皱了下眉。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转回到红叶身上，看着红叶瞪圆了的眼睛后用平稳的劝说道：“你太激动了，绪方同学。就算开心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开心？”红叶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都说了我不打排球了你还来让我给你抛球，你甚至觉得我会开心？！”
牛岛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茫然：“给我抛球？”
不对劲。
红叶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刚才两人的对话。
“……”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牛岛，红叶尴尬地松开手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退开。
牛岛还在继续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因为尴尬癌而死！
红叶飞快打断他——只要让牛岛处于道德困境，她就得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缺人给你抛球对吧？”
“……”牛岛没接茬，他一边拉住红叶伸出的手借力坐起来，一边用一种很认真的目光审视红叶，然后：“绪方同学，你在心虚。”
语气极为笃定。
红叶：……好了你真的不要再说了！
“反正我不打排球了！”红叶干脆背过身不看牛岛。
只要看不见他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牛岛：“但是我们说好——”
“我的垫球不合格！”红叶抢答。
“约定的时候没有要求一定要标准的垫球。”
“牛岛同学你听听这是你能说的话吗！”
“……爸爸教的。”牛岛稍微迟疑。
“我就说不是你能说的话！你还是不想给我抛球吧？”
“我只是希望绪方同学能练好基础。”
“就算练好了又能怎么样，垫球也好接球也好，反正我不想打排球了！”
牛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也想和你一起练习排球。”
牛岛的态度出乎意料得诚恳。
红叶塌下肩膀，身体放松，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和牛岛同学一点也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喜欢排球，也做不到牛岛同学对排球那么认真的态度。和这么认真的牛岛同学一起练排球，我——我喘不过气来，也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要练排球。我甚至会觉得……这样很对不起牛岛同学，明明一开始是我对牛岛同学说想练习排球的。”
说完后，红叶如释重负。
在牛岛身边练球的时候，她总会因为牛岛身上那股认真的感觉而不敢有一丝懈怠。
一开始是单纯地想要追上，但胜负心和好奇心总会耗尽，在那股冲力消磨殆尽后，面对枯燥的垫球时，留给红叶的其实只剩下了压力。
甚至在牛岛问她垫球到底是不是合格的时候，除开那些不甘心以外，红叶的内心还有一丝隐秘的解脱感。
——终于可以结束了。
——不用再逼着自己练习了。
“对不起。”红叶说道。
她并没有因为排球获得快乐。
身后的牛岛不再说话，两人的快问快答结束了。
过了好一会儿，牛岛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
“但是答应了你的接球，最后再练习一次吧。”
红叶缓缓回头。
5.
理智告诉红叶她应该拒绝。
但红叶偏偏鬼使神差地跟着牛岛走到了室外。
练习了几个月的垫球并没有浪费。
当排球从划过早春湛蓝的天空时，那些因为用力角度不对而偏离轨道的球仿佛在红叶眼前闪过。
因此，在面对牛岛拋来的、显得中规中矩的球时，红叶沉下重心，双臂伸直，然后压腕抬臂，等待下落的圆球——
声音是恰到好处的“啪”的一声，球落到小臂上的实感也很真实，曾经完全无法掌控的圆球在与小臂接触的那一瞬间，甚至给了红叶一种自己能控制它离开时的方向的错觉——
可惜球依旧有自己的想法，向斜前方飞了出去。
红叶还保持着半蹲的接球姿势。
明明并不是完美的接球，但这颗球却让红叶的心情开阔了不少。
甚至让红叶觉得，自己似乎喜欢上了排球。
“牛岛同学！若利同学！刚才的感觉很奇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红叶愣愣地看着双手，想要描述自己刚才的感觉，“球好像顺应了我的节奏，不对，是我融进球的节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
她好像、似乎迷上排球了。
红叶抬起头，对面已经接住球的牛岛直直地看着她。
和以往一样认真的眼神。
她突然想起来这是她说的最后一次练球，不应该摆出这么兴奋的姿态。
“我……”
红叶话还没出口，对面的牛岛便又将球抛了过来。
啪——
红叶又一次接到了球。
接下来根本没有机会喘息，来自牛岛的球不断的飞来，而当视线捕捉到球的轨迹时，红叶便无法再忽视它。
于是所有的选项都变得无用，她心中只剩下接球这一个念头。
等到红叶单只因为接球而累趴不想动弹时，她扫了眼胸口起伏大了些脸上挂着汗珠的牛岛，觉得喜欢上排球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只要一开始就除非把自己榨干才停下的练习方式，只有若、牛岛同学不会厌倦吧！
6.
“若利、牛岛同学，叔叔到底说了什么说服你来找我的？”
“绪方同学，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说嘛——”
“你不能生气。”
“嗯嗯嗯！”
“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以我的标准去要求普通人，只会赶走对排球感兴趣的人……爸爸是这样和我说的，我不想赶走你。”
“普通人？一点都不留情啊牛岛同学……果然还是很来气。”红叶喃喃。
6.
红叶和牛岛之间的冲突似乎因为那场练习消弭了。
在四月开学前，牛岛和他父亲前往体育馆和其他同龄人练习排球的行程多出了一个步骤。
牛岛会绕到红叶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而红叶也绝口不提之前说的不喜欢排球的事。
等到在那里接触到大量练习排球的同龄人后，红叶才意识到牛岛远超同龄人的排球水平和天赋。
她也从牛岛稳扎稳打的基本功练习上明白了当初50个垫球的要求根本不是为了为难她才设置出来的。
对于牛岛而言，这些都应该是要掌握的基础。
训练休息的时候，牛岛有时候会路过站在场外的红叶，用眼神示意问她她要不要也来练习，而牢记自己之前说过什么的红叶每次都是以“牛岛同学加油”或者“若利同学加油”来回答对方。
具体的称呼看当时红叶的心情如何。
7.
红叶并不是彻底放弃打排球了。她一开始不入场练习是因为自尊心，死活没办法放下之前信誓旦旦说的话。
但后来红叶实在是怕了牛岛。
她对排球的喜欢和牛岛对排球的执着截然不同。
牛岛练起排球来就会没完没了，把所有人都当成他那样的体能怪。红叶被牛岛累趴下几次后就开始避开牛岛练习了。
实在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被牛岛拉高阈值了，红叶对竞技类的项目都没有太强的胜负欲，俗称摆烂。她虽然承认自己喜欢排球，但却没什么想上场打比赛的执念。
进入小学后她没加入社团，但总会在女排部缺人的时候过去顶个位置，有时候是一些捡球擦地的杂务，有时候是在人数不够是帮忙充场练习，背着牛岛过过排球瘾。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女排部和男排部虽然是分开场馆训练，却并不是零交流。
在一次和女排部练习扣球时，红叶和其他人一起充当拦网，突然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视线。
在球还没回来时，她转头看了一眼，女排部的部长正在和男排部部长在场馆门口讨论着什么。
男排队的其他成员和牛岛一起等在旁边。
牛岛和红叶的视线对上了。
红叶：……说真的，当时的感觉还挺无助的。
8.
“若利同学——”
例行的周末前往体育馆，红叶小跑地走到牛岛身边，试探地喊道。
牛岛“嗯”了一声。
自觉心虚的红叶开始主动搭话：“牛岛同学今天要练习扣球吗？”
牛岛中规中矩地回答：“我跳得还不够高，扣不过网，和跳发一样。”
“啊……所以还是练习基础呀，每次牛岛同学练习的时候都会让人发自内心地觉得可怕，好像永远都不会被打乱节奏一样。”
“这是红叶同学避开我训练的原因吗？就像你之前对我说的那样。”牛岛若有所思地问道。
红叶甚至没有注意到牛岛的称呼问题，满心都是“啊，还是说到这件事了”的摆烂感。
“也不算吧……男排和女排分开训练不是很正常吗？”红叶支支吾吾地找借口。
牛岛转头轻轻瞥了红叶一眼：“我其实没有在意这件事。”
“啊？没有在意？”红叶下意识地开口找茬，忘记自己是先瞒着牛岛的一方，“所以果然你有了自己的队友我就可有可无了吧？”
“……我没有这样说，明明在迷茫的是红叶同学你吧？”
……
红叶沉默，然后：“牛岛同学，你在一脸淡然地说什么帅气台词啊！”
“不是从动画里学来的。”
“啊——所以牛岛同学有在看动画？我最近在看一休，牛岛同学有看吗？”
“……”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体育馆外。
牛岛把手放在门上，在推开门前，他看向红叶。
还没有进入发育期的牛岛身高甚至和红叶差不多，他直视着红叶的眼睛，缓缓说道：“很早以前，我就下决心要成为在排球上拿到球就能得分的王牌，我也一直以此为目标练习。”
“……很伟大的梦想？”红叶不明白牛岛怎么突然说起人生目标这么宏达的话题，轻轻地附和了一句。
“但是我们都还有很多时间，所以红叶同学迷茫也没有关系。在没有定下明确目标之前，排球也好篮球也好，出于兴趣去了解练习什么都可以。就算只是因为兴趣也很好，我的‘理所当然’并不是红叶同学的‘理所当然’。”
“哪怕红叶同学放弃排球我也不会生气。”
红叶“啊”地一声，不可置信地盯着牛岛眨了眨眼，对牛岛的印象完全刷新了一遍。
牛岛同学居然能说这么多话？
牛岛同学居然能说出这么帅气的话？
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感动啊！
这么想着的同时，牛岛转回身，错开了与红叶相对的目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轻微的笑容：“当然，如果红叶同学能一直打排球，我也会很开心。”
——他推开了门。
球鞋擦过地板的声音、排球落地的声音、手与球相接的声音，同龄的球员们的呼喊声、教练的指导声在体育馆中回响着，与场馆的灯光一齐扑向站在门口的两人。
红叶看到了牛岛注视着排球的、闪闪发光的眼睛。
——等训练结束，一定要问问若利同学他最近在看什么动画片，居然能说出这么帅气的台词。
红叶不仅表情空白了，思维也空白了。
最后，红叶脑子的里只剩了一句话：“不会吧，这家伙居然真的会羞辱人？！”
身体动作快过了思维，红叶直接扑了上去，揪住了大她一岁的牛岛的领子。
牛岛被这股大力冲得后退几步直接摔在了地上，手里排球也骨碌碌地滚落。
虽然在倒下前卸去了大部分力，但这么摔下去还是会疼，更何况身上还压了一个人，牛岛不禁因疼痛皱了下眉。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转回到红叶身上，看着红叶瞪圆了的眼睛后用平稳的劝说道：“你太激动了，绪方同学。就算开心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开心？”红叶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都说了我不打排球了你还来让我给你抛球，你甚至觉得我会开心？！”
牛岛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茫然：“给我抛球？”
不对劲。
红叶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刚才两人的对话。
“……”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牛岛，红叶尴尬地松开手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退开。
牛岛还在继续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因为尴尬癌而死！
红叶飞快打断他——只要让牛岛处于道德困境，她就得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缺人给你抛球对吧？”
“……”牛岛没接茬，他一边拉住红叶伸出的手借力坐起来，一边用一种很认真的目光审视红叶，然后：“绪方同学，你在心虚。”
语气极为笃定。
红叶：……好了你真的不要再说了！
“反正我不打排球了！”红叶干脆背过身不看牛岛。
只要看不见他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牛岛：“但是我们说好——”
“我的垫球不合格！”红叶抢答。
“约定的时候没有要求一定要标准的垫球。”
“牛岛同学你听听这是你能说的话吗！”
“……爸爸教的。”牛岛稍微迟疑。
“我就说不是你能说的话！你还是不想给我抛球吧？”
“我只是希望绪方同学能练好基础。”
“就算练好了又能怎么样，垫球也好接球也好，反正我不想打排球了！”
牛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也想和你一起练习排球。”
牛岛的态度出乎意料得诚恳。
红叶塌下肩膀，身体放松，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和牛岛同学一点也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喜欢排球，也做不到牛岛同学对排球那么认真的态度。和这么认真的牛岛同学一起练排球，我——我喘不过气来，也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要练排球。我甚至会觉得……这样很对不起牛岛同学，明明一开始是我对牛岛同学说想练习排球的。”
说完后，红叶如释重负。
在牛岛身边练球的时候，她总会因为牛岛身上那股认真的感觉而不敢有一丝懈怠。
一开始是单纯地想要追上，但胜负心和好奇心总会耗尽，在那股冲力消磨殆尽后，面对枯燥的垫球时，留给红叶的其实只剩下了压力。
甚至在牛岛问她垫球到底是不是合格的时候，除开那些不甘心以外，红叶的内心还有一丝隐秘的解脱感。
——终于可以结束了。
——不用再逼着自己练习了。
“对不起。”红叶说道。
她并没有因为排球获得快乐。
身后的牛岛不再说话，两人的快问快答结束了。
过了好一会儿，牛岛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
“但是答应了你的接球，最后再练习一次吧。”
红叶缓缓回头。
5.
理智告诉红叶她应该拒绝。
但红叶偏偏鬼使神差地跟着牛岛走到了室外。
练习了几个月的垫球并没有浪费。
当排球从划过早春湛蓝的天空时，那些因为用力角度不对而偏离轨道的球仿佛在红叶眼前闪过。
因此，在面对牛岛拋来的、显得中规中矩的球时，红叶沉下重心，双臂伸直，然后压腕抬臂，等待下落的圆球——
声音是恰到好处的“啪”的一声，球落到小臂上的实感也很真实，曾经完全无法掌控的圆球在与小臂接触的那一瞬间，甚至给了红叶一种自己能控制它离开时的方向的错觉——
可惜球依旧有自己的想法，向斜前方飞了出去。
红叶还保持着半蹲的接球姿势。
明明并不是完美的接球，但这颗球却让红叶的心情开阔了不少。
甚至让红叶觉得，自己似乎喜欢上了排球。
“牛岛同学！若利同学！刚才的感觉很奇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红叶愣愣地看着双手，想要描述自己刚才的感觉，“球好像顺应了我的节奏，不对，是我融进球的节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
她好像、似乎迷上排球了。
红叶抬起头，对面已经接住球的牛岛直直地看着她。
和以往一样认真的眼神。
她突然想起来这是她说的最后一次练球，不应该摆出这么兴奋的姿态。
“我……”
红叶话还没出口，对面的牛岛便又将球抛了过来。
啪——
红叶又一次接到了球。
接下来根本没有机会喘息，来自牛岛的球不断的飞来，而当视线捕捉到球的轨迹时，红叶便无法再忽视它。
于是所有的选项都变得无用，她心中只剩下接球这一个念头。
等到红叶单只因为接球而累趴不想动弹时，她扫了眼胸口起伏大了些脸上挂着汗珠的牛岛，觉得喜欢上排球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只要一开始就除非把自己榨干才停下的练习方式，只有若、牛岛同学不会厌倦吧！
6.
“若利、牛岛同学，叔叔到底说了什么说服你来找我的？”
“绪方同学，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说嘛——”
“你不能生气。”
“嗯嗯嗯！”
“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以我的标准去要求普通人，只会赶走对排球感兴趣的人……爸爸是这样和我说的，我不想赶走你。”
“普通人？一点都不留情啊牛岛同学……果然还是很来气。”红叶喃喃。
6.
红叶和牛岛之间的冲突似乎因为那场练习消弭了。
在四月开学前，牛岛和他父亲前往体育馆和其他同龄人练习排球的行程多出了一个步骤。
牛岛会绕到红叶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而红叶也绝口不提之前说的不喜欢排球的事。
等到在那里接触到大量练习排球的同龄人后，红叶才意识到牛岛远超同龄人的排球水平和天赋。
她也从牛岛稳扎稳打的基本功练习上明白了当初50个垫球的要求根本不是为了为难她才设置出来的。
对于牛岛而言，这些都应该是要掌握的基础。
训练休息的时候，牛岛有时候会路过站在场外的红叶，用眼神示意问她她要不要也来练习，而牢记自己之前说过什么的红叶每次都是以“牛岛同学加油”或者“若利同学加油”来回答对方。
具体的称呼看当时红叶的心情如何。
7.
红叶并不是彻底放弃打排球了。她一开始不入场练习是因为自尊心，死活没办法放下之前信誓旦旦说的话。
但后来红叶实在是怕了牛岛。
她对排球的喜欢和牛岛对排球的执着截然不同。
牛岛练起排球来就会没完没了，把所有人都当成他那样的体能怪。红叶被牛岛累趴下几次后就开始避开牛岛练习了。
实在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被牛岛拉高阈值了，红叶对竞技类的项目都没有太强的胜负欲，俗称摆烂。她虽然承认自己喜欢排球，但却没什么想上场打比赛的执念。
进入小学后她没加入社团，但总会在女排部缺人的时候过去顶个位置，有时候是一些捡球擦地的杂务，有时候是在人数不够是帮忙充场练习，背着牛岛过过排球瘾。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女排部和男排部虽然是分开场馆训练，却并不是零交流。
在一次和女排部练习扣球时，红叶和其他人一起充当拦网，突然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视线。
在球还没回来时，她转头看了一眼，女排部的部长正在和男排部部长在场馆门口讨论着什么。
男排队的其他成员和牛岛一起等在旁边。
牛岛和红叶的视线对上了。
红叶：……说真的，当时的感觉还挺无助的。
8.
“若利同学——”
例行的周末前往体育馆，红叶小跑地走到牛岛身边，试探地喊道。
牛岛“嗯”了一声。
自觉心虚的红叶开始主动搭话：“牛岛同学今天要练习扣球吗？”
牛岛中规中矩地回答：“我跳得还不够高，扣不过网，和跳发一样。”
“啊……所以还是练习基础呀，每次牛岛同学练习的时候都会让人发自内心地觉得可怕，好像永远都不会被打乱节奏一样。”
“这是红叶同学避开我训练的原因吗？就像你之前对我说的那样。”牛岛若有所思地问道。
红叶甚至没有注意到牛岛的称呼问题，满心都是“啊，还是说到这件事了”的摆烂感。
“也不算吧……男排和女排分开训练不是很正常吗？”红叶支支吾吾地找借口。
牛岛转头轻轻瞥了红叶一眼：“我其实没有在意这件事。”
“啊？没有在意？”红叶下意识地开口找茬，忘记自己是先瞒着牛岛的一方，“所以果然你有了自己的队友我就可有可无了吧？”
“……我没有这样说，明明在迷茫的是红叶同学你吧？”
……
红叶沉默，然后：“牛岛同学，你在一脸淡然地说什么帅气台词啊！”
“不是从动画里学来的。”
“啊——所以牛岛同学有在看动画？我最近在看一休，牛岛同学有看吗？”
“……”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体育馆外。
牛岛把手放在门上，在推开门前，他看向红叶。
还没有进入发育期的牛岛身高甚至和红叶差不多，他直视着红叶的眼睛，缓缓说道：“很早以前，我就下决心要成为在排球上拿到球就能得分的王牌，我也一直以此为目标练习。”
“……很伟大的梦想？”红叶不明白牛岛怎么突然说起人生目标这么宏达的话题，轻轻地附和了一句。
“但是我们都还有很多时间，所以红叶同学迷茫也没有关系。在没有定下明确目标之前，排球也好篮球也好，出于兴趣去了解练习什么都可以。就算只是因为兴趣也很好，我的‘理所当然’并不是红叶同学的‘理所当然’。”
“哪怕红叶同学放弃排球我也不会生气。”
红叶“啊”地一声，不可置信地盯着牛岛眨了眨眼，对牛岛的印象完全刷新了一遍。
牛岛同学居然能说这么多话？
牛岛同学居然能说出这么帅气的话？
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感动啊！
这么想着的同时，牛岛转回身，错开了与红叶相对的目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轻微的笑容：“当然，如果红叶同学能一直打排球，我也会很开心。”
——他推开了门。
球鞋擦过地板的声音、排球落地的声音、手与球相接的声音，同龄的球员们的呼喊声、教练的指导声在体育馆中回响着，与场馆的灯光一齐扑向站在门口的两人。
红叶看到了牛岛注视着排球的、闪闪发光的眼睛。
——等训练结束，一定要问问若利同学他最近在看什么动画片，居然能说出这么帅气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