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第二日一早果真早起同萧小河一齐出发,青燕真想一气之下罢工抗议,但最终没那个胆子,灰溜溜地跟在许凌后头,整个人没了昨日的欣悦。

    这日气氛与昨日全然不同,青燕实在受不了马车内压抑气氛,便走到外头与铁向褴一齐坐在马前,马车势的无比平坦,青燕扭头看向四周,丝毫没有不适之感。

    “你怎来了?”铁向褴被吓了一跳,皱着眉问道。

    由于黑鹰的事儿,铁向褴对青燕的态度属实算不上好。

    “我瞧你也是个正派的人,你们将军做出那般事儿来,你怎未见羞恼?”青燕压低声音道。

    马车外的风是沁入骨髓的凉,青燕却未觉得不适,反倒十分舒服,便挺了挺身姿,更为迎风。

    这是在宫中从未体验过的,宫墙总是很高,高到墙里的人看不到外面分毫,甚至连吹进去的风都感受不到。青燕微微回头,想唤许凌也出来,不过一想许凌或许更愿意与萧小河待在一处,只得作罢。

    “将军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有他的道理。”铁向褴见青燕对萧小河不敬,嘴都变得利索起来,“你和他没甚么接触,你不懂,先前我也这般以为,可共事几次后便了然了,你我做事想的是一步,邢夫人邢长玉那些聪明的人想的是三步,咱们将军可足足能想五步。”

    “你休与我喇嘴,那你说,你们将军为何受了夫人所托,还不帮人家做事?”

    铁向褴想了想道:“你讲的做事,可是昨日直接在宴上阻了那齐淮林?”

    “自然。”

    “那你不妨再想想,如若昨日明然劝阻,齐淮林碍着萧家权势嘴上可能应下,将军一走呢?那便成了人家的家事儿,用些别的手段岂不轻而易举?你说这忙是帮,还是未帮?”

    “将军向来帮就帮,不帮就不帮,才不会这般。”

    青燕被铁向褴绕了进去,刚要说有理,但转念一想又发觉不对:“那你们将军到底是帮,还是不帮?一会儿便要到时辰了,也未见他想甚么法子?”

    “想没想法子是你能瞧出来的?”

    “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法子!”

    青燕和铁向褴都陷入了沉思,是啊,什么法子呢?既然明着说行不通,总不能直接将齐淮林砍死绑走,这事儿到底该如何了却呢?

    二人这番对话自认为说的小声,实际上全然被车内的许凌和萧小河收入耳中。

    “没想到你那丫头与你这般不同,伶牙俐齿得很,铁向褴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萧小河赞叹道,心里琢磨着怎么把青燕挖过来,会说话脑子又快,这样的人做她铺子的掌柜刚刚好。

    “你喜欢话多的人。”

    许凌陈述道,没有丝毫疑问的意思。

    无论是萧小河身边的铁向褴,还是后院的九娘、胡姨娘诸人,都不是沉默寡言之辈。

    许凌这话说得没几分情绪,萧小河怕她失落,便笑道:“哪里这样,我自己都嫌自己聒噪,若说喜欢,还是喜欢娘子这般的。”

    “我不善交际言谈。”

    “不善言而心静,静心而秉行,秉而深思,思而不嚷,娘子何须因此悬虑。”

    “我性子乖僻。”

    “性子乖僻也不见得坏事,一可破其余风腐鼠,二可免他人凌轹,如此看还是好事呢。”

    “世人嫌我出身。”

    “如此说我与青燕倒都不是人了?”

    许凌轻笑着弯了嘴角,萧小河这张嘴还真是能将死的都说成活的。

    萧小河见小公主笑了也松了口气,这些话想来无人与她说过,若她真觉自己浑身全是疵点,那可遭了。

    *

    二人到了齐府正好是昨日定好的时辰,令萧小河未曾想到的是,徐成修今日也来了。

    “你不说不来?”萧小河挑眉道。

    徐成修身上行礼,嘴上却冷哼道:“劳将军关心,我昨日想清楚了,将军说的有理,我今日来是辞别齐公子的,京中富贵滔天终究与小弟无缘,不如就此归乡,至少于心坦荡。”

    “那你见着徐成修了?”

    “......未曾。”

    黄子婿见萧小河来也迎到前头:“今日不见内兄,四处寻也寻不见,眼见约定的时辰已至,这该如何!”

    萧小河不以为然道:“黄兄脑子怎今日这般不机灵呢,淮林与夫人伉俪情深,今日怎舍亲眼见此,定是寻个地方躲起来了,定好的事儿咱们兄弟几人做就是了。”

    “做就做了,子客兄你怎么还将公主殿下带来了?”黄子婿还是有几分怕许凌的。

    读书人对皇权顾忌总比闲散野人多得多。

    “她未曾见过,今日非要前来,为此早膳都未吃,来时闹着肚子也非要跟来。”萧小河看着许凌温柔道,一副调侃恩爱的模样,许凌却听懂了萧小河的意思。

    徐成修见齐淮林不来,心中还有些不可言喻的希望,见萧小河这么说更是气急攻心,鄙夷至极。

    黄子婿看着手拿棍、拍的众人,想到萧小河的话,便一挥手道:“那诸位就随我去昨日定好的地方!”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至后院,果真见亭中坐着一人,穿着粉红襦裙,头上蒙着厚莎,靠亭而坐。

    “嫂,我们兄弟几人也是尊你与内兄之愿,今日便得罪了。”

    见亭中人未有反对之音,黄子婿几人相对着点点头,拿起手中物件便向着女子砸去。

    黄子婿起初心有不忍,后又想到齐夫人一妇人都能下此决心,自己又怎能跋前疐后,辜负夫人好意?

    想罢不顾女子挣扎,与其余人一齐打去。

    他余光一瞥,见萧小河站在不远处却并未上前,疑惑道:“子客兄怎不来?”

    “公主身子不适,我先陪她。”萧小河无奈苦笑。

    黄子婿一看,果真瞧见许凌靠在树边面色参拜,额前还冒着虚汗,连忙道:“兄速去替嫂寻医,莫要耽误了病!”

    齐淮林请的都是二十上下之壮年,下手轻重不知,很快女子便没有动静,摊倒在地,嘴中轻声叫着“救命”“住手”之类的话,只是声音太小,听不真切。

    其中一人问道:“黄兄,这,这应当是够了罢?”

    黄子婿点头道:“想必经此一事,老天也感内兄内嫂之诚,来日必派下一子,绕二人膝下!”

    又有一人站出来冷笑道:“清水兄此言差矣,七年未有子嗣,哪里会打一通就有了?齐兄昨日说的隐晦,但小弟可听明白了,嫂这是自愿让位,请齐兄另请续弦呢。”

    黄子婿脸色一变,他呆愣了片刻,然后犹疑道:“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身为齐兄的好兄弟,怎可置他于不忠不义之境!”

    黄子婿被这一番说辞打动,点头道:“既如此......”

    铁向褴此刻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上去推开众人指着黄子婿骂道:“你读个屁的书,做个屁的名士,这般草芥人命,今日我便是得罪你们,也不许叫你们得逞!”

    青燕与铁向褴留在这观察着情况,如今一幕竟与他们来时说的不差。

    “到时铁向褴得罪齐淮林、黄水清几人被丢出京城,齐夫人情境也未得好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铁向褴啧声道。

    青燕则担忧地瞧着齐夫人一动不动的身影:“徐成修有本事就将齐夫人抢走送医,至少现今能留一命在。”

    徐成修习武之人,当即踹翻黄子婿蹲在地上女子身边,拽下蒙着她的头纱,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

    “啊!”

    一声惨叫充斥在徐成修耳边,吓得他浑身颤了一下,他回头望去刚想斥责,却见包括黄子婿的几人皆满脸惊恐地向后跳了一步,手指指着地上之人不住地颤抖。

    青燕和铁向褴也惊呼出声,面面相觑。

    徐成修迟疑地转过脑袋,目光看向地上之人的那一刹那也被吓得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齐,齐淮林.....”

    只见倒在地上的人面上着着妆,惨白的脸,血红的唇,可难掩的是妆下之人的男子之相!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本该出现在此的齐淮林!

    场内所有人足足愣了有片刻,最终还是黄子婿率先反应过来,冲过去跪在齐淮林面前,痛哭不止:“内兄!”

    徐成修推开黄子婿,将手指放在齐淮林鼻下,又把了他的脉,心中咯噔一下。

    就算是能活,也时日无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心中都盘旋着同样一个疑问。

    “兄啊!兄啊!”黄子婿冲着旁边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医师!我可怜的七爷!”

    正叫唤着,前方又传来阵阵喧闹,几人抬头一看,是同样穿着粉红襦裙的齐夫人,齐夫人后头是扶着许凌的萧小河。

    齐夫人看见昏倒在地的齐淮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冲上去给了黄子婿一巴掌:“你们这群驴心狗肺的贱人!”

    黄子婿满脸泪水,受着这一巴掌,之后连声叫道:“嫂,这究竟是怎一回事!”

章节目录

在男频爽文女扮男装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苍山非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苍山非海并收藏在男频爽文女扮男装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