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我与姬兄了。”萧天启躺在医馆的榻上缓缓睁眼,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头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幽幽道,“我这是在哪?发生什么了?头……好痛……”

    “是,是……”柳三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说才好,姬薄眼珠子一转,为了不让萧天启惹出更大的麻烦,扯谎道,“萧兄嘴上念叨着找小将军讨说法,跑着跑着气急攻心,一下子晕在了大街上,我和柳兄大惊失色地将萧兄抬到了医馆。”

    “……对,对,就是如此。”柳三眉目舒展,感激地看了姬薄一眼,还是姬薄机灵,“萧兄好好休息,莫要动气,气坏了身子……”

    “屁话!”萧天启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斜着眼瞪着姬薄道,“分明是有人从背后打了我!你们二人非但不帮我主持正义,竟还诓骗于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心思!”

    “还有萧小河……他的账我还没算!”萧天启不顾柳三阻拦从床上做了起来,看来下手的人还尚存分寸,除了一阵晕眩外,倒没什么别的反应。

    “先同我问清楚方才暗算我的是何人,我再去寻萧小河问个说法!”萧天启左手柳三右手姬薄直接将两人拖了出去,沿着记忆中的小道弯弯绕绕,总算寻回了原来晕倒的地界。

    萧天启松开柳姬二人,挑了一个眼熟的商贩,径直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将商贩尽收于影子中,整理糖葫芦的小姑娘手一顿,茫然地看着萧天启。

    “你刚才在吧?方才是何人在背后偷袭我?他身高几尺,有何特征?”萧天启不耐烦道,“速速告诉我!”

    柳三愁眉苦脸地看着小姑娘,谁料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对萧天启却丝毫不露怯色。

    她看了眼朝她挤眉弄眼的姬薄,手中的动作恢复了方才的麻利,镇定自若地道:“萧公子莫不是摔坏脑袋啦?明明是您脚底打滑摔在了地上,哪里来的别人?”

    惊讶的目光投在了女孩身上,目光的主人正是姬薄,未曾想这小姑娘还挺上道,秉持着快些将这尊活佛送回府的想法,姬薄接过话道:“萧兄!我兄弟二人可算沉冤昭雪,哪有什么人偷袭?天色也不早了,我与柳兄将你送回萧府也就告退了。”

    萧天启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去旁边抓来一人,那人早就听了方才的对话,萧天启在街巷之间名声欠佳,更无人愿意为出头,故而缩着脖子也符合女孩方才的说法:“是您自己摔到了地上,错不得错不得。”

    萧天启又连着问了好几人,众人面面相觑,说的话皆与那小姑娘无异,萧天启这才将信将疑地信了柳三的话,边走边道:“真是奇怪了……”

    天色昏沉,街上的行人愈发稀少,萧天启也不似被揍之前那般嚣张,每走一步脚步都变得沉重,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爹娘肯定早已知晓,一想到回去之后要面临的场景,萧天启头疼欲裂。

    姬薄腰酸背痛地跟着萧天启折腾了一天,终于见着萧府的身影出现了面前,险些没激动地跪下,连忙将萧天启往里面推:“萧兄早些休息,下次你我兄弟再聚。”

    见着萧天启走了,姬薄才松了口气:“险些把你我折腾死,终于回去没惹出什么事儿来,柳兄,咱们是各自回家,还是再小酌几杯?”

    回答姬薄的是长久的沉默,他扭头一看,柳三正双眼冒星星地盯着萧府,望眼欲穿四字都不足以表现他如今神态,姬薄长叹一声,自己扇着扇子离去,不再理会柳三。

    *

    萧天启一回到萧府,就察觉出今日气氛与往日大不相同,周围侍人个个敛声屏息,头都不敢向上抬,萧天启硬着头皮来到了正厅,果然邢夫人与萧监林面色不佳地坐在上首,显然已等候多时。

    “爹娘!”萧天启跪下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四处望了望,并未发现邢长玉的身影,接着问道:“邢长玉他人在何处?爹娘可有问过他怎么回事?”

    “长玉听了这消息后,嘴里一直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最后竟气急攻心竟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已请徐医师看去,如今还未苏醒。”邢夫人呆靠在椅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叹气,“听徐医师的话,怕是不大好。”

    “凭长玉的才学,不该有问题,定是有人暗中捣鬼!”萧监林怒呵道,他想起了那日萧小河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是出在她身上。

    “莫说这些,就算真是他做的又能如何?如今天启的功名注定没戏了。”邢夫人一听萧监林说话脑袋就嗡嗡作响,莽夫做派!

    萧小河再如何也没有撼动科举之力,这事儿的症结压根就不在他身上。

    邢夫人的声音不见怒气,是罕见的力不从心之感,她恨铁不成钢道:“到底是你没本事,如今还害了长玉!此次文举未夺功名,胡氏就算生了儿子,袭爵之事变数也颇多,而且许妙安也快要进府……这一桩桩事儿恼得我头晕脑胀,日夜难眠。”

    “母亲!那如果真的是萧小河搞的鬼,我们就这么白白放过他吗?”邢夫人的话萧天启半句没听进去,义愤填膺地叫道。

    萧监林略带担心地握住邢夫人的手,嘴上却与萧天启站在一路:“她这段日子是嚣张了些,都敢在陛下面前同我摆架子,就算此事与她无干,也应该给她点教训尝尝,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萧府的主人!”

    “没错!”

    邢夫人猛地将手从萧监林手中抽出,她说得话这父子俩半句没有听进去。

    此时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又何苦打草惊蛇惹怒萧小河?

    失败一次对邢夫人来说打击不小,但并非不可承受之痛,静待时机东山再起,邢夫人不信她斗不过比她小二十岁的萧小河。

    只是……邢夫人看萧监林与萧天启上下相传的兵痞样,顿时一阵头疼。

    劝是劝不动了,邢夫人干脆决定眼不见为净:“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老爷,你是小河的父亲,教育他是情理之中,只是还望拿捏好分寸,莫要闹得不可收场。”

    “夫人若是实在难受便去请医师看看。”萧监林有模有样地与邢夫人对着互行一礼,“夫人讲的我记住了。”

    萧监林出身乡野,能先后得到王氏、邢氏两位大家闺秀的青睐与其嘴上功夫密不可分。

    不过嘴上答应,背地里做不做那便是自己的事儿了。

    “叫萧小河过来!”萧监林向侍从吩咐道,“将家法一并呈上!”

    萧天启一听这个来个劲儿,掰着指头补充道:“将鞭子、板子、长杖、拶指……全都拿来!谁让他对父亲不敬,今日定要让他心服口服!”

    侍从听了这些心中一阵哆嗦,心道萧小将军真惨,摊上了这么个偏心的爹。

    萧小河和萧天启谁更靠谱,他闭着眼睛都能选出来!

    真搞不懂这些大人物的想法,侍从默默摇头,见萧监林并非反对,只得低着头退下派人准备东西。

    今夜萧府注定无眠。

    *

    “将军,您莫要笑了!”

    铁向褴看着笑了一路的萧小河,又羞又恼,却又不敢真的拿萧小河如何。

    “我第一次见月儿那么慌张,见了你跟见了鬼似的!”萧小河笑得小腹隐隐作痛,一想到方才月儿的表情,笑得更是厉害,“日后和燕军打仗,哪里用得着咱们动手,直接把穿女装的铁大副将放到阵前,让燕人活活笑死!”

    “将军!”铁向褴发现越反驳萧小河笑得越厉害,决定以牙还牙,“将军也穿着女装和属下一起站到阵前,想必能事半功倍呢。”

    “好主意,下次你我就试试。”

    “……”

    他忘了萧小河的脸皮有多厚,这样的攻击对她的杀伤力为——

    零!

    萧小河正一头栽倒床上,门外传来一阵喧闹,铁向褴加快脚步走了出去,很快又推门进来。

    “将军,正厅那边萧监林传话,说让您过去。”铁向褴回想了一下方才侍人欲言又止的眼神,“听那小子说将军派人取了好多好多刑具,恐怕不妙呢。”

    “本将军知晓了。”萧小河躺在床上不为所动,“你现在告诉他本将军正在起床,很快就去。”

    “是。”

    侍人将话传了回去,萧监林与萧天启对视一眼,皆正襟危坐地等着萧小河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屋外的树影随着萧天启一个个哈欠着变换了位置,萧天启一开始挺直的背也渐渐弯曲,眼睛合拢又猛地睁开,又闭上,再挣扎,其中滋味,自是难忍。

    “去催催。”萧监林终于也似忍不住了般发话,二人早没有方才威风凛凛。

    与此同时,萧小河在床上呼呼大睡,软绒绒的被子包裹在身上,浑身的疲意都在其中释放,甭提有多欣然。

    “将军。”铁向褴戳了戳萧小河,“外头来人催了,咱们要过去么……”

    “和他讲,本将军正在穿鞋!”萧小河翻了个身半梦半醒嘟囔道,留给铁向褴潇洒地背影。

    “是……”铁向褴感慨,不愧是将军,起床能起半个时辰,穿鞋他保守估计得一个时辰起步。

    穿完鞋还要穿裤子,穿完裤子还要穿衣裳,穿完衣裳还要洗脸……长夜漫漫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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