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燕军帐。

    “来消息了?”阿伊站在军帐前,面前挂着的是托大燕第一铸剑师万俟家族锻造的宝剑有邪。

    有邪削铁如泥,世上没有东西能在它的剑锋下逃脱。

    就连萧小河也未能全身而退,手上的骇人的疤痕正是拜它所赐。

    只是这般好物,保养起来极为不易。

    它需以人血灌溉,这血必须是献血,十二至三十的男子之血最佳。

    若是没了血,不出一月有些黑金之处就会黯淡,再过一月,整把剑就失了全部神气,与寻常庸品无异。

    阿伊一直小心养护,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用他斩萧小河于剑下。

    平心而论,阿伊并未对许凌能解决萧小河抱有太大希望。

    京城毕竟是他的地盘,阿伊更希望能在战场上将萧小河打的心悦诚服。

    “回大将军,真是奇怪,按理说消息传到楚国已半个月了,可楚宫一点行动都没有!”摞胡摸着自己的大胡子频频称奇,“那咱们还要不要继续搞些动作?”

    “耶律家的人既要地又要名,非要逼大楚先挑起战乱,害的咱们像个贼一样四处做这些屑事!要我说,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上去将那些楚贼全都杀光!”广恨秋白听到大楚毫无动静,心中气极,一摔手中长剑吼道。

    秋白的眉眼与胡秋曼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起她英气了不少。

    “再吵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阿伊瞪了一眼秋白,吓得后者直接扑倒地上,连声求饶。

    “楚帝肯定知道,狄问蓝不是大将军的对手,如今我们之意明显不过,他怎么就是不派萧子客过来?”摞胡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秋白,摸着胡子继续推测道,“难不成他压根就不想让萧子客过来?看来他们楚国的形势也乱的狠呐!”

    摞胡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很快也接收到了阿伊的眼刀。

    摞胡捂着嘴道:“大将军,萧子客被冷落不正是好事一桩?姓许那老贼头派个狄问蓝一样的废物来,咱们不正好能一举拿下大楚?”

    秋白也学着摞胡捂着嘴:“你个老头懂个屁!大将军之前在萧子客那吃了亏,好不容易研究出了破解之法,若是萧子客不来,大将军可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这么多年下来大楚的局势阿伊已了如指掌,包括各地人才军长,也都派人潜入调查,除却被发现砍脑袋的,不说如自己家一般明了,基本的人、物也有个大概印象。

    除了萧小河,阿伊想不到楚国会派谁来顶替他的位置。

    “所以将军......”摞胡再次道,“咱们还派人去捉那些楚兵的家人吗?”

    “去,自然要去。”阿伊回过神来,表情没有丝毫动摇,“不过先前的玩腻了,换种玩法罢。”

    一听到这个摞胡瞬间雀跃起来,他狭而细的眼睛与肥硕壮大的身躯一抖一抖,激动地手都泛着红:“属下有个新法子!昨日刚想出来的,保证新鲜,这个法子下去,那姓许的老贼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摞胡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出,同在帐内的秋白听后只觉一阵恶心,捂着肚子道:“这么变态的主意这世上除了你摞胡也没人想的出来了!”

    阿伊却哈哈大笑拍掌叫好,甚至好心道:“你可有把握?没有的话拿绵柔那几个贱人先试试手!”

    “将军已经玩腻了?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摞胡听后大喜,跪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

    三天两夜过去,自带穿越攻略的陈元一自然是天平地成,搴旗斩将之下如有神助,撂下笔的那一刻就知此次结局,心情悠然至极。

    只是可怜白菑,本就精神不足,下了考场直接栽倒在地,唯一欣慰的事儿就是多亏了萧尘儿,为她想法开拓不少巧思。

    与她一般的还有若常柯,听说侍人来接时只见他脸色如西域运来的纯白琉璃一般,面色透露不自然的红晕,回去就大烧三日。

    陈元一几次登门拜访,可惜若常柯一直昏睡,无奈吃了闭门羹,心情也低落下去。

    若说这群考生中神情最得意,心情最畅快的,非柳家老三莫属。

    柳扶风下了考场便拉着自家阿姊去了成衣铺,为了三日后萧府萧天启大婚做准备。

    “是人家萧三公子大婚,又不是你大婚,三弟何苦这么费心?”柳二娘明知故问调笑道。

    柳三笑得一脸傻样,小心翼翼地摸着掌柜送上来的料子:“我与萧三公子是那般好的知己,这次去当然要穿的潇洒,不给他丢脸。”

    “说你两句你还装上了。”柳二娘笑着白了他一眼,“肯定是因为能看见萧小将军了,你啊你,真不知说什么好。”

    见柳三放下手中月牙白长袍,被大红色的绸缎锦衣吸引,柳二娘吓得一下子捂住他的手:“我的好弟弟,你若穿了这件,旁人以为你去抢亲了!”

    柳三闻言遗憾地松开手:“唉,若是穿这件,萧小将军必一眼能看见我。”

    “......这件等你成婚再穿,到时请小将军来,也是一样的。”

    柳三哀怨地看了二娘一眼:“就咱们家这个情况,我就算成十次婚也请不来小将军。”

    “阿黄都不嫌家贫,你倒嫌弃上了。”柳二娘轻轻敲了一下柳三的脑袋,“对了,爹爹朝中依附马家,我知你想与小将军好,只是萧马二家素来不睦,凡事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别让别人看出,否则爹在朝中......”

    柳二娘话未说完,就见柳三似想到什么一样,蹦到了掌柜面前,她侧耳过去,听见柳三和掌柜搭话道:“您经验丰富,寻常权贵人家新郎的兄长都穿什么颜色、何等样子的衣裳呢?”

    掌柜一摆手,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还说什么寻常人家,您想问的不就是萧小将军嘛?”

    “您好生聪慧,您是怎么知晓的?”柳三惊呼道。

    “除了萧小将军,全京城人都知晓了。”柳二娘面无表情道,觉得自己白费一番口舌。

    掌柜拉着柳三,细细将就成婚门道:“如今世风日下,大楚的婚事礼俗渐渐的也与北燕相近,二国习俗相融,咱们的礼制也今时不同往日......”

    柳三听了半日,总觉得这些他在书中都看到过,忍了一会儿打断道:“长话短说,依您之见,萧小将军那日会穿什么呢?我又穿什么能得他注意,让人一见就觉得脾性相近,心生向往?”

    掌柜斜着眼看了一眼柳三,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命人从内室捧来了一件鹅黄青衫,用料不俗,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只是......

    配色未免太丑了些,明黄艳绿相配,柳二娘皱了眉,柳三也有些犹豫。

    店小二扭过头,不忍直视地看着这件鹅黄青衫。

    此物已压在店中许久,怎么卖都没人买,偏偏价格不菲又不忍心随意处置。

    等的就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可怜蛋儿。

    “您柳三公子,不穿的绿的还能穿什么?这一身正巧和您相称呀,到时候萧小将军一看着青绿,就能想到您柳三,天下哪有这般没事?”掌柜话说如此,柳三果真被劝动,

    他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柳二:“阿姊,我要这件......”

    柳二娘呼吸一窒,一边是柳三充满期待的眼神,另一头则是丑的惨绝人寰的花绿衣裳。

    “买。”

    柳二娘闭上眼睛,开始盼望着萧天启的婚宴来的更慢、再慢、最慢一些。

    不过柳二娘没想到的是,婚宴的主人公也抱着与她同样的想法。

    “请帖都发下去了,平日里与你相好的,包括云琼他们几个,我也全都请了。”邢夫人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趴在床上的萧天启。

    萧天启背上的伤痕敷了几日的要终于变浅,只是夜深人静之时还会不挺作痛,每当这时他就会把萧小河八辈祖宗拉出来骂一遍。

    骂完之后才缓缓发觉,萧小河的八辈祖宗也是自己的祖宗。

    又吓得他连忙双手合十跪在床上祈求祖宗原谅,可惜这么一折腾,身上的伤口更为严重。

    “娘辛苦了。”萧天启闷声道,“只是可惜儿子的伤还没好完就要去与许妙安成婚,她本就嚣张,到时会不会让她瞧轻了去?”

    邢夫人听了萧天启的话觉得好笑:“到底是个孩子,想的都是什么?”

    “甭管人家姑娘出嫁前是什么名声,嫁了人必会与丈夫一心,看你这样心疼都来不及,怎会看轻?”为了劝解萧天启,邢夫人继续道,“远的人你不知,娘说你也不信,你就往近看,你二嫂嫁人前是何等性子,如今不也事事向着你二哥?”

    “况且许妙安名声再差,与许凌不过八斤八两,而咱们天启也不比小河差到哪去......”

    “是啊!”萧天启想到许凌燃起来斗志,“许凌那天能来救二哥,那许妙安之后也能来救我,到时候二哥再打我许妙安定第一个不干!”

    “儿子论样貌、谈吐、风度,哪个都比二哥好,而且儿子还年轻,许妙安肯定会如许凌一般,开始爱慕儿子的!”

    “这......”邢夫人讪笑着,她也不知萧天启是从何处得来的结论,样貌、谈吐、风度......她想了一下萧小河,又看了一眼萧天启,怕打击到刚刚振作的萧天启,终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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