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旗被风吹出了阵阵声嘶力竭的音响,旗面上绘制着各种图案和标志,旗帜飘扬在苍茫大地之上。

    天空中云层低垂,不知何时阳光从云层之中弹出一角,昏黄的阳光透过云层,投下一片阴暗的光影。于此天空之下,一支由数千名精锐士兵组成的站队齐整地列阵,刀枪如林,铠甲闪烁着冷光,他们站在距离滞城数百米,正静默无声地等待着前线的消息,个个目光坚定,脸上挂着凛然之色,连喘息的呼声都未曾留下分毫。

    铁向褴站在士兵最前端,他的身侧站着的是王忆之,二人神色肃穆,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

    “还没消息吗?”王忆之唇语道,声音低得只有铁向褴能听到,萧小河的奇迹般好转使大楚将士的气焰达到顶峰,如今是众人一雪前耻的最佳状态,如此情形之下不能让丝毫泄气的消息传来。

    铁向褴以同样的声音回复着王忆之:“急什么,将军定不会失误。”

    王忆之听了这话刚刚安心,只是侧目看了一眼铁向褴后,放得心又提了起来,只见铁向褴眉头紧锁,也是一副不安之状,连自己都不曾相信,又怎能让旁人信服呢?

    铁向褴心中焦灼占了三分,担忧占了七分,说到底萧小河的身体刚刚好转,而如今大燕情势不明,如今时机的确刚好,可能否胜,如何胜,还是一个未知数。

    仗败了不足为惧,若是萧小河本人出了什么意外……铁向褴打了个冷哆嗦,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这个念头一旦出来,他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铁向褴与王忆之念着时辰,按照他们与萧小河所定,倘若萧小河那头顺利,就点起烽烟,他们带精锐之士围堵窜逃燕军,将其一举抓获。

    可如今约定好的时辰已过,远处还未传来半点动静。

    他们二人背对着众人,让人难以看清他们担忧的神情,可不知是忧虑之情感染,还是有人得了约定的风声,人群之中渐渐出来窸窣声响,直至铁向褴回头狠狠瞪去才换来平静。

    而方才短暂的动静正如一个缺口,将人人心中的担忧放大,铁向褴被这种情绪反扑,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又与王忆之对视了一眼,这回轮到王忆之安慰他了:“铁副将莫要担心,将军布置如此妥当,定不会出事。”

    “可对方到底是阿伊,将军又大病初愈……”铁向褴叹气道。

    “如今正是阿伊放松警惕之际,将军计谋定能成功。”王忆之恢复了一往的乐天,还露出门牙对铁向褴笑笑,只是僵持在原地过久,这么一笑险些抽筋,王忆之赶忙揉了揉自己的脸,才免得身败名裂。

    二人低语对话之际,远处一阵浓重的硝烟冉冉升起,烟尘翻滚飘荡,如同一团黑云,随风飘荡,不断膨胀。它是只存在于战场上的产物,浓重而又沉重,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

    本来令人畏惧的烟雾如今却成了各人兴奋的记号,姗姗来迟的它并未失去众人的期盼,反而更让人所喜,铁向褴心中堵塞之气猛地畅通,他大声怒叫道:“众将士听令!”

    “随我同大将军包抄燕贼,让他们血留我大楚疆土,以身祭我大楚将士,殉我大楚无辜百姓亡魂,杀!”

    “杀!”振动天地的回应之声传来,回荡在草野之上,汇聚成一股热潮席卷而去。

    手持兵器的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咆哮着“杀”的口号,后排骑兵的战马在他们的鞍上嘶鸣,跃动,扬起了一片尘土。

    “杀——”

    那群黑乱的人影距离他们越发近了起来,每个人的心情也越发激动,蒙羞了数日,连失三城的屈辱终于可以在今日洗净,铁向褴的目光锁定在了萧小河身上。

    纵然有千军万马于此,寻到萧小河依旧不是难事,她正挥舞着长矛将面前龇牙咧嘴的燕军凌空挑起,素来高大威猛的燕军如待宰的鱼肉一般被萧小河送到了天上,又随着执柄之人的泄力重重摔在了地上,铁向褴的眼皮跳了一下,这种力度让人怀疑萧小河从未受过伤,更使人咋舌的是,此时的她目光从容,盔甲并未让她增添丝毫笨重,整个人行云流水,嘴边和眼角还带着长久以来习惯的轻笑,仿佛她并非在战场厮杀,只是在后方指点军阵。

    燕军在萧小河气势如虹之下步步后退,阿伊虽已出现,但为时已晚,燕军早已被打乱针脚,一鼓作气再衰三竭,不仅仅是对进攻之人而言,如今的燕军在第一股气时便方寸大乱,哪怕是神仙降世,如今已无力回天。

    “萧小河,你竟未死!”阿伊挥枪阻拦着攻势不停的楚军,她边寻觅好退兵的路线,边对萧小河冷笑喊道。

    萧小河笑着,没有丝毫嘲弄,也不似阿伊一般冷笑:“我知将军定日日祈祷我平安,怎好辜负将军美意?”

    “一时不慎落入了你的圈套之中,不过你以为这样便算胜了我?”阿伊不动声色地携军退后,欲分散萧小河注意力道,“白日做梦!你可知我们新换了无比英明伟大的君王?”

    “哦?耶律盛死了?”萧小河的确被这句话牵扯住了注意力,只是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她又将一人叉倒在了地上,后者已没了声息。

    阿伊继续叫道:“你不妨猜猜,这位新君主是何人,怕是你做梦也想不到!”

    “我怎么会知道是何人?”萧小河并未如阿伊猜想的一般努力想着,反而嘲笑道,“我又不是你们燕国的人,怎会认识你们燕国的人!”

    阿伊还欲再说什么,萧小河好心提醒她道:“将军莫要与我扯这些无用的,未牵扯到我不说,反而害了自己。”

    在萧小河说话的同时,阿伊的耳朵一动,神色遽然紧张,在不远之处再次传来一阵铁蹄奔鸣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若有若无的杀声。

    铁向褴锁定萧小河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阿伊及燕军撤后的动作,他当机立断,直接带人朝队伍末端狂奔,每个人都攒了力气,直执矛剑,向着大惊失色的燕人堆冲去。

    阿伊骂了一句不知什么,总归很是难听,萧小河变了变脸色,并未被阿伊激怒,依旧有条不紊地带兵从正面杀入,她注意到了铁向褴与王忆之从队后包抄的场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时间正好。

    兵器碰撞的声音与刀剑入肉的惨叫成了战场唯二存在的声音,一开始在阿伊的鼓动下燕军尚能负隅顽抗,可是随着楚人进军越发猛烈,他们的剑仿佛是大罗神仙的金石所作,无论怎么打都难以撼动,他们的身上仿佛穿了刀枪不入的战甲,被刺穿了也能爬起而起。

    面对如此的敌人,任谁都没有必胜之心。

    一开始两军相当的情形已不不复存在,只剩下狼狈的燕人与战无不胜的楚人,不到半个时辰,战场局势已然分明,战士们杀红了眼,萧小河适时退出了战场,默默从参与者变为了旁观者。

    她靠在枯树枝小喘着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远不如看上去那般轻松,好在并未与阿伊直接交手,否则她定会察觉自己状况。

    萧小河回首望了一眼滞城内的熊熊大火,心中一阵肉疼,也不知回头要赔多少钱,军中还能否有余银,实在不行只好让威风出去卖艺,让铁向褴表演胸口碎大石。

    还有那一城的枫树,真是祸害完人又祸害老天,萧小河一瞬间产生了罪孽深重的感觉,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又消失殆尽,总归不是她主动要打仗的,这锅也背不到自己身上,今日不如此,明日大楚怕是就要被阿伊屠尽。

    千错万错,都不是自己错,萧小河愉快地甩完了锅,将目光放回厮杀的人群之上。

    阿伊到底是阿伊,面对如此场面仍有对策,她非但未落荒而逃,反而携众人向火势滔天的滞城行去,萧小河目露赞赏与可惜,阿伊此举是如今最佳之际,借火遮掩,向死求生,看似危险之举,实则带众人脱身最佳之机,楚军如今人多,自是不好入火追捕,倘若留在草野死耗,唯有死路一条。

    可惜铁向褴与王忆之还未发现燕军的动向有所转变,依旧血红着眼厮杀着,他们只觉得燕军原来这般好打,并不似传说中的一般可怕,尤其是王忆之,这是他第一次与燕军直面厮杀,他们的个子固然高,人固然威猛,可个个手脚无力,不知是乏了,还是被突然冲出来的萧小河吓得动弹不得。

    王忆之想到了萧小河,抽出空余功夫向前望去,可是怎么也没瞧见萧小河的身影,他心中一沉,被手下燕人钻了空,那一斧差点没落到脑门正中。

    王忆之边躲避边焦急的寻觅,终于在人群之外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中仿佛有了底气,怒呵一声,地上又倒下了怒目圆睁燕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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