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寒，几次降温后，上海终于有了冬天该有的温度。
“今天下雪哎！上海下雪都上热搜了。”
还没起床，苏落就听到室友们在讨论天气。
“苏落，起床看雪了！”
“不看。”苏落翻了个身，准备再眯一会儿。
南方的雪太小气，没有北方的大雪纷飞的气氛，实在没什么好看。
“哎？那人有点眼熟。”
“那不是江逸么？苏落，江逸来找你了。”
“啧啧啧，恋爱的酸臭味。”
室友们的话如同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苏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下床跑到阳台。
宿舍楼前，一个高个子穿着时尚的男生，冲着她们宿舍的方向站着。
敞怀黑色长羽绒服，内里是白色T恤灰色长裤，一头金棕色头发抓得乱七八糟，酷酷的表情像被人揍了没来得及还手一样臭。
看到苏落，江逸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苏落！”
舍友们低声尖叫，苏落倒吸一口冷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上外套冲出宿舍。
一出宿舍楼，寒意扑面而来。
苏落裹紧外套，快步走到江逸面前，扯住他的袖子往远处拉：“喊什么？一大早的。”
一拉没拉动，江逸定在原地一样，一双眼睛红着，冒着火，瞪着苏落：“你把我删了。”
苏落心虚地看了一眼宿舍阳台，几个脑袋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于是又拉了一把他的袖子：“我们换个地方说，好吗？冷死了。”
这次拉动了。
苏落一路拉着江逸来到附近的奶茶店，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你喝什么？”苏落边看手机边问。
江逸余怒未消，一把抽出苏落的手机攥在手里：“不喝。”
没了手机，苏落措辞了一下开场白，道：“微信说得还不明白吗？我不想维持假关系了，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把钱还给你，算是结束，至于删掉，也是为了让你不再烦恼。”
江逸锋锐的眉毛皱得飞起，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嗓音：“我讨厌你？苏落，你这人有没有良心？”
似乎是确实在欺负他有点喜欢她。
苏落头疼地说：“就这么结束吧，好吗？反正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我不。”
“结束行吗？别来找我了。”
“不行。”
苏落问：“为什么不结束啊？你喜欢我什么？”
江逸刚要回答，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两人同时看向手机，一条微信消息。
【付清灼：早上好。】
苏落下意识要抢，江逸眼疾手快将手机收回，一脸愠怒：“他为什么要给你发早安？”
事已至此，苏落决定坦白：“我们……我和他现在是男女朋友，所以他给我发早安。”
“你什么时候和他是男女朋友？！”
“前几天的事情了……”苏落越说越小声。
明明没有做对不起江逸的事，却莫名心虚。
“跟他分了，跟我谈。”江逸说。
苏落：“……”
“听见没？”
“你有病？”
江逸怒从心起：“凭什么？他是小三，他还有理了？”
付清灼，小三。
苏落花了五秒把这两者化等号，忍不住气笑了：“他是小三？”
“不是吗？我先跟你在一起的。”江逸粗声粗气道。
苏落忍不住笑场，笑够了，说：“那这样说，你是小三……不对，我又不喜欢你，你什么也不是。”
“苏落！”江逸破防。
“好话你不听，坏话你也不听，那你要怎样？”苏落顿了一下，“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我不喜欢你，你抓着不放是为什么呢？你又不是缺人追，干嘛非要赖在我这儿呢？”
苏落平静地对视过去，江逸将视线丢向窗外：“我不管，我不喜欢她们，我就赖。”
苏落：“……”
“就赖着你。”
苏落服了：“你有毒。”
“那你喜不喜欢有毒？”
叫不醒装睡的人。
苏落叹一口气，起身伸手：“反正我话都说了，没事我回去了，手机还我。”
“还有事。”江逸磨蹭道。
“有屁快放。”
江逸嫌弃道：“真不文雅。”
“……不想跟你文雅，怕你乱想。”
江逸将手机还过去：“微信好友，加回来。”
“不加。”
“加回来，有东西发你。”
“借口。”
“求你。”
“……”
苏落点开手机，将好友申请里的江逸通过。
江逸发了几张图片。
“你还记得之前造谣你的帖子吗？我后面让我学计算机的朋友查到了ip地址，还扒出了贴主之前的帖子，发帖人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叫周晓晓的，你看照片，你认不认识？”
苏落翻看着江逸发的图片，失望又失落的情绪杂糅，一股被背叛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意料之外的，她没有愤怒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江逸还在追问：“你认识吗？你想怎么处理？”
苏落思考了几秒，关上手机：“我认识的，麻烦你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后面你不用管了。”
江逸试图从苏落脸上找出她生气的表情，可她的柔美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怒意。
“你不生气吗？”江逸问。
苏落摇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不是她说的那种人。”
“也是……”
沉默一会儿，苏落抬眼：“还有事吗？”
江逸眨眼：“没……没了。”
苏落点头：“那我走了。”
“等下，你不会又删我吧？有事好好说行吗，别动不动删好友。”江逸道。
“OK，只要你正常我就不会删。”
“我一直都很正常好吧，阳光开朗大男孩。”
“……”
每个人做一件事都是有动机的。
苏落试图理解周晓晓这么做的动机，但她没想出很好的答案。
回忆一起工作的那几天，苏落自认没有做对不起周晓晓的事情。
苏落想知道为什么。
她问周晓晓有没有时间在学校见一下面，周晓晓以忙为由拒绝了。
苏落找到周晓晓的宿舍，周晓晓的室友表示周晓晓已经一个月没回宿舍了，课也没来上。
事出反常，苏落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
“我是苏落。”
“学姐，有什么事吗？”
“谈谈。”
“我没时间……”
苏落问：“你猜我为什么找你？”
周晓晓沉默。
苏落道：“我都知道了，见面聊一下吧。你在上海么？”
犹豫了许久，周晓晓发过一个地址。
距离学校四公里的一个小区。
按过门铃，苏落将手插进大衣口袋。
很快有踢踏的脚步声，门打开，周晓晓穿着一身家居服，怯生生地打开门。
“学姐……”
周晓晓让开位置：“学姐请进。”
苏落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周晓晓忙道：“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
玄关的鞋柜下，一双大码的男士拖鞋放在那里，跟周晓晓脚上的是一对。
苏落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问：“你租的房子？”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配置，房租至少五六千，苏落清楚，周晓晓家庭情况并没有好到租这么贵的房子。
“不是……别人帮我租的。”周晓晓小声地说。
周晓晓有些紧张，示意苏落坐沙发。
苏落脱掉外套，好整以暇地坐了，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周晓晓，眼神带刃：“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
苏落挑眉，视线从周晓晓扫到她身后的房子，又落回到周晓晓身上，语气冷静地问：“你是不是被包养了？”
周晓晓眼睛湿润，几欲掉下眼泪来。
苏落了然地点头：“那就是了。”
周晓晓“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学姐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在网上发那些东西，对不起，对不起，我其实已经删掉了，但是……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总是很廉价，苏落不为所动，淡淡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晓晓擦着眼泪和鼻涕，可怜兮兮地说：“我觉得学姐可以做到，我也可以，但是我遇到的都是渣男，只想睡我……”
“等一下。”苏落打断她，疑惑地问，“我做到什么？”
周晓晓擤了一把鼻涕，观察着苏落的脸色，说：“我有个同学追江逸，但江逸舍友说学姐在和他谈恋爱……在成都的时候学姐又说自己单身，还跟那个很帅的外国男人一起，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我也想找那样的金主，就……”
周晓晓越讲越离谱，苏落听得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你真以为我被包养了？”
“啊？没……没有吗？”周晓晓眨着无辜的眼睛。
苏落想扒开周晓晓的脑子，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不是，你以为我被包养了，所以你就找了男人包养你？”苏落难以置信，“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在以我为榜样吗？啊？”
周晓晓咬住嘴唇。
完全是意料之外，但是这么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思考问题会这么简单又幼稚？
偏偏往不好的方向学？
苏落终于感觉到了怒气上头，她扶额：“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但是我没有被包养，我也没有玩弄别人感情，总之你搞错了，你学错了，你走错路了，你懂吗？”
周晓晓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清明，反问：“你没有被包养？”
“没有。”苏落回答得斩钉截铁。
周晓晓失去气力一般，跌坐在地。
苏落说：“之前你被侵犯，你接受拿钱了事，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那次，你觉得男人的钱特别好赚？”
“我……呕……”周晓晓话说到一半，突然干呕一声。
苏落瞳孔紧缩。
“你别告诉我……”
周晓晓嘴巴一撇，眼泪又开始掉：“学姐你要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大姨妈推迟了三周，我用试纸测出两道杠。我告诉他我怀孕之后，他让我自己去打掉，我想让他陪我，可是他根本不回我消息，还嫌我没吃避孕药。”
苏落的怒意被另一种更无力的愤怒取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周晓晓抽了抽鼻子，“情人么。”
——
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不时开过车辆，两边的行道树因为寒冷，绿得萎靡不振。
苏落站在马路对面，目无焦距地看着对面的小区。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很神奇，嘴巴不说，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这次见面，苏落明显感觉到周晓晓对她的态度和感觉变了。
明明周晓晓哭得梨花带雨地道歉，苏落却仍旧感到不真诚，四周都充斥着被压抑的不甘和攀比让苏落透不过气来。
周晓晓一步错，步步错，很难说不是她自己的责任。
苏落理解周晓晓的贪婪，但鄙夷周晓晓的选择，明明是自己抵抗不住金钱的诱惑，却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
自己出卖了青春和身体，哭着抱怨不公，试图从苏落口中寻求同情和安慰。
苏落脑海中想到一句话。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苏落知道，就算自己说再多周晓晓也不会听，既然如此，不如尊重他人命运。
只是临走时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如果找不到人陪你打胎，可以找我。”
寒风落地，钻进裤管，带走不多的热。
苏落跺了跺脚，掏出手机给付清灼发消息。
【苏落：我想你了。】
“今天下雪哎！上海下雪都上热搜了。”
还没起床，苏落就听到室友们在讨论天气。
“苏落，起床看雪了！”
“不看。”苏落翻了个身，准备再眯一会儿。
南方的雪太小气，没有北方的大雪纷飞的气氛，实在没什么好看。
“哎？那人有点眼熟。”
“那不是江逸么？苏落，江逸来找你了。”
“啧啧啧，恋爱的酸臭味。”
室友们的话如同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苏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下床跑到阳台。
宿舍楼前，一个高个子穿着时尚的男生，冲着她们宿舍的方向站着。
敞怀黑色长羽绒服，内里是白色T恤灰色长裤，一头金棕色头发抓得乱七八糟，酷酷的表情像被人揍了没来得及还手一样臭。
看到苏落，江逸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苏落！”
舍友们低声尖叫，苏落倒吸一口冷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上外套冲出宿舍。
一出宿舍楼，寒意扑面而来。
苏落裹紧外套，快步走到江逸面前，扯住他的袖子往远处拉：“喊什么？一大早的。”
一拉没拉动，江逸定在原地一样，一双眼睛红着，冒着火，瞪着苏落：“你把我删了。”
苏落心虚地看了一眼宿舍阳台，几个脑袋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于是又拉了一把他的袖子：“我们换个地方说，好吗？冷死了。”
这次拉动了。
苏落一路拉着江逸来到附近的奶茶店，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你喝什么？”苏落边看手机边问。
江逸余怒未消，一把抽出苏落的手机攥在手里：“不喝。”
没了手机，苏落措辞了一下开场白，道：“微信说得还不明白吗？我不想维持假关系了，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把钱还给你，算是结束，至于删掉，也是为了让你不再烦恼。”
江逸锋锐的眉毛皱得飞起，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嗓音：“我讨厌你？苏落，你这人有没有良心？”
似乎是确实在欺负他有点喜欢她。
苏落头疼地说：“就这么结束吧，好吗？反正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我不。”
“结束行吗？别来找我了。”
“不行。”
苏落问：“为什么不结束啊？你喜欢我什么？”
江逸刚要回答，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两人同时看向手机，一条微信消息。
【付清灼：早上好。】
苏落下意识要抢，江逸眼疾手快将手机收回，一脸愠怒：“他为什么要给你发早安？”
事已至此，苏落决定坦白：“我们……我和他现在是男女朋友，所以他给我发早安。”
“你什么时候和他是男女朋友？！”
“前几天的事情了……”苏落越说越小声。
明明没有做对不起江逸的事，却莫名心虚。
“跟他分了，跟我谈。”江逸说。
苏落：“……”
“听见没？”
“你有病？”
江逸怒从心起：“凭什么？他是小三，他还有理了？”
付清灼，小三。
苏落花了五秒把这两者化等号，忍不住气笑了：“他是小三？”
“不是吗？我先跟你在一起的。”江逸粗声粗气道。
苏落忍不住笑场，笑够了，说：“那这样说，你是小三……不对，我又不喜欢你，你什么也不是。”
“苏落！”江逸破防。
“好话你不听，坏话你也不听，那你要怎样？”苏落顿了一下，“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我不喜欢你，你抓着不放是为什么呢？你又不是缺人追，干嘛非要赖在我这儿呢？”
苏落平静地对视过去，江逸将视线丢向窗外：“我不管，我不喜欢她们，我就赖。”
苏落：“……”
“就赖着你。”
苏落服了：“你有毒。”
“那你喜不喜欢有毒？”
叫不醒装睡的人。
苏落叹一口气，起身伸手：“反正我话都说了，没事我回去了，手机还我。”
“还有事。”江逸磨蹭道。
“有屁快放。”
江逸嫌弃道：“真不文雅。”
“……不想跟你文雅，怕你乱想。”
江逸将手机还过去：“微信好友，加回来。”
“不加。”
“加回来，有东西发你。”
“借口。”
“求你。”
“……”
苏落点开手机，将好友申请里的江逸通过。
江逸发了几张图片。
“你还记得之前造谣你的帖子吗？我后面让我学计算机的朋友查到了ip地址，还扒出了贴主之前的帖子，发帖人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叫周晓晓的，你看照片，你认不认识？”
苏落翻看着江逸发的图片，失望又失落的情绪杂糅，一股被背叛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意料之外的，她没有愤怒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江逸还在追问：“你认识吗？你想怎么处理？”
苏落思考了几秒，关上手机：“我认识的，麻烦你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后面你不用管了。”
江逸试图从苏落脸上找出她生气的表情，可她的柔美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怒意。
“你不生气吗？”江逸问。
苏落摇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不是她说的那种人。”
“也是……”
沉默一会儿，苏落抬眼：“还有事吗？”
江逸眨眼：“没……没了。”
苏落点头：“那我走了。”
“等下，你不会又删我吧？有事好好说行吗，别动不动删好友。”江逸道。
“OK，只要你正常我就不会删。”
“我一直都很正常好吧，阳光开朗大男孩。”
“……”
每个人做一件事都是有动机的。
苏落试图理解周晓晓这么做的动机，但她没想出很好的答案。
回忆一起工作的那几天，苏落自认没有做对不起周晓晓的事情。
苏落想知道为什么。
她问周晓晓有没有时间在学校见一下面，周晓晓以忙为由拒绝了。
苏落找到周晓晓的宿舍，周晓晓的室友表示周晓晓已经一个月没回宿舍了，课也没来上。
事出反常，苏落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
“我是苏落。”
“学姐，有什么事吗？”
“谈谈。”
“我没时间……”
苏落问：“你猜我为什么找你？”
周晓晓沉默。
苏落道：“我都知道了，见面聊一下吧。你在上海么？”
犹豫了许久，周晓晓发过一个地址。
距离学校四公里的一个小区。
按过门铃，苏落将手插进大衣口袋。
很快有踢踏的脚步声，门打开，周晓晓穿着一身家居服，怯生生地打开门。
“学姐……”
周晓晓让开位置：“学姐请进。”
苏落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周晓晓忙道：“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
玄关的鞋柜下，一双大码的男士拖鞋放在那里，跟周晓晓脚上的是一对。
苏落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问：“你租的房子？”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配置，房租至少五六千，苏落清楚，周晓晓家庭情况并没有好到租这么贵的房子。
“不是……别人帮我租的。”周晓晓小声地说。
周晓晓有些紧张，示意苏落坐沙发。
苏落脱掉外套，好整以暇地坐了，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周晓晓，眼神带刃：“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
苏落挑眉，视线从周晓晓扫到她身后的房子，又落回到周晓晓身上，语气冷静地问：“你是不是被包养了？”
周晓晓眼睛湿润，几欲掉下眼泪来。
苏落了然地点头：“那就是了。”
周晓晓“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学姐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在网上发那些东西，对不起，对不起，我其实已经删掉了，但是……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总是很廉价，苏落不为所动，淡淡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晓晓擦着眼泪和鼻涕，可怜兮兮地说：“我觉得学姐可以做到，我也可以，但是我遇到的都是渣男，只想睡我……”
“等一下。”苏落打断她，疑惑地问，“我做到什么？”
周晓晓擤了一把鼻涕，观察着苏落的脸色，说：“我有个同学追江逸，但江逸舍友说学姐在和他谈恋爱……在成都的时候学姐又说自己单身，还跟那个很帅的外国男人一起，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我也想找那样的金主，就……”
周晓晓越讲越离谱，苏落听得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你真以为我被包养了？”
“啊？没……没有吗？”周晓晓眨着无辜的眼睛。
苏落想扒开周晓晓的脑子，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不是，你以为我被包养了，所以你就找了男人包养你？”苏落难以置信，“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在以我为榜样吗？啊？”
周晓晓咬住嘴唇。
完全是意料之外，但是这么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思考问题会这么简单又幼稚？
偏偏往不好的方向学？
苏落终于感觉到了怒气上头，她扶额：“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但是我没有被包养，我也没有玩弄别人感情，总之你搞错了，你学错了，你走错路了，你懂吗？”
周晓晓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清明，反问：“你没有被包养？”
“没有。”苏落回答得斩钉截铁。
周晓晓失去气力一般，跌坐在地。
苏落说：“之前你被侵犯，你接受拿钱了事，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那次，你觉得男人的钱特别好赚？”
“我……呕……”周晓晓话说到一半，突然干呕一声。
苏落瞳孔紧缩。
“你别告诉我……”
周晓晓嘴巴一撇，眼泪又开始掉：“学姐你要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大姨妈推迟了三周，我用试纸测出两道杠。我告诉他我怀孕之后，他让我自己去打掉，我想让他陪我，可是他根本不回我消息，还嫌我没吃避孕药。”
苏落的怒意被另一种更无力的愤怒取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周晓晓抽了抽鼻子，“情人么。”
——
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不时开过车辆，两边的行道树因为寒冷，绿得萎靡不振。
苏落站在马路对面，目无焦距地看着对面的小区。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很神奇，嘴巴不说，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这次见面，苏落明显感觉到周晓晓对她的态度和感觉变了。
明明周晓晓哭得梨花带雨地道歉，苏落却仍旧感到不真诚，四周都充斥着被压抑的不甘和攀比让苏落透不过气来。
周晓晓一步错，步步错，很难说不是她自己的责任。
苏落理解周晓晓的贪婪，但鄙夷周晓晓的选择，明明是自己抵抗不住金钱的诱惑，却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
自己出卖了青春和身体，哭着抱怨不公，试图从苏落口中寻求同情和安慰。
苏落脑海中想到一句话。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苏落知道，就算自己说再多周晓晓也不会听，既然如此，不如尊重他人命运。
只是临走时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如果找不到人陪你打胎，可以找我。”
寒风落地，钻进裤管，带走不多的热。
苏落跺了跺脚，掏出手机给付清灼发消息。
【苏落：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