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法国阿尔卑斯山度假屋。
烟雾缭绕的客厅里，一个漂亮的法国女人陷在壁炉前的沙发里，随性地翘着二郎腿，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付清灼下楼，就看到付沸正愁云满目地吞云吐雾。
付沸抽烟付清灼是知道的，通常她会在焦虑或者有压力的时候，将房间变成烟熏房。
付清灼感觉到了付沸的情绪不对，于是问：“遇到什么事情了？”
付沸回过神，望向木制楼梯。
付清灼站在楼梯上，一脸努力淡漠但显然是关心她的神情。
“没什么。”
付清灼手里拿着东西，付沸认识，那是放海蓝宝耳环的首饰盒，当初妈妈听说苏落要来，让她回家从保险箱取的。
付清灼听到回答，仍旧没动。
付沸无可奈何地一笑，知道付清灼不会就这么被打发。
虽然付清灼平时看起来冷淡又不好说话，但他却能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和需求，静静等在那里，只需要开口，他就会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付沸耸肩，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以一种不在意的语气道：“我可能要跟乔分手了。”
乔是艾利欧的父亲，是一个有着棕色卷发，笑容开朗的英俊法国男人，他是一个随性的旅行家，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旅行，每次回法国的时候，都会给艾利欧带回世界各地的可可制品，同时给付沸一个法式深吻。
乔是一个热情又性感的男人，付清灼很多次怀疑过乔的忠诚性，但介于这属于隐私，他从不多问。
付清灼思考了两秒，思考着完这个还算认真的回答，问：“需要我做什么？律师？”
付沸半开玩笑地说：“真想帮我的话，让我去你的庄园度假休息几天，让布鲁斯多买些保加利亚玫瑰。”
付清灼走下楼梯，在付沸对面坐下。
这场谈话显然要往更严肃的方向发展了，付沸挑眉。
付清灼平静地说：“据我所知，你和乔已经分了不下五次了。”
按照以前的习惯，每次聊到这个话题，付沸会立刻用夹着烟的细瘦手指在空中画一个半圆，同时说：“不不不，这次不一样。”
可是今天付沸什么都没有说，她平日里活力满满的眼睛似乎挡了阴云，让她看起来心事重重。
付清灼不是喜欢多话的人，如果付沸不主动求助，他不会贸然提供帮助。
这次好像，是真的不一样。
付清灼犹豫要不要继续。
询问付沸的私事是冒犯且有危险的，付清灼五岁时就明白了这一点。
当时正上小学的付沸交往了一个帅气的小男友，付清灼向妈妈告状后被付沸狠狠修理了一番。
付沸对付清灼的话并非毫无反应，她顿了顿，挤出一个笑不达眼底的微笑，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要回中国？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私人飞机，收拾好就走。”
“一路顺风。”
付清灼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想聊聊。”
“不必担心我，有需要我会找你的，honey。”
付沸微笑着拒绝，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布鲁斯是一个好管家，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一个好男友。”
付清灼说完，在付沸讶异的表情中起身，离开。
——
苏落回到堂屋，重新打了雪，烧热，找来抹布，将屋里的家具和陈设擦过一遍。
只有一个人的老屋突然变得冷清，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粗略收拾完，苏落的能量也见底。
她坐在板凳上，盯着灶底燃烧的火焰发呆，直到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奇形怪状的亮点。
手机响了，陌生的上海号码。
苏落接通，“喂”了一声。
对面长久的沉默。
苏落深吸一口气，看着陌生的号码，忽然猜到了对方是谁。
下一秒，是熟悉的，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
“苏落。”
苏落，两个字，一秒，苏落鼻子一酸。
爱她的付清灼，回来了。
苏落没回话，对面又道：“我爱你。”
擦掉眼角酸涩的眼泪，苏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哦。”
“抱歉，我失忆了几天。”付清灼顿了顿，“我想见你，你在哪里？”
苏落瓮声瓮气道：“在老家。”
“我去找你。”
“你回国了？”
“刚落地上海。”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苏落等着，付清灼道：“现在没有去青岛的航班和高铁。”
“哦。”
付清灼又问：“你今晚和明天上午准备做什么？”
苏落拨弄着地上的木头：“我准备把院子里的杂草清扫一遍，然后四点的时候去石老人海水浴场看日出。”
“看完日出呢？”
“看完日出，不知道，还没想好，可能回家看看，可能买票回上海。”
“等我，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苏落找来工具，把院子里的草全部铲掉，装到一个袋子里，拖到外面的垃圾桶扔掉。
收拾完，拉着行李箱，苏落打了车，出发去海边。
凌晨的海边寒风刺骨，尤其是在下过雪后。
苏落拉着箱子走到海滩边，坐在岸边的栈道上，盯着靛青色的天，开始等着看日出。
冬天天亮的晚，苏落在漫长的等待间隙，开始想付清灼。
心情像青涩李子上加白砂糖，酸、涩、甜。
还有委屈，一点生气，以及逐渐膨胀的期待。
——等我。
——等我。
等等，她好像在离开的时候，给他写了同样的话。
可是她还没准备好，她还没解开心结。
等到十点的话，还有五个小时，等到十二点的话，还有七个小时。
有点饿了。
苏落天马行空地想着，掏出手机给付清灼发消息。
【苏落：十点你不来这里，我就走了。】
她发送了自己的位置过去。
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
也许睡觉了，苏落想，忽然又有点生气。
让她等，结果自己去睡觉。
如果他来早一点，还能一起看日出呢。
不过时间上不允许，除非他飞过来。
海浪翻涌着，冲刷着沙滩，湿润的地方变成更深的深棕色。
几只早起的海鸥盘旋在天空，又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冷气将浑身冷透时，苏落终于看到了东方的一丝曙光。
西边的礁石压住了海面，远处的海平线上，缓缓升起浅橙色的朝阳。
苏落眯起眼睛，自语道：“真好看啊……”
她用冻僵的手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然后又翻转摄像头，准备自拍。
身后的台阶高处，一个修长的瘦高身影逐渐靠近。
黑色长裤，黑色衬衫，黑色的长羽绒服。
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容，眉头微微皱着。
苏落扭头，付清灼已经快要走到她身边。
惊讶地起身，呆呆站着，苏落脑子里重复着一个问题。
才六点多，他是怎么做到在五个小时到这里的？
付清灼大步流星走到苏落面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温热的胸膛，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苏落埋首在付清灼胸口，脸颊的布料湿润。
千言万语，此刻不知道说哪句，于是化成沉默而长久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问，想说，想控诉，可是此刻好像都变得不太重要。
拥抱，压迫着胸腔，让肺部有些缺氧的拥抱，是一种可以让人恢复电量的美好。
苏落感觉自己像干瘪的电池重新充盈那样，重新温暖起来。
拥抱了许久，付清灼吻在她耳侧头发。
“我好想你。”
轻声的呢喃耳语，带着千斤的重量。
苏落收紧手臂，有些委屈地说：“那罚你多想我。”
付清灼抬起苏落的脸，仔细瞧着：“算不算一起看日出了？”
“不算，太阳都升起来了。”
“那下次一起。”
付清灼摸到苏落冰凉的手指，问：“你坐了多久？手怎么这么凉？”
苏落好笑道：“喂，你怎么失个忆变得这么啰嗦了啊？”
付清灼没理会苏落的打趣，说：“回我车上看，我开暖气，你先暖和一下。”
日出看了，人也来了，苏落说：“不看了，看完了，我现在想睡觉了。”
付清灼瞳仁十分轻微地收缩了一下，被苏落捕捉到：“喂！我说的睡觉不是那个睡觉，你想什么呢？”
“你想怎么睡都可以，不过我开了很久的车，可能状态不是最好。”付清灼说。
不正经的话题被正经地回答，苏落自己都害臊，她忙道：“好了，开玩笑的，我真的困了。”
“那去开个房吧。”
拉上行李箱，付清灼牵着苏落的手回到岸边的柏油马路。
一辆金黄色的法拉利匍匐在路边。
风格显然和付清灼不一致。
上了车，苏落问：“你新买的？”
她好像记得，他车库里没有这个颜色的。
“王硕的车。”
事情忽然合理多了。
苏落又想起一件事：“那个号码是王硕的？”
想来是王硕去接机，付清灼用他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
“嗯，怕你生气，不接我电话。”付清灼发动汽车，“因为我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我。”
说到这个，苏落冤枉：“……你发个Sorry，我回什么啊……”
付清灼沉默。
苏落又问：“你是开车过来的？开车至少得六七个小时吧？为什么你五个小时就到了？”
“有部分路段车少，我开到200多。”
本来想私人飞机改飞过来，但是审批需要时间。
苏落倒吸一口凉气。
高速限速120km/h，200km/h是什么概念？
“你不怕出车祸？”
“这辆车的性能不错，应该死不了。”
苏落炸毛：“什么叫应该死不了！很危险的啊！”
付清灼淡定道：“没事，德国高速不限速，我开过250。”
“……”
苏落词穷，又道：“这样开会被拍到开罚单的吧，你简直是高速危险分子。”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早点见到你，报废一辆车又有什么。”付清灼握住苏落的手指，已经暖和不少。
蓝灰色的眼睛里有玩笑，也有认真和深情。
苏落被他逗笑，咬住嘴唇道：“你当然不心疼，这是王硕的车。”
说完又想到最要命的问题：“哇！你开了一晚上车，还超速，现在是疲劳驾驶！”
“七百公里都开过了，不差这五公里。”付清灼说着，驶入地下停车场。
苏落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下来，横竖已经到酒店了，要说也已经晚了。
办理好入住，苏落拖着疲惫的脚步，扑倒到床上。
爬了一天的山，打扫了一晚上卫生，通宵到现在，她再超人的身体也吃不消了。
付清灼帮她脱掉鞋子和外套，听到苏落蒙在被子里瓮声叫他的名字。
“Vinn。”
“嗯？”付清灼将她像螃蟹一样翻过面，吻她的额头和嘴唇。
苏落迷瞪着眼睛，笑嘻嘻道：“我爱你。”
唇角弯起，付清灼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也爱你。”
苏落懒得动了，道：“不想洗澡了，直接睡觉吧，我好困啊，好像几辈子没睡过觉了。”
“那就不洗。”
付清灼拉好窗帘，将苏落塞进被子，然后将苏落抱住。
吻她的额头：“晚安。”
苏落困得睁不开眼睛，懒洋洋纠正他：“是早安~”
“嗯，早安。”
付清灼去摸苏落的手，她已经彻底暖和起来。
睡意朦胧中，付清灼感觉到苏落的手在不老实地游走。
喉结轻动，付清灼问：“……不是说睡觉？”
“睡。”
“那你的手……”
“摸摸。”苏落闭着眼睛笑。
“……”
付清灼深呼吸着，克制着身体的反应。
苏落懒懒道：“我感觉会睡到下午，弄不好睡到晚上。”
“那就睡到晚上。”
苏落呼吸变得规律，付清灼松了一口气，冷不防听到苏落又道。
“睡醒了做|爱。”
“……”
“其实现在就想，但是我好困……”
“……”
睡美人半梦半醒，又有问题：“对了……你怎么就失忆一周，人家电视剧里失忆都是好几年那种呢……”
声音越来越轻，都不知道睡醒能不能记得。
付清灼将她不安分的手指抓住，慢慢挪开，同时轻声回答：“我是缺氧导致的暂时性失忆。”
而且，记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轻易忘记。
苏落的呼吸逐渐平稳，付清灼将她的手放到安全的地方。
苏落翻身，呓语：“要做……做到没力气……嗯……”
睡觉了都不老实。
轻吻苏落的唇，付清灼有些好笑道：“知道了……小色狼……”
烟雾缭绕的客厅里，一个漂亮的法国女人陷在壁炉前的沙发里，随性地翘着二郎腿，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付清灼下楼，就看到付沸正愁云满目地吞云吐雾。
付沸抽烟付清灼是知道的，通常她会在焦虑或者有压力的时候，将房间变成烟熏房。
付清灼感觉到了付沸的情绪不对，于是问：“遇到什么事情了？”
付沸回过神，望向木制楼梯。
付清灼站在楼梯上，一脸努力淡漠但显然是关心她的神情。
“没什么。”
付清灼手里拿着东西，付沸认识，那是放海蓝宝耳环的首饰盒，当初妈妈听说苏落要来，让她回家从保险箱取的。
付清灼听到回答，仍旧没动。
付沸无可奈何地一笑，知道付清灼不会就这么被打发。
虽然付清灼平时看起来冷淡又不好说话，但他却能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和需求，静静等在那里，只需要开口，他就会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付沸耸肩，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以一种不在意的语气道：“我可能要跟乔分手了。”
乔是艾利欧的父亲，是一个有着棕色卷发，笑容开朗的英俊法国男人，他是一个随性的旅行家，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旅行，每次回法国的时候，都会给艾利欧带回世界各地的可可制品，同时给付沸一个法式深吻。
乔是一个热情又性感的男人，付清灼很多次怀疑过乔的忠诚性，但介于这属于隐私，他从不多问。
付清灼思考了两秒，思考着完这个还算认真的回答，问：“需要我做什么？律师？”
付沸半开玩笑地说：“真想帮我的话，让我去你的庄园度假休息几天，让布鲁斯多买些保加利亚玫瑰。”
付清灼走下楼梯，在付沸对面坐下。
这场谈话显然要往更严肃的方向发展了，付沸挑眉。
付清灼平静地说：“据我所知，你和乔已经分了不下五次了。”
按照以前的习惯，每次聊到这个话题，付沸会立刻用夹着烟的细瘦手指在空中画一个半圆，同时说：“不不不，这次不一样。”
可是今天付沸什么都没有说，她平日里活力满满的眼睛似乎挡了阴云，让她看起来心事重重。
付清灼不是喜欢多话的人，如果付沸不主动求助，他不会贸然提供帮助。
这次好像，是真的不一样。
付清灼犹豫要不要继续。
询问付沸的私事是冒犯且有危险的，付清灼五岁时就明白了这一点。
当时正上小学的付沸交往了一个帅气的小男友，付清灼向妈妈告状后被付沸狠狠修理了一番。
付沸对付清灼的话并非毫无反应，她顿了顿，挤出一个笑不达眼底的微笑，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要回中国？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私人飞机，收拾好就走。”
“一路顺风。”
付清灼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想聊聊。”
“不必担心我，有需要我会找你的，honey。”
付沸微笑着拒绝，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布鲁斯是一个好管家，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一个好男友。”
付清灼说完，在付沸讶异的表情中起身，离开。
——
苏落回到堂屋，重新打了雪，烧热，找来抹布，将屋里的家具和陈设擦过一遍。
只有一个人的老屋突然变得冷清，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粗略收拾完，苏落的能量也见底。
她坐在板凳上，盯着灶底燃烧的火焰发呆，直到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奇形怪状的亮点。
手机响了，陌生的上海号码。
苏落接通，“喂”了一声。
对面长久的沉默。
苏落深吸一口气，看着陌生的号码，忽然猜到了对方是谁。
下一秒，是熟悉的，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
“苏落。”
苏落，两个字，一秒，苏落鼻子一酸。
爱她的付清灼，回来了。
苏落没回话，对面又道：“我爱你。”
擦掉眼角酸涩的眼泪，苏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哦。”
“抱歉，我失忆了几天。”付清灼顿了顿，“我想见你，你在哪里？”
苏落瓮声瓮气道：“在老家。”
“我去找你。”
“你回国了？”
“刚落地上海。”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苏落等着，付清灼道：“现在没有去青岛的航班和高铁。”
“哦。”
付清灼又问：“你今晚和明天上午准备做什么？”
苏落拨弄着地上的木头：“我准备把院子里的杂草清扫一遍，然后四点的时候去石老人海水浴场看日出。”
“看完日出呢？”
“看完日出，不知道，还没想好，可能回家看看，可能买票回上海。”
“等我，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苏落找来工具，把院子里的草全部铲掉，装到一个袋子里，拖到外面的垃圾桶扔掉。
收拾完，拉着行李箱，苏落打了车，出发去海边。
凌晨的海边寒风刺骨，尤其是在下过雪后。
苏落拉着箱子走到海滩边，坐在岸边的栈道上，盯着靛青色的天，开始等着看日出。
冬天天亮的晚，苏落在漫长的等待间隙，开始想付清灼。
心情像青涩李子上加白砂糖，酸、涩、甜。
还有委屈，一点生气，以及逐渐膨胀的期待。
——等我。
——等我。
等等，她好像在离开的时候，给他写了同样的话。
可是她还没准备好，她还没解开心结。
等到十点的话，还有五个小时，等到十二点的话，还有七个小时。
有点饿了。
苏落天马行空地想着，掏出手机给付清灼发消息。
【苏落：十点你不来这里，我就走了。】
她发送了自己的位置过去。
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
也许睡觉了，苏落想，忽然又有点生气。
让她等，结果自己去睡觉。
如果他来早一点，还能一起看日出呢。
不过时间上不允许，除非他飞过来。
海浪翻涌着，冲刷着沙滩，湿润的地方变成更深的深棕色。
几只早起的海鸥盘旋在天空，又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冷气将浑身冷透时，苏落终于看到了东方的一丝曙光。
西边的礁石压住了海面，远处的海平线上，缓缓升起浅橙色的朝阳。
苏落眯起眼睛，自语道：“真好看啊……”
她用冻僵的手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然后又翻转摄像头，准备自拍。
身后的台阶高处，一个修长的瘦高身影逐渐靠近。
黑色长裤，黑色衬衫，黑色的长羽绒服。
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容，眉头微微皱着。
苏落扭头，付清灼已经快要走到她身边。
惊讶地起身，呆呆站着，苏落脑子里重复着一个问题。
才六点多，他是怎么做到在五个小时到这里的？
付清灼大步流星走到苏落面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温热的胸膛，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苏落埋首在付清灼胸口，脸颊的布料湿润。
千言万语，此刻不知道说哪句，于是化成沉默而长久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问，想说，想控诉，可是此刻好像都变得不太重要。
拥抱，压迫着胸腔，让肺部有些缺氧的拥抱，是一种可以让人恢复电量的美好。
苏落感觉自己像干瘪的电池重新充盈那样，重新温暖起来。
拥抱了许久，付清灼吻在她耳侧头发。
“我好想你。”
轻声的呢喃耳语，带着千斤的重量。
苏落收紧手臂，有些委屈地说：“那罚你多想我。”
付清灼抬起苏落的脸，仔细瞧着：“算不算一起看日出了？”
“不算，太阳都升起来了。”
“那下次一起。”
付清灼摸到苏落冰凉的手指，问：“你坐了多久？手怎么这么凉？”
苏落好笑道：“喂，你怎么失个忆变得这么啰嗦了啊？”
付清灼没理会苏落的打趣，说：“回我车上看，我开暖气，你先暖和一下。”
日出看了，人也来了，苏落说：“不看了，看完了，我现在想睡觉了。”
付清灼瞳仁十分轻微地收缩了一下，被苏落捕捉到：“喂！我说的睡觉不是那个睡觉，你想什么呢？”
“你想怎么睡都可以，不过我开了很久的车，可能状态不是最好。”付清灼说。
不正经的话题被正经地回答，苏落自己都害臊，她忙道：“好了，开玩笑的，我真的困了。”
“那去开个房吧。”
拉上行李箱，付清灼牵着苏落的手回到岸边的柏油马路。
一辆金黄色的法拉利匍匐在路边。
风格显然和付清灼不一致。
上了车，苏落问：“你新买的？”
她好像记得，他车库里没有这个颜色的。
“王硕的车。”
事情忽然合理多了。
苏落又想起一件事：“那个号码是王硕的？”
想来是王硕去接机，付清灼用他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
“嗯，怕你生气，不接我电话。”付清灼发动汽车，“因为我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我。”
说到这个，苏落冤枉：“……你发个Sorry，我回什么啊……”
付清灼沉默。
苏落又问：“你是开车过来的？开车至少得六七个小时吧？为什么你五个小时就到了？”
“有部分路段车少，我开到200多。”
本来想私人飞机改飞过来，但是审批需要时间。
苏落倒吸一口凉气。
高速限速120km/h，200km/h是什么概念？
“你不怕出车祸？”
“这辆车的性能不错，应该死不了。”
苏落炸毛：“什么叫应该死不了！很危险的啊！”
付清灼淡定道：“没事，德国高速不限速，我开过250。”
“……”
苏落词穷，又道：“这样开会被拍到开罚单的吧，你简直是高速危险分子。”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早点见到你，报废一辆车又有什么。”付清灼握住苏落的手指，已经暖和不少。
蓝灰色的眼睛里有玩笑，也有认真和深情。
苏落被他逗笑，咬住嘴唇道：“你当然不心疼，这是王硕的车。”
说完又想到最要命的问题：“哇！你开了一晚上车，还超速，现在是疲劳驾驶！”
“七百公里都开过了，不差这五公里。”付清灼说着，驶入地下停车场。
苏落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下来，横竖已经到酒店了，要说也已经晚了。
办理好入住，苏落拖着疲惫的脚步，扑倒到床上。
爬了一天的山，打扫了一晚上卫生，通宵到现在，她再超人的身体也吃不消了。
付清灼帮她脱掉鞋子和外套，听到苏落蒙在被子里瓮声叫他的名字。
“Vinn。”
“嗯？”付清灼将她像螃蟹一样翻过面，吻她的额头和嘴唇。
苏落迷瞪着眼睛，笑嘻嘻道：“我爱你。”
唇角弯起，付清灼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也爱你。”
苏落懒得动了，道：“不想洗澡了，直接睡觉吧，我好困啊，好像几辈子没睡过觉了。”
“那就不洗。”
付清灼拉好窗帘，将苏落塞进被子，然后将苏落抱住。
吻她的额头：“晚安。”
苏落困得睁不开眼睛，懒洋洋纠正他：“是早安~”
“嗯，早安。”
付清灼去摸苏落的手，她已经彻底暖和起来。
睡意朦胧中，付清灼感觉到苏落的手在不老实地游走。
喉结轻动，付清灼问：“……不是说睡觉？”
“睡。”
“那你的手……”
“摸摸。”苏落闭着眼睛笑。
“……”
付清灼深呼吸着，克制着身体的反应。
苏落懒懒道：“我感觉会睡到下午，弄不好睡到晚上。”
“那就睡到晚上。”
苏落呼吸变得规律，付清灼松了一口气，冷不防听到苏落又道。
“睡醒了做|爱。”
“……”
“其实现在就想，但是我好困……”
“……”
睡美人半梦半醒，又有问题：“对了……你怎么就失忆一周，人家电视剧里失忆都是好几年那种呢……”
声音越来越轻，都不知道睡醒能不能记得。
付清灼将她不安分的手指抓住，慢慢挪开，同时轻声回答：“我是缺氧导致的暂时性失忆。”
而且，记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轻易忘记。
苏落的呼吸逐渐平稳，付清灼将她的手放到安全的地方。
苏落翻身，呓语：“要做……做到没力气……嗯……”
睡觉了都不老实。
轻吻苏落的唇，付清灼有些好笑道：“知道了……小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