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为红色,没有说谎。”

    祈苍拱手作揖,一锤定音。一双冷淡如菊,像丹凤眼的桃花眼。一直不敢正视任何人。

    罪行基本已经确定,却无一人站出来指责岁禾。稳定发疯的秋福寿也没有,只乖乖呆站在奈玄烨身侧,似切土豆块一般削大梨。

    场面诡谲。

    诶?

    寻甄和祈苍都说是红色。

    这两个老实人不可能说谎,那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岁禾拍拍脸保持清醒,再三向回忆确认寻甄递给自己的是,白色拨浪鼓后。

    眸光坚定地看看缩成一团,坐在木凳上的寻甄。侧身拍住不说话,便如同空气的祈苍的肩膀。

    “我所见的拨浪鼓,从头至尾都是白色。恕我不能认同你们的多数发言。且我进殿之时,殿内已有血腥之气。我虽有罪,但不是元凶。恐怕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现在的重点是查清楚拨浪鼓颜色之谜,殿内殿外值岗人员,擅离职守的原因。”

    字字句句斩钉截铁,有理有据。丝毫没有慌乱失分寸,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

    祈苍垂首,盯着白色鞋尖,咕哝附和道:“也确有血腥味。”

    寻甄枯手捂唇,压低声音偏头咳嗽,逃避话题。

    秋福寿一手捏梨核,一手持利刃,恶鬼般瞪住岁禾。咧红唇,呲白牙。

    身体前倾,一副想要冲上来杀死岁禾的样子。但脚掌却牢牢黏在白霜遍布的地面,动弹不得。

    奈玄烨无奈咂舌饮茶,斜一眼跪在殿外,周身起了一层寒霜的魔侍,兵卫们。

    他们身形一顿,眸中失色。齐齐扣头,列队自觉走向地牢。

    眼见人走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中冰晶凝成的茶杯。看向拂渊,慈父弯唇神秘笑,全身上下写满:只要拂渊开心就好。

    “君子动口不动手。”

    拂渊重点偏移动,咬牙切齿,扯开岁禾放在祈苍肩膀上的爪子。歉疚又拘谨地冲秋福寿作揖赔罪:

    “此事想来与前些年的拨浪鼓杀人,脱不了关系。为了保护好,犯罪嫌疑人。”

    他扣挽住岁禾的手臂,“儿臣将她关于地牢,寸步不离地监视拷问。三日内日定给三弟一个交代,母妃意下如何?”

    婧遥白眼翻上了天,但介于她现在还叫拂冉,奈玄烨还在此处。只得压下心中滔天怒火,将手中利刃□□进红木桌案。

    几条树根状裂痕跃然其上,茶壶壶盖跳起落下,叮呤咣啷。杯中冒热气的滚烫茶水,漾出几滴落于桌面很快凝成霜花。

    “母妃先前情绪激动,伤了人你也多多包涵。”她硬生挤出笑容,导致面部抽搐。“好是好,不过三日时间太紧,母妃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做出抹泪假动作,“圣女和东慈那孩子,不是来了吗?不若让他们帮帮你,人多也好快些破案,让你弟弟入土为安。”

    眼中擒泪,声音哽咽。脚掌擦地,硬拽拖自己缓步到岁禾面前,轻触她的冰凉脸颊,“打疼了吧?不要让阿渊记怪于我,下次母妃决计不会这样冲动了。”

    以前怎的没有发现,她变脸速度如此之快?

    这是话里有话吗?

    岁禾抬手抹脸擦掉秋福寿,残留在脸颊上的温热。豁然想起秋福寿,乃是九尾狐一族。

    东慈是她的侄儿。

    难道东慈和婧遥的事,也在算计之中?

    岁禾一个头两个大,不按常理出牌,“是有些疼。”抱住拂渊胳膊,面上笑嘻嘻,似在开玩笑。

    “还是要怪一下的,不然下次母妃再情绪激动,伤害我就算了。再伤害了阿渊,可怎么办?”

    奈玄烨冷不丁哼一声,“此事不是冲你,冲阿渊来……”

    他好心提醒的话未说完,被寻甄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打断,“咳咳咳,咳咳咳。”

    声落,拂渊已经带着岁禾行礼退下。

    寻甄见状紧随其后,正要行礼告退。奈玄烨一声不耐烦的“滚”,吓得他两股战战,眼眶酸涩,疾步退下。

    “你也滚!”

    奈玄烨横瞪身侧秋福寿,越看越气,掐住她的脖子。周身戾气横生,殿中寒风呼啸,朵朵晶莹雪花,穿过殿外投照进殿内的暖黄光束,慢慢落下。

    “你是谁?”

    “……拂冉…拂冉……”

    秋福寿面色涨红,两眼清泪从眼角划出,凝结成冰。

    ---------

    是夜。

    气温骤降,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银装素裹。

    魔宫中随处可见的槐花树,与白雪融为一体,叫人不辨东西。一高一矮,两位身穿春衫的魔侍,撑着修长竹竿,在槐花树上拍打。

    堆积在枝丫间的厚重雪花落满黑发,一簇簇芳香槐花重新展露风采。

    魔侍们选取最好几簇摘下,放于铜盆温水之中,恭候在西边宫殿。像山洞口一样的地牢门口。

    拂渊面若霜色,披黑色斗篷,缓步从地牢走出。矮魔侍弓腰将铜盆举过头顶。

    拂渊掀眼远眺,抬手卸掉黑色斗篷。高魔侍被从地牢口传出,隐隐约约的惨叫声恍神,手滑未曾接住。

    黑斗篷落地的瞬间,地面一层厚厚白雪,被侵染成血色。

    “奴婢知罪。”

    高魔侍捞起披风,连同沾了血色的血块一同抱进怀里。跪地做磕头状。

    寒风瑟瑟穿耳过,拂渊未曾发话。一双自带邪气的眼眸,黯淡无光。默默将满染血迹的修长双手,放进铜盆之中浸泡。

    水中白色槐花,转瞬变成粉红。淡淡血腥之气冒出,又很快被槐香稀释,被冷风吹散。

    他将手抬起,红色水珠从圆滑指尖滴落,埋于雪色。矮个魔侍趁机将晾放于一旁的又一盆,干净槐花水举过头顶。

    哗啦啦——哗啦啦——

    拂渊单手捧水,浇湿手掌。片刻,勾起盆边白色手帕,细细擦拭掉水渍。一个六七岁的白发男童,从槐花树上跃下。轻嗅拂渊双手,“无味。”

    话落将一个双层粉色食盒,递交拂渊。

    拂渊接过沉闷地“嗯”一声,往东宫寝殿走去。

    白茫茫的道路上留下一串,踽踽独行望不到头的脚印,步步可闻碎玉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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