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雨势渐小，天不亮雨就停了，清晨仆人们都还未醒，三人已原路出了陆府。除了饭摊，街上大部分店铺都还没开门，等待期间，他们就近在一个饭摊吃过早饭。
直到辰时，沿路商铺陆续开了门，他们到常光顾的那几家一一打听，粮铺肉铺老板都表示昨日没见过黄岩。
转过一个街角是油铺，油铺老板一眼看到狐三愣了一下，明显神色不对，狐三正要说话，油铺老板已先一步招呼他们进店。
几人入店后，油铺老板出门左右看了看，进店掩上门对狐三道：“我认得你，你与大黄一同来过，你们是来找大黄的吧？”
三人不约而同点点头，只听老板道：“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灰不溜秋的石头递给狐三，狐三将石头顺手交给岳菱。
油铺老板又道：“昨日晌午，大黄慌慌张张进了店，说有事要我帮忙，然后就把这个石头给了我，交待我如果有人来找他，就把石头交给来人。我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他只说这件事很重要，我便一直将石头贴身藏着。”
这石头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路边石子，估计是黄岩随手在路边捡的，石面光滑没有任何痕迹，岳菱拿过石头的瞬间就察觉到石头上有一缕黄岩的妖气附着在上面。
陆珺对老板道：“老板，黄岩还说什么了没有？”
老板道：“没有别的话，他很急，交待完这些就走了。他是我店里的老顾客了，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三人谢过老板，匆匆出了油铺，来到个四下里僻静的街巷。岳菱掏出石头，用妖力抹去石头表面一层伪装，显现出它的“真面目”。
石头还是那个石头，只是石面上出现了几个细小的字：“我被玄凌堂盯上了。”
岳菱的心沉入谷底，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玄凌堂，是大盛朝最隐秘的机构，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除妖，在必要时出动，维护社会安定。
玄凌堂总堂在弘京，在花都设有分堂，各地都布有暗线。
大盛国泰民安，玄凌堂有规矩，并非见妖即杀，妖类品质驳杂，他们杀的，是那些祸害百姓、残忍狠毒的恶妖。妖类一旦上了玄凌堂的名单，或早或晚，被追杀至死方休，名曰“替天行道”。
玄凌堂行事隐秘，普通百姓闻所未闻，就连陆珺这等官家子弟都未曾听说过。他们生活在努力营造的和谐氛围中，远离了那些血腥恐怖。
不同于玄凌堂是官方的除妖机构，在民间也有自发的除妖组织和门派。大盛地域辽阔，总有玄凌堂顾不到的时候，这时民间的除妖师就会出手收拾这些漏网之鱼，顺便赚些小钱。
岳菱初次听说玄凌堂的时候十分惊讶，要说她那时在夜阑山上兴风作浪，半年内杀了不少人，前后却只遇到过两个除妖师，看那身手，明显是民间半吊子除妖师。并没有玄凌堂的人来追杀她，她也一直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直到出山后才有所耳闻。
后来经狐三分析，夜阑山地域偏僻，消息传得慢，等玄凌堂知晓的时候，老虎精和野牛精已经被当成替死鬼斩杀了。后来夜阑山恢复平静，便未引动玄凌堂出手，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陆珺半张着嘴怔怔听狐三简单为他讲述玄凌堂的秘辛，疑惑问道：“你说玄凌堂只杀恶妖？黄岩心地纯善，未害过人，为何会被玄凌堂盯上？”
这回狐三没有说话，他望向岳菱，陆珺也跟着望向岳菱。岳菱顿了顿，轻声道：“或许是因为葛大娘。”
店里这几个妖之中，只有葛大娘与玄凌堂有牵扯，因为她很早就在玄凌堂的捕杀名单里。
葛大娘，全名葛青。
二十年前，葛大娘外出之时，她唯一的孩子不幸被猎手捕获，卖给了一个富户，等葛大娘找到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变成了富户餐桌上的残羹冷炙，只余一张皮和残骸。
葛大娘发疯杀了那富户全家，又找到那猎户残忍杀死，那富户全家被一夜灭门，血流成河，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大事件，葛大娘自此上了玄凌堂的名单。
后来，葛大娘又陆续杀了不少人，她东躲西藏，凭着妖力强悍，好几次堪堪躲过玄凌堂的追杀。六年前，葛大娘偶然逃到岳菱的酒楼，自那时起就留在了楼里。
陆珺恍然，他之前还奇怪葛大娘从不踏出酒楼，现在想想，平常她好像不是在她房间待着，就是钻进厨房不露面，有客人的时候从未见她在大堂出现。
岳菱猜测：“或许黄岩无意中提到过葛大娘的名字，被玄凌堂耳目听到了，抓他多半是逼问葛大娘的下落。”
狐三皱眉道：“黄岩若真是被玄凌堂抓走，莫说那地方凶险无比，我们如今就连玄凌堂在哪都不知道。”
岳菱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略急道：“我听说玄凌堂内有一种吐真咒，可以问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任何事，黄岩不可能抵抗得住。狐三，你赶紧回去！通知葛大娘让她早做准备，最好先找其他地方藏起来。”
狐三听闻一怔，再不耽搁，转身就要走，又被岳菱叫住。岳菱递给他一片柳叶，道：“若有事，用柳叶传信。”
狐三走后，岳菱扭头看了看四周，问陆珺：“你知道玉玑坊怎么走吗？”
陆珺奇怪道：“玉玑坊？知道，那是花都很有名的一处歌舞坊，我们要去那吗？”
岳菱“嗯”了声，道：“我们去那里打听些事。”
光天化日人多眼杂，又在玄凌堂眼皮底下，岳菱不敢动用妖力快速行动，于是陆珺就近雇了一辆马车，载着二人向玉玑坊行去。
马车上，陆珺欲言又止，他朝车夫看了一眼，将满腹疑虑咽了下去。岳菱抬手在车厢内布下一道屏障，将话音隔绝在内，对陆珺道：“想说什么说罢，这会他听不见了。”
陆珺心头暖意流淌，他轻声问：“玄凌堂只杀恶妖，他们若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会不会把黄岩放出来？”
岳菱缓缓摇头：“以前会，现在不可能了，进去的妖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玄凌堂的地点不能暴露，几年前玄凌堂分堂遭到大批妖怪攻击，死伤惨重，此后便再无人知晓玄凌堂所在。再者……”
陆珺好奇道：“再者什么？”
岳菱抬眼望向陆珺，问了一个看似与话题无关的问题：“人类相较于妖，身体机能、力量、速度等弱了不是一星半点，除妖师也是人，为何他们却能捉妖杀妖，这是为何你有没有想过。”
陆珺认真思索，他想起了前朝那个精通火术的国师，于是试着答道：“他们利用宝物灵器修炼？”
岳菱点头道：“没错，但这只是一部分。有一类人天生具有灵根，玄凌堂将这些人从各地寻来，培养他们成为除妖师；玄凌堂背靠盛朝，宝物灵器自是不会少，如你所说，另有一部分人利用宝物灵器修炼，也可事半功倍。但这些人还是太少，十年前，玄凌堂开始用一种阴损的手段培养除妖师。”
陆珺正听到紧要处，岳菱却停下不说了，急得他忍不住发问：“是什么阴损手段？”
岳菱徐徐道：“他们将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买去，从小喂他们妖血，把他们变成半人半妖能力强大的怪物。这类除妖师能力虽强，但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会误伤人类。”
若不是听岳菱讲出来，陆珺会觉得自己在听故事，难以想象他活了二十年，竟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细想岳菱前面所说，陆珺一颗心猛地揪紧，他已然明白了岳菱“再者”后面的内容：“所以，黄岩处境很危险，他可能会成为供血的容器？！”
“不是可能，是一定。”岳菱面无表情道。
陆珺心砰砰直跳，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绪，问道：“那我们如何才能把黄岩救出来？”
岳菱冷静道：“现在要先弄清楚玄凌堂的位置，再做打算。”
说话间，玉玑坊到了，岳菱让陆珺在马车里等她，自己独自一人进了玉玑坊。
玉玑坊是一座掩映在绿树红花中的五层高楼，楼内宽敞开阔，里面歌舞伎无数，更是请来了不少才艺名扬天下的人物。每到夜里，客流如织，乐音悠扬彻夜不休，整条街的商贩靠着玉玑坊的繁盛也跟着生意兴隆。然而玉玑坊的老板却很是神秘，据说从来没人见过她，她手下有三大管家，替她经营玉玑坊的生意。
因是白日，玉玑坊门口冷冷清清，陆珺目送岳菱进去，他猜测或许玉玑坊并不是什么寻常地方，岳菱不想让他进去涉险。虽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他自知力微，至少不要给岳菱添麻烦，要是能帮上一些小忙那便更好了。
岳菱直奔顶楼，顶楼闲坐喝茶的年轻独眼管家看见岳菱一愣，随即笑着起身相迎道：“岳老板，你好久没来了。”
岳菱问道：“银莲呢？我要见她。”
独眼管家不再多说，笑盈盈引着岳菱穿过数道暗门，来到一间昏暗宽大的房间，独眼管家温声道：“主上正在沐浴，还请岳老板稍待片刻。”说罢，他礼貌退下。
岳菱却没有耐心等下去，她皱眉沉声道：“别洗了，快出来，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屋里水墨屏风后传来一声叹息，随即一道声音小声抱怨：“我才刚开始洗……”
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一位身披薄纱的秀丽女子赤脚走了出来，懒懒靠在软榻上，对着岳菱眨眨眼。
岳菱简直觉得没眼看，忍不住道：“你穿与不穿有什么区别？”
银莲嘟嘴道：“对哦，你一个女妖，被你看光也没什么。”说着，她手一松，薄纱立时滑落下去，美丽丰满的酮体一览无余。
岳菱无语，她找了张较远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玄凌堂在什么地方？”
银莲又在小声嘟囔：“也不与人家叙叙旧……稍后我把详细地点写给你。”
岳菱心头稍松，想了想，她又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玄凌堂，我要去里面救个妖出来。”
银莲瞪大了眼，难以置信：“你是疯了吧！妖只要靠近那里就会被发现，莫说你还要救个妖出来，这难度比登天也差不了多少。”
岳菱默然，片刻后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帮忙，这次后往日恩情不必再提，一笔勾销。”
银莲火了：“你说勾销就勾销？我这个欠债的还没说话呢，你倒急着撇清了。再说了，我真没办法，玄凌堂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知道，我再手眼通天，也不敢把手伸到那里去啊。”
岳菱目光黯了黯，低声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银莲盯着她看了一阵，叹口气：“这件事你非做不可？”
岳菱道：“黄岩是我店里的伙计，我总得试一试，不能任由他惨死在里面。”
银莲顿了顿，缓缓道：“办法有一个，不过你就别想进去了，楼下马车里那位公子倒是可以试一试。”
岳菱抬头，讶然道：“你知道？”
银莲撇撇嘴：“你都离我这么近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公子是你什么人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问你，舍得让他涉险吗？”
岳菱没有回答，皱眉道：“你先说说是什么办法。”
银莲娓娓道来：“你们来得可算巧，这几日花都府衙正在新招一批衙役，我的探子得到消息，名为衙役，实际这批人是专门为玄凌堂招的耳目。近几年，玄凌堂培养的耳目越来越多，几乎遍布天下，听说这些人进去后都会被迫服下特制毒药，玄凌堂定期发放解药，以此保证耳目绝对服从，以及玄凌堂消息不会外泄。”
岳菱没有说话，银莲便接着道：“那是何种毒药我也不曾见过，只听说毒发后若没有解药，活不过三天。所以，到时候即便功成，他们都侥幸逃出玄凌堂，若解不了毒，不还是搭进去一条命。先不说你同不同意，那公子又是否愿意为你牺牲至此？”
“另外，我忘了说，衙门招人最重要的是要会武，身手越好越有可能入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不可能被选进玄凌堂。”
直到辰时，沿路商铺陆续开了门，他们到常光顾的那几家一一打听，粮铺肉铺老板都表示昨日没见过黄岩。
转过一个街角是油铺，油铺老板一眼看到狐三愣了一下，明显神色不对，狐三正要说话，油铺老板已先一步招呼他们进店。
几人入店后，油铺老板出门左右看了看，进店掩上门对狐三道：“我认得你，你与大黄一同来过，你们是来找大黄的吧？”
三人不约而同点点头，只听老板道：“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灰不溜秋的石头递给狐三，狐三将石头顺手交给岳菱。
油铺老板又道：“昨日晌午，大黄慌慌张张进了店，说有事要我帮忙，然后就把这个石头给了我，交待我如果有人来找他，就把石头交给来人。我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他只说这件事很重要，我便一直将石头贴身藏着。”
这石头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路边石子，估计是黄岩随手在路边捡的，石面光滑没有任何痕迹，岳菱拿过石头的瞬间就察觉到石头上有一缕黄岩的妖气附着在上面。
陆珺对老板道：“老板，黄岩还说什么了没有？”
老板道：“没有别的话，他很急，交待完这些就走了。他是我店里的老顾客了，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三人谢过老板，匆匆出了油铺，来到个四下里僻静的街巷。岳菱掏出石头，用妖力抹去石头表面一层伪装，显现出它的“真面目”。
石头还是那个石头，只是石面上出现了几个细小的字：“我被玄凌堂盯上了。”
岳菱的心沉入谷底，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玄凌堂，是大盛朝最隐秘的机构，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除妖，在必要时出动，维护社会安定。
玄凌堂总堂在弘京，在花都设有分堂，各地都布有暗线。
大盛国泰民安，玄凌堂有规矩，并非见妖即杀，妖类品质驳杂，他们杀的，是那些祸害百姓、残忍狠毒的恶妖。妖类一旦上了玄凌堂的名单，或早或晚，被追杀至死方休，名曰“替天行道”。
玄凌堂行事隐秘，普通百姓闻所未闻，就连陆珺这等官家子弟都未曾听说过。他们生活在努力营造的和谐氛围中，远离了那些血腥恐怖。
不同于玄凌堂是官方的除妖机构，在民间也有自发的除妖组织和门派。大盛地域辽阔，总有玄凌堂顾不到的时候，这时民间的除妖师就会出手收拾这些漏网之鱼，顺便赚些小钱。
岳菱初次听说玄凌堂的时候十分惊讶，要说她那时在夜阑山上兴风作浪，半年内杀了不少人，前后却只遇到过两个除妖师，看那身手，明显是民间半吊子除妖师。并没有玄凌堂的人来追杀她，她也一直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直到出山后才有所耳闻。
后来经狐三分析，夜阑山地域偏僻，消息传得慢，等玄凌堂知晓的时候，老虎精和野牛精已经被当成替死鬼斩杀了。后来夜阑山恢复平静，便未引动玄凌堂出手，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陆珺半张着嘴怔怔听狐三简单为他讲述玄凌堂的秘辛，疑惑问道：“你说玄凌堂只杀恶妖？黄岩心地纯善，未害过人，为何会被玄凌堂盯上？”
这回狐三没有说话，他望向岳菱，陆珺也跟着望向岳菱。岳菱顿了顿，轻声道：“或许是因为葛大娘。”
店里这几个妖之中，只有葛大娘与玄凌堂有牵扯，因为她很早就在玄凌堂的捕杀名单里。
葛大娘，全名葛青。
二十年前，葛大娘外出之时，她唯一的孩子不幸被猎手捕获，卖给了一个富户，等葛大娘找到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变成了富户餐桌上的残羹冷炙，只余一张皮和残骸。
葛大娘发疯杀了那富户全家，又找到那猎户残忍杀死，那富户全家被一夜灭门，血流成河，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大事件，葛大娘自此上了玄凌堂的名单。
后来，葛大娘又陆续杀了不少人，她东躲西藏，凭着妖力强悍，好几次堪堪躲过玄凌堂的追杀。六年前，葛大娘偶然逃到岳菱的酒楼，自那时起就留在了楼里。
陆珺恍然，他之前还奇怪葛大娘从不踏出酒楼，现在想想，平常她好像不是在她房间待着，就是钻进厨房不露面，有客人的时候从未见她在大堂出现。
岳菱猜测：“或许黄岩无意中提到过葛大娘的名字，被玄凌堂耳目听到了，抓他多半是逼问葛大娘的下落。”
狐三皱眉道：“黄岩若真是被玄凌堂抓走，莫说那地方凶险无比，我们如今就连玄凌堂在哪都不知道。”
岳菱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略急道：“我听说玄凌堂内有一种吐真咒，可以问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任何事，黄岩不可能抵抗得住。狐三，你赶紧回去！通知葛大娘让她早做准备，最好先找其他地方藏起来。”
狐三听闻一怔，再不耽搁，转身就要走，又被岳菱叫住。岳菱递给他一片柳叶，道：“若有事，用柳叶传信。”
狐三走后，岳菱扭头看了看四周，问陆珺：“你知道玉玑坊怎么走吗？”
陆珺奇怪道：“玉玑坊？知道，那是花都很有名的一处歌舞坊，我们要去那吗？”
岳菱“嗯”了声，道：“我们去那里打听些事。”
光天化日人多眼杂，又在玄凌堂眼皮底下，岳菱不敢动用妖力快速行动，于是陆珺就近雇了一辆马车，载着二人向玉玑坊行去。
马车上，陆珺欲言又止，他朝车夫看了一眼，将满腹疑虑咽了下去。岳菱抬手在车厢内布下一道屏障，将话音隔绝在内，对陆珺道：“想说什么说罢，这会他听不见了。”
陆珺心头暖意流淌，他轻声问：“玄凌堂只杀恶妖，他们若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会不会把黄岩放出来？”
岳菱缓缓摇头：“以前会，现在不可能了，进去的妖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玄凌堂的地点不能暴露，几年前玄凌堂分堂遭到大批妖怪攻击，死伤惨重，此后便再无人知晓玄凌堂所在。再者……”
陆珺好奇道：“再者什么？”
岳菱抬眼望向陆珺，问了一个看似与话题无关的问题：“人类相较于妖，身体机能、力量、速度等弱了不是一星半点，除妖师也是人，为何他们却能捉妖杀妖，这是为何你有没有想过。”
陆珺认真思索，他想起了前朝那个精通火术的国师，于是试着答道：“他们利用宝物灵器修炼？”
岳菱点头道：“没错，但这只是一部分。有一类人天生具有灵根，玄凌堂将这些人从各地寻来，培养他们成为除妖师；玄凌堂背靠盛朝，宝物灵器自是不会少，如你所说，另有一部分人利用宝物灵器修炼，也可事半功倍。但这些人还是太少，十年前，玄凌堂开始用一种阴损的手段培养除妖师。”
陆珺正听到紧要处，岳菱却停下不说了，急得他忍不住发问：“是什么阴损手段？”
岳菱徐徐道：“他们将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买去，从小喂他们妖血，把他们变成半人半妖能力强大的怪物。这类除妖师能力虽强，但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会误伤人类。”
若不是听岳菱讲出来，陆珺会觉得自己在听故事，难以想象他活了二十年，竟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细想岳菱前面所说，陆珺一颗心猛地揪紧，他已然明白了岳菱“再者”后面的内容：“所以，黄岩处境很危险，他可能会成为供血的容器？！”
“不是可能，是一定。”岳菱面无表情道。
陆珺心砰砰直跳，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绪，问道：“那我们如何才能把黄岩救出来？”
岳菱冷静道：“现在要先弄清楚玄凌堂的位置，再做打算。”
说话间，玉玑坊到了，岳菱让陆珺在马车里等她，自己独自一人进了玉玑坊。
玉玑坊是一座掩映在绿树红花中的五层高楼，楼内宽敞开阔，里面歌舞伎无数，更是请来了不少才艺名扬天下的人物。每到夜里，客流如织，乐音悠扬彻夜不休，整条街的商贩靠着玉玑坊的繁盛也跟着生意兴隆。然而玉玑坊的老板却很是神秘，据说从来没人见过她，她手下有三大管家，替她经营玉玑坊的生意。
因是白日，玉玑坊门口冷冷清清，陆珺目送岳菱进去，他猜测或许玉玑坊并不是什么寻常地方，岳菱不想让他进去涉险。虽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他自知力微，至少不要给岳菱添麻烦，要是能帮上一些小忙那便更好了。
岳菱直奔顶楼，顶楼闲坐喝茶的年轻独眼管家看见岳菱一愣，随即笑着起身相迎道：“岳老板，你好久没来了。”
岳菱问道：“银莲呢？我要见她。”
独眼管家不再多说，笑盈盈引着岳菱穿过数道暗门，来到一间昏暗宽大的房间，独眼管家温声道：“主上正在沐浴，还请岳老板稍待片刻。”说罢，他礼貌退下。
岳菱却没有耐心等下去，她皱眉沉声道：“别洗了，快出来，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屋里水墨屏风后传来一声叹息，随即一道声音小声抱怨：“我才刚开始洗……”
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一位身披薄纱的秀丽女子赤脚走了出来，懒懒靠在软榻上，对着岳菱眨眨眼。
岳菱简直觉得没眼看，忍不住道：“你穿与不穿有什么区别？”
银莲嘟嘴道：“对哦，你一个女妖，被你看光也没什么。”说着，她手一松，薄纱立时滑落下去，美丽丰满的酮体一览无余。
岳菱无语，她找了张较远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玄凌堂在什么地方？”
银莲又在小声嘟囔：“也不与人家叙叙旧……稍后我把详细地点写给你。”
岳菱心头稍松，想了想，她又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玄凌堂，我要去里面救个妖出来。”
银莲瞪大了眼，难以置信：“你是疯了吧！妖只要靠近那里就会被发现，莫说你还要救个妖出来，这难度比登天也差不了多少。”
岳菱默然，片刻后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帮忙，这次后往日恩情不必再提，一笔勾销。”
银莲火了：“你说勾销就勾销？我这个欠债的还没说话呢，你倒急着撇清了。再说了，我真没办法，玄凌堂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知道，我再手眼通天，也不敢把手伸到那里去啊。”
岳菱目光黯了黯，低声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银莲盯着她看了一阵，叹口气：“这件事你非做不可？”
岳菱道：“黄岩是我店里的伙计，我总得试一试，不能任由他惨死在里面。”
银莲顿了顿，缓缓道：“办法有一个，不过你就别想进去了，楼下马车里那位公子倒是可以试一试。”
岳菱抬头，讶然道：“你知道？”
银莲撇撇嘴：“你都离我这么近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公子是你什么人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问你，舍得让他涉险吗？”
岳菱没有回答，皱眉道：“你先说说是什么办法。”
银莲娓娓道来：“你们来得可算巧，这几日花都府衙正在新招一批衙役，我的探子得到消息，名为衙役，实际这批人是专门为玄凌堂招的耳目。近几年，玄凌堂培养的耳目越来越多，几乎遍布天下，听说这些人进去后都会被迫服下特制毒药，玄凌堂定期发放解药，以此保证耳目绝对服从，以及玄凌堂消息不会外泄。”
岳菱没有说话，银莲便接着道：“那是何种毒药我也不曾见过，只听说毒发后若没有解药，活不过三天。所以，到时候即便功成，他们都侥幸逃出玄凌堂，若解不了毒，不还是搭进去一条命。先不说你同不同意，那公子又是否愿意为你牺牲至此？”
“另外，我忘了说，衙门招人最重要的是要会武，身手越好越有可能入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不可能被选进玄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