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路上,裴延征求了顾谙的意见后,又特意停车在路边的商铺里买了点礼品,才带着她敲响了陈老家的门。

    这回来开门的是晏红霞,她身上围着围裙,半湿的手在围裙上擦拭着,见到来人,喜笑颜开地扭头冲里头喊,“老头子,快来看看谁来了。”

    陈老听见叫唤,才慢悠悠地从里头踱步出来,见到裴延轻轻哼了下,“三天两头地来,能有多稀奇。”

    “你这老头子怎么说话的!”晏红霞狠狠瞪了陈老一眼后,回头笑着冲着顾谙招手,“来来来,孩子快进来,外头冷。”

    裴延拎着东西跟在后边,走到客厅后,他神色自若地将东西放在了茶几旁。晏红霞哪能没瞧见,见状轻轻拍打了下裴延的胳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来我们这还带东西。”

    “奶奶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有心,孝顺,是个乖孩子。但是奶奶不要这些东西,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带着一身伤来,这样比让奶奶吃什么好东西,都要高兴。”

    裴延沉默地点头,顾谙见了就挤到裴延身前去哄宴红霞:“宴奶奶你放心吧,我帮您盯着他。”

    “诶诶,好,乖孩子。”宴奶奶呵呵笑着。

    裴延在身后顺手推了顾谙一把,将她往晏红霞跟前送,“您帮她看下伤口,轻微撕裂了些,而且沾到水了,怕会感染。”

    宴奶奶一听就又皱起了眉,她先是抓着顾谙的手摸了摸,又抬起手来去摸顾谙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的情况才放下一半的心,将她往一旁沙发上带。

    “这种伤口可大可小,你们这些孩子不晓得利害,得仔细啊,千万别不当一回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留了疤,那多可惜。”

    顾谙乖巧地连连点头,只是目光却诧异地扫了裴延一眼。

    他怎么知道的?

    晏红霞小心拉下她的领口,用剪刀剪断纱布,然后一层层取下。伤痕一点点地暴露出来,晏红霞小心观察了下伤口,血迹已经干涸并无出现新的撕裂伤,但伤口依然狰狞,周围的皮肤因护理不当变得发红肿胀,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看上去异常惨烈。

    晏红霞心疼地问着,“怎么都红肿成这样了,哎哟,得疼坏了吧。”

    顾谙笑了笑:“不是很疼,忍得住。”

    晏红霞轻轻叹气,用镊子夹着棉球一点点小心地擦拭着,顾谙下意识地紧绷身子,不住地发颤,嘴里又没忍住发出了一叠声的呼痛声。

    裴延垂下眼帘背对着她们站立,听着声音,他的眉心不自觉地跳动。

    而陈老则早就去了诊疗室做准备,他穿戴好医用手套后,却见裴延仍跟个木头似的杵着,动都不带不动一下的,便不耐烦着催促道,“你还傻愣着干吗啊,快过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裴延才终于心不在焉地走了过来。陈老指着诊疗台,吩咐道:“坐上去,把衣服脱了。”

    裴延半天不动,虽然没转身去看,但很明显注意力都在客厅那头。陈老更不高兴了,吹着胡子瞪着眼:“动作快,还想我把衣服给你剪了?”

    “已经没事了。”

    陈老哼了一声,“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赶紧的!”要不是他戴着手套,都恨不得代替这臭小子上手了。

    磨磨唧唧的!

    裴延今天里面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他解开外套,直接将毛衣的袖子挽起,露出纯白的绷带。

    陈老弯下腰一圈圈揭开绷带,见里面的伤口处理得很干净。他头也不抬地问道:“恢复得不错,是自己换的药吗?”

    “嗯。”

    陈老看着裴延的伤口,就难免想起了他那糟心的父亲,口气一下子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好好一人,还硬是被逼得成了大夫。”

    裴延眸光都没动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陈老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他仔细地为裴延包扎好伤口,末了又检查了之前轻度烫伤的部位,见肌肤都已经褪红褪肿,额际的伤口也已经结痂。

    陈老很是满意。

    “果然还是年轻啊,身体不错,恢复得很快。但是药还是得按时吃,得巩固一下,免得身体里又出了炎症。”他去药柜抓了两袋药回来递给裴延,“两袋,多的那袋是给那小姑娘的。也用不着太担心,她身子比你弱,恢复慢一些是正常的。还有这天寒地冻的,不要老在外面乱跑,老实点待在家里养身子,比什么都强。”

    裴延接过药袋,礼貌地道了声谢,目光又投向了顾谙的方向。

    陈老也跟着转头望去,才看了一眼就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些许不悦:“现在的这些小姑娘也太瘦了,这样免疫力怎么能强,体质怎么能好。我老婆子刚炖了老鸭汤,你们等下喝了才能走。”

    裴延漫不经心地应着。

    陈老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只能摇头叹息。他虽然是过来人,也能理解,但见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心头不快,只得别开眼睛不去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陈老见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背着手走过去问道:“女娃娃的伤怎么样了?”

    晏红霞已经替顾谙拉好衣服了,边收拾东西,边叹气,“又红又肿的,还好现在是冬天,不至于化脓,过还有得养呢。这么冷的天,伤口这么反复折腾也没发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将沾了血的纱布扔进垃圾桶,看向陈老,“药开了吗?”

    “嗯。”

    晏红霞与陈老商量,“要不要打针巩固一下?”紧接着她自己又很快否定了,“算了,药三分毒,还是依赖自身免疫力的好。”

    晏红霞想了想,转头对裴延招手:“我算是看出来了,小谙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奶奶跟你说,你得盯着她。这女孩子身上的伤可一定不能随便,要紧着呢,一定得重视。”

    陈老知道自家老婆子啰唆起来就没个完,就先把顾谙赶去厨房喝汤了。

    晏红霞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后,顾谙也喝完回来了,还给裴延带了一碗。

    裴延接过,仰头几口就将碗里喝了个干净。他看向晏红霞,认真地说:“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们今天先回去了。”

    两人来去匆匆,因是过年期间,晏红霞夫妇俩人并没有强留他们吃饭,只是在临出门前给每人都塞了个红包。

    她不顾两人的推辞,难得态度强硬地塞进了他们衣兜里,道:“压岁钱咱就听话收着啊,来年图个好兆头。”

    见两人走远了,晏红霞才桶桶身边的老头子,“这小延对小谙真是上心,哪见过他这么认真听我唠叨这些。”

    陈老哼了一声。

    “有个上心的人也好,总能多顾着点自身。这么些年,小延是真的不容易,唉。”

    陈老沉默了会儿,道:“行了,回去了。”

    ---

    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饭的时间了,裴延思索片刻,领着顾谙穿过了好几条巷子。起先顾谙还饶有兴致地记路,拐了几个弯后,就直接放弃脑子跟在裴延身后走。

    他们约莫走了十来分钟才见到了一家躲在院子里,其貌不扬的馄饨店。

    裴延熟门熟路地推开院门。

    院子被老板用塑料膜布隔出了一半,里头整整齐齐地摆了六张一米长左右的桌子。

    由于靠近厨房灶台,这里温度很高,站着没多久就感到微微出汗。

    邻桌之间距离很窄,但因此刻没有其他客人,裴延便将前后的桌椅都推了进去,然后抽了几张纸巾,将顾谙那侧的桌面椅面都仔细擦了一下。轮到他自己,反而没了那么多讲究,直接将外套脱了随意丢在身侧的空位上,然后坐了下来。

    他们刚一坐下,便跑进来一个小男孩。

    男孩只穿着一件毛衣,袖子挽到手肘,脸上红扑扑的,亲热地喊着“阿延哥”。

    “一大一小两碗馄饨,小碗不要辣椒和葱花。”裴延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回过头便注意到顾谙好奇的视线。

    他解释道,“老板家的儿子,从幼儿园起就帮家里干活了。”

    “咱们中午吃得晚,又刚在陈老家喝了汤,我想着你晚上应该吃不下多少东西,正好这家店的馄饨味道不错,你可以试试。”

    馄饨很快便端上来了,碗中的馄饨表面晶莹剔透,煮熟后油润饱满,肉馅鲜嫩,香气扑鼻。

    顾谙先是用勺子喝了一口汤,她惊喜地抬眸望向裴延,“很好吃诶,你快尝尝。”

    这馄饨汤汁色泽看着清澈透亮,入口却鲜浓而不腻,很是符合顾谙的口味,她一口一个吃得乐乎,直将唇色吃得一片嫣红,鼻尖也沁出了微汗。

    裴延吃得很快,吃完便将碗推到一旁,顺手将滴了几滴汤汁的桌面擦干净。

    他见顾谙吃得高兴,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道:“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全年无休,每天到凌晨两点才打烊,你若喜欢,可以随时来。”他想了想又道:“尽量别晚于七点,走夜路不安全。”

    顾谙嘟着唇吹着馄饨,闻言瞥了他一眼,含笑娇嗔地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七弯八绕的路线,我哪记得住。”

    她将吹凉的馄饨一口咬进了唇里,眼睛却没离开过他,顾谙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也许,还是得麻烦你带我来。”

    “嗯。”裴延应承得很是干脆。

    也是此刻,他手边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一下,他淡淡扫了一眼后,神色如常地拿起手机摁灭了屏幕。

    只是却不再放下,反而捏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把玩着。

    顾谙将这一串动作收入眼帘,然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就又是裴先生的习惯了,每当在思索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时,就总要在手里摩挲着点什么。

    呵,还说没事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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