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65章
湛修明没有理会裴延的问话，而是转而向顾谙伸出了手，笑容和煦地自我介绍：“小美女好呀，我是这里的义工医生，我叫湛修明。”
顾谙看了一眼裴延，脸上扬起笑容，礼貌地伸手握住对方的手，道：“湛医生好啊。”
“不知道裴延奶奶的病情怎么样了，今天的体检结果还好吗？”
湛修明一愣，扑哧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叹气道：“还是这小子福气好呀，找了个这么向着自己的女朋友。”
“你能把手松开了吗？”裴延神色不虞地盯着眼前交握的两只手，在他的目光下，湛修明觉得自己的手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一般。他猛地松开手，双手做投降状，放在自己的脑袋两侧。
“好好好，松开松开了。”湛修明站起身，走到了医生办公桌前，拿了一份资料回来递给裴延，继续道：“你奶奶才做完体检，体检报告哪儿能这么快出来。”
“这份是我假期里做的一个病情走势分析报告，里面基本都是数据，里面医学专业的内容占少数，所以对你这种理科的学霸，理解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裴延接过文件认真地翻阅，他一页一页仔细地看过去，直到最后，他抬起头，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我奶奶的病情一直在持续恶化，是吗？”
湛修明拿过资料，翻开其中一页，指着道：“这不是很明显吗？SII和NHR一直在不断地升高，哦，就是系统免疫性指数和中性粒细胞与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的比值，说白了就是炎症活动一直在持续。”
“另外，”他继续往后翻，继续道：“其他的数值就不说了，光看这页的心电图，ST段压低，T波异常，你看图其实能很清楚地看到。”
“现在一直采取的就是保守治疗，甚至连保守治疗都算不上，毕竟这里是疗养院，不是医院。疗养院的目标是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帮助患者恢复健康，而不是进行积极地治疗。”
“那病情不断恶化，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湛修明摊着手道。
裴延垂眸看着忽上忽下的心电图走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之前说的那个医生，我已经托人了，只要对方到安城，就能接触上。”
湛修明微微挑起眉毛，似乎有些惊讶：“你还真的打算去找人家了？”
裴延抿唇，“什么意思？”
看出裴延的意思，湛修明忙摆手道：“不不不，没有骗你，就是这位医生真的是权威中的权威了，我没想到你真的因为我一句话，就托人想办法去了。”
“不过先不说你那个熟人靠不靠谱，就算撞了大运，真的请来人了，这心脏上的手术，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裴延寒着脸，冷硬地回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得得得，真的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那我就再送你一个消息吧。”湛修明又站起来，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本杂志，递给裴延，“你看看吧，第三页有位安城医学院的教授，他在冠状动脉疾病领域有很多研究。这上面是他才发布不久的论文，我看了，这篇新发表的论文里提出了一些很有深度的观点，并且有实验数据支持。”
“你觉得可以找他主刀？”裴延接过杂志，目光迅速锁定在内页右上角的照片上，询问道。
湛修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种级别的大佬很少亲自手术了，但即便他不行，他肯定也有更加专业的人选可以推荐，也能提供很多有针对性的专业意见。如果你有渠道有人脉，可以尝试联系他看看。毕竟，国内的专家无论是术前方案对接，还是术后的护理治疗，都会方便很多。”
“那位外国的医生虽然名声在外，但是人家不可能在这里逗留很久的。”
裴延垂着眸沉思了一会儿，将杂志卷了卷收到了外套口袋里，“谢了，我会找人试试看。”他拉着顾谙走到门边，回头道：“我奶奶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劳烦你跟我说下，我来取。”
湛修明早就习惯他这模样了，当下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轻松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奶奶应该在一楼乒乓室外面，最近一群老太太在那块空地放了麻将桌，一有空就打麻将，可热闹哩。”
---
裴延牵着顾谙的手缓步走下楼梯。
顾谙悄悄地侧头观察着裴延，能看到他眉宇间的明显凝重，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咬了咬唇，将未出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他们沿着走廊右转，很快就来到了疗养院的公共活动区。这里空间开阔，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棋类游戏和运动类设施，老人们或聚在一起激烈讨论着棋局，或在乒乓球桌前挥洒汗水，还有静静地坐在角落，专心致志地阅读书籍的。
总之，这里的氛围出乎意料的好，很和谐，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而裴奶奶所处的位置虽然偏，可是却异常的抓人眼球。
他们几乎是一到这里，目光便锁定住了那片区域。
裴奶奶侧对着他们坐在一张方桌前，桌上铺着绿色的麻将垫，垫上的麻将牌异常醒目，每一枚都比常规的麻将牌大上许多，应该是为了照顾老年人的老花眼而特别准备的。
她的牌友们个个手法娴熟，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迅速地摸牌、排列、碰牌，动作流畅而自然。相比之下，裴奶奶的动作就显得格外缓慢。每当轮到她出牌时，她总是带着一脸的迟疑，手指在牌阵前徘徊不定，似乎在苦思冥想着最佳的选择。
牌桌上的奶奶们有时会耐心地等待，但偶尔也会半开玩笑地催促她：“裴奶奶，快点嘛，我们都等得花儿也谢了！”
裴奶奶虽然犹豫不决，但她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快乐和享受，显然，是乐在其中的。
裴延和顾谙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直到这场牌局结束。
牌局刚一结束，面对着他们的一位奶奶并没有急着开始洗牌码牌，反而笑呵呵的又带着点酸味地道：“哟，孙子又来啦，裴姐，你家孙子可真是孝顺，这时不时就来接你啊，哪像我们那几个不孝的，推来搡去的，就只盼着我死了，就省得他们操心了。”
裴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别胡说，你们家孩子还不孝顺哪，上回来的时候，左手右手拎满了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可不是乱买的，听说都是特意问过医生的，选的都是对你的身体有益的东西，这份心意多难得啊。”
那位奶奶闻言眉开眼笑的，可嘴上仍旧不留情地抱怨：“他们只会乱买东西。”
裴奶奶笑着摇摇头，“我得走啦，你们继续吧。”说着就在慢悠悠地扶着麻将桌站起来。裴延见状，赶忙大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好在周边看着的人也很多，裴奶奶的离开只是短暂地发出了些羡慕的声音，很快，他们就进入到下一轮的牌局中了。
裴奶奶任由裴延搀扶着一步一步朝外走，看见顾谙笑弯了眼睛，“安安也来接奶奶啦。”
“对呀，我来接您，您高兴吗？”
裴奶奶笑弯了眼睛，直说着高兴。
他们刚一走到门口，裴奶奶一看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色，顿时拍了下大腿，“哎哟，怎么都这个点了，走走走，赶紧回家，奶奶给你们做饭去，都饿了吧。”
顾谙上前馋住裴奶奶的另一边胳膊，“哪儿能怪您哪，真的要怪，那得怪我，要不是裴延来接我下班，你们现在估计是早就已经到家啦。”
裴奶奶乐得笑得合不拢嘴，“那就都不怪，都不怪，不过阿延去接你这件事情做得对。咱姑娘家就得仔细着点，万一要是出点事情，可不得了。”
“我们阿延以前上学，奶奶可是一直送到初中毕业的，后来上了高中后，我实在是拗不过他，才歇了。”
“不过啊，”裴奶奶看了一眼裴延，凑近了顾谙压着声音道：“奶奶还是偷偷地去送了好几次，没让他发现。”
顾谙看了一眼一脸无奈，明显是知道的裴延。也学着裴奶奶的样子，凑近了她，悄声道，“奶奶，你可真是太厉害。”
祖孙三人有说有笑的一路，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裴奶奶刚一到家，就急匆匆地走向厨房，不过没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了她的呼唤声，“阿延，阿延。”
“阿延呐，帮奶奶去买瓶酱油，酱油没了。”
裴延高声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向顾谙交代，“我去一趟巷口李叔家的杂货铺，很快就回来。”
顾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袖，随即双手缠绕住他的手臂，整个人贴了上去，她笑眯眯地道：“一起去。”
因为她的动作，裴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厨房。
顾谙注意到了，哼哼道：“当初是谁说啊，让我不要否认，结果现在是自己怕了吧。”说罢，她放开裴延的胳膊，率先踏出了小院。
却没想到刚一踏出，就迎面而来一阵寒风，下一秒，鼻尖落了一点冰凉。
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又一点冰凉触感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她才喜出望外地回头望向裴延。
声音里满是雀跃，“下雪啦！”
湛修明没有理会裴延的问话，而是转而向顾谙伸出了手，笑容和煦地自我介绍：“小美女好呀，我是这里的义工医生，我叫湛修明。”
顾谙看了一眼裴延，脸上扬起笑容，礼貌地伸手握住对方的手，道：“湛医生好啊。”
“不知道裴延奶奶的病情怎么样了，今天的体检结果还好吗？”
湛修明一愣，扑哧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叹气道：“还是这小子福气好呀，找了个这么向着自己的女朋友。”
“你能把手松开了吗？”裴延神色不虞地盯着眼前交握的两只手，在他的目光下，湛修明觉得自己的手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一般。他猛地松开手，双手做投降状，放在自己的脑袋两侧。
“好好好，松开松开了。”湛修明站起身，走到了医生办公桌前，拿了一份资料回来递给裴延，继续道：“你奶奶才做完体检，体检报告哪儿能这么快出来。”
“这份是我假期里做的一个病情走势分析报告，里面基本都是数据，里面医学专业的内容占少数，所以对你这种理科的学霸，理解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裴延接过文件认真地翻阅，他一页一页仔细地看过去，直到最后，他抬起头，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我奶奶的病情一直在持续恶化，是吗？”
湛修明拿过资料，翻开其中一页，指着道：“这不是很明显吗？SII和NHR一直在不断地升高，哦，就是系统免疫性指数和中性粒细胞与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的比值，说白了就是炎症活动一直在持续。”
“另外，”他继续往后翻，继续道：“其他的数值就不说了，光看这页的心电图，ST段压低，T波异常，你看图其实能很清楚地看到。”
“现在一直采取的就是保守治疗，甚至连保守治疗都算不上，毕竟这里是疗养院，不是医院。疗养院的目标是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帮助患者恢复健康，而不是进行积极地治疗。”
“那病情不断恶化，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湛修明摊着手道。
裴延垂眸看着忽上忽下的心电图走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之前说的那个医生，我已经托人了，只要对方到安城，就能接触上。”
湛修明微微挑起眉毛，似乎有些惊讶：“你还真的打算去找人家了？”
裴延抿唇，“什么意思？”
看出裴延的意思，湛修明忙摆手道：“不不不，没有骗你，就是这位医生真的是权威中的权威了，我没想到你真的因为我一句话，就托人想办法去了。”
“不过先不说你那个熟人靠不靠谱，就算撞了大运，真的请来人了，这心脏上的手术，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裴延寒着脸，冷硬地回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得得得，真的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那我就再送你一个消息吧。”湛修明又站起来，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本杂志，递给裴延，“你看看吧，第三页有位安城医学院的教授，他在冠状动脉疾病领域有很多研究。这上面是他才发布不久的论文，我看了，这篇新发表的论文里提出了一些很有深度的观点，并且有实验数据支持。”
“你觉得可以找他主刀？”裴延接过杂志，目光迅速锁定在内页右上角的照片上，询问道。
湛修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种级别的大佬很少亲自手术了，但即便他不行，他肯定也有更加专业的人选可以推荐，也能提供很多有针对性的专业意见。如果你有渠道有人脉，可以尝试联系他看看。毕竟，国内的专家无论是术前方案对接，还是术后的护理治疗，都会方便很多。”
“那位外国的医生虽然名声在外，但是人家不可能在这里逗留很久的。”
裴延垂着眸沉思了一会儿，将杂志卷了卷收到了外套口袋里，“谢了，我会找人试试看。”他拉着顾谙走到门边，回头道：“我奶奶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劳烦你跟我说下，我来取。”
湛修明早就习惯他这模样了，当下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轻松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奶奶应该在一楼乒乓室外面，最近一群老太太在那块空地放了麻将桌，一有空就打麻将，可热闹哩。”
---
裴延牵着顾谙的手缓步走下楼梯。
顾谙悄悄地侧头观察着裴延，能看到他眉宇间的明显凝重，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咬了咬唇，将未出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他们沿着走廊右转，很快就来到了疗养院的公共活动区。这里空间开阔，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棋类游戏和运动类设施，老人们或聚在一起激烈讨论着棋局，或在乒乓球桌前挥洒汗水，还有静静地坐在角落，专心致志地阅读书籍的。
总之，这里的氛围出乎意料的好，很和谐，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而裴奶奶所处的位置虽然偏，可是却异常的抓人眼球。
他们几乎是一到这里，目光便锁定住了那片区域。
裴奶奶侧对着他们坐在一张方桌前，桌上铺着绿色的麻将垫，垫上的麻将牌异常醒目，每一枚都比常规的麻将牌大上许多，应该是为了照顾老年人的老花眼而特别准备的。
她的牌友们个个手法娴熟，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迅速地摸牌、排列、碰牌，动作流畅而自然。相比之下，裴奶奶的动作就显得格外缓慢。每当轮到她出牌时，她总是带着一脸的迟疑，手指在牌阵前徘徊不定，似乎在苦思冥想着最佳的选择。
牌桌上的奶奶们有时会耐心地等待，但偶尔也会半开玩笑地催促她：“裴奶奶，快点嘛，我们都等得花儿也谢了！”
裴奶奶虽然犹豫不决，但她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快乐和享受，显然，是乐在其中的。
裴延和顾谙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直到这场牌局结束。
牌局刚一结束，面对着他们的一位奶奶并没有急着开始洗牌码牌，反而笑呵呵的又带着点酸味地道：“哟，孙子又来啦，裴姐，你家孙子可真是孝顺，这时不时就来接你啊，哪像我们那几个不孝的，推来搡去的，就只盼着我死了，就省得他们操心了。”
裴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别胡说，你们家孩子还不孝顺哪，上回来的时候，左手右手拎满了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可不是乱买的，听说都是特意问过医生的，选的都是对你的身体有益的东西，这份心意多难得啊。”
那位奶奶闻言眉开眼笑的，可嘴上仍旧不留情地抱怨：“他们只会乱买东西。”
裴奶奶笑着摇摇头，“我得走啦，你们继续吧。”说着就在慢悠悠地扶着麻将桌站起来。裴延见状，赶忙大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好在周边看着的人也很多，裴奶奶的离开只是短暂地发出了些羡慕的声音，很快，他们就进入到下一轮的牌局中了。
裴奶奶任由裴延搀扶着一步一步朝外走，看见顾谙笑弯了眼睛，“安安也来接奶奶啦。”
“对呀，我来接您，您高兴吗？”
裴奶奶笑弯了眼睛，直说着高兴。
他们刚一走到门口，裴奶奶一看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色，顿时拍了下大腿，“哎哟，怎么都这个点了，走走走，赶紧回家，奶奶给你们做饭去，都饿了吧。”
顾谙上前馋住裴奶奶的另一边胳膊，“哪儿能怪您哪，真的要怪，那得怪我，要不是裴延来接我下班，你们现在估计是早就已经到家啦。”
裴奶奶乐得笑得合不拢嘴，“那就都不怪，都不怪，不过阿延去接你这件事情做得对。咱姑娘家就得仔细着点，万一要是出点事情，可不得了。”
“我们阿延以前上学，奶奶可是一直送到初中毕业的，后来上了高中后，我实在是拗不过他，才歇了。”
“不过啊，”裴奶奶看了一眼裴延，凑近了顾谙压着声音道：“奶奶还是偷偷地去送了好几次，没让他发现。”
顾谙看了一眼一脸无奈，明显是知道的裴延。也学着裴奶奶的样子，凑近了她，悄声道，“奶奶，你可真是太厉害。”
祖孙三人有说有笑的一路，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裴奶奶刚一到家，就急匆匆地走向厨房，不过没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了她的呼唤声，“阿延，阿延。”
“阿延呐，帮奶奶去买瓶酱油，酱油没了。”
裴延高声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向顾谙交代，“我去一趟巷口李叔家的杂货铺，很快就回来。”
顾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袖，随即双手缠绕住他的手臂，整个人贴了上去，她笑眯眯地道：“一起去。”
因为她的动作，裴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厨房。
顾谙注意到了，哼哼道：“当初是谁说啊，让我不要否认，结果现在是自己怕了吧。”说罢，她放开裴延的胳膊，率先踏出了小院。
却没想到刚一踏出，就迎面而来一阵寒风，下一秒，鼻尖落了一点冰凉。
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又一点冰凉触感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她才喜出望外地回头望向裴延。
声音里满是雀跃，“下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