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广美公主,据宋池介绍,是西域诸国中的门面,舞姿最为妖娆的女子,而原名就叫广美。

    广美与原主宋池的恩怨,则是在广美十岁第二次来宫宴献舞时产生。

    没错,广美九岁就已因独特的舞技名扬西域诸国,被推荐来献舞了,这公主的名头,还是皇帝赐的呢,毕竟广美所属的国家早就屈为藩属了。

    广美和宋池相差两岁,那年,宋池也才十二的年纪,但宋池十二便已经打遍京都无敌手,成了小霸王、大姐大,于是,就跟行事嚣张的广美公主起了冲突。

    “那时候若不是大哥把我抱走了,我早打得她再也不敢入京都!”

    也不知道宋池有没有看到她那边的画面,总之就在听着宋池诉说与广美的那些恩怨时,魏迟正看见广美一舞完毕,朝太子抛了个媚眼。

    魏迟:“……”

    赵楚:“……”

    下一秒,魏迟嘴边就被放了一个糕点。

    清香飘入鼻尖,魏迟一下就辨认出来:“绿豆糕!”

    “是啊,你喜欢吃的。”

    赵楚说着笑了笑。

    他看着魏迟,又看了眼手中的绿豆糕。

    忽的,在魏迟要张口去咬的时候,又想到什么似的缩回手臂,不由分说掰下一小块。

    魏迟没说什么,毕竟从开宴,太子确实一直在喂她,都没吃什么。也就由着太子去吃了一口。

    赵楚吃下那一小块绿豆糕后仔细咀嚼,这才把剩下的递回在魏迟嘴边。

    魏迟悠悠然吃下。

    然后太子笑着对她说:“好吃吧!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出丑了。”

    魏迟愣怔。

    出、出丑?

    赵楚说的,是之前那块蜜饯?

    “……”

    魏迟心头一软,没让赵楚喂了,自己接过那块绿豆糕。

    她放入嘴中咬了一口,糕点入口松软,伴着一丝不知何处而来的清凉滑入喉间,她还没感动一会太子居然还记得这件小事,就立马被另一个问题吸引走——“大冬天的,尚食局怎么还想着做绿豆糕?”

    这一般不都是夏日消暑的?

    赵楚乖乖答:“因为母后喜欢吃,你跟母后待得久了,也跟母后一样喜欢吃,所以尚食局每次都要备呀,你怎么这都不记得了?”

    魏迟哦一声,理所当然道:“都说了不能起这么早,你瞧,是不是有后遗症?”

    赵楚:“……”

    行吧。

    魏迟继续低头吃绿豆糕,感觉到身旁的太子起身了也没多看。

    面前那么多美食不看,看一个嫔妾成群的男人做什么?

    她不喜欢古代,自然也不会喜欢古代男人,至于太子——她不过喜欢太子的手而已!

    她的手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从小……

    “……唔?”

    魏迟正自顾自想着,就被脖颈突如其来的痒意惊得身子一抖,回头一瞧,才发现是太子宽大的衣袖落在了她肩头。

    太子的声音好似春风细软,近在耳边:“好像……是这里。”

    伴随着太子语音落下,太阳穴的地方被按住。

    “是这儿吗?”似是自问自答。

    魏迟抿唇,不自觉也放轻了声音,答:“是。”

    那双手一顿,而后动了起来,就在太阳穴的地方按压着。

    感受着轻柔的按压,魏迟心中对太子的印象好了几分,尽管原主在脑海中给她洗脑说:“他都是装的!”她始终只信自己的感觉。

    古代男人,肯定会有这样那样她不能接受的缺点,但时代不一样,观念的不同难以避免,她不甚在意。

    她迟早都要回家的。

    能享受一分算一分。

    这么想着,魏迟还要去安慰原主:“你放心,我没有忘记任务,但是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任务真的太难了,一时半会完不成。”

    宋池说:“那你告诉我你的计划。”

    在太子的服侍下,魏迟的脑袋异常灵活,马上就想到了应急计划:“你想想,我要在有夫君的情况下去追王大人,是不是很有风险?搞不好我们就都完蛋了!但跟太子和离也不切实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大人进东宫任职,然后顺理成章旧情复燃!”

    宋池愤愤:“……可是那个职位已经黄了!”

    魏迟赶紧拍着胸脯保证:“我自有办法,你尽管把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片刻后,宋池还是妥协了,只说:“那你不要老是对赵楚露出那样的表情!就是那样!”

    魏迟当然是欣然答应。虽然,她也不知道宋池说的是哪样。

    而就在魏迟悠悠然享受着太子的服侍,哄好原主后,麻烦也应声而来。

    这时正是表演结束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家都在寻找要攀附结交的对象互相敬酒,说着阿谀奉承的话,又或者商业互夸。就在这样的时间,广美拿着一壶美酒,走到了太子的位置前。

    她的话语柔媚,带着明晃晃的勾引:“殿下,这是妾的故乡,姑墨特产的美酒。”

    赵楚此时才刚被南星提醒着回了座位坐好,想到太子妃刚刚对广美的态度,当即拒绝:“孤不喜欢喝酒,抱歉扫了公主的兴。”

    那酒壶十分好看,瓷白上透着天蓝羽纹,犹如湖边天鹅展喉高歌,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魏迟。

    见广美要把酒壶递走,魏迟忙阻止道:“等一下公主!”

    广美看向她的眼神不善。

    魏迟没管,流连不舍的将眼神从酒壶上移开,看着广美问:“我想尝尝,可不可以?”

    赵楚:“……”

    宴会上这么多人在,太子与太子妃又在天子身边,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广美也不好拒绝,只好笑着应了:“太子妃,请。”

    那一小壶酒被放在魏迟面前。

    魏迟伸手拿起酒壶,手指抚摸着上头的羽毛纹路,情不自禁夸赞:“这酒壶真好看。”

    广美正压着自己不耐烦的脾气,假笑着没说话,倒是她身旁的丫鬟自豪道:“太子妃好眼光,这酒壶,可是我们公主亲手画了图纸设计的!”

    魏迟双眼放光:“那我可以买吗?”

    广美深吸口气,拒绝:“不卖!”

    魏迟也没纠缠,只道声可惜,然后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有模有样品尝起来。

    广美给了身旁丫鬟一个眼色,丫鬟立马上前一步要把剩下的酒拿走,这时,魏迟已经喝完了一口酒,她放下杯子的同时转头看向太子,温笑着问:“太子是不是也觉得这个酒壶好看?”

    突然被点名的赵楚刚吃进今天的第一口栗子糕。

    心情好。

    他瞥了眼酒壶,眼眸弯弯,笑答:“好看。”

    丫鬟的手悄悄缩回,看向主子。

    广美此刻哪还有心思管自家丫鬟,一听太子说好看,立马提了裙摆跪到太子对面。铃音叮叮铃响起,伴随着她兴奋的话语,她又推销起里头的酒:“好壶配好酒,太子殿下您尝尝这酒吧,这最好的酒,也配最好的殿下!”

    赵楚似乎被说得心意微动,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杯子被满上,不禁转头看了眼已经喝过的魏迟。

    “真的吗?”他问。

    魏迟还没有回答,广美便抢先答道:“妾不可能欺骗殿下的!”

    她秀眉微皱,垂眸作失落状,“这酒……这酒,是妾身亲手酿造,特地带来太子殿下的,妾身倾慕太子殿下许久了……”

    赵楚本来已经拿起了酒杯,听到广美说出这番话,又放下,眼神复杂。

    他本想看看太子妃是什么态度。

    可转头,刚好跟太子妃雀跃的眼神对上。

    太子妃丝毫没有注意他的状况,兴致冲冲问广美:“你倾慕太子的诗词吗?要不,用太子的诗词,换你这一壶酒如何?包括壶!”

    赵楚:“……”

    他究竟为什么,会从太子妃身上,看到宋二的影子?!

    这神态,这话语,别无二致!

    而广美这个没头脑的,一听到可以得到太子殿下的诗词,居然都没管这是“宋池”提议的,当即兴高采烈。

    “真的吗——好啊!”

    “那就这么成交了!”魏迟期待地看向赵楚,“殿下,您看广美公主是不是舞姿绝艳,实乃……乃……”

    然而说到一半,理科生魏迟词穷了。

    她若是个文采好的,也不会只去当个幼师了。

    “乃……”完了完了。

    脑子一片空白啊!

    可问宋池,宋池也是个不喜欢读书的,更不想去违心评价讨厌的人多好多好。

    正当魏迟抓耳挠腮的时候,太子赵楚勾唇轻笑,意兴盎然地回应:“是呀,孤也觉得。广美公主舞姿绝艳,实乃艳绝京都。清铃绕耳,天仙之姿。”

    “对对对!”魏迟猛地点头。

    赵楚看见她眸中明晃晃的期望,唤南星拿来一张纸,旁的内官早就嗅到这边的动静,此刻便都争着上来,又是研墨又是压纸的,皆想第一个看到天才太子时隔十五年再次创作的诗词。

    当然,并不全是抱着期盼的心思。

    十五年前那首惊为天人的诗词,终究只是状元郎的一面之词,有人相信,就有人不相信。

    此刻他们,或许是收了他人的钱来帮忙一探虚实都说不定。

    只见太子握笔沾了墨,提笔,没有丝毫犹豫,在纸上写下一首七言律诗,仿佛这对于他来说,就像穿衣吃饭那么简单。太子的书法一如往常,娟秀雅丽,配合着赞美美人的诗词,便更添韵味。

    不知何时,一位穿着绯红官袍的老者走到了太子二人身后。

    只是太子沉迷创作,太子妃亦正忙着压抑激动,都没注意到这位老者的到来。

    直到太子落款,将毛笔放下。

    老者慈笑,道出二字:“不错。”

    太子慌忙转头,随即起身行礼,唤道:“先生。”

    这是东宫的太子太师,亦是朝中宰辅重臣,执枢机之任的中书监。

    太子这边见到了老师,自是不再敢与女眷们谈情。

    但魏迟才不管这些,不管这些人的弯弯绕绕与心机,她心中只想:这个壶到手了!往后一定想办法带回家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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