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那对夫妇就出现,两人穿着良好,神情却是十分狼狈。

    女人散乱着头发,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就扑了过来,一把把姗姗抱住,激动地说着:“妈妈的姗姗,可算是找你,是妈妈不好,没有看住你……”

    一旁的男人也红了眼眶,走过去抱着自己的妻儿,虽然沉默但脸上写满后怕。

    反倒是姗姗看到爸妈这么伤心,也不哭了,人小鬼大的学着大人的模样,用小手擦着妈妈眼角的泪。

    看着乖巧的女儿,大人心里痛极了,还好女儿没出事,不然……

    姗姗爸爸看见到站在一边顾秋,意识到就是这个女孩帮他们找到了女儿,立马感激道:“多亏了你姑娘,不然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姗姗。”

    一听这话,姗姗妈妈也站了起来,抹了抹脸,把散乱的头发撇到脑后,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对顾秋道:“小姑娘,我刚看到姗姗太着急了些,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姗姗在街上走丢后,我们满街的找,找了快一个多小时,都没找到,眼看天要就要暗了,如果不是遇见了你还不知道……”

    说着说着她语气又有些哽咽。

    顾秋摆摆手:“没事阿姨,姗姗是个很乖的孩子,我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顾秋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换做是其他人遇见这么可爱的小孩,也照样会帮忙的。

    姗姗见姐姐在夸自己,有些得意:“妈妈你看,我就说姗姗乖吧!”

    “好好好,你最乖。”姗姗妈妈摸着自己的女儿,满脸宠溺:“咦,你这脸上是哪里沾的奶油?”

    姗姗妈妈疑惑的用指腹在姗姗脸上一擦。

    “姐姐请我吃了蛋糕,是甜甜的奶油味!”姗姗一说起蛋糕就高兴,抢着回。

    顾秋怕阿姨误会,忙解释道:“刚才姗姗有些害怕,我就给了她块蛋糕安慰她。”

    姗姗妈妈视线移到椅子上,放在那的蛋糕一看就是用来过生日的,本来应该完好无缺,现在却已经少了一块。

    女人可能总是要心细些,她猜到今天可能是面前这个女孩的生日。

    姗姗妈妈脸更是歉意:“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今天是你生日吧,这害得你的生日蛋糕都不能用了,我再去给你买一个蛋糕你看行吗?要不然咱们再一起去吃个饭,你去救了姗姗,姗姗也叫你姐姐,我们合该请你吃顿饭的。”

    她爸爸也在一旁点头:“是啊,和我们一起吧,叔叔请你吃饭。”

    顾秋笑了笑,道:“叔叔阿姨我也没做什么,谈不上什么救了姗姗,你们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等会可能还有点事情,吃饭还是算了。”

    见人实在不愿意,姗姗爸妈也不多强求,这天色渐晚,人小姑娘不放心跟着去也是应该的。

    “那好吧,碰巧今天是你生日,我们遇上也是缘分,理当送上点祝福给你添些喜气才是。”姗姗妈妈一笑,温柔道:“小姑娘,生日快乐。祝你身体健康,学业有成。”

    姗姗也踮起脚,学着大人:“生日快乐呀,姐姐,我祝你天天有糖吃!”

    “你当谁都像你一样爱吃糖啊?”

    “嘻嘻。”

    顾秋看着笑容灿烂的姗姗,心想今天遇到的都是些可爱的人啊。

    朋友、蛋糕店的姐姐、姗姗、姗姗的爸爸妈妈,她收到了很多来自路人的温暖,也收到了很多礼物,可外面越温暖,她就越是忍住去问,为什么明明是最该有温度的地方,却要比任何地方都冷?

    她用了好些年让自己不去找这个答案,因为那答案是如此的明显,显得费心寻觅的人是那么的可笑。

    顾秋告诉自己该知足的,可看到姗姗妈妈那么温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起了些羡慕。

    只是羡慕而已,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几人道别后,一家三口手牵着手朝夕阳下落去的地方慢慢走远,顾秋还是立在湖边。

    原先的热闹,好像从未存在,这里还是那么寂静。

    她坐下,打算给自己切块蛋糕,刀左比划一下右比划一下,思考自己该从何处下手。

    “顾同学,既然生日是不是要请我吃一块蛋糕。”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这声音,顾秋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发现俞星航就在不远处,抱手凝目,不知在哪站了多久。

    “你怎么在这里?”顾秋问。

    若只是碰巧遇见那也太巧了些。

    俞星航随意的抬手指了指河对岸:“我刚在河对面看到了你,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顾秋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河不算宽,确实可以看到对面,只过这河也不知道流向何处,中间也没看到有桥,俞星航竟是专门找过来的吗?

    只是为了来打个招呼?

    “好了,我回答的了你的问题,你应该回答我的了。”俞星航慢慢靠近顾秋,沉下双眸,低声问:“你眼睛怎么红了?”

    顾秋撇过身,若无其事的揉了揉眼睛,道:“是吗?我有干眼症,可能是被风一吹就发作了,过一会就好。”

    这说词听着倒是比风迷了眼睛更可信,高三用眼强度大,有干眼症的学生不少,就是不知道俞星航信了没有。

    不管信没信,反正她是绝不会承认的。

    她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吃蛋糕吗?我给你切。”

    “我不白吃,送你这个。”

    俞星航摊开手掌,一个银杏书签突然出现在顾秋面前。

    和顾秋以前那个很像,但更为精致,叶柄上还特意用好看的链子给穿了起来,不容易丢,就是银杏上的“不悲秋”三个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雕上去的。

    顾秋惊讶道:“这是你刻的?你还会树雕?”

    “小时候无聊就学了点,会的不多。”

    俞星航倒是有些谦虚,这银杏上的笔锋走势若是没点子功夫是雕不出来的。

    顾秋来过来仔细的瞧了瞧,发现比起自己以前那个书签,这个吊坠上“不悲秋”三个字下面还刻了一行字——“我言秋日胜春朝”。

    “我言秋日胜春朝?”顾秋念了念,抬眼试图从俞星航脸上看出点什么。

    而俞星航却是很坦然的接受她的目光,没有半分不自在,他道:“生日快乐,顾同学。”

    他上次在图书馆听到顾秋的书签不见了,回去就做了这个书签,做好后就一直带在身上,本来打算有机会再给顾秋,没想今天作为生日礼物送出去了。

    顾秋将吊坠举向天空,瞧了又瞧,越看越喜欢:“谢谢,它真的很漂亮。”

    比她以前那个还要漂亮。

    “喜欢就好。”

    顾秋收好吊坠,心情愉悦,正打算给俞星航切块蛋糕,却被俞星行航阻止。

    他突然问“你许愿了吗?”

    “啊?”顾秋有些懵的抬头。

    “和我来。”把蛋糕装好,俞星航抓着顾秋的手腕,带她离开河边。

    顾秋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去了。

    在河边吹了太久的风,她手脚都是冰凉,现在唯被握住的手腕是片火热,像是要烧起来。

    可顾秋没想到他带自己竟是一家饭店。

    他带着顾秋来到一家饭店,又独自和前台不知说了些什么,就拉顾秋找了包间坐下,自己则是又起身,说要去买点东西。

    回来时他手中多了一块小蛋糕,是平时吃的那种。

    “吃生日蛋糕前要许愿,而许愿得蛋糕是完整的才行,这个点我买不到其他生日蛋糕,只好买一块,我帮你把这个缺了一块的蛋糕补上。”他话里带歉意。

    顾秋微微一怔,缺了的蛋糕怎么补?

    俞星航说完就行动起来,把买回来的蛋糕摆在那个缺口处,细致认真的用刀修修补补着边边角角,直到它变得完整,无缺。

    坐在一边的顾秋有些想笑,“你好像一个水泥师父哦。”

    俞星航回头,一挑眉:“您的水泥已做好,请许愿吧。”

    顾秋彻底憋不住,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俞星航替她插上蜡烛,点燃,并关了灯。

    窗外夜色降临,天空中升起几点星子。

    包间内只剩烛光摇曳,两人对坐,俞星航的脸在摇摆的光下不甚分明,顾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眼前人的一双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她慢慢闭上眼,双手和于胸前,低下头诚恳的在心中默念。

    愿爷爷身体健康长名百岁。

    愿能早日生出羽翼,获得自由。

    愿……星辰常在。

    她拥有的少,自然也就贪心了些,求的东西也就多了些。

    十八岁顾秋好似过了一个可笑的生日,好在少年的心意并不可笑。

    呼——

    蜡烛一灭,四周彻底进入黑暗。

    “祝顾同学岁岁平安,所愿皆得。生日快乐。”

    俞航的祝福声再黑暗中格外的清晰,想是要一字一句的刻进顾秋心里。

    “谢谢。”她含着笑,眉眼弯弯,“那就……借你吉言。”

    静默片刻,俞星航开了灯,拉开窗帘,他歪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蛋糕,“寿星,到你切蛋糕了。”

    “好,寿星一定给你切块大的。”

    蛋糕不大,两个人吃刚刚好,顾秋分了蛋糕,手中捧着自己的一份,开始品尝。她吃的很慢,一下一下抿着手中的叉子,这个蛋糕真的很好吃,比她想象中味道还要好。

    不过吃的再慢也要也有总有吃完的那天,而她也可不能永远待在外面。

    顾秋咽下最后一口蛋糕,起身,望了望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气,心想那就回去吧。

    “俞星航,今天谢谢你,不过我得走了。”顾秋背上自己带出来的书包,转头道顿了顿,“你送的书签我很喜欢,下次有如果有机会,我也送你个礼物。”

    “好。”俞星航放下手中的蛋糕叉,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轻声道别,“你注意安全,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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