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庭早做好了他不吃这一招的准备,她说花样多,那可真的就是花样多。

    当看到这人听到京阙二字陡然转变的面色,她就已经明白什么了。

    她转向宋千秋,轻声问:“介意我用点小手段吗?”

    宋千秋摇摇头,后退一步,把发挥的场地留给她。

    喻庭细数一通手上的符箓,在那人警惕且惊恐的眼神下慢悠悠挑出一张,不容拒绝地直接贴他脑门上。

    刹那间,好似有呼啸的风声响起,时间和空间一齐被静止,宋千秋还没来得及想通是什么原理,就见面前那人四肢以一个扭曲怪异的角度旋转,间或他还能听到骨头作响的咔咔声。

    接着,是喻庭似远方传来的空灵讲解。

    “这只是个开始。而后你会眼睁睁看着无数虫蚁顺着你爆裂开来的伤口爬进体内,啃食你的骨头,吸干你的血液,还会慢慢把你的五脏六腑都吃干净,哦对了,这些小家伙可都不是无毒的哦,也许你还能感受到酸涩腐蚀腥臭的液体侵蚀身体的感觉。”

    她恶意满满地笑了笑,继续道:“当然啦,在此过程中你不会脑死亡,只会全程清晰的感知到,最后……”

    喻庭伸出手指,虚虚戳着他的脑袋,“虫蚁会在你的大脑里扎根生长和繁衍,幸运的话,你就成为他们的培养皿,不幸的话,就只能被痛苦折磨死了。”

    闻言,那人忍不住放声大叫,怨毒的、咒骂的、各种肮脏声音从他口中说出来,可这丝毫影响不了喻庭。

    她冷淡地看着这人失态的模样,只后退一步,充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那惨淡的声息好似背景BGM,喻庭甚至还有闲心思掏出一包小零食嚼吧嚼吧。

    只是用力之深,就好像嚼的不是零食,而是地上那个哀嚎的人脊梁骨。

    不多时,那人奄奄一息地道:“我说……我都说……停下来、不要再继续了……”

    喻庭嗯了一声,没动作,显然是不相信。

    见她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那人心理防线塌了个彻底,不管不顾道:“京阙是我们联手分尸的!京阙是……”

    后半句话他还没能顺利说出口,有股莫名的无形的力量攫取了这人的大脑,徒手捏爆了,血液迸溅而出,沾湿了这一片地面。

    宋千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对着皱眉的喻庭欲言又止。

    她知道宋千秋的意思,喻庭无奈摊手,走上前翘着指头把符箓撕下来,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原因,这张符箓会致幻,他感受到的和你看到的都是表象而已,我只用了一点点心理暗示和精神逼迫,是他自己意志不坚定。”

    喻庭挥挥那只符箓,让宋千秋更清晰看到上面绘制的纹路,“换成其他人可就造不出来这样的效果了。我还没那么变态好吧。”

    这下子皱眉的变成了宋千秋,“那他这是……触碰到禁忌了吗?”

    所以直接被灭口,京阙二字是他们无法谈及和说出口的名字,一旦提及,就会死。

    只是依据这人的态度来看,他自身也并不知道被下了这样的禁忌,或者说是诅咒。

    “也有可能是蛊毒之类的,具体实行方法不清楚,但是能干出这样事的人,绝对不简单。”喻庭神色凝重,京阙的死亡真相又蒙上了一层迷雾。

    事到如今,她怎么也想不通京阙有什么特殊的。拜入福乐门之后,有段时间她着重学习八字这方法,小有所成后算了一通京阙八字,却没看出任何诡异或不同之处。

    明明卦象上显示的是一世顺遂。

    偏偏现实与卦象完全不匹配,虽说卦象也并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确,可也不能百分百不正确吧。

    喻庭摸着下巴,暗中思索究竟哪些人可能参与了京阙的死亡,玄学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入行尚浅,接触不多,此时这便成为了阻碍喻庭前进的障碍。

    “走吧。”宋千秋说,“回那座宅子看看。”

    他拍拍喻庭的肩膀,轻声道:“我有预感,灵药要出现了。”

    喻庭狐疑地看他一眼,但没多说什么,她相信队友的第六感。

    回到宅子前,那如火焰般悬挂着的灯笼依旧明艳,衬托着灰败的宅子更加萧索。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来时毫无人气阴风阵阵,而此时,那红灯笼下赫然站着一长身玉立的人。

    离得近了,才意识到是个男人。

    观外貌不似鬼怪。喻庭放下一丝心,放弃符箓转而抓着利刃,万一那人也掺和进京阙死亡一事,又免不了一场恶斗。

    对方远远地就看到了二人,一直等到两人来到他面前,他才勉强有所动作,从侧靠着柱子的懒散姿势变更为正对着来人。

    “你是?”

    那人从怀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们,严肃认真道:“我叫白藏,是个侦探,目前正在寻找怪诞游轮杀人案的真凶,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如果有线索麻烦及时联系我。”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案件的相关情况可以扫码名片的背后二维码。”

    “……”

    这人还怪与众不同的。

    “所以你是来这边找线索的?”喻庭怀疑他在演戏,并没有十分相信,毕竟玄学界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存在的。

    也许背后幕后主使觉得硬的不行,要准备来点软的手段了?

    白藏看出来她的警惕,也并没有急于解释摆脱干系,只道:“算是,碰巧找到这边而已。”

    他毫不心虚地与喻庭对视,说道:“你要找的线索不在我这。”

    喻庭挑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

    这人的脸可不在喻庭的记忆库里,要说是算卦算出来的,那就更离奇了。算卦是要以一定的点为基础的,无论是八字还是说出口的第一字,而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面过。

    白藏端详了一番她的脸,才说道:“我见过你,在很早之前。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京阙的死亡确实满是疑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额外开展业务,报酬可以减半。”

    喻庭罕见地二次沉默,她的确被白藏说的话打动了,但对方话里的真实性有待考究,她不想上赶着当好骗的傻子。

    “下次一定。”

    白藏点点头,“好的。”而后掏手机,熟练摆出好友界面二维码,“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找我,价格好商量。”

    耐不住对方好意,喻庭只得加了他好友,在一番面无表情地、宛如托词一般的鼓动下,他顺便加了宋千秋的联系方式。

    完成业务,白藏礼貌告退。

    直至人离开好一会,喻庭脑子还没缓过神来,她有些恍惚,“就这么让他走了?”

    宋千秋揉揉脸,道:“再谈下去他绝对要卖法器了,我怕我心动。”

    喻庭大表震撼,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宋千秋,说道:“完全没看出来!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毕竟平时里镇定得像是要脱离红尘。”

    “哪有。”宋千秋笑了笑,“只是面上不显而已。你要是感兴趣,以后可以来我住的地方看看,不同种类的法器我收藏了好多。”说到此,他脸红了不止一个程度。

    喻庭看得啧啧称奇,想不到平日里最正经最镇定的宋千秋竟然还有两幅面孔,她露出过来人的眼神,竖起大拇指,“收藏癖,我懂。”

    插科打诨这么一会,原先那令人胆寒害怕的氛围消散了许多,再看这宅子,喻庭甚至都能和宋千秋调笑道:“你说这宅子都废弃这么久了,门口这俩灯笼还这么鲜艳,不会是人皮灯笼吧哈哈哈哈。”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话音刚落,喻庭口中的那俩人皮红灯笼就诡异地晃了晃,似是在赞同她的话语,喻庭嘴角僵住,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小声道:“不会真叫我猜中了吧……”

    宋千秋没反对这个猜测,他抬头端详着那俩灯笼,忽的福临心至,想办法取下来后碾了一角破碎的边缘。

    上手的触感十分细腻,哪怕过去已久,也依然能感受到柔软,不似纸张和布的触感,反倒真的有如人皮肤的感触。

    他往喻庭的方向递了递,“你摸摸试试。”

    喻庭呲牙咧嘴的,只敢轻轻揉动边角,全程不超过三秒,她心如死灰,“完蛋了,造下口业了。”

    之后她得做多少好事才能赎回这个口业,果然口无遮拦不可取!

    宋千秋把另外一个拿出来给她,若有所思道:“整栋宅子都被破坏殆尽,唯有这两个灯笼没什么变化,如果有人以这个宅子为基地做了阵法,那阵眼就只会是这个了。”

    “你的意思是……”

    宋千秋以眼神肯定了她未尽之言。

    积尸地的存在已经证明了这个宅子不简单,而若是以人皮灯笼为阵眼施法作阵,那堪称一句极凶之宅也不为过,业障满溢,怪不得之前遇到的小鬼喊他们离开。

    到底是多么心肠歹毒的人才想出这招。

    抱着灯笼深入内宅,喻庭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灯笼的颤动,就好像一个人在恐惧地发抖和啜泣,她心慌地、手足无措地拍了拍,下意识念叨:“没事啊没事,有我在呢。”

    震颤的幅度没有消失,却比刚才小了许多,宛如通灵人性,喻庭简直头皮发麻。

    她脸色难看地抬头,想要同宋千秋说出灯笼的奇怪之处,没成想这一抬头压根没看到宋千秋的人影。

    明明是一同紧贴着进来的,怎么她一个低头的空隙人就消失了?昨天刚来时也没有发生这么异常的情况。

    “宋千秋?”

    她喊了好几声,无人应答。那分明是自己的声音,回荡到自己耳朵里却好似变了个音调,尖锐奇怪,难以言喻的诡异。

    “有人吗?”

    喻庭咽了咽口水,补了一句,“或者有鬼吗?出来见个面?”

    她本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成想话音刚落,面前场景陡然变换,宛如天旋地转上下颠倒,视觉恢复正常后,赫然多出来一个小鬼头。

    那鬼不是别的,正是之前警告他们早点离开的叫宋果果的小鬼头,此时他正耷拉着眉眼,满脸阴沉地死盯着她。

    诚然对方长得粉雕玉琢可可爱爱,但那惨白的脸阴沉沉的表情着实无法让喻庭放下心房来,一个人生前死后的性格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不敢露怯,勉强拉扯出笑容,冲他招手道:“呀,是果果啊,你来看姐姐了吗?”

    宋果果不言语,只死死盯着人看,无端让她汗毛直立,喻庭等的腿都僵持了,才听到这小鬼头开口:“阿娘生气了,她让你们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逗留。”

    “好,我们马上就走,走之前姐姐想问一下,你知道这个东西在哪吗?还有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大哥哥?”喻庭掏出那个画像,示意他去看。

    如果灵药早就存在,那么原本活在这府邸里、死后又被困在这府邸里的小鬼自然是知晓消息的最佳人选。

    “不清楚,没见过。”宋果果冷硬说完,又把刚才的那番话重复一遍,便扭头消失在了眼前。

    好似他的出现只是大脑造给喻庭的幻觉。

    怀里的灯笼在宋果果离开后多了一抹火焰,这回真就是火焰般鲜艳了,且在她的注视下越发红火,可一点都没有灼烧感。

    喻庭深知这东西不对劲,硬着头皮抱着,没让自己随手丢开。

    她凭借着依稀的记忆往内院走,脚刚跨过拱门,便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那叫声喻庭很耳熟,正是宋果果。

    出事了。

    喻庭跑进内院,一硕大的丹炉出现在内院大厅堂前,丹炉下燃烧着烈火,即便隔着好几米,她都感知到了逼人的炙热。

    宋果果在丹炉里,被火焰灼烧着,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焦黑,无论他如何哭喊惨叫,都无法阻止火焰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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