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阙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吓到她,她脚步甚至都不曾停顿半秒,只是对京阙所说的小白脸说法逗笑了。

    “笑什么,我在很认真地问你话。”

    喻庭双眼弯弯,“这么快就接受我是你的爱人了?之前不知道是谁满脸不情愿呢。”

    “才没有接受!”京阙脸红但嘴硬地反驳,“我只是看不惯你朝三暮四,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应该和那个小白脸走得那么近。”

    听到末尾几个字的宋千秋:“……”

    他手指指向自己,怔然无辜道:“你说的小白脸不会是我吧?”

    “除了你还有谁?!”京阙炸毛。

    眼瞅着这两人又要掐架,喻庭赶忙和稀泥地说:“好了!不准吵,马上要离开了,别惹人注目。”

    京阙一向很听喻庭的话,见她这么说,当即闭上嘴巴,只牢牢当背后灵挂在喻庭背上,时不时用眼神蔑视宋千秋。

    自那天失忆的京阙出现后,对方每一次出现都要和她同行的宋千秋掐架,起初喻庭并不理解他的行为模式,后来才意识到:他在无意识地吃醋,释放占有欲。

    哪怕心怀疑惑、心存警惕,潜意识里也依旧将喻庭列为自己的身边人。

    失忆又如何,她会再次创造出独属于二人的记忆。

    京阙并不适宜频繁出现,一是担心还有人在暗中观察,二是京阙魂体不稳,很容易支离破碎再加碎。因此他说了几句话后,便如一阵风一般消散,幸亏这条道已经没什么人,否则喻庭还得准备“封口费”。

    出了鬼市大门,交付了面具,众人便可以随意离开,而出门之后打打杀杀的情况,就不属于鬼市管理了。

    宋子民已经提前一步在小摊那等待他们,见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看来你们找到想要东西了。”

    “也不算是。”脱开面具,顿感呼吸顺畅,喻庭摆摆手,说道:“当然也不算没有收获,只是有些东西并非我现在能接触到的。”

    不管是与八大氏族接触,还是与天师府接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认真想过后,认为最好的一条路是进入玄学界唯一的学校,利用学校这条人脉来与其他人深入交流。

    学校的利益牵扯不算多,她大可以凭着一腔孤勇闯到最后。

    宋子民没多说什么,只道:“人各有缘,时机到了自然都会到。那么你我之间的缘分暂且就先到此为止喽。”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喻庭,继续道:“有缘再见。”

    对方像个指引的重要NPC,完成自己的使命后退场,喻庭向其告别,知趣地没好意思再打问近一步的消息。

    宋千秋问她:“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喻庭反问:“你呢?”

    “我?本来想着找一份普通的工作,闲下来再处理玄学相关事情,但是乌林出现后,我还是决定死心塌地地呆在玄学界内研读。”他握紧了拳头,眼里闪过悲痛,“我要去向乌林问个清楚,当年师父和爷爷到底怎么死的。”

    宋千秋和师父和爷爷关系极其亲厚,是友人亦是家人,但二人皆在同一阶段内莫名去世。

    他爷爷临死前念叨着几个令他在意的字眼,而他的师父则命令他永远不要去深究,可是不要他深究什么呢?

    人就是这样,越不要做什么,越想要知道终极真相。

    乌林绝对知道点什么。

    宋千秋说:“你知道紫云学院吗?我之前向紫云学院提交过申请信,想来也该收到回复了。”

    紫云学院就是喻庭所了解到的唯一一所与玄学有关的公益性学校,不限制年龄、男女,只看灵缘天赋高低和八字,以及一个人的道德品行,总之收人条件也很符合玄学。

    喻庭把想法和宋千秋说了一通,但谈及自己这微乎其微的灵缘天赋,她着实有点手足无措,即使她于符箓这一方面很有创新点,但灵缘是根本,没有足够的灵缘支撑,也是没办法使出来的。

    宋千秋道:“可以试试,紫云学院没有那么死板严格,我反倒觉得你可以。”

    他们正谈论到如何给紫云学院写信,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喻庭被声音吸引,下意识撇过去目光,就见一黑皮壮汉逃窜着,躲避后面不断袭来的攻击。

    “除冬?他怎么会被辛氏族围追?”宋千秋对那群人当中的几个很是面熟,因此轻易就将那些人的身份猜透了。

    喻庭想,这还真是瞌睡送来枕头,她正愁怎么和辛氏族的人打交道呢。宋千秋一晃眼的时间,喻庭就已经飞窜到争执处,一手符箓不要钱地冲那些人身上甩。

    单张效力低下,那就多贴几张,总归能制服短暂时间,让除冬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符箓对人的效力并不是顶级,她扯着除冬往另一个方向走,宋千秋配合她的行动路线悄无声息地布置下阵法,掩盖那群人的目光,等那群人察觉到时,他们早已离远了。

    他们一直跑到外头宽阔的大马路才停下脚步,喻庭还没平复下乱糟糟的呼吸,“咚”一声,除冬先一步冲她下跪,哐哐就是三个响头,“谢谢您救我,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吩咐我,不用客气,不管什么我都会去干的。”

    “……”

    喻庭尴尬,宋千秋一旁抖着肩膀憋笑。她挠挠头,连忙扶着对方手臂,试图将其拉起来,可对方那身高体重不是白长的,喻庭就算是憋红脸除冬也分毫不动。

    “不至于不至于,你先起来,我受不得这么大的礼。”

    除冬不听,又附身一拜,眼眶泛红,“我老母亲寿终正寝了,唯一的妹妹也因为辛家人死掉,如今我独身一人,您要是不嫌弃,作为报答,就让我跟着您当牛做马。”

    喻庭心中怒喊,这都什么世纪了,怎么还来这一套啊!整得她搞来多大功德一样,实在是心中有愧,“别别别,真不至于,就随手一救的事情,本来我们也有事情想要问你。”

    “放心好了恩人,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好……”喻庭招架不住他如此热情,好不容易把人劝住别搞什么当牛做马的路数,脑袋上那根筋终于不再狂跳。

    这条马路略微偏僻,他们等了十几分钟,才勉强等来一大货车,和司机一番交涉后,他们搭乘了过路便车。

    司机是个很热心的大叔,一路上很善谈,他们聊天聊得天南海北,喻庭从大叔口中得知,这条马路虽位于郊区,但路线直通市区等繁华地段,可平时很少会有车来这边,全因为当地流传的灵异事件。

    湘西本身的民俗特色很浓厚,四周又有大山包围,人们大多居住在山岭河谷之间,因此不论从哪方面湘西都自带着一层神秘色彩。

    司机说,挨近这条马路,也就是冬城市中心前不久新开了商业广场,可开业还没满一周,就接连不断发生祸事。

    先是有人莫名其妙说自己被人推、被人恶意关在卫生间,再到有人从楼梯上骨碌骨碌摔下来,再到死亡事件的发生。

    当意外在一定时间段内集合到一起时,就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了。更别提事件当事人都宣称听到有奇异声响,晚上走得迟点时一抬头,甚至还能看到有长条条的人影在头顶一晃一晃的。

    喻庭脑子里不自觉展现那个场景,瞬间让她想起之前半夜被那只长头发鬼刷脸的时刻,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恶寒陡升。

    “没请人去看看吗?可能风水有问题。”喻庭说。

    司机透过前视镜看了一眼,回道:“请了,但是那几位天师都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就贴了几张黄符,可是后来不管用啊,该出事还是出事。”

    喻庭腹诽,这怕不是请的江湖骗子。

    宋千秋见她表情,问道:“你想去吗?”

    “我?嗯……之后也没什么事,那就去看看吧。”正好京阙也需要大补,万一那地方盘踞着一头恶鬼,就当是给京阙一顿山珍海味了。

    司机一听,当即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劝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可别不把生命当回事啊,好奇是好事,但是好奇心过重就不行了,听大叔一句劝,咱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去那边。”

    宋千秋笑了一声,说道:“您放心,我们对那一方面有所研究,不会出事的。”

    “诶你们……”劝人劝不动,司机大叔摇摇头,只得多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并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顿,下车前,喻庭还顺便给了他一张平安符。

    他们下车的点位距离商业广场不算很远,走了一段路后远远就瞧见了商业广场的外观,肉眼来看修得很气派。

    反倒是一直安静的除冬,皱着鼻子和眉毛,开口说道:“好重的阴气,而且数量还很多。”

    “你能看出来?”宋千秋与他肩并肩,眼神打量着这个黑皮壮汉,“之前我就很想问了,你灵缘天赋是不是特别高,甚至可以看清一个人内部的灵缘大小和深浅?否则我无法想通你怎么能那么精准地找人和锻造武器。”

    除冬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黑黝黝的面皮上难得带了点红,他挠挠头,小声道:“是的,我能看清人或物的灵缘深浅,但是疲惫的时候会看不准。”

    宋千秋了悟地点点头,喻庭插话道:“那你看看我的灵缘怎么样?”

    除冬呃了好几声,一副想说实话但是害怕打击人自尊心的窘迫模样,为难地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还得是喻庭多次保证没关系,他才诚恳说道:“您的灵缘……呃,虽然小而浅,但从某种方面来讲很特别。”

    喻庭:“……”当她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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