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苦寒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刚刚过了九岁的孩子，在宫里饱受磨搓，到现在为止，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趾高气昂的，谄媚奉承的，渺小卑微的，他不想变成这样，所以，他咬紧了牙关，哪怕真的被逼死了，最后的那点子自尊，绝不能没了。
而直到今天之前，他对宫女太监嘴中那个所谓杀人不眨眼，避之唯恐不及的六公主，完全没有印象。
哪怕是燕府没落前，他的记忆中，也不曾有过见过这位公主。
他似乎很迷茫，在逼急了的反抗与冲动后，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难得地不太清醒，激动上头的血液慢慢缓了下去，在纸伞遮住自己的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瘫在原地，只知道默默看着孟笙歌清澈见底的眼睛。
他听到了一个仿佛很久都没有人提起的，那个只有当初在燕府，懒极了的父亲才会常常唤的他的乳名。
燕十三。
他突然感觉很累很累。
岑福趴在地上，脑袋恨不得凿开石板，钻出一个洞，将自己塞进去，只求面前这位小姑奶奶看不到自己。
三年前他是怎么爬出阡华殿的，今天他就多么希望孟笙歌让自己如当年那般爬出假山园，哪怕滚出去都行，他不想切身体会所谓孟笙歌的最有效的管教。
那个仿佛被抽筋断骨连人形都没有的烂肉一般的宫人在他面前，从阡华殿正门，淌着一滩长长的鲜红色血渍，一路被拖到了北镇抚司的诏狱里，自此之后没了音信。
没人知道那宫人犯了何错，只有风声传出许是慎入了阡华殿惊了六公主，六公主皱了眉，常年侍候在她左右的仁义和仁福两位习武内侍，便将人生生折磨成了那般模样。
他一直在催眠自己，当初是因为孟笙歌的阴晴不定导致自己被逐出阡华殿，到后来他竟也真这么以为了，离开阡华殿后的每一次，他都这般与人形容自己的凄凉，却是忘了自己当初分明是因为收了秦昭容的好处，企图从孟笙歌那里探皇上的口风而被逐了出去。
而今孟笙歌再次站在他面前，再长两岁的小公主，气质愈发出众，不同于普通的女娃娃，娇生贵养以外，那股子孩童所没有的气势比起以前，竟是有增无减。
孟笙歌接过大宫女苏绣递到手边的马鞭，鞭杆儿上镶着的墨绿色玛瑙在正午的阳光下异常显眼地闪着光。鞭穗儿在手心点了点，孟笙歌一面悠哉游哉地向岑福缓步过去，一面回忆一般地睁开了半闭的杏眼，
“宣怀十二年，我在燕府见过你，你长得很漂亮，我甚是喜欢。”
不待苦寒反应些什么，站定在岑福面前，孟笙歌看着抖缩成鹌鹑的太监，像突然来了什么兴致一般，心情极好地弯着嘴角，
“来，都跟本宫说说，是什么事儿呀，这么大阵仗呢。”
笑眯着杏眼，孟笙歌持着马鞭，在岑福面前晃了晃，见他已经憋不出一句话了，便慢慢地将鞭子转向了一同跪趴在一旁的两个宫女，歪了歪头，笑嘻嘻的，
“那你们同本宫讲讲吧？”
埋着头的宫女吓得打起了抖来。
好半晌，孟笙歌见无人吱声，转过身，一步一稳地踩着池塘旁的鹅卵石，缓步回自己的侍从们面前，不知何时装好备好的一张太师椅摆在了平坦的石板路上，笙歌一旋身，便落了座。
而另一旁，仁义不知何时来到了燕苦寒身边，一件明显大了不少的宫袍披落在他身上，看苦寒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仁义面无表情地快速替他褪下了水绿衫，将衣衫理好，盘扣顺好。随后替小娃娃将纸伞收好，便稳稳地站在还呆坐在原地的苦寒身旁。
当孟笙歌发出不耐烦的一声笑时，一名宫女猛地一颤，终于收不住声地尖叫了出来。
“苦寒！是苦寒！我看到他杀了贵顺！！！”
孟笙歌皱了皱眉，放松了身子靠在太师椅上，月华裙下的腿随意的交叠着，敲了敲扶手，张了嘴，
“燕苦寒。”
宫女本以为公主在喊燕苦寒，四下安静一片，片刻后才发现公主正认真地盯着自己，在同自己说话，她傻着张脸，张着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说错了，他叫燕苦寒。”
“？……”
宫女迷惑地扭头看了看不知道看着笙歌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的苦寒，又看了看公主，最后声音一下细如蚊吟，
“燕、燕苦寒他，我们看到他拿东西砸了那贵顺，贵顺倒下去，再也没起来了……”
听闻此，孟笙歌扬了扬眉毛，向一旁轻看了一眼，苏绣便上前查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贵顺。
略略查看一番，苏绣有些意外的样子，直起身子向笙歌汇报，
“公主，人还有气儿。”
而直到今天之前，他对宫女太监嘴中那个所谓杀人不眨眼，避之唯恐不及的六公主，完全没有印象。
哪怕是燕府没落前，他的记忆中，也不曾有过见过这位公主。
他似乎很迷茫，在逼急了的反抗与冲动后，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难得地不太清醒，激动上头的血液慢慢缓了下去，在纸伞遮住自己的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瘫在原地，只知道默默看着孟笙歌清澈见底的眼睛。
他听到了一个仿佛很久都没有人提起的，那个只有当初在燕府，懒极了的父亲才会常常唤的他的乳名。
燕十三。
他突然感觉很累很累。
岑福趴在地上，脑袋恨不得凿开石板，钻出一个洞，将自己塞进去，只求面前这位小姑奶奶看不到自己。
三年前他是怎么爬出阡华殿的，今天他就多么希望孟笙歌让自己如当年那般爬出假山园，哪怕滚出去都行，他不想切身体会所谓孟笙歌的最有效的管教。
那个仿佛被抽筋断骨连人形都没有的烂肉一般的宫人在他面前，从阡华殿正门，淌着一滩长长的鲜红色血渍，一路被拖到了北镇抚司的诏狱里，自此之后没了音信。
没人知道那宫人犯了何错，只有风声传出许是慎入了阡华殿惊了六公主，六公主皱了眉，常年侍候在她左右的仁义和仁福两位习武内侍，便将人生生折磨成了那般模样。
他一直在催眠自己，当初是因为孟笙歌的阴晴不定导致自己被逐出阡华殿，到后来他竟也真这么以为了，离开阡华殿后的每一次，他都这般与人形容自己的凄凉，却是忘了自己当初分明是因为收了秦昭容的好处，企图从孟笙歌那里探皇上的口风而被逐了出去。
而今孟笙歌再次站在他面前，再长两岁的小公主，气质愈发出众，不同于普通的女娃娃，娇生贵养以外，那股子孩童所没有的气势比起以前，竟是有增无减。
孟笙歌接过大宫女苏绣递到手边的马鞭，鞭杆儿上镶着的墨绿色玛瑙在正午的阳光下异常显眼地闪着光。鞭穗儿在手心点了点，孟笙歌一面悠哉游哉地向岑福缓步过去，一面回忆一般地睁开了半闭的杏眼，
“宣怀十二年，我在燕府见过你，你长得很漂亮，我甚是喜欢。”
不待苦寒反应些什么，站定在岑福面前，孟笙歌看着抖缩成鹌鹑的太监，像突然来了什么兴致一般，心情极好地弯着嘴角，
“来，都跟本宫说说，是什么事儿呀，这么大阵仗呢。”
笑眯着杏眼，孟笙歌持着马鞭，在岑福面前晃了晃，见他已经憋不出一句话了，便慢慢地将鞭子转向了一同跪趴在一旁的两个宫女，歪了歪头，笑嘻嘻的，
“那你们同本宫讲讲吧？”
埋着头的宫女吓得打起了抖来。
好半晌，孟笙歌见无人吱声，转过身，一步一稳地踩着池塘旁的鹅卵石，缓步回自己的侍从们面前，不知何时装好备好的一张太师椅摆在了平坦的石板路上，笙歌一旋身，便落了座。
而另一旁，仁义不知何时来到了燕苦寒身边，一件明显大了不少的宫袍披落在他身上，看苦寒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仁义面无表情地快速替他褪下了水绿衫，将衣衫理好，盘扣顺好。随后替小娃娃将纸伞收好，便稳稳地站在还呆坐在原地的苦寒身旁。
当孟笙歌发出不耐烦的一声笑时，一名宫女猛地一颤，终于收不住声地尖叫了出来。
“苦寒！是苦寒！我看到他杀了贵顺！！！”
孟笙歌皱了皱眉，放松了身子靠在太师椅上，月华裙下的腿随意的交叠着，敲了敲扶手，张了嘴，
“燕苦寒。”
宫女本以为公主在喊燕苦寒，四下安静一片，片刻后才发现公主正认真地盯着自己，在同自己说话，她傻着张脸，张着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说错了，他叫燕苦寒。”
“？……”
宫女迷惑地扭头看了看不知道看着笙歌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的苦寒，又看了看公主，最后声音一下细如蚊吟，
“燕、燕苦寒他，我们看到他拿东西砸了那贵顺，贵顺倒下去，再也没起来了……”
听闻此，孟笙歌扬了扬眉毛，向一旁轻看了一眼，苏绣便上前查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贵顺。
略略查看一番，苏绣有些意外的样子，直起身子向笙歌汇报，
“公主，人还有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