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么讨厌吗?抱歉,早知如此,我会不惜一切护你周全。

    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春夏秋冬,为你燃烧的心不忍冻结,岑梵这个名字能否烙印,如钢铁,如烈焰。

    为什么也是她?是不是也想害她?我居心不良?

    害怕啊,我会成为第三者。

    她的热情与真诚,只对特定的人,就像豌豆一样,允许吃的人只需要轻轻一剥开,那外面一层,便能看见所有的豌豆,在一颗颗吃进肚里的同时,也能品尝到豌豆的美味,善良、可爱、细腻、温柔、随和、趣味、俏皮、漂亮。

    我希望逢着一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几十年前的老歌老剧,在阳光普照的桌台或是凌晨时分的柔软床上的时候,总最会触动人心,尽管与我并非同一时期出现,尽管现在我的认知层面还浅薄,尽管它们有些一直相悖,却能让我仿佛穿越般,仿佛经历过,蕴含其中的韵味、新颖、梦幻、希望、离奇以及情深意厚,如滔天巨浪把我围困,点点浸润我的枯槁,激发心底相反最好的潜能,越久远、越怀念。

    我相信爱情吗?也许是的,但也护着自己的眼睛不让流悲伤泪,完美在不曾破开的想象里,爱情似乎肯定是我最后寻求活下去的希望,别人的话就是耳旁风。

    有时候真的会疑惑,搞不懂,我究竟爱的是你,还是爱着你的我自己?好像后者多一点。

    31号晚上,空荡漆黑的家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车灯一闪而过她的脸,心酸一阵阵地痛,抱膝、闭眼,奄奄一息的感觉。

    刚拒绝了父母的外出吃饭的邀约,无论什么她都习惯性拒绝,每次第一想到的就是隐忍,是沉默。

    她在说话,只是别人听不见,客厅的闹钟“嘀嗒滴嗒”地作回应,有求必应,有问有答,不让她做“最后说话者”或是“聊天终结者”。

    难免自责,好好的一段友谊又被自己给毁了,想要更多,但好像不行,究竟是为什么?可以做的就是尊重他的做法,然后自己另寻出路,何必纠缠不休,如果不幸到了消耗彼此能量的阶段,那就直接了断吧,就算很难走出来。

    其实现在还是最想挽留他,要她主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不符合她的人设,不是她的风格作风。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第二天,那就出去走走吧。

    烟花在空中像花一样的绽放,一次又一次在争奇斗艳,多么闪耀,听着烟花“哔呦”的准备声紧接着要么是“噼里啪啦”,要么是“嘣”,一霎斑斓的火花冲破了灰黑色夜空的死寂,迎来自由的救赎,哪怕一瞬美丽,那一闪而过的生机仿佛永不湮灭,成为宇宙中星星的一员。然后一粒种子却能播撒大地般,远方的人们聚众欢呼,四只手紧紧拉着转圈,笑着拥抱以掩饰泪水。

    怎么不解压。

    我不系统地学习画画,成为学校里的美术生,因为我画画习惯凭直觉和感觉,不靠技巧,所以很难优秀,但也不差。

    今天又给你画了一幅肖像画,很丑,要瞒着你,说什么都不给看。

    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欲望的眼睛就是她的了,底层里的居高临下,一边不服众,火急火燎,玉石俱焚,填不满的空洞与无神的虚伪令我毛骨悚然,唯有中间的黑色瞳孔是现实的,是能预测般的,因为谁都有,总之让人过目不忘,野心不大,而欲望很强,仿若目睹灵魂的腾空,领悟到最后仍未曾触及。

    她的眼神永远都那么生疏,不带一丝友善的笑意,平静如水,就好像她的底色一一灰,不非黑即白,不循规蹈矩,不迎合不理会的绝望冷色调与绝情四重奏。

    如果不被允许对视且没看得深是不会发现的,那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想要的是我,让我想起了前世的爱人,得而不惜的苦楚,我所深爱的女人、我的贤内助。

    我像被她夺舍,她的存在是深刻告诉我老天爷就是个屁,他要么不存在或者魅邪。

    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冬风吹拂你的三千秀发,我也只敢躲在背后,在时间的缝隙里,指尖醉心穿梭其间,又扑空了发尾。

    一切掌握在我手中,其实现在是最好。

    仿佛重逢了那种头疼的滋味,除姐姐之外能如此的也只有他。

    我们两个都喜欢徐志摩写的诗,天真地以为那就是最棒的合适,其实争吵是不可避免的,要从多个细节看整体,无关相爱,无关合适,怎样都可能吵,因为我们是两个无法融合的个体,只不过在同一时间遇见、确定然后紧紧相连,改变不了性别、思想、灵魂之本质以及社会赋予的责任和地位,根深蒂固了,自己认可了,唯独劝说自己才可能成功改变,而婚姻也不该是枷锁,如果难逃一劫,就都献给尽力争取的自由吧,互相支持,这样的异同、偶尔的拌嘴,交给别人的死而无憾。

    此时莫名一股冲动一一今夜去一趟和他散步的那条绿道吧。

    寒风刺骨,仅仅站着都要耗费能量,衣服厚却怎么也无法暖和起来,重重的似乎也增添了负担。

    手和脸被吹得生疼,上肢僵硬得动弹不得,薄薄的手背皮肤因冷空气过敏而泛起圈圈红丝,而行走的腿稍快地移动。

    才注意到,几天不见,这里一夜之间变得荒凉了些许,挂在树上的树叶所剩无几。

    岑梵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里,自由自在,时而小跑一会儿路,时而驻足片刻,时而来回踱步。

    她双手叉腰上的口袋,低着头,连续地踮脚。

    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有人经过,想屏息敛声地度过那短暂的五分钟,可是耳朵听到的声音都太熟悉了,不论是那像车碾过的动静,那范围那力度那速度,还是从口呼吸中听嗓子的微弱吐息,隐约想象到的声音。

    等不及回头确认,动静的主人已然来到身后,牵挂似的抚摸飘拂的发丝,孤芳不自赏。

    “是你……!”岑梵羞涩不敢看舟烺年。

    “同一地方同一时间,我们这么深的缘分就别说走就走。”舟烺年边说边从她的口袋里掏出她的两只手,惊讶地说:“冷冰冰的,带手套会好点。”

    在岑梵眼里算是暧昧的行为,突然的逾矩却令她吃醉,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眸,还没想好说什么话,越是这样越是表现得冷静。

    “所以说,我们和好了。”舟烺年的声音那么有穿透性,宛若层层云朵射出一缕金光朝苦海化作摇篮,雨后泥土亦或烤禅木的碳味。

    一瞬间乃至几秒都不觉寒意,紧绷的神经也舒缓起来,全身放松,腿不再抖。

    还好等待的人如此有耐心,黑暗中我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岑梵大概以为他面无表情,不过也好,不然这个世界上最深情的眼睛就会被她见识到,什么破口而出。

    “你前面的长话,我的回答是我没说过走,没说绝交呀,表白被拒时有发生,是任何人的权利和选择,我不自恋没多大自尊心,不去见你只是想偶尔你也来找我,就这样。”

    舟烺年觉得她无厘头。

    岑梵东张西望,然后说:“几乎没跑步过吧?我带着你跑呀!”说罢,走到轮椅后面,猛地推着轮椅向远方跑去,一切发生得太迅速,曾经温馨的散步之约会秒变一场噩梦。

    冷风猛烈得抽打两人的脸,舟烺年紧紧抓住扶手不让自己摔下,大喊道:“没灯你怎么看得清,快停下!”

    “我一一视一一力一一好一一!”说是这样说,其实险些几次擦到边而摔,却能力挽狂澜。

    岑梵兴奋地发出笑声,抑制不住自己,她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先驱者,一腔热血投入其中。

    不可能喜悦起来,简直是缺点的鬼上身了,给他一个下马威,寻他报仇。

    漫长的时间,他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人。

    岑梵突然地有意识停下脚步,回过神来,发觉衣服包裹的地方好像出了汗,冒着热气。

    “开心吗?开心嘛?昂?”岑梵试探问一下,她也开始有点后悔。

    “你怎么回事……嗯一一,很久没这么累过了,我心脏还在跳,全身都在用力……”舟烺年有点想哭,他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正常人。

    “是不是找回从前跑步的感觉了?”

    “有点,刚运动完,除了心是堵的其它好像都打通了。”

    “那你刚才还凶我。”

    “没有凶你。”

    “凶了。”

    “没。”

    “就是凶了。”

    “……你那样做谁都会有点生气的,我只不过语气重了一点,凶不凶取决于生气者的想法。”

    “错,是取决于承受者的心情。”

    “你是为了我才做的。”

    “哎呦一一,让让我嘛!”岑梵气得直跺脚。

    此时此刻,树林的那头上空,惊现大红大紫的烟花,在一群枯木里生出五彩斑斓的世界。

    原来是别人在庆祝元旦节。

    “新年快乐!”也许因为开心,也许因为释放热量,也许因为四下无人,声音才那么有感染。

    两人静止不动,望着天空,虽然看不清,但爆炸声总能吸引人的目光,绚烂的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至少不来自于他们。

    “岑梵,新的一年,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目光如炬地对视着,彼此眼睛里映照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富有个性的岑梵能到今天还维持着良好的关系着实不容易,她虽然内心幼稚,但也在试着往人情世故方面慢慢长大。

    舟烺年回到家里,去厕所一看,他的大腿居然血管破裂,青一块紫一块,暗自埋怨几秒,却也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欢喜,那刻的悸动仿佛又悄然来临,持久着。

    她懒散、娇纵、脾气差、爱犟嘴、善妒、高傲,但是我仍然爱她,爱她的一切,不求感化她,她要是想改我也愿意帮忙,我只希望她得到幸福,就像小时候不论怎样都保持着一颗天真烂漫的心,那些污秽都不算什么,只要每天都能晒太阳。

    因和好而暗自窃喜的岑梵实在睡不着觉,满脑都是舟烺年,嚼着大白兔奶糖,喜欢两块放嘴里,奶香味巨浓。

    岑梵闲来不休息,去储物房摸摸索索,不料翻出了幼儿园时期的资料册。

    里面夹着有两三张照片,更多是教师评语、素质检测及手工作业。

    乱七八糟的图画令如今画技和智商双双上涨的她觉得无地自容,她自嘲又丑又笨。

    三位幼师在不同时期给她的评语几乎都是“活泼、开朗、可爱”,然后提起她与同学交友、能帮忙,再者是胆小、上课不发言。一一太久没听过如此赞扬,如果说性格不变,那就是收起来了。

    还得知她的身高和体重原来一直属于中下等,挑食是中度。

    当然她有两本,姐姐也有两本。

    不知不觉和姐姐已是两个世界的人,自从她休学自闭甚至发展出精神病,我们有七年没有过任何交集。无数回忆一闪而过,记得我以前总爱在放学路上挽着姐姐的手臂,问她关于未来婚恋的问题,但我想她不会有了;记得她跟妈妈两人去超市买东西会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然后回家平分;记得我们在星期五的晚上看一夜的电脑,姐姐负责分零食给我,当时只道是寻常,没能再叫她一声姐姐等她应我,丝毫没有料到我们会渐行渐远。这些年,我过得十分糟糕,把委屈都咽下肚子,如果有机会也不想告诉姐姐,因为总觉得太丢脸了。因为是双胞胎,连我们都下意识地自己作比较,争强好胜,我其实知道姐姐的优点一直比我多,我没有姐姐好看,动手能力没有她强,数学比我好,她在哪里都有朋友,而我只有她一个。如果能重来,我一定要更黏她,走进她的心,阻止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再和她比,因为会伤感情;也不会再跟她冷战,等着她道歉,我会主动和好。她的痛苦,我似乎能感知到,我的痛苦,她似乎能注意到,只要她看我一眼。对不起,姐姐,总觉得我亏欠你太多,有一个任性又爱嫉妒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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