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韵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恶向胆边生,敏捷地从身后掏出木棒。

    她站起身来,狠狠用木棒砍向王君: “最烦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一击即中, “嗡”的一声。

    “叮当”

    匕首掉落。

    王君双手捂住头倒在地上: “你,你,不是不良于行吗?”

    薛灵韵用木棒一下一下敲击手心,居高临下,道: “原来你是看我走不了路才想着杀我的。”

    “你觉得我一个柔弱的走不了路的女郎很好欺负是不是?”

    王君: “你,你”了个半天,哆嗦着伸手够地上的匕首。

    薛灵韵一脚踢开,脚踩在匕首上: “你听着,我薛灵韵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问心无愧。”

    “反倒是你,将我妹妹绑去,小人行径!可耻至极!再有下次就不简单是一棒子的事了。”

    “大哥,薛女郎看来不需要我们帮忙。”荆十六道。

    “啧,真看不出,薛女郎还有这一面,啧啧啧。”荆十七抱臂道。

    荆砚眼中闪过惊艳,很快消失,冷声吩咐道: “去找周萃。”

    三人进入土地庙,搜寻周萃。

    最后,是十六在香案下找到昏迷的周萃。

    等三人与薛灵韵汇合,薛灵韵正老神在在坐在四轮车上,膝前放着木棒。

    而王君在一旁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三人: “……”

    这场面,怪异又和谐。

    “周周!”薛灵韵见到三人眼前一亮,随后暗淡: “怎么昏过去了?”

    荆砚道: “回去吧,让太医看看。”

    几人回宫,荆砚向圣上禀告来龙去脉。

    昏黄烛光将沈昧脸颊映衬成如美玉般的温润质感,他叹息一声: “薛女郎是因为朕蒙受了无妄之灾。”

    “应该给她点补偿,阿荆,你说是不是?”

    荆砚那里敢答,干巴巴回了句: “圣上仁慈。”

    对此一无所知的薛灵韵焦急问太医: “我妹妹没事吧?”

    太医诊了脉,道: “只是中了蒙汗药,一剂药下去也就无碍了。”

    薛灵韵亲自熬了药,喂了药,趴在床边守到后半夜周萃才幽幽转醒。

    “阿姊?我是不是在做梦?梦见阿姊了?”

    薛灵韵握住周萃的手: “不是做梦,我们现在在皇宫呢。”

    周萃一把抱住薛灵韵,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自那日出去采买,再也没有见过阿姊,回回都是陌生人跟她说,薛女郎去公主府了,薛女郎进宫去了,薛女郎在养病……

    她独守小院,每日过的浑浑噩噩。

    此时见到阿姊,满腹的思念和委屈再也忍不住,哭了个痛快。

    薛灵韵费了七八张帕子,大半壶茶水,周萃才止住哭泣。

    她轻拍着周萃的背,问: “周周,你怎么会被王家人绑去?”

    “那日镇西军班师回朝,我也去瞧了热闹。在街上看见一老妇人哭喊,那人应该是王壬,王辛的祖母,我本想告诉他们,但是又想着阿姊,总觉得应该问问阿姊,我就回家了。”

    “可王君突然找上门来,问我阿姊在何处,问我知不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死的,我吓坏了,只会哭,他大概觉得我烦,喂了我一碗药,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呢?”薛灵韵不解。

    周萃思索了一会儿, “我知道!好像是王壬在家书里提到了阿姊的名字。”

    “原来如此,那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王君虽是王家旁支,但盘踞京城数年,想来找一个人并不困难。

    “好在事情都过去了。”薛灵韵悄悄对周萃说: “你阿姊我抱上了圣上的大腿,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们!”

    “真的吗?太好了!”

    姊妹俩躺在一起,亲亲热热说了许多体己话,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睡去。

    睡到晌午,薛灵韵得知一个惊天大消息。

    她跪在地上,不确定重复一句: “公公没有弄错吧?圣上封我为国师?”

    图吉喜笑颜开: “咱家看讷,薛大人是高兴昏了头,耳朵也不好了。这可是开国独一份儿啊,还不快来接旨。”

    太后垂帘听政期间发展了女官制度,大多是一些文职,比如管理藏书,负责宫廷礼仪,监察等。

    但自从太后病重,女官渐渐没落,被内侍取代。

    而现在,薛灵韵一个女郎担任国师可谓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份。

    虽然这只是个称号并无实权,也没有品阶。

    薛灵韵恍若在梦中,掐了自己一把,没感觉。

    是不是昨晚睡的太晚了,出现幻觉了。

    她又掐了自己一把。

    “国师大人再掐,手臂该发青了。”沈昧揶揄的声音传来。

    看见沈昧,薛灵韵反应过来。

    自己又把圣上弄痛了。

    “薛女郎不接旨吗?”

    “圣上,民女无才无德,难当此大任。”

    “薛女郎莫不是瞧不上这国师之位?”

    薛灵韵惶恐道: “民女不敢。”

    沈昧亲自将薛灵韵扶起: “朕既封你为国师,自然是觉得女郎你匹配得上,女郎又何必过谦。”

    薛灵韵恍恍惚惚接了旨,谢了恩。

    沈昧赏赐了一堆东西,临走前丢下一句: “今晚随朕赴庆功宴。”

    庆功宴?

    是凯旋而归的镇西军的庆功宴?

    圣上叫她去做什么?

    薛灵韵还没想明白,就听周萃问她: “阿姊,国师是干什么的?”

    她摩挲着下巴,不确定道: “应该是为圣上筹谋划策,顺带炼制丹药的?”

    薛灵韵也搞不懂,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赴宴前,宫女们替薛灵韵梳妆打扮。

    薛灵韵这几日虽受了些磋磨,但日日能吃饱能穿暖,消瘦的两颊也正以缓慢的速度丰盈。

    原本有些粗糙的皮肤也变得光滑细腻。

    烛光下,乌黑黑的头发更显薛灵韵眉目如画,微微上挑的含情眸,即使不笑万种风情也尽生。

    然她举手投足大方得体,倒多了些濯而不妖的清丽之感。

    卯时,薛灵韵跟随沈昧前往太和殿赴宴。

    图吉传唱——圣上驾到。

    群臣山呼万岁,跪地朝拜。

    沈昧高坐龙椅之上,道: “众爱卿平身。”

    群臣起,自然而然看见了一侧的新面孔。

    沈昧开口引荐: “薛灵韵,朕亲封的国师。”

    话音刚落,群臣哗然,议论声起。

    薛灵韵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场面心虚的不行,但面上神情淡漠,脊背挺直,外人瞧着颇有几分风骨。

    沈昧昂首端坐,静静听着大臣们的反对之声,一言不发。

    直到。

    “皇后驾到——”

    席间吵闹声静默一瞬。

    薛灵韵跪拜时悄悄瞄了一眼,皇后头戴九龙四凤冠,着明黄凤服,雍容华贵。

    只是年纪小,面容幼嫩,瞳中带有孩童的纯真,与华服格格不入。

    但皇后礼仪极好,端庄从容。

    薛灵韵离得近,听见沈昧问她:宴会上乌烟瘴气,怎么不呆在坤宁宫里玩。

    王承稚笑着说:宫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随后王承稚在沈昧旁落座,看了一眼下面的群臣,问道: “方才在说什么?远远就听见了,好生热闹。”

    王承武是皇后的亲哥哥,又是击退蛮夷的大功臣,他毫无顾虑向前一步,道: “皇后娘娘,圣上欲立一女子为国师,这简直骇人听闻,臣恳请圣上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一呼百应,朝臣竟跪了大半: “恳请圣上收回成命。”

    薛灵韵作为话题中心,她手足无措,戚戚然也。

    一双手掩在宽袖下,左手虎口处月牙形伤痕交错横行,是她掐的。

    沈昧感觉到了,穿过重重视线看向薛灵韵。

    正欲说话,一位身形欣长,气宇轩昂,眉眼恣意的少年郎从案前站出来。

    “圣上,臣家中有事,先行告退。”

    这一声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沈昧挽留道: “这宴会热闹非凡,有趣至极,徐爱卿何不多留一会儿?”

    王承武也回头,眉头微皱,低声呵斥道: “现在归家,成何体统?!”

    徐崇一才不管这些,向圣上行了一礼,施施然走了。

    徒留一个潇洒背影,高高马尾随身晃动,肆意无羁。

    风向立转,群起而攻之。

    “圣上,徐崇一虽是武将,但也太没有规矩。”

    “圣上,徐崇一闹市骑马,百姓怨声载道。”

    “圣上,徐崇一他居功甚伟,傲慢无礼。”

    “圣上……”

    薛灵韵松了一口气,徐崇一,这人她知道。

    之前被沈昧逮住的话本原型就是徐崇一和沈昧。

    事后她也向小宫女打听一些,原来徐崇一是太傅之子,也是沈昧的伴读。

    两人打小关系就好,徐崇一开朗热情,沈昧沉静内敛,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小徐崇一常常惹祸使太傅生气,都是沈昧从中调和。

    但后来,两人不知因何缘故渐行渐远。

    十五岁时,徐崇一瞒着太傅离家出走,报名参军。

    太傅怒急攻心,生了一场大病,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

    但是五年间,徐崇一归家次数屈指可数。

    年迈的太傅看着每次都带伤回来的小儿子终是屈服。

    “父,丞相来了。”王承稚惊喜道。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明明之前还斥责徐崇一早退的人,此时面对迟到的王克厄反倒一声不吭。

    王克厄面色如常,缓步而来: “圣上恕罪,臣路上耽搁了。”

    沈昧一手支头,瞧瞧,他连理由都懒的找。

    他淡淡开口: “无妨,朕立薛灵韵为国师一事,丞相可有异议?”

    王克厄目光如炬,视线精准锁向薛灵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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