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落了雨,雨花迸溅,与蓄势待发了整个冬日的芽苞碰撞,天崩地裂,哗啦一下,整个枝头都绽满了细细密密的绿。

    第二日晴空万里,人们出门一看,惊讶地发现嫩葱葱的浅绿色无声无息盖在枝桠上,这才恍然,春天来了。

    爱俏的女郎脱下臃肿的棉袍换上轻薄的衣衫,谢之仪也不例外。

    她抬头望着瓦蓝蓝的天,一只粉蝶扑闪着翅膀在空中环绕,找不到方向似的,忽然看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俯冲而下,掠过谢之仪,稳当当停在她身后的黄色花蕊上。

    谢之仪目光追随,欣赏着粉蝶吮蜜,欣赏着满园的春色,笑吟吟道: “改天换地了。”

    云避尘看向她,她似乎话里有话。

    “夫君,我们也该改一改这腐朽,让大地焕发新的生机。”

    粉蝶太过贪心,触角和蝶翼上沾满了花粉,吃饱了蜜它振翅飞翔,却歪七扭八,越飞越低,即将要跌落,云避尘伸出手,轻轻托住它,将它放置另一处花丛。

    于是粉蝶彻底沉溺了,连飞都不会了。

    “为时尚早,羽翼未丰。”云避尘道。

    谢之仪笑起来,脸颊的梨涡显现,甜美动人: “我知道一个秘密哦。”

    云避尘早已知晓谢之仪是济慈会的人,也知晓济慈会是一个情报组织。

    “什么秘密有那么大的威力?”

    “策反他,可抵千军万马。”

    云避尘眼睛一亮: “夫人与我说说。”

    谢之仪挽住他的臂膀,稍稍踮脚,凑到云避尘的耳边絮絮低语。

    越听云避尘越心惊,这个济慈会简直恐怖,此等秘辛也知晓,这让他对谢之仪忌惮,这个女人想要的真的会如她说的那么简单吗?

    “夫君意下如何?”谢之仪眨着眼问道,表情无辜清纯。

    云避尘轻抬她的下颌,印上一吻,语气缱绻动人: “全听夫人的。”

    谢之仪羞赧躲在他的怀里,嘴里说着讨厌,眼里一片清明。

    阿秋——

    薛灵韵连接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

    揉了揉鼻子: “谁在念我?”

    下一秒收到小废的播报。

    【叮,收到霍舒的负面情绪299。】

    “……”

    不是吧,薛灵韵翻了个白眼,这个霍舒真是个小心眼,三更半夜还想着讨厌她。

    “小废,我现在有多少负面情绪值?”

    【叮,统计中,目前宿主的负面情绪值为1190.4。】

    转念一想,这霍舒还是有点用处的,短短一天的功夫,贡献了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有了钱,她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手,翻起了图纸商场。

    翻了半天,视线突地定格。

    嘴边笑容不断放大,还笑出了声,有了这个,魏安康的难题迎刃而解。

    薛灵韵下床翻衣,穿上耐脏的黑色衣服,利索翻窗——捡垃圾去喽!

    捡了整整一夜,花光了所有的情绪值,终于将宝贝兑换。

    翌日,薛灵韵喊了几位掌柜到房中商议。

    “二姑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李掌柜问。

    薛灵韵摆摆手: “我是很认真的。”

    许掌柜欲言又止,半晌道: “二姑娘有十足的把握?”

    “那是自然,你们别忘了我之前干什么的。”

    “好,二姑娘都那么说了,我这就喊魏安康过来。”王掌柜一拍桌子,同意了。

    魏安康在美妾的伺候下正吃着早膳,冷不丁管家进来,道: “京城的王掌柜来了。”

    低低咒骂一声,魏安康道: “来那么早!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王掌柜进来,不卑不亢,一板一眼道: “二姑娘请你过去,账簿上有一处问题想请教。”

    魏安康一惊,心里想,这账簿是老帐房先生做的,保证万无一失,那个小丫头片子竟能瞧出端倪?

    连忙放下搭在美妾身上的腿,穿鞋。

    临出门,魏安康想叫两个小厮,王掌柜拦住他: “二姑娘就在前面的酒楼,不远,况且商议的是薛家内部的事,不宜带那么多人。”

    魏安康内心不忿,但想了想这蜀州是他的地盘,不用怕她,便遣走了小厮,独身一人跟着王掌柜进了酒楼。

    王掌柜在前面带路,上了二楼,忽然道: “忽然腹痛难忍,魏掌柜,你看,二姑娘就在天字间,你自己进去?”

    魏安康心里一阵嫌弃,面上却笑呵呵的: “外地人来蜀州,饮食上多有不适,理解,理解。”

    王掌柜似乎很急,捂着肚子下楼。

    魏安康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面前一黑,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轰的一声,撞到门板上。

    他被人推搡着,没来得及反应,肩头一沉,屁股下一凉,坐在一块冷而硬的钢板上?

    魏安康不确定,止不住的叫嚷,反抗。

    很快,他的两只手被禁锢,塞进了一个铁圈里,他能感受到铁圈的冰冷,紧贴着皮肤,引起一阵战栗。

    眼前黑乎乎一团,黑暗中加重了恐惧,沉重的呼吸声变得急促。

    脑袋上还被扣上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魏安康忍不住想,难道薛灵韵狗急跳墙,要杀了他?

    “二姑娘?是二姑娘吗?”他颤着声音道。

    “二姑娘可不能开这种玩笑,这事传到京城,传到老爷耳朵里,可如何是好?”

    “快把我放了吧?二姑娘?”

    【叮,收到魏安康的负面情绪599。】

    呼啦一声,重现光明。

    魏安康眨着眼适应着,眼眶里蓄满了生理性泪水,隔着一层水雾,他看见了中间为首的薛灵韵。

    掌柜的在她身后,包括方才要去上茅房的王掌柜。

    “姓名。”

    他听见薛灵韵说。

    魏安康并不想回答这个宛若智障的问题,他只想知道为什么绑他。

    “为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脑袋一胀,紧接着好似有一根长长的钢针刺入,疼的他止不住嚎叫。

    想要捂住头减轻痛苦,两手却被牢牢禁锢,挣扎下,肥壮的手腕磨出红痕。

    嘴巴不由自主的,答: “魏安康。”

    【叮,收到魏安康的负面情绪999。】

    薛灵韵抱臂,眉梢一挑,进入主题: “账簿是真的还是假的?”

    魏安康此时已经停止了嚎叫,回答完问题就不再疼了。

    听见薛灵韵的问题,他本能道: “是真的……”

    话音刚落,那疼痛卷土重来,比上一次更甚。

    薛灵韵冷笑一声: “是真的还是假的?”

    魏安康撕心裂肺地叫着,坚持不到十秒,他就屈服了。

    “是假的,账簿是假的!”

    疼痛立刻消失了。

    【叮,收到魏安康的负面情绪1299。】

    三位掌柜相互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惊讶。

    “二姑娘真不愧是国师,手眼通天。”

    “这账簿果然是假的。”

    “二姑娘的宝物不似凡物,啧,神人也。”

    【叮,信力值+150。】

    薛灵韵一愣,不动神色往后瞟一眼,见三位掌柜满脸钦佩,笑了笑。

    “我问你,为何用假的账簿糊弄我?”

    魏安康喘着粗气,冷汗直流,胸前的衣襟湿了一片。

    他摊在椅子上,宛若一堆烂肉,没有一点生气。

    【叮,收到魏安康的负面情绪1500。】

    吃了前两次的教训,他不敢再说假话。

    断断续续道: “我关了好几家商铺,只能用假账簿。”

    “关了几家?”

    魏安康: “五家。”

    “好啊你,蜀州一共不过十二家商铺,你竟然私自关了五家?”王掌柜怒不可遏。

    “啊,啊啊。”魏安康突然哀嚎。

    一股难言的尿骚味扑鼻而来,几人嫌恶的往后退。

    薛灵韵冷冷道: “事到如今,你还敢撒谎,你可知这神器专治谎言。”

    脑中的钢针一下比一下更用力,魏安康没有力气叫了,头发尽数汗湿。

    他气若游丝: “是七家,我关了七家。”

    【叮,收到魏安康的负面情绪500。】

    这下他才知道薛灵韵为何能当上国师。

    他此时才明白薛灵韵初来蜀州的傲慢。

    她有底气。

    魏安康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疼痛的余波一浪接着一浪。

    他心里的怨恨逐渐消减。

    当你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望其项背的人。

    你的不满,愤恨,不甘,都会化做一缕尘烟,这股烟,就算乘着风,也追赶不上。

    王掌柜皱起眉头: “我记得初来蜀州时你说过,这些年生意不错赚了钱,这才能保证在战乱的时间段保住店铺和伙计,你关了店,那钱是从何而来?”

    魏安康面如菜色,娓娓道来: “我虽关了七家店,但我还做着旁的生意。”

    薛灵韵仔细观察着魏安康头顶的测谎仪,是绿灯,他没有说谎。

    一直默不作声的许掌柜忍不住问: “什么生意如此暴利?”

    魏安康低着头: “开采铜矿。”

    王掌柜一听,提高声线: “你私自开采铜矿?”

    他忍了忍,没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 “你只知道铜矿是朝廷所有的吗?你知道私自开采的下场吗?你要整个薛家为你陪葬吗?!”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泄露出去,他们都得连坐。

    “我当然知道!”魏安康猛地抬起头,双目通红: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蜀州四面环山,山路险峻,这里的人被困在山坳坳里,一辈子都出不去!”

    “我要不是无意中发现了铜矿,带领着他们开采,他们能见过那么多钱吗?他们能穿上丝绸衣服吗?”

    三位掌柜一僵,舌头像被攥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呵。”薛灵韵走上前: “美化自己,为自己开脱?你当你是什么救世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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