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尖利惊悚的叫喊声,在楼里回荡着。

    所有人看着那把柴刀,稳稳地从关二公子的眼前划过,稳稳地插进墙里。

    那关二公子叫喊完,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楼梯上,久久不能回魂。

    白子乔身子也是一软,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儿,“他、他是其中可疑人之一……”

    脑袋越来越沉了,果然不睡觉最伤身体……

    而且经过方才的拉扯,她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能感受到,衣服黏着伤口,好不舒服。

    上面的巡抚大人脸黑成锅底了,斜眼看着关二公子,正严厉色,“带走!”

    再扭头看向白子乔,就是这个丫头,闹出了这个事儿!

    用力一甩衣袖,嘴角都往下撇了,宏声一喝,“全部带走!”

    一旁的知府大人面色觑觑,看向白子乔的眼神,如同渗了毒一样。

    抓着白子乔的侍卫用力一拉,就把她拉起来了,面色虽然冷漠,但没有方才那么冰冷了,“走吧。”

    白子乔顺势起身,由着他带着自己下楼梯,走出酒楼。

    阿蛋看到白子乔,立刻冲上来,满目的担忧紧张,但又害怕旁边的侍卫,不敢靠太近,“姐姐……”

    白子乔朝他安抚一笑,“没事儿,带上阿爹,我们可以去伸冤了,皇天不负苦心人不是?”

    听到总算是有希望了,阿蛋面目惊喜,快步跑到推车前,吃力地想要推动推车。

    可他也一天一夜没咋睡了,实在没力气和精神去推动重物……

    “侍卫大哥,可以帮我推上阿爹吗?我们一天一夜没睡,实在困得不行了。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跑的。”

    侍卫当然知道她不会跑,闹了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见巡抚大人吗……

    放开她的手臂,直接过去抓起推车的把手,“你俩走在前面。”

    白子乔拉过阿蛋的手,朝他一点头,“谢谢侍卫大哥。”

    两人跟在巡抚大人和知府大人身后,那关二公子不知还醉着还是咋地,不见闹哄,居然乖乖跟着一起走。

    街上百姓看到这阵仗,不禁也跟在后面,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渐渐地,越来越多百姓好奇,竟然跟了老大一群队伍一起。

    一路人往府衙走去,府衙门口亮着灯笼,知府已经跑回去换了官服,巡抚大人坐在左边的椅子。

    衙差分站两旁,白子乔带着阿蛋跪在二丫爹身旁,关二公子如同失魂一般,无神地跪坐在旁边。

    衙门外面站了不少百姓,这还是第一次夜晚升堂的,能不好奇吗?

    知府大人一敲惊堂木,两旁衙役开始敲着手里的水火棍,“威——武——”

    惊堂木再次响起,堂内一片安静。

    知府大人本来喝了点儿酒,这会儿可算是全部散了。

    看向白子乔的眼神非常不满,“堂下何人!为何要去酒楼闹事!”

    白子乔跪得笔直,“回大人,民女白家村白大山长女,身旁的二弟白阿蛋,在推车上的,是民女已死父亲,白大山。”

    衙门外一片哗然,知府大人敲了一下惊堂木,“安静!继续!”

    “此次去酒楼,只为求见知府大人与巡抚大人。”

    “击鼓鸣冤便是,为何要闹事!”

    白子乔眼神清明,不卑不亢,“今日前来府衙门前询问,门口衙差说大人去办大案了,民女与弟弟便在门口等候直至晚间,最后还是从醉酒捕头大人口中得知,原来两位大人在酒楼中,便寻了过去。”

    一段话,把责任直接推到了官府的头上。

    那个醉酒的捕头就在旁边,此时脸面还是潮红一片,指着她就叫唤,“胡、胡说!”

    巡抚大人双眼含冰,一个斜眼便扫到了知府大人那边。

    知府大人身子一寒,看向白子乔的眼神更是幽怨,“胡说!胆敢臆造官府中人!来人,重打三十大板!”

    两旁衙差立刻走出来,阿蛋害怕地抓住了姐姐的手,“姐姐没有说谎!是差爷说大人去办案了!”

    白子乔捂住阿蛋的嘴,朝他摇头,摆正头来,字字清晰,“敢问大人,民女为何要臆造官府中人?民女明明是来伸冤的,何故找板子吃?”

    被她这么一反问,倒显得自己愚蠢了,怒火中烧,大喝,“大胆!来人!打——”

    “行了,说说有何冤情。”

    巡抚大人坐得板正,严肃的脸好似永远在生气一般,“若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没有证据的冤情来,后果你可知?”

    “回大人的话,民女知。”

    巡抚大人轻微点头,“说吧。”

    “家父是村里农户……”

    白子乔将二丫那日看到的事情一一道来,事无巨细,没有添油加醋,只有事实。

    说到二丫爹被冤枉入狱,一家大小受到鞭打;说到自己的发现,还有二丫爹尸体上被下药的特征,特别说了阿牛叔当时的死状等等。

    不论堂内的人,还是还坚守在衙门外听故事的人,都在低声议论着,各持分说。

    知府大人脸都绿了,偏偏在巡抚大人来这儿的时候出事儿!

    而跪在旁边的关二公子,居然还是一动不动的,好似说的事情他不知一样。

    白子乔砸吧了一下嘴,说累了。

    一旁的巡抚大人听得皱眉,突然淡淡问了一句,“你念过书?”

    “……”

    大家伙儿也被巡抚大人的这句话,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阿蛋心内一紧,他的姐姐已经不是“姐姐”了,说话自然不同了,怎么办!

    白子乔脸色如常,侧着脸对上巡抚大人的眼,面色有些“窘迫”,“回大人,民女小时便喜欢念诗写字,经常趁着农闲时,跑到县里的学堂去偷听……”

    这是二丫记忆中真是存在的,不属于捏造。

    阿蛋听得也是一惊,这明明就是姐姐经历的事情……

    “难怪,吐字清晰,事件条理有序;你说你怀疑关家二子和村里的二混子?证据为何?”

    突然从巡抚大人的嘴里说起旁边的这个人,关二公子身子一抖,总算是有了反应。

    白子乔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拿出那一片蓝布,“这是在三婶儿窗口下找到的,可以跟关二公子这身衣物比对一下,”说着扭头看向关二公子。

    “关二公子这几日香酒入口,暖玉在怀,连换身衣衫的时间都没有呢!就算换了衣物,这衣物布料,我家可买不起,您说是吧?”

    关二公子双手立刻抓紧了衣裤,低着头不敢动弹。

    巡抚大人只是一侧头,身旁侍卫立刻上前,伸手接过白子乔手上的蓝布。

    另一个侍卫则过来拉起关二公子的衣物,手刚碰到他的衣袖,关二公子跟炸开了锅一样,叽哇乱叫。

    “放开!别碰我!走开!”

    这边侍卫被甩开手,一旁的衙差立刻过来帮忙,直接架起关二公子。

    一人一手一脚,关二公子根本难以挣脱,侍卫抓过他的裤摆,在最下摆处,找到了一处被撕裂的空缺。

    空缺与蓝布一对比,完全能对得上,只是新旧问题而已。

    “大人,服饰的绣法相同。”

    衙差已经把关二公子放开,他直接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与我无关……不是我……”

    没人在意他,巡抚大人伸手,侍卫立刻把蓝布交到他手上,指腹摩擦着布料。

    抬头看向白子乔,眼神带着一些不明所以,“手感确实不错,你说你父亲是被人毒死的,为何说是县衙里的人?也有可能是你在带他来的路上,灌了毒呢?”

    白子乔没有过多惊讶,毕竟这一路上,确实就他们两姐弟带着二丫爹,没人见过二丫爹的尸体。

    “回大人,您请法、仵作查验便知。当时在县衙门口,也有不少百姓看到我阿爹身死的;若是生前中毒,是直入肠胃;若是死后被我喂毒,毒药是进不去肚中,一看喉咙便知。”

    “你还懂验尸?”

    白子乔一个眨眼,别看表面平静,脑子已经嗡嗡的了,眼皮有些撑不住了。

    “大人,阿爹本来不用死的,却突然横死在牢中,民女无论如何都要证明阿爹的清白,这两日对着阿爹的尸体,便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也查看过阿爹的尸体……”

    巡抚大人眉头轻皱,“依据你的话来看,你阿爹是被冤枉的,而阳县县令收受贿赂,将你阿爹毒死在牢中?”

    “是。”

    巡抚大人轻抚羊须,单手敲击着桌面,侧眼看向一旁的侍卫,“张蓝,验尸。”

    “是!”

    那名叫张蓝的侍卫,就是方才抓白子乔的侍卫,没想到他会验尸。

    那边在等张蓝验尸,巡抚大人起身走到白子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警示。

    “你可知,诬陷地方官吏亦是对朝廷的藐视?若是此事与你猜测不同,你拿什么来担保?”

    白子乔仰着头,强撑着精神,迎上对方的双眼,字句铿锵。

    “民女自知身份,若此事是民女胡诌,民女项上人头,巡抚大人尽可拿走便是。”

    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很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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