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左终于死掉,女鬼笑得流出眼泪。

    “还要我帮你什么吗?”彼岸问。

    “多谢姑娘,不过剩下的仇,我会自己来报。”女鬼屈膝行礼。

    “那好吧。”见那女鬼离开了,彼岸也走出房门。

    “怎么样?”见彼岸出来,皈无忙问。

    “我把卫左杀死了。”彼岸轻松地笑着,邀功地说。

    “什么?你怎么能把他杀死?”

    “我为什么不能把他杀死?那卫左就是个恶人!”彼岸没想到迎来的不是赞扬,而是质问,大声反驳。

    “就算卫左不是好人,也不该由你来杀死他,这件事应该交给官府。”

    “我就杀死他怎么了!”彼岸不懂什么是官府,只知道皈无是在指责她。

    “你是一只妖,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妖怎么了,就准你们人杀妖,不准我们妖杀人吗?”彼岸现在很生气,任何话都会被她曲解,只觉得皈无嫌弃她是妖。

    “我不是这个意思。”皈无皱眉。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看不起妖,觉得我们妖没一个好的!”彼岸冲皈无喊完,抱着小黑猫就怒气冲冲地跑了。

    留下皈无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明明只是担心她。

    皈无出了卫国公府,到处都找不到彼岸它们,只好回家等着。

    彼岸抱着小黑猫跑得飞快,到了河边。

    “哼,气死我了,他怎么能凶我。”彼岸一屁股坐到了河边草坪上。

    “脏仙,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气我。”彼岸把小黑猫举起来,正对着它那张黑乎乎的猫脸,寻求认同。

    “没错,那臭和尚就是个王八蛋!”小黑猫怕彼岸一个生气就把它摔地上了,立马陪着彼岸骂那个臭和尚。

    “皈无你给我等着,我一个晚上都不理你了!”彼岸拿起一片石头,狠狠地往河面上一抛,石片在水面上跳跃,溅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清风徐徐,繁星当空。

    一道青影与一团黑乎乎在河边待了一晚上。

    “啊啊啊!!!”

    一声尖叫划破卫国公府的夜空。

    “是谁杀了我的儿子!”卫大老爷怒吼。

    底下顿时跪成一片,呼吸都小心翼翼,跪在前面的更是忍不住地颤抖。

    卫大老爷卫抿气得浑身颤抖,站都站不稳,毕竟卫左是他的独子,能不生气吗。

    “是谁最先发现的?”卫抿稳住身子,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回,回老爷,是,是奴婢。”一位粉衣丫鬟跪着爬出来,头颅死死地低下来。

    “我问你,谁是最后离开公子房间的?”卫抿盯着跪在地上的丫鬟。

    “是,是一个和尚。”

    “你确定?”卫抿凝声问。

    “确,确定,奴婢如厕回来时看见一个和尚和一位青衣姑娘在公子门口,那姑娘先走的,然后和尚也走了。”

    “那其他人怎么没有看见?当时公子门外可不止一个丫鬟。”卫抿厉声道。

    “老爷饶命啊!我真的没有说谎!”丫鬟朝着卫抿磕头,流血了还在继续。

    “今晚都有谁在门口当值?”

    几个丫鬟跪着出来,“老爷饶命,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那你说,究竟是谁在撒谎?”卫抿上前踩住一个丫鬟的手指,用力碾磨,神情阴沉。

    “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请来许多大夫来为公子看病,连老爷什么时候离开房间都不记得。”被踩住手指的丫鬟摇头哭泣。

    其他丫鬟连忙点头,证明刚才那个丫鬟说得是真的。

    “去将曹道长请来。”卫抿拧眉,对身后的小厮说。

    一个时辰后。

    “道长,怎么样?”卫抿见曹道长停了下来,连忙问。

    “有鬼还有妖。”曹道长沉声回。

    “走吧,我们回去。”彼岸拍拍屁股上的草,抱起小黑猫。

    走进院子,彼岸就喊:“皈无,皈无。”无人应声。

    彼岸推开皈无房间的门,不见身影。

    不在家?

    不知为何,彼岸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

    没有耽搁,她立马去找皈无,结果花瓣又带她来到了卫国公府。

    依旧是卫左的庭院。

    走进去,寂静无声。但彼岸知道这里藏了许多人。

    果然,等她走到院子中间,四周冒出来许多人,都拿着刀剑。

    彼岸看向正对着她的灰袍道士,把小黑猫放到地上。

    “妖物,还不束手就擒!”曹道长拔出剑,指向眼前的妖怪。

    “呵!”彼岸嘲讽一笑,张开双手,青藤瞬间爬上所有人的身体,朝前方的道士袭去。

    这道士显然不是对手,只抵挡了两下就被缠住了。

    “救命!救命啊!”其他普通人大喊,痛哭流涕。

    “快跑!”曹道长大喊。

    “道长还真是善良,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彼岸朝这个道士走近。

    “住手!”卫抿挟持着皈无从房间里走出来。

    “皈无!”彼岸一下红了眼,皈无身上,血迹斑斑,呼吸微弱。

    “退后!”卫抿把刀架在皈无的脖子上,对彼岸大声呵斥。

    卫抿挟着皈无一步步往前走,彼岸一步步往后退。

    “不要管我。”皈无发出微弱的声音。

    “别说话!”卫抿拿着刀的手用力,在皈无的脖子上又添了一道血痕。

    正在两人僵持时,葬仙趁机向卫抿拿刀的胳膊扑上去。

    彼岸看准时机,把皈无抢了回来。

    皈无倚在彼岸的肩膀上,吐了一大口血。

    昨晚,他受尽了刑罚。

    “皈无,你怎么样?”彼岸被他吓到,红着眼睛问。

    “彼岸,带我回安宁寺,好吗?”皈无轻轻环住彼岸,用气音在她耳旁说。

    “皈无,你别死,我以后再也不生你的气了。”彼岸回抱住他,带着泣音恳求他。

    葬仙一口咬死了卫抿,走到彼岸身旁。

    “对不起...”皈无安静地闭上了眼,灵魂渐渐从身体里飘出来。

    彼岸托着皈无的身体缓缓倒下,看向一旁正朝他微笑的皈无。

    皈无的灵魂散成金色的光芒,飘向西天。

    彼岸抱着还温热的躯体,流下一滴冰凉的泪。

    四周被绑着的人依旧在大叫,彼岸知道皈无不想让她杀人,她刚才便没有杀人。

    可现在,约束着她的人走了,彼岸一直绷着的神经也终于崩溃。

    彼岸背起皈无,葬仙跟在她的身后。

    风起,花旋。

    千万片彼岸花瓣在院子里旋转,飞舞,割断人的咽喉。

    漫天的鲜血飞溅。

    从京城到安宁寺,千里之途。

    彼岸背着皈无的尸体,用法力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让它腐烂。

    彼岸和葬仙,一刻不停,只用四天的时间就到了安宁寺。

    一步,彼岸背着皈无踏上了上山的路。

    三人相识,还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命运让他们相聚,又让他们分离。

    彼岸化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第一滴泪,都是为了皈无。

    欢喜,生气,酸涩,悲痛。

    皈无让她体会了这些情绪。

    教她生活,教她道德,教她生命。

    然后离她而去。

    彼岸看着上山的路,铺满了金黄的落叶,像是在迎接归来的魂灵。

    彼岸走在皈无曾走过千百遍的路。

    她仍然穿着皈无为她买的那件青绿的长裙,在这满山的金黄中格外显眼。

    葬仙静静地跟着她的身后。

    两千五百六十四道台阶,彼岸背着皈无一步一步走上去。

    安宁寺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和一位故人。

    安宁寺传统,门下弟子皆火葬,大师送进佛塔,普通弟子埋在后山桃花林。

    火葬的每一步,彼岸都寸步不离,后山的桃花林如今光秃秃一片,等到来年春天,应该又是不同的光景。

    彼岸抱着黑猫下了山。

    天下很大,却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处。

    皈无说,江南的春天很美,藏北的雪山巍峨。

    以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几年后。

    连沧州,水靖城。

    春日窈窕,浮水微漾。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红衣少女的身上,攀缘的凌霄花爬上墙头,绿色的枝叶肆意伸展。

    黑猫不改往日模样,戏弄着翩跹的蝴蝶。

    彼岸抬手,挡住些微刺眼的阳光,从竹制的躺椅上起身,对着黑猫道:

    “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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