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礼环视了一下彼岸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都是很普通的样式,看得出来是出租屋里本来就有的东西。

    彼岸一进房间,其余哪里都显得简陋。

    手机摆放在床头,半瓶饮料在桌子上放着,被子摊在床上。

    彼岸拿起手机,因为太久没充电已经关机了。她找到充电器,插上插头。

    “你睡床。”彼岸转头对站在她后面的方辞礼说。

    “那你呢?”方辞礼问。

    “我是花呀,变成原型,睡哪都可以。”彼岸边把手机按开机边说,“随便坐。”

    方辞礼就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了。

    彼岸坐在床上,“明天帮你找房,今晚先将就一下。”

    “嗯。”方辞礼乖巧点头,在这样普通又平和的氛围里,声音都变软了,也许是故意的也不一定。

    “时间还早,你可以看会儿手机。”彼岸见他坐那无聊,想了想又说,“洗手间在旁边,客厅里有饮水机。”

    “知道了。”方辞礼弯弯眼睛。

    彼岸脱了鞋半靠在床头,拿起带着充电线的手机,点开幽冥竞技场的APP,上面显示她已经因违规被除名。

    彼岸想起来她跟人家签了两年的约,要求每月至少十场比赛,她这都两年多时间没去过了,不除名才怪。

    想来是竞技场的人找不到她,要不然早来要债了。

    “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彼岸对坐凳子上看手机的方辞礼说。

    “好。”方辞礼抬头,把手机递给她。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彼岸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到他的手机上,还给他时问。

    “大概是当个地府公务员吧,我也不会其他的,何况马面这么盛情邀请。”方辞礼伸手接过来。

    “也不错。”彼岸关上手机,“我打算继续在幽冥竞技场打比赛,赚钱买个好点的房子,其他的再说。”

    “这么朴实无华的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刺激的生活。”方辞礼笑问。

    “生活嘛,偶尔来点儿刺激的就行,刺激多了也就成了平凡,我喜欢异彩纷呈,平凡中来点惊喜的那种。”彼岸扭头看向方辞礼。

    “哎,我跟你说,我是自杀的诶,一个人活了千年太无聊了,我给自己设了个阵法,结果没死成,把自己给整失忆了。”

    “不过失忆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即使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经历了什么,但是没有了像是长在身体里的那种厌世感,大概是新生吧。”

    “说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彼岸看向认真倾听的方辞礼。

    “还记得叶长风吗?古江国守城的将军。”

    方辞礼从尘土里翻出以前的记忆,回想这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名字,“记得,他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将领。”

    “我本来就是一朵普通的花,被人当作生辰贺礼送给叶长风,他养了我八年,把我带到战场。”

    “在天残关的那场战斗里,古江输了,战场上的尸体和一些无用的东西被扔下悬崖,包括我。”

    “之后的百年时间里,我以那些战士的鲜血与尸骨为食,在一个月夜,化为人形。”

    “而你就是古江敌对国北陌的将领,如果没你,说不定还没我呢。”

    “这样说来,你活的时间比我还要长。”彼岸笑着看向方辞礼,为他们千年之后再相遇的缘分。

    方辞礼没想到自己和彼岸还有这样的渊源,该说命运无常吗。

    “我每天活得舒舒服服都快疯了,而你每天都活在地狱里还能保持正常真的是很厉害呢。”彼岸直望进方辞礼的眼睛里,试图看出里面隐藏的痛苦。

    但可惜,什么也没看出,好像什么也没有。

    方辞礼只是看着彼岸的眼睛浅笑,开玩笑道:“也许我早就疯了,只是你看不出来。”

    彼岸眨眨眼,“与大多数人不同就叫疯吗?不过是一些吃饱了撑的人的定义,你实力够强就不叫疯,叫性格迥异。”

    “你说得对。”方辞礼在心里叹息,这么这人说的每句话都能说进他的心坎。

    彼岸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要睡觉吗?”

    “嗯。”方辞礼点头。

    然后他就看见彼岸在床上消失,取之而代的是一朵飘浮在空中的彼岸花,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彼岸的本体。

    “我好看吗?”彼岸抖抖花瓣,问。

    “好看。”方辞礼走到床边,“你需要待在花盆里吗?”

    “不用,我又不是一般的花。”彼岸落在桌子上。

    “你待在那里不会不舒服吗?”方辞礼问。

    彼岸在桌子上滚了一圈,“还好,除了有点硬。”

    “要不然你还是睡在床上吧,也不会占多少地方。”方辞礼贴心地说。

    “啊,不太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看到你的身体的话。”彼岸看似扭捏地说。

    方辞礼被她言语中的大胆噎了下,“我不脱衣服。”

    “那好吧。”彼岸一点也不客气地飞到柔软的枕头上,对旁边站着的方辞礼说,“快来睡吧。”

    方辞礼僵硬地躺到床上,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

    “你要摸摸我吗?”彼岸瞧方辞礼有些害羞的模样,故意逗他。

    “什么?”方辞礼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彼岸飘到他脸前,“我说,你要摸摸我吗?”

    方辞礼僵在那没动,虽说只是朵花,可这花会变成人啊。

    彼岸见他不动,便蹭了一下他的耳朵,结果方辞礼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往后躲。

    彼岸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讪讪地远离了他。

    不过有一说一,方辞礼脸红害羞的模样还挺好看。

    此后,两人无话,一夜安眠。

    清晨,方辞礼睁开眼,彼岸还保持着原形,睡在他旁边。

    他以为他昨晚会失眠的,结果却是千年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终于意识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有国恨家仇,没有阴谋诡计。

    没有地狱酷刑,没有明争暗夺。

    他从地狱里被人拔出来,不再是孤身一人。

    方辞礼转身,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彼岸的花瓣,丝绸一样的触感。

    彼岸被方辞礼弄醒,化为人形,迷迷糊糊地伸展一下身子,然后,和方辞礼四目相对,两人挨得极近,几乎鼻尖挨着鼻尖。

    方辞礼率先后退,故作镇定地说,“醒了。”

    “嗯。”彼岸起身,“我去洗漱。”

    方辞礼的心跳好一会才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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