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陆今溪寻声望去,来人附在谢昭离耳畔私语,

    陆今溪垂眸,

    大帐陡然间被一把掀开,谢昭离出去了。

    良久,陆今溪也出了帐子。

    一连数日过去,谢昭离都未曾回来过,但是对她的监视却未曾松懈过,

    直到今日,部落整肃军队,

    时日到了,陆今溪攥着手中的皮子,它们已经被她裁剪好,做成了合适的模子,她穿在了身上,往日白净的脸也被她刻意涂黑,

    她静看眼兽皮处,有人声响动,

    陆今溪垂眸:“你放心,不会害你性命,只是让你在此处待一会。”

    就在一刻钟前,她将进来送膳食的侍女打晕,而后换上了她平日里穿着的衣物。

    陆今溪没时间再耽误下去,那个布谷朗每日都会来这为她送药,她要赶在他还没来之前就离开,

    帐外往日热闹的动静今日淡了许多,大多数人都前往辽阔草原中央为出征的战士们送行,

    谢昭离就在其中。

    陆今溪掀开帐帘,低垂着头,沿着没有人的小路穿过去,

    草原炙热的阳光让万物在它的照耀下无处遁形,

    陆今溪加快脚步,

    忽而,迎面走来端着羊奶的侍女,陆今溪手握紧,

    那个侍女是去为她送膳的,

    向着的方向就是她所在帐子的方向,

    陆今溪沉默迎上去,她不确定今日为何会有两个侍女去送膳食,

    但,关键的是,要拦下这个人,

    陆今溪沉默伸出手,压低声音:“陆姑娘身子不舒服,先歇下了,你先离开吧。”

    迎面来的侍女显然不认识陆今溪,她侧过身,:“你是哪个帐子里伺候的人?”

    陆今溪上前一步,右脚踉跄一下,

    “啪”的一下,羊奶洒了个干净,侍女瞪大了眼,来不及谴责,赶忙蹲下,拾捡碎片,

    盛羊奶的杯盏都是琉璃质地,珍贵无比,

    就在侍女弯下腰的瞬间,

    陆今溪抽出贴身带着的匕首,匕首背部狠狠地砸在了侍女的后脖颈处,

    人倒了地,

    陆今溪直起身,快速将匕首收回,寻望四周,随即将侍女架起拖到了一旁高高堆起的草垛处,

    而后捡清了一地的碎片,将打翻的羊奶用布擦干净,

    做好这一切,

    陆今溪抬头,耳边传来了号角的嘶鸣声,部落里出外征讨的部队出发了,

    这意味着谢昭离离开部落了。

    陆今溪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趁着现在去送远征的人们还没赶回来,她要马上赶到商队那儿。

    今天已经是商队收尾的日子,陆今溪远远地听到了交谈声,

    “老大,马上就出发吗?”

    “再等等,还有几个人要跟着上车……”

    闻言,陆今溪加快步子,下一瞬,脚步顿住,

    “老大,咱真得要载那个中原女子回去么?”

    陆今溪停住,侧过身,

    耳畔的声音愈发清晰,“钱都拿到手了,不管她了……,草原上多少显贵喜欢找中原女人玩,咱们去跟他们抢人,惹一身腥……”

    后面的话,陆今溪没再听下去,

    她没料想到这些商人会出尔反尔,吞了钱后,便翻脸不认人,

    陆今溪沉默地望着四周搬运货物的人,再望了眼身后,

    她已经离大帐很远了,现在要是回去,布谷朗肯定马上就回来,

    今天,她必须要离开。

    陆今溪看着自己被涂黑的外露的皮肤,她伸手扯了把自己的头发,将头发尽数放下,

    随手用扯下的衣裳一角虚虚绑起头发,遮住大半的脸庞,

    而后弯腰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搬送货物,

    商队人数众多,还有往来的各路行人,陆今溪现在希冀于混迹在人群中,跟上商队的车。

    ——

    烈日当空,景武守在门外,直到屋内传来了动静,

    他猛地推开门,“你说什么?”

    李轩被陡然推门而入的人吓了一跳,他强自镇定:“景武大人,当时我被人从背后偷袭,而后就不省人事……”

    景武情绪激动,迫切地想要知道当时的情形,

    景文镇定得多,此刻着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务必要镇定,

    景文:“你可能够辨认出那人的某些特征。”

    李轩低头,当日那种死亡骤然降临的恐惧让他至今想起都觉得头皮发麻,

    那日的事情……,他是被人从后袭击的,李轩骤然瞪大了眼,对,那日他见到了纹身,

    那个人身上有纹身,

    景武蹲下身,凑近:“你说什么?”

    李轩激动之下,话语不清,景文将人按住双肩,平复李轩的呼吸,而后出言:“你看见了什么?”

    李轩喃喃:“纹身,那个人身上有纹身。”

    话落,景武清亮的双眸暗淡下去,这个线索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有用,

    身上有纹身的人何其多,要找到劫持夫人的有纹身之人的难度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景武不死心,沉下心:“你再仔细想想,到底还看见了什么?”

    李轩沉默垂头,正如他所言,被人从后袭击,他能看见有纹身已是难得,再多的,他无法提供。

    良久,景武颓然起身,烦躁地来回踱步,猝然间抬头,望向一侧:“景文,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准我禀报将军的人是你,既然不禀报将军,那便要加紧人手寻夫人。”

    “你现在撤了人手,是什么意思?”

    景武被景文淡漠的态度激起了火气,景文却并不在意他的话,“禀报将军,便能立刻寻到夫人么?”

    景武:“是不能,但,也不能这样无所作为。”

    景文反问:“煜王离开京城了么?”

    突然,话题被扯开,景武愣神,下意识顺着景文的思路:“煜王返途中遭到了埋伏。”

    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景文侧目:“之前他遭遇了埋伏,但一直未传出他遭遇不幸之事,而且销声匿迹许久,直到近日才传出他要出外征讨燃部的消息。”

    景武皱眉:“你什么意思?”

    景文提醒:“煜王身上有纹身。”

    剩下的话,景文没有说完,煜王身上有纹身,而且他不止一次寻过夫人。

    景武猝然抬头,询问的视线直直望向景文,

    景文沉声:“不可轻举妄动,这只是猜测,未必就是煜王的手笔。”

    此刻,府中大门打开,景文景武疾步迎上去,恭敬俯身行礼:“将军。”

    ——

    鹰鸟在天际盘旋,

    随着一声鹰啼,一只鹰停在了带队人的肩上,

    带队人吆喝一声:“好了,大家伙儿,收工。”

    瞬间,周围的人都快步上车,另外几队人上了一侧的水船,

    陆今溪全程低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上了水船,

    靠岸的绳子被慢慢松开,船开始移动了,

    陆今溪蹲坐在一角,捏紧手心,身边的中年汉子看“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大口啃了把手中的果子:“小子,你这样子可干不了这行,这行讲究的是个滑头,才有油水摸,瞧你这样子,没捞到啥油水吧。”

    陆今溪身微动,埋头,没理会,

    中年人好像也没指望他回应啥,他自顾自地讲:“我要是像你这么年轻就干这行,早混出名堂了……”

    陆今溪这才发现水船上大都是中老年人,货物堆积得也远没有陆上那些车马上的多,

    “他”这么一个年轻人待在这艘船上有些突兀,被四周人用同情的目光打量,当然,也夹杂着些许鄙夷。

    中年人的话还没停:“小子,你还是有机会的,虽然皮黑了点,不过草原上有些富老爷就是喜欢黑皮类的小子……”

    陆今溪眉心微皱,

    “待会,机会就来了,你好好把握住,富贵了,可别忘了谢谢叔……”

    话落,陆今溪本能地感觉有些奇怪,

    她刻意压低声音:“什么机会?”

    “机会快来了?”

    中年人得意地挑眉,这个,他懂,

    他兴致高昂:“待会到了前面,我们都得下去接受检查。”

    “待会那儿会有些富老爷来……”

    陆今溪眉心一跳,“为什么要检查?”

    “怎么检查?”

    “小伙子,你不知道,最近那些富老爷圈养的玩意儿会趁着我们商队往返的时机逃跑,所以,这儿多了检查这道关要过。”

    心咯噔一下,陆今溪背心出了汗,

    耳畔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了,她掐紧手心,强自镇定:“既然是逃跑,那肯定事先做了准备,那些人该怎么抓呢?”

    中年人将手中果子吃了个干净,不紧不慢,话语间带几分怜悯:“诶,有些富老爷会亲自来抓啊……”

    话语间,隐约回想起些什么,中年人摇头:“诶,这陪人的差事,能不做还是不做吧。”

    “亲自来抓?”陆今溪重复了句。

    中年人抬头望着快靠岸的地方,点头,“是啊,最近这种事可真是越来越多啊。”

    “你说说,好端端地逃跑干嘛,有些老爷还是人好得很,要我说,这种老爷就应该好好供着……”

    陆今溪不再多言,望着越来越近的岸边,船马上就要停靠了,

    她屏住呼吸,额角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滑至唇边,

    陆今溪尝到了苦涩。

    船身晃动一瞬,船靠岸了,

    很快一侧传来吆喝:“下船,下船。”

    “通通排好队,接受检查。”

    船上的人动作起来,陆今溪等着混杂在中间,

    “扑通”一声,

    她猝然间抬头,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被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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