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
“不觉得古云霄进步太快了吗，”莫筱与林晌在角落窃窃私语。
林晌道：“没太在意。”
“你也就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从上学期学期就一直关注他了，他是吃错药了吗？你看上学期第二次月考他班11，期末班7.这学期第一次月考班5，这次就是班3啦！我擦，这也太6了吧。政治老师还说什么事物进步的方式是曲折且上升的，我看古云霄只有直线上升，完全没有‘曲折’这个东西。”
林晌想起这次期中考英语的时候自己突然闹肚子，冲去厕所的时候恰好与古云霄撞了个正着。古云霄看到他的时候神情由悠哉瞬间变为惊惧。他那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林晌当时很急，只顾着一个劲儿往厕所隔间里钻。他不敢妄下定论，也不愿相信古云霄作弊了。
林晌自言自语：“希望这是他的真实水平吧。”莫筱埋头干着饭，不再言语。
林晌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便朝那个方向瞧。咦？这是……看着那孩子面庞白白净净，是郝燃啊！于是两个人便挥了挥手。可是今天的他有些奇怪欸，为什么看起来嫩了点？林晌瞟了眼莫筱，看着他唇上的小胡子，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剃胡子了啊。不过，还是有胡子的时候帅一点。倘若梁庭秋把他那小胡子给剃了，林晌一定会抱头痛哭。
郝燃端着饭和他俩坐到了一起，待他坐定，林晌便笑嘻嘻地问：“郝燃，你咋把胡子给刮了？这大概是你第一次刮胡子吧，我看你九年级的时候还没有呢。”郝燃正想答，不料鲁岩卓也坐了过来，鲁岩卓立马接过话茬：“因为啊，他喜欢的人喜欢白净的小男生。我说的没错吧，小郝？”郝燃的脸瞬间就红了。林晌听后忍不住笑了。
郝燃猛地踢向鲁岩卓，结果小腿重重地打在了座位之间的铁杆上，他疼得龇牙咧嘴。鲁岩卓坏坏地看向他：“哟，想暗算我啊，小老弟。想得美。”
郝燃偷偷用余光去看林晌，他正努力干饭，可他的嘴唇上方不也是干干净净的……
林晌满脑子都是古云霄作弊不作弊的事，便起身要走，郝燃又像上次那样两眼放光地叫住他：“林晌，三周后我们班有足球赛，你可以一定要来看！”林晌含笑点点头。
出了食堂，莫筱低声对林晌说：“你说，这个叫郝燃的会不会真有喜欢的人啊。”莫筱神色凝重。
林晌叹了口气望向天空：“只要不是秋袅袅就好了。”
“可是……算了，”莫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说了。
林晌找到正在英语办公室喝茶的丁老师，他们都叫她Ruby，有时把她的姓都要忘记了。林晌低声道：“Ruby，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Ruby点点头，和他一起往无人的走廊走去。
林晌：“丁老师，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就是我怀疑古云霄在做一些自欺欺人的事。我并不是因为嫉妒他，更不会在这里造谣他。只是因为我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想救他。可是，我怕光凭我一人是难以叫他回心转意的，所以我想请您适时点拨他一下。”
Ruby眉头一凝，她的神情似在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晌：“老师，我也希望现在的成绩是他的真实水平。可是哪有人此次考试闹肚子啊，老师，你难道就不奇怪吗？”
Ruby的眉头舒展开来：“我其实也听说了古云霄一到大型考试就闹肚子的事。前不久，我还给了他一包止泻药呢……不过，我们还得再看看。放心，我会找机会点拨他的。不过……你为什么不去找关老师呢？”
林晌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不太成熟，她是第一次当班主任，还有好多事她不懂。所以我希望老师您可以帮帮忙。毕竟上学期期末，学生内部班主任候选人当属您人气最高了。”Ruby不禁笑出了声，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个巧舌如簧的学生。
林晌走回教室的时候，正好遇见任雪飞往外走，便叫住了她：“任雪飞，你要回家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任雪飞攥紧了手里的“出门证”，抬起一双满是泪光的眼睛：“我……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钟了，我学不下去了。”她低着头加紧了离去的步伐，可当她走到林晌身后时，她还是转过身，带着哭腔说道：“林晌，你是唯一一个问我为什么回家的人。谢谢你。”
嗯？林晌愣了一秒钟，本打算弄明白什么意思，任雪飞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想必她真的很不喜欢这里吧，”林晌哀叹一声，走去找莫筱。
“啊，她有轻度抑郁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莫筱道，“可抑郁症真的能根治吗？”
林晌沉默了。那么躁郁症可以治好吗？林晌不知道。他想起了那个给自己造成大片心理阴影的奶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希望她们都可以好起来吧。
时间来到傍晚，晚自习开始，铃声还未响尽，古云霄便捧着一堆作业往外走。莫筱看了他一眼，调侃道：“哎呀，古同学又要去如厕了？我要不去陪陪你，顺手给你递几张纸。”古云霄不理他，闷声不响地往外走。呵呵，现在成绩好了，居然目中无人了。你不让我陪你去，我偏要去！想着，莫筱也站起身朝门外走。
古云霄走得很快，走到走廊转角处便消失了踪影。他是会隐身的吗？莫筱挠挠头，转身被林晌吓得魂飞魄散。林晌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安静。二人杵在原地大约三分钟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动。
林晌低声道：“你真是个笨蛋，连抓人都抓不清楚。”说着，林晌便走到楼梯口。莫筱正奇怪为什么不去厕所间而要下楼，林晌就已经开始低声解释：“二楼大厕所是和国际部公用的，有坐便。”莫筱这才想起来：整个学校除了二楼大厕所唯一的坐便外全是蹲便，确实，坐着做作业是比蹲着好多了。
莫筱大彻大悟后难掩狂喜，也没注意林晌的唇语，便气势汹汹地冲到坐便的位置，拍打起了门板：“你爹来了，快开门！”
林晌脸色煞白，心想：“我现在开溜还来得及吗？”
门被“啪嗒”一声打开了，古云霄阴着脸朝着莫筱。当他把那凶狠的目光投给林晌，林晌感觉自己身上顿时千疮百孔。
“关你们屁事啊，”古云霄嚷道，“老子爱学就学，不学拉倒！”他也不再掩饰，直接把手机抓在了手里。林晌一脸漠然，神色平静。莫筱瞧了一眼林晌，又朝古云霄道：“你想全世界都知道你藏手机、抄作业，还有作……”
古云霄重重地推开他：“你他妈才作弊，你全家都作弊。”莫筱踉跄几步，被林晌扶住了。莫筱正打算继续吵，却被林晌拦在了身后。
林晌：“古云霄，我们不是来找你茬的。学习的确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过，诚实守信更是一个人难得的品质。你不择手段得来的真的可以反应你的真实水平吗？我不知道，但是高考成绩是不会骗人的。我们现在的每一场考试都不过是高考的花絮，真的不用太在意。如果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放弃了检验自己的机会，就一定会得不偿失。”然后林晌走上前，在古云霄耳边呢喃：“小点声吧。高一年级办公室和国际部办公室都在这一层，我想他们都已经听见了。”说着，林晌把古云霄的手机塞进了古云霄的衣服口袋里。
古云霄的脸没方才那么红了，甚至多了一丝歉意，但他依旧放不下面子：“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不过，他的音量已经小了太多太多，是羞愧难当，还是真心悔过，就不知道了。
“我希望你可以找Ruby谈谈，她比较靠谱，真的。Ruby一定会给你满意的见解的，”林晌微笑，虽然有些假，看起来像是强装的笑意。
果不其然一位男教师走进了男厕所，原来是曾经教他们信息的何老师。何老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在坐便前站成一条直线的三人。林晌依旧言笑晏晏：“何老师好，古云霄在厕所里写作业，我们觉得他占用公共资源，所以来请他回去。”何老师叮嘱他们快点回去后，便转身离开。
林晌拉起莫筱的胳膊，冲古云霄笑道：“你也早点回来。”随后，便拉起莫筱跑了。这句话似乎话里有话，古云霄自然是听出来了。他走进隔间里收拾着满地的作业簿。怀里的手机越来越沉，似乎要把他拉倒在地，似乎要把他拉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对不起，”他轻声说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对谁道歉，是老师？同学？家长？好像都不是，是他自己。“对不起……”他在一声一声道歉中，好似拎起了地上满目疮痍的自己。
“我”丢了一撇，就成了“找”，以为我再也找不回“我”了，林晌却在此时找到了那一撇，并且不求回报地还给了我。
手机“啪唧”一声落在了地上。
古云霄的眼睛红红的。
“都要八点钟了，他怎么还没回来，”林晌看到莫筱传给自己的纸条上写着。林晌知道他怀疑古云霄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便在上边写：“放心吧，大家都是聪明人。”以此来安慰他和他自己。
这时，后门打开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那个捧着一摞东西的高个子。古云霄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林晌抿了抿嘴，心想：果然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最有效。
第二天，古云霄真的跑去找Ruby谈心了。当然Ruby没有告知关老师，更没有让年级主任给他开违纪单，只是对他进行了心理疏导，并提出了一些新阶段的学习建议。
每个人都会在成长路上绕远路，甚至走错路。但只要能重回正轨，事实上都是英雄。
澡堂里，古云霄在水汽里大喊林晌的名字。
“干嘛？！”
“谢谢你！”虽然突兀好笑，但是真情实意。
不过，林晌现在又被另一件事堵住了心口，听着他的感谢倒没有什么身心舒畅之感。刚才，他走到操场入口时便听见郝燃大喊“你们好自为之！”，随后三道黑影从跑道上掠过。他正惊奇何事让几人如此大惊小怪，便遇见秋袅袅系着格子围巾，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秋……”
林晌尚未把下半句“你怎么在这儿”说出口，秋袅袅早已蹿到旁边的柏油路上去，踩着今夜格外明亮的灯光，时不时拽一下脖子上的围巾，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犯案现场”。林晌一看表，才21：37，她怎么才呆了几分钟就回寝了？散步的话不该悠哉一点儿？目送着草绿色书包消失在转角处，林晌这才走进操场。
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走了过来，林晌定睛一看，是鲁岩卓。鲁岩卓嘴里还说着：“郝燃真了不起啊，才第几周啊就找到对象了。”
昏暗的操场上，只有穿黄色卫衣的郝燃最耀眼，他依旧对前面那个男生穷追不舍。其中一人嚷道：“不是你主动邀请人家的吗？哈哈哈哈哈，郝燃呐，郝燃……”林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再一次把自己的书包往草皮上一丢。
这一次，他不是自个儿跑圈，而是去追郝燃。
晚秋的风扎得他生疼，却比不过他内心的酸楚。秋袅袅方才心虚的神色，让他隐隐约约地知道了真相：秋袅袅喜欢的那个高一弟弟就是郝燃！他喜欢的人最终喜欢上了别人。泪失禁体质让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哭腔随之起来了。
林晌一把揪住郝燃的卫衣帽子，第一次有些失态地朝他抬高了音量：“是秋袅袅吗？刚才和你跑步的，是秋袅袅吗？”
林晌道：“没太在意。”
“你也就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从上学期学期就一直关注他了，他是吃错药了吗？你看上学期第二次月考他班11，期末班7.这学期第一次月考班5，这次就是班3啦！我擦，这也太6了吧。政治老师还说什么事物进步的方式是曲折且上升的，我看古云霄只有直线上升，完全没有‘曲折’这个东西。”
林晌想起这次期中考英语的时候自己突然闹肚子，冲去厕所的时候恰好与古云霄撞了个正着。古云霄看到他的时候神情由悠哉瞬间变为惊惧。他那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林晌当时很急，只顾着一个劲儿往厕所隔间里钻。他不敢妄下定论，也不愿相信古云霄作弊了。
林晌自言自语：“希望这是他的真实水平吧。”莫筱埋头干着饭，不再言语。
林晌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便朝那个方向瞧。咦？这是……看着那孩子面庞白白净净，是郝燃啊！于是两个人便挥了挥手。可是今天的他有些奇怪欸，为什么看起来嫩了点？林晌瞟了眼莫筱，看着他唇上的小胡子，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剃胡子了啊。不过，还是有胡子的时候帅一点。倘若梁庭秋把他那小胡子给剃了，林晌一定会抱头痛哭。
郝燃端着饭和他俩坐到了一起，待他坐定，林晌便笑嘻嘻地问：“郝燃，你咋把胡子给刮了？这大概是你第一次刮胡子吧，我看你九年级的时候还没有呢。”郝燃正想答，不料鲁岩卓也坐了过来，鲁岩卓立马接过话茬：“因为啊，他喜欢的人喜欢白净的小男生。我说的没错吧，小郝？”郝燃的脸瞬间就红了。林晌听后忍不住笑了。
郝燃猛地踢向鲁岩卓，结果小腿重重地打在了座位之间的铁杆上，他疼得龇牙咧嘴。鲁岩卓坏坏地看向他：“哟，想暗算我啊，小老弟。想得美。”
郝燃偷偷用余光去看林晌，他正努力干饭，可他的嘴唇上方不也是干干净净的……
林晌满脑子都是古云霄作弊不作弊的事，便起身要走，郝燃又像上次那样两眼放光地叫住他：“林晌，三周后我们班有足球赛，你可以一定要来看！”林晌含笑点点头。
出了食堂，莫筱低声对林晌说：“你说，这个叫郝燃的会不会真有喜欢的人啊。”莫筱神色凝重。
林晌叹了口气望向天空：“只要不是秋袅袅就好了。”
“可是……算了，”莫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说了。
林晌找到正在英语办公室喝茶的丁老师，他们都叫她Ruby，有时把她的姓都要忘记了。林晌低声道：“Ruby，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Ruby点点头，和他一起往无人的走廊走去。
林晌：“丁老师，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就是我怀疑古云霄在做一些自欺欺人的事。我并不是因为嫉妒他，更不会在这里造谣他。只是因为我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想救他。可是，我怕光凭我一人是难以叫他回心转意的，所以我想请您适时点拨他一下。”
Ruby眉头一凝，她的神情似在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晌：“老师，我也希望现在的成绩是他的真实水平。可是哪有人此次考试闹肚子啊，老师，你难道就不奇怪吗？”
Ruby的眉头舒展开来：“我其实也听说了古云霄一到大型考试就闹肚子的事。前不久，我还给了他一包止泻药呢……不过，我们还得再看看。放心，我会找机会点拨他的。不过……你为什么不去找关老师呢？”
林晌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不太成熟，她是第一次当班主任，还有好多事她不懂。所以我希望老师您可以帮帮忙。毕竟上学期期末，学生内部班主任候选人当属您人气最高了。”Ruby不禁笑出了声，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个巧舌如簧的学生。
林晌走回教室的时候，正好遇见任雪飞往外走，便叫住了她：“任雪飞，你要回家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任雪飞攥紧了手里的“出门证”，抬起一双满是泪光的眼睛：“我……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钟了，我学不下去了。”她低着头加紧了离去的步伐，可当她走到林晌身后时，她还是转过身，带着哭腔说道：“林晌，你是唯一一个问我为什么回家的人。谢谢你。”
嗯？林晌愣了一秒钟，本打算弄明白什么意思，任雪飞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想必她真的很不喜欢这里吧，”林晌哀叹一声，走去找莫筱。
“啊，她有轻度抑郁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莫筱道，“可抑郁症真的能根治吗？”
林晌沉默了。那么躁郁症可以治好吗？林晌不知道。他想起了那个给自己造成大片心理阴影的奶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希望她们都可以好起来吧。
时间来到傍晚，晚自习开始，铃声还未响尽，古云霄便捧着一堆作业往外走。莫筱看了他一眼，调侃道：“哎呀，古同学又要去如厕了？我要不去陪陪你，顺手给你递几张纸。”古云霄不理他，闷声不响地往外走。呵呵，现在成绩好了，居然目中无人了。你不让我陪你去，我偏要去！想着，莫筱也站起身朝门外走。
古云霄走得很快，走到走廊转角处便消失了踪影。他是会隐身的吗？莫筱挠挠头，转身被林晌吓得魂飞魄散。林晌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安静。二人杵在原地大约三分钟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动。
林晌低声道：“你真是个笨蛋，连抓人都抓不清楚。”说着，林晌便走到楼梯口。莫筱正奇怪为什么不去厕所间而要下楼，林晌就已经开始低声解释：“二楼大厕所是和国际部公用的，有坐便。”莫筱这才想起来：整个学校除了二楼大厕所唯一的坐便外全是蹲便，确实，坐着做作业是比蹲着好多了。
莫筱大彻大悟后难掩狂喜，也没注意林晌的唇语，便气势汹汹地冲到坐便的位置，拍打起了门板：“你爹来了，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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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啪嗒”一声打开了，古云霄阴着脸朝着莫筱。当他把那凶狠的目光投给林晌，林晌感觉自己身上顿时千疮百孔。
“关你们屁事啊，”古云霄嚷道，“老子爱学就学，不学拉倒！”他也不再掩饰，直接把手机抓在了手里。林晌一脸漠然，神色平静。莫筱瞧了一眼林晌，又朝古云霄道：“你想全世界都知道你藏手机、抄作业，还有作……”
古云霄重重地推开他：“你他妈才作弊，你全家都作弊。”莫筱踉跄几步，被林晌扶住了。莫筱正打算继续吵，却被林晌拦在了身后。
林晌：“古云霄，我们不是来找你茬的。学习的确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过，诚实守信更是一个人难得的品质。你不择手段得来的真的可以反应你的真实水平吗？我不知道，但是高考成绩是不会骗人的。我们现在的每一场考试都不过是高考的花絮，真的不用太在意。如果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放弃了检验自己的机会，就一定会得不偿失。”然后林晌走上前，在古云霄耳边呢喃：“小点声吧。高一年级办公室和国际部办公室都在这一层，我想他们都已经听见了。”说着，林晌把古云霄的手机塞进了古云霄的衣服口袋里。
古云霄的脸没方才那么红了，甚至多了一丝歉意，但他依旧放不下面子：“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不过，他的音量已经小了太多太多，是羞愧难当，还是真心悔过，就不知道了。
“我希望你可以找Ruby谈谈，她比较靠谱，真的。Ruby一定会给你满意的见解的，”林晌微笑，虽然有些假，看起来像是强装的笑意。
果不其然一位男教师走进了男厕所，原来是曾经教他们信息的何老师。何老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在坐便前站成一条直线的三人。林晌依旧言笑晏晏：“何老师好，古云霄在厕所里写作业，我们觉得他占用公共资源，所以来请他回去。”何老师叮嘱他们快点回去后，便转身离开。
林晌拉起莫筱的胳膊，冲古云霄笑道：“你也早点回来。”随后，便拉起莫筱跑了。这句话似乎话里有话，古云霄自然是听出来了。他走进隔间里收拾着满地的作业簿。怀里的手机越来越沉，似乎要把他拉倒在地，似乎要把他拉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对不起，”他轻声说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对谁道歉，是老师？同学？家长？好像都不是，是他自己。“对不起……”他在一声一声道歉中，好似拎起了地上满目疮痍的自己。
“我”丢了一撇，就成了“找”，以为我再也找不回“我”了，林晌却在此时找到了那一撇，并且不求回报地还给了我。
手机“啪唧”一声落在了地上。
古云霄的眼睛红红的。
“都要八点钟了，他怎么还没回来，”林晌看到莫筱传给自己的纸条上写着。林晌知道他怀疑古云霄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便在上边写：“放心吧，大家都是聪明人。”以此来安慰他和他自己。
这时，后门打开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那个捧着一摞东西的高个子。古云霄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林晌抿了抿嘴，心想：果然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最有效。
第二天，古云霄真的跑去找Ruby谈心了。当然Ruby没有告知关老师，更没有让年级主任给他开违纪单，只是对他进行了心理疏导，并提出了一些新阶段的学习建议。
每个人都会在成长路上绕远路，甚至走错路。但只要能重回正轨，事实上都是英雄。
澡堂里，古云霄在水汽里大喊林晌的名字。
“干嘛？！”
“谢谢你！”虽然突兀好笑，但是真情实意。
不过，林晌现在又被另一件事堵住了心口，听着他的感谢倒没有什么身心舒畅之感。刚才，他走到操场入口时便听见郝燃大喊“你们好自为之！”，随后三道黑影从跑道上掠过。他正惊奇何事让几人如此大惊小怪，便遇见秋袅袅系着格子围巾，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秋……”
林晌尚未把下半句“你怎么在这儿”说出口，秋袅袅早已蹿到旁边的柏油路上去，踩着今夜格外明亮的灯光，时不时拽一下脖子上的围巾，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犯案现场”。林晌一看表，才21：37，她怎么才呆了几分钟就回寝了？散步的话不该悠哉一点儿？目送着草绿色书包消失在转角处，林晌这才走进操场。
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走了过来，林晌定睛一看，是鲁岩卓。鲁岩卓嘴里还说着：“郝燃真了不起啊，才第几周啊就找到对象了。”
昏暗的操场上，只有穿黄色卫衣的郝燃最耀眼，他依旧对前面那个男生穷追不舍。其中一人嚷道：“不是你主动邀请人家的吗？哈哈哈哈哈，郝燃呐，郝燃……”林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再一次把自己的书包往草皮上一丢。
这一次，他不是自个儿跑圈，而是去追郝燃。
晚秋的风扎得他生疼，却比不过他内心的酸楚。秋袅袅方才心虚的神色，让他隐隐约约地知道了真相：秋袅袅喜欢的那个高一弟弟就是郝燃！他喜欢的人最终喜欢上了别人。泪失禁体质让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哭腔随之起来了。
林晌一把揪住郝燃的卫衣帽子，第一次有些失态地朝他抬高了音量：“是秋袅袅吗？刚才和你跑步的，是秋袅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