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有机会挽回的
“谢谢你陪我来给小晔过生日，”林晌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拎着超级飞侠玩具套装。
梁庭秋想帮忙，但被拒绝了，于是走在他身后护驾。梁庭秋时刻盯着林晌的两只手，生怕他把东西给摔了。“这是你第一次来给你弟过生日吗？”梁庭秋问。
“是啊，以前妈妈要我去她家，但我总说小晔的爷爷奶奶也在，不方便，然后我就不去了，”林晌惆怅地说，“去年他的生日在工作日，所以我也没去。今年刚好是周六，所以我就来了。”
“你妈妈可真是良苦用心，你之前住的房子和她家离得可真近。”梁庭秋觉得，想必林晌的妈妈早就掌握了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诀窍，既可以照顾林晌的幼小心灵，又不让她夫家的人为难。其实林晌真的挺可怜的，他从小生长在一个不太完整的家庭：父亲入狱、母亲改嫁、爷爷酗酒而死、奶奶精神病。梁庭秋不知道林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熬过来的，反正很难吧。
林晌突然站住脚，原来二人已到达目的地。
“走吧。”梁庭秋轻轻地搭了一下林晌的肩。
林晌的脸上笼着一层阴云：“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按门铃。因为我从来不被允许来这儿找我妈妈，都是妈妈来找我的。”梁庭秋本想笑他犟，但是林晌忧忧郁郁的样子让他不忍。
梁庭秋假装不耐烦：“行了行了，我帮你按。几号啊？”“402。”
梁庭秋刚走到单元门口，便被飞奔而出的一个小男孩开门暴击。梁庭秋捂住自己的脑门，刚想说点什么，就又被人用门打了一下……他一度怀疑林晌是故意让他受伤的，可他转头去看，发现林晌那家伙早就不在原地了。“喂，大哥？你躲在车后面干嘛，跟做贼似的。”梁庭秋捂着自己的脑袋冲林晌喊。林晌这才从车后面站出来，他还是一脸忧郁。
“刚刚那个跑出去的小男孩，就是我的弟弟康小晔。他身后的老太太就是他的奶奶，”林晌幽幽地说着。梁庭秋听懵了：“喂，你傻啊。他们出门了，你还咋上楼？还不去追呀。”
林晌摇了摇头：“我们谁也追不上他的，除了我的妈妈。”
从前，林晌想妈妈又不敢去按门铃，便会一直躲在妈妈停在一旁的车子后面。他希望妈妈有心灵感应，希望她可以下楼看看自己。
几乎每次他都可以看到，年仅五岁的康小晔从楼上跑下来，那小鬼拎着自己的小滑板车就跑。他奶奶追着他跑，手里还拿着康小晔的小碗：“小晔啊，你慢点跑。喂！奶奶喊你，你听不见的吗？”这个情况林晌见多了，他知道结局往往是康小晔跑累了先回家，然后奶奶再过一两分钟跑回来。林晌好羡慕小晔能有那么多人爱着他，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林晌的奶奶才不会追者他喂饭，他不吃饭的时候不是被奶奶骂得狗血淋头，就是被奶奶用鸡毛掸子一顿抽。
本来，林晌以为那次又会是康奶奶去追，不想是母亲。林晌差点从车后边冲过去抱她，因为那时的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过母亲了。
母亲没有看到林晌，她直接站到大道上冲小晔喊了句：“小晔，咱们先吃饭，等会儿再出来走。”
“可是，妈妈，等会儿就天黑了，天黑不会有大灰狼吗？”小晔停住滑板车，笑着转过头问。只有这一次，母亲在的这一次，小晔才停下来。除此以外，小晔再没有停下来一次。
梁庭秋叹了一口气：“行吧，我在这陪你一块儿等。”二人就这样站在单元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小晔奶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林晌连忙上前询问，却得到了个五雷轰顶的消息：小晔不见了。
林晌把礼物塞到梁庭秋怀里，便冲去帮着一块找。他和小晔奶奶兵分两路，他沿着那时母亲牵着小晔走的那条路一直找。
那次，母亲见小晔那样执拗，便笑着说：“好吧，那妈妈陪你走走。走好了，咱们就先回家吃饭。”林晌不会忘记那个温暖的午后，虽然他只能悄悄地走在二人的身后，但他也知足了。
如今，他在这条路上狂奔，留意着身侧的灌木丛和小草坪。他不希望小晔出事，因为……因为他是妈妈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弟弟。
路的尽头是一只遗弃了的秋千，新的游乐区早就搬去了小区的中心地带，只留下了这一风烛残年的秋千，不明原因。一个小男孩坐在秋千上，滑板车则被丢在旁边的灌木丛里。他似乎在哭。“小晔。”林晌莞尔一笑。果不其然，小晔抬起一双汪汪泪眼看向他，小晔的嘴角抽了几下，旋即哭出声来：“哥哥，你来了。”
林晌走上前去，然后俯下身歪头问他：“怎么了？小晔可以和哥哥说说吗？等会儿哥哥还要给你过生日呢，小寿星可别哭花了脸啊。”
小晔抽抽噎噎：“哥哥，我……我想妈妈。你说我许愿让她回来，她是不是可以回来了？爸爸骗我，他说行，可是我上一个生日愿望就是这个呀！为什么妈妈没有回来？愿望……愿望老是不能实现，那还许什么愿？！”林晌怔住了，一时语塞。
下一秒，林晌笑道：“妈妈从来都没走开啊，当然用不着回来咯。”康小晔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黯淡下来：“骗人。”林晌指了指他和自己的胸膛，笑眯眯地说：“妈妈不就在这儿吗？她一步也不曾离开，因为她一直都在我们的心里呀。哪怕以后咱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嗯，就是老年痴呆啦，我们的脑子忘记了所有事，我们的心也会替我们记着，妈妈也就会一直陪着我们。”
“可是，我又看不见摸不着她，我好想好想让她抱抱我，像以前那样亲亲我的脑门和我说声‘晚安’。”康小晔揉着自己朦胧的双眼，试图让自己看得清楚些。
“那我祝你梦见妈妈，”林晌笑着。他想告诉小晔：你得到又失去的这些，我从来没有拥有过。我比你更想妈妈，在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很想很想了。但是……妈妈从来都没有来过我的梦。
“所以，我们回家吧，家里人都在担心你呢，”林晌挽起小晔的手，二人踩着他来时的那条路往回走。“好，我们一起回家吧。”康小晔笑容灿烂。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林晌就这样左手拎着滑板车，右手牵着康小晔，往回走。梁庭秋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朝他笑了一下。
等众人围坐在餐桌边打开生日蛋糕时，他们全都楞住了——原本好好的蛋糕已经稀巴烂了。林晌尴尬极了，梁庭秋瞟了他一眼便开始替他解围：“对不起啊，他把蛋糕给我的时候太急了，咱们就凑合着吃吧。”
“那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们自己买呢。这样恶心，谁还有胃口？”康奶奶一脸嫌弃。康叔叔也是皮笑肉不笑：“好啦，小晌也是一片心意，咱们就凑合着吃吧。”梁庭秋听后一脸不悦：“你们吃东西不嚼的啊，东西到你们肚子里不也是这个样子？那我也没见你们泛恶心啊。”林晌连忙捂住梁庭秋的嘴，一副惶恐的样子：“我的朋友脾气不太好，请长辈们不要介意。”
梁庭秋忍无可忍，他拉起林晌的手，就往门外走。他边走还边阴着脸笑着：“林晌这家伙多好一个小孩，居然被你们嫌弃成这个样子？他敬你们，叫你们一声长辈，那你们当他是自家人了吗？他一个人千里迢迢从化羽赶过来，一手抱着礼物一手拎着蛋糕。你们有陪他过一次生日吗？每次他过生日，都是我一个人从早陪他到晚，你们人影都不知道在哪。再说了，林晌就只比康小晔大了八岁，你们的要求可真多。”康家无一人敢吱声。
“走了，这生日火药味真够呛的，”梁庭秋揪起林晌的袖口就往外走。
二人下了楼，梁庭秋在前面火冒三丈，林晌在后面一声不吭地跟着。走到小区门口，林晌才开口：“谢谢你啊，梁庭秋，谢谢你替我解围。”梁庭秋早就奓了毛，他转过身就冲林晌骂：“大哥，这样的人家你还和他们搞个屁的关系？以后只用认小晔就够了，他们家这些人根本就不配你正眼看的！”林晌笑着说：“我是为了小晔，才和他们搞好关系的啊。”
这时，夏日微风吹过。梁庭秋感觉这阵风把他俩吹开好远距离，心之间的距离。
“所以，我把你的计划搞砸了？”梁庭秋第一次感觉有些内疚。
“没事，我不在意，总归有机会可以挽回的，只要时间够长。”林晌走到他跟前，温暖地笑着。
“有你真好，真的，”林晌凑近他的面庞，足以让梁庭秋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映出的自己，“你比秋袅袅好太多了。我认识她那么多年，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一声‘生日快乐’，节日祝福也就那么一两次，更别提什么生日礼物了。我原本以为去化羽区就可以多见她一面，可是没什么用。还有，她之前总是躲着我，不肯好好跟我说话。要不是她的留言，我可能就要恨她了。”
梁庭秋朝天笑起来：“哈哈哈，你要是恨得起来，那你就不叫林晌了。对了，一个多星期以后咱们就要上‘战场’了，你准备好了吗？”林晌摇摇头，脸上写满了纠结。他低眸看着地面，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物理考了什么等第，”梁庭秋一脸笑意，“瞧好了。”只见梁庭秋凭空变出一张红桃A，林晌凑近看，发现“A”的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加号。
“ A +？！”林晌立即笑出了声。
“所以呀，快点回家备考吧，你的前途无量，我的卡牌都告诉你了。”梁庭秋收回卡牌，然后扬长而去。
林晌想了想，他一回家便也拿出一副新的扑克牌开始操练。
周日回校时，林晌就给秋袅袅展示自己的新技能。
“你看啊，这是四张A对吧，”林晌笑着眨眨眼，“你看我把它们随便插进这摞牌里，然后我再整理好，接着……”他把四张牌滑到桌上，秋袅袅眯着眼儿看他演戏。林晌笑道：“然后，你看……这不是四张A吗？”他把四张牌一翻，不过其中一张是小王，其余是A。
秋袅袅扑哧一笑。林晌慌起来，还自言自语：“不对呀，应该是四个A呀。你等我准备一下。”秋袅袅看着他大动干戈地去找剩下的一张“A”，然后等他找着后让他再演了一遍。林晌眉开眼笑：“我成功了对不对？”“啊，对对对！”秋袅袅也跟着他笑。
秋袅袅其实很想敷衍，因为她还有语文作业没写……还因为她懒得拆林晌的台，所以就假装热情给他喝彩。可林晌还要给她表演别的卡牌魔术，秋袅袅便只好继续假装欢喜。其实瞎子都可以看出来他在使小伎俩——他不过是在插卡牌时，先把四张A放在最上面，再从卡牌里头抽四张无关紧要的牌，然后装模作样地塞回去。幸好林晌以后不会以此为生，否则他早就被秋袅袅捧杀了。秋袅袅又想，如果他真要以此为业，那我岂不是害人不浅？
于是，她轻咳两声对他说：“你还是多练几回吧。”
她嘴角的笑让林晌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穿帮了。
梁庭秋想帮忙，但被拒绝了，于是走在他身后护驾。梁庭秋时刻盯着林晌的两只手，生怕他把东西给摔了。“这是你第一次来给你弟过生日吗？”梁庭秋问。
“是啊，以前妈妈要我去她家，但我总说小晔的爷爷奶奶也在，不方便，然后我就不去了，”林晌惆怅地说，“去年他的生日在工作日，所以我也没去。今年刚好是周六，所以我就来了。”
“你妈妈可真是良苦用心，你之前住的房子和她家离得可真近。”梁庭秋觉得，想必林晌的妈妈早就掌握了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诀窍，既可以照顾林晌的幼小心灵，又不让她夫家的人为难。其实林晌真的挺可怜的，他从小生长在一个不太完整的家庭：父亲入狱、母亲改嫁、爷爷酗酒而死、奶奶精神病。梁庭秋不知道林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熬过来的，反正很难吧。
林晌突然站住脚，原来二人已到达目的地。
“走吧。”梁庭秋轻轻地搭了一下林晌的肩。
林晌的脸上笼着一层阴云：“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按门铃。因为我从来不被允许来这儿找我妈妈，都是妈妈来找我的。”梁庭秋本想笑他犟，但是林晌忧忧郁郁的样子让他不忍。
梁庭秋假装不耐烦：“行了行了，我帮你按。几号啊？”“402。”
梁庭秋刚走到单元门口，便被飞奔而出的一个小男孩开门暴击。梁庭秋捂住自己的脑门，刚想说点什么，就又被人用门打了一下……他一度怀疑林晌是故意让他受伤的，可他转头去看，发现林晌那家伙早就不在原地了。“喂，大哥？你躲在车后面干嘛，跟做贼似的。”梁庭秋捂着自己的脑袋冲林晌喊。林晌这才从车后面站出来，他还是一脸忧郁。
“刚刚那个跑出去的小男孩，就是我的弟弟康小晔。他身后的老太太就是他的奶奶，”林晌幽幽地说着。梁庭秋听懵了：“喂，你傻啊。他们出门了，你还咋上楼？还不去追呀。”
林晌摇了摇头：“我们谁也追不上他的，除了我的妈妈。”
从前，林晌想妈妈又不敢去按门铃，便会一直躲在妈妈停在一旁的车子后面。他希望妈妈有心灵感应，希望她可以下楼看看自己。
几乎每次他都可以看到，年仅五岁的康小晔从楼上跑下来，那小鬼拎着自己的小滑板车就跑。他奶奶追着他跑，手里还拿着康小晔的小碗：“小晔啊，你慢点跑。喂！奶奶喊你，你听不见的吗？”这个情况林晌见多了，他知道结局往往是康小晔跑累了先回家，然后奶奶再过一两分钟跑回来。林晌好羡慕小晔能有那么多人爱着他，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林晌的奶奶才不会追者他喂饭，他不吃饭的时候不是被奶奶骂得狗血淋头，就是被奶奶用鸡毛掸子一顿抽。
本来，林晌以为那次又会是康奶奶去追，不想是母亲。林晌差点从车后边冲过去抱她，因为那时的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过母亲了。
母亲没有看到林晌，她直接站到大道上冲小晔喊了句：“小晔，咱们先吃饭，等会儿再出来走。”
“可是，妈妈，等会儿就天黑了，天黑不会有大灰狼吗？”小晔停住滑板车，笑着转过头问。只有这一次，母亲在的这一次，小晔才停下来。除此以外，小晔再没有停下来一次。
梁庭秋叹了一口气：“行吧，我在这陪你一块儿等。”二人就这样站在单元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小晔奶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林晌连忙上前询问，却得到了个五雷轰顶的消息：小晔不见了。
林晌把礼物塞到梁庭秋怀里，便冲去帮着一块找。他和小晔奶奶兵分两路，他沿着那时母亲牵着小晔走的那条路一直找。
那次，母亲见小晔那样执拗，便笑着说：“好吧，那妈妈陪你走走。走好了，咱们就先回家吃饭。”林晌不会忘记那个温暖的午后，虽然他只能悄悄地走在二人的身后，但他也知足了。
如今，他在这条路上狂奔，留意着身侧的灌木丛和小草坪。他不希望小晔出事，因为……因为他是妈妈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弟弟。
路的尽头是一只遗弃了的秋千，新的游乐区早就搬去了小区的中心地带，只留下了这一风烛残年的秋千，不明原因。一个小男孩坐在秋千上，滑板车则被丢在旁边的灌木丛里。他似乎在哭。“小晔。”林晌莞尔一笑。果不其然，小晔抬起一双汪汪泪眼看向他，小晔的嘴角抽了几下，旋即哭出声来：“哥哥，你来了。”
林晌走上前去，然后俯下身歪头问他：“怎么了？小晔可以和哥哥说说吗？等会儿哥哥还要给你过生日呢，小寿星可别哭花了脸啊。”
小晔抽抽噎噎：“哥哥，我……我想妈妈。你说我许愿让她回来，她是不是可以回来了？爸爸骗我，他说行，可是我上一个生日愿望就是这个呀！为什么妈妈没有回来？愿望……愿望老是不能实现，那还许什么愿？！”林晌怔住了，一时语塞。
下一秒，林晌笑道：“妈妈从来都没走开啊，当然用不着回来咯。”康小晔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黯淡下来：“骗人。”林晌指了指他和自己的胸膛，笑眯眯地说：“妈妈不就在这儿吗？她一步也不曾离开，因为她一直都在我们的心里呀。哪怕以后咱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嗯，就是老年痴呆啦，我们的脑子忘记了所有事，我们的心也会替我们记着，妈妈也就会一直陪着我们。”
“可是，我又看不见摸不着她，我好想好想让她抱抱我，像以前那样亲亲我的脑门和我说声‘晚安’。”康小晔揉着自己朦胧的双眼，试图让自己看得清楚些。
“那我祝你梦见妈妈，”林晌笑着。他想告诉小晔：你得到又失去的这些，我从来没有拥有过。我比你更想妈妈，在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很想很想了。但是……妈妈从来都没有来过我的梦。
“所以，我们回家吧，家里人都在担心你呢，”林晌挽起小晔的手，二人踩着他来时的那条路往回走。“好，我们一起回家吧。”康小晔笑容灿烂。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林晌就这样左手拎着滑板车，右手牵着康小晔，往回走。梁庭秋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朝他笑了一下。
等众人围坐在餐桌边打开生日蛋糕时，他们全都楞住了——原本好好的蛋糕已经稀巴烂了。林晌尴尬极了，梁庭秋瞟了他一眼便开始替他解围：“对不起啊，他把蛋糕给我的时候太急了，咱们就凑合着吃吧。”
“那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们自己买呢。这样恶心，谁还有胃口？”康奶奶一脸嫌弃。康叔叔也是皮笑肉不笑：“好啦，小晌也是一片心意，咱们就凑合着吃吧。”梁庭秋听后一脸不悦：“你们吃东西不嚼的啊，东西到你们肚子里不也是这个样子？那我也没见你们泛恶心啊。”林晌连忙捂住梁庭秋的嘴，一副惶恐的样子：“我的朋友脾气不太好，请长辈们不要介意。”
梁庭秋忍无可忍，他拉起林晌的手，就往门外走。他边走还边阴着脸笑着：“林晌这家伙多好一个小孩，居然被你们嫌弃成这个样子？他敬你们，叫你们一声长辈，那你们当他是自家人了吗？他一个人千里迢迢从化羽赶过来，一手抱着礼物一手拎着蛋糕。你们有陪他过一次生日吗？每次他过生日，都是我一个人从早陪他到晚，你们人影都不知道在哪。再说了，林晌就只比康小晔大了八岁，你们的要求可真多。”康家无一人敢吱声。
“走了，这生日火药味真够呛的，”梁庭秋揪起林晌的袖口就往外走。
二人下了楼，梁庭秋在前面火冒三丈，林晌在后面一声不吭地跟着。走到小区门口，林晌才开口：“谢谢你啊，梁庭秋，谢谢你替我解围。”梁庭秋早就奓了毛，他转过身就冲林晌骂：“大哥，这样的人家你还和他们搞个屁的关系？以后只用认小晔就够了，他们家这些人根本就不配你正眼看的！”林晌笑着说：“我是为了小晔，才和他们搞好关系的啊。”
这时，夏日微风吹过。梁庭秋感觉这阵风把他俩吹开好远距离，心之间的距离。
“所以，我把你的计划搞砸了？”梁庭秋第一次感觉有些内疚。
“没事，我不在意，总归有机会可以挽回的，只要时间够长。”林晌走到他跟前，温暖地笑着。
“有你真好，真的，”林晌凑近他的面庞，足以让梁庭秋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映出的自己，“你比秋袅袅好太多了。我认识她那么多年，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一声‘生日快乐’，节日祝福也就那么一两次，更别提什么生日礼物了。我原本以为去化羽区就可以多见她一面，可是没什么用。还有，她之前总是躲着我，不肯好好跟我说话。要不是她的留言，我可能就要恨她了。”
梁庭秋朝天笑起来：“哈哈哈，你要是恨得起来，那你就不叫林晌了。对了，一个多星期以后咱们就要上‘战场’了，你准备好了吗？”林晌摇摇头，脸上写满了纠结。他低眸看着地面，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物理考了什么等第，”梁庭秋一脸笑意，“瞧好了。”只见梁庭秋凭空变出一张红桃A，林晌凑近看，发现“A”的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加号。
“ A +？！”林晌立即笑出了声。
“所以呀，快点回家备考吧，你的前途无量，我的卡牌都告诉你了。”梁庭秋收回卡牌，然后扬长而去。
林晌想了想，他一回家便也拿出一副新的扑克牌开始操练。
周日回校时，林晌就给秋袅袅展示自己的新技能。
“你看啊，这是四张A对吧，”林晌笑着眨眨眼，“你看我把它们随便插进这摞牌里，然后我再整理好，接着……”他把四张牌滑到桌上，秋袅袅眯着眼儿看他演戏。林晌笑道：“然后，你看……这不是四张A吗？”他把四张牌一翻，不过其中一张是小王，其余是A。
秋袅袅扑哧一笑。林晌慌起来，还自言自语：“不对呀，应该是四个A呀。你等我准备一下。”秋袅袅看着他大动干戈地去找剩下的一张“A”，然后等他找着后让他再演了一遍。林晌眉开眼笑：“我成功了对不对？”“啊，对对对！”秋袅袅也跟着他笑。
秋袅袅其实很想敷衍，因为她还有语文作业没写……还因为她懒得拆林晌的台，所以就假装热情给他喝彩。可林晌还要给她表演别的卡牌魔术，秋袅袅便只好继续假装欢喜。其实瞎子都可以看出来他在使小伎俩——他不过是在插卡牌时，先把四张A放在最上面，再从卡牌里头抽四张无关紧要的牌，然后装模作样地塞回去。幸好林晌以后不会以此为生，否则他早就被秋袅袅捧杀了。秋袅袅又想，如果他真要以此为业，那我岂不是害人不浅？
于是，她轻咳两声对他说：“你还是多练几回吧。”
她嘴角的笑让林晌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穿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