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屿在双方打起来的时候,迅速地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将手搭在那是个女人,身形偏瘦,肤色苍白,她移动的速度很快,垂在脑后的麻花辫随着她的跳跃而甩动着。

    很奇怪,纪淮屿眯起了眼睛,他看不清楚女人的脸,就好像是自己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忽视她的长相,大脑告诉自己,那不重要,不需要记住。

    一道道惊雷落下,冒着寒气的冰面在这片城墙处蔓延,有好几次差点裹住乐女人的脚,她落了下风。

    这里的动静闹得大了,不少幸存者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女人眼见敌不过两人的围攻,一把抓过曲钰轩的胳膊,道:“走!”

    只见两人的身体在相触的瞬间,竟然慢慢的变成黑色,如同一团黑色的粘液,融化消失在影子里。

    真是一手逃命的好技能,纪淮屿的目光落在两人最后消失的地方,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基地的官方救援队已经开始忙碌善后的事情,他在其中找到了一团果冻似的东西,正一晃一晃的随着一支小队向他这里移动。

    “该死的!又被他跑了!”纪淮屿听见了一道愤恨地女声,紧接着是两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刚才说话的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有不甘,但也没说什么。

    眼见自己的目标跑了,梅越也没有兴趣了解刚才的异能源头,收了周身的紫色电弧,一脸戾气的准备离开。

    观看了整场打斗的纪淮屿,沉默地将目光放在后来跟上的刘志温身上。

    他和唐知时讨论过,如何找出关于沈颜提到的那个人。

    两人当时做了不少筛查,事实上除了帮乌鸦拿到那颗五阶种子以外,她唐知时都没有怎么出过基地,一直在打探基地的内部情况。

    和海滨基地的内斗不同,晏阳基地的势力之间可以说是太平无事,毕竟物资储备充足、战斗人员充沛,完全没有让其他势力乘虚而入的机会,基地官方的位置是无法轻易撼动的。再结合当时从海滨基地得到的消息来看,首都的人对此早有准备,把事事都做得妥当。

    局势安稳,这就意味着从政人员的流动不大,官方的上层人员更不可能有大的变动。

    所以,按照乌鸦给出的资料范围,又对基地的上层人员进行了一次叠加,筛选出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刘志温的妻子——文云歌,基地外勤的总负责人,也是其中一个。

    前方的刘志温察觉到纪淮屿的目光,同时也回望了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他身边的那只守宫和守宫背上的人。

    能对曲钰轩催眠免疫的只有同为精神系的异能者,他对纪淮屿的推测也不无道理,但更让刘志温心里生出几分好奇是,未出现过的高阶异能者会是昏迷过去的女人吗?

    纪淮屿和刘志温的视线撞到一起,对方冲他微笑地点点头。这个时候一个队员跑到他身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刘志温就匆匆忙忙地跑开。

    带着小泥巴的那队救援人员到了,灰色的小东西顺着守宫的爪子往上爬,贴到唐知时的身侧。纪淮屿拍了拍守宫,“带她去找宋喆雨。”

    守宫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两圈,拱了拱他的肩,随后就离开了。

    “纪先生。”开口的是纪淮屿见过几面的夏远,齐山楼身边的人。

    纪淮屿回头,脸上的情绪让人看不明了,“不知道齐山楼对这场袭城事件的调查,有没有兴趣?”

    ……

    研究院内,冰冷的仪器间内房间的正中央处摆着一个充满未知液体的玻璃罐,颜色泛着白的茧状物体在其中微微浮动。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在它的周围,此时都手忙脚乱地纪录着它突然出现的变化。

    一个短发女人对助手催促道,“检查一下温度调控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升的那么快!”

    戴眼镜的男人慌忙的应声,小跑地冲向仪器,在上面一通检查,接着猛地抬头看向女人,语气惊慌道:“乔老师,温度调控器没有任何异常!”

    “乔老师,乔老师你看!实验体动了!”另一边的卷发女生突然惊呼出声。

    乔施芸顺势回头,只看见包裹着茧的液体此时如同沸水一般,咕噜咕噜地朝外冒泡。

    不是仪器出现问题,是实验体,是它的温度在升高。

    男助手忍不住将手指慢慢贴近玻璃,在触碰的一瞬间叫喊了声,“好烫!”

    “快点给它进行冷却!”存放实验体的玻璃器皿能承受1000度以上的高温,但乔施芸不敢心存侥幸,如果实验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她可担待不起一点。

    然而下一秒让几人大跌眼镜的是——异常停止了。

    “它,它是要孵出什么东西嘛。”有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

    齐山楼让秘书等人离开,自己走到房间内的沙发上坐下,咕噜咕噜的热水壶刚好烧好了热水。

    “坐吧。”齐山楼指向她对面的位置,手下泡茶的动作一气呵成,袅袅的水雾模糊了她过于凌厉的眉眼,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和善长辈的感觉。

    纪淮屿无言接过齐山楼小茶盏,带这些苦涩的红茶清香沁人心脾,微微拂去了迟来的疲惫感。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齐山楼慢慢地吹着茶盏里的热茶,垂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门外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但雾气散了一些,楼外的景象到能看得模糊,匆忙奔跑的救援人员,打扫着破碎建筑的人,手里提着灯光来回穿梭的救援人员。

    就这样安静的喝完一杯茶,是纪淮屿先开了口。

    他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目光思量的看向齐山楼,“我想和齐上将换点东西。”

    齐山楼给自己添了杯茶,语气缓慢道:“那你应该去的是交易市场,而不是来我这里。”

    “齐上将今天晚上一定很忙吧。”纪淮屿的目光落在楼下,“身为基地治安的总负责人,今天晚上肯定睡不成好觉了。”

    “末世之后,谁又能那天睡个好觉呢?”齐山楼紧缩的眉头就没放松过,握着茶盏的手指摩挲着,“你想要换个东西,那总得说说你能为我提供什么吧。”

    她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衣服破损,沾染了不少血污,看样子是经过了一场苦战,然而身上似乎都没带上任何伤口,应该是他队伍中的那个治愈者帮了忙。

    她听说过纪淮屿,是在末世降临之后。只要是在基地里留名的人,她都有调查过背景。纪家爱留名,喜好争大,不过也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在她看来就是个爱争名夺利的商人。

    但纪淮屿不一样,和他的弟弟纪邵安完全不同,内敛沉默,颇有种火烧到眉毛都会慢悠悠掐灭,安静到让人难以猜出他的心底所求所想,是齐山楼最不爱打交道的哪一类人。

    好在他是求人的那个,主动权在齐山楼手里。

    纪淮屿手里握着温热的茶盏,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十二月底了,北上的天气还是比较沿海冷上太多,尽管唐知时将他的伤全部抹去,但失血加上整夜的劳累让他看起来有些虚弱。

    苍白的嘴唇轻轻贴在茶盏壁边,他说:“基地里并不安全,是不是?”

    他没有抬头看齐山楼的反应,继续道:“这次的怪物潮是人为的。”

    齐山楼的眼神冷下去,“给我个可信的理由?”

    她是基地治安的总负责人,尽管第一时间查出警报系统的纰漏,她有所怀疑,但归根到底这次的事情她难逃其咎。

    茶盏一点点凉下去,纪淮屿勾起一抹笑,眼睛微微眯起,颜色较浅的瞳孔里带着淡漠,“基地外的警报系统天天检修,很难出现问题,但今天的怪物潮一直等到入侵地底才出现反应,说明有人做了手脚。”

    “当然,我不说这点,这么关系重大的事情,您应该已经查了出来。”他顿了一下,“您一定知道异种大面积聚集多是有更高阶的在后指挥。”

    “这是我想说的第二点,我在城墙边勘察的时候,没有找到指挥的那个高阶异种。再结合警报失灵,我们运送的东西才到基地不过三天,就出现了这样毫无预兆的袭击,所以我合理怀疑,这是基地里的某人为了得到那颗茧而策划的袭击。”

    如果只是单纯的袭城,能找到混乱源头,唐知时也不至于损耗如此多,导致异能枯竭,再次陷入昏迷,想到这里纪淮屿眼睛里多了几分杀意。

    纪淮屿对这件事的猜测,让她觉得在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她没想到的是消息传出去的那么快,更没想到会有人会为此策划这一场袭城计划。

    纪淮屿也好,唐知时也好,两人在刚才袭城时的表现她已经全部从夏远哪里得到了简短的报告。

    所以齐山楼也不想绕什么圈子,凌厉的双目如同鹰一般,直直地刺向纪淮屿,“你既然想用这个线索和我谈条件,是不是有什么确切人选?”

    纪淮屿抬起眸子,缓缓道:“齐女士对我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确定?”

    两人的局势就这么对调,反倒是显得齐山楼更有求于人。

    后者深深看了纪淮屿一眼,站起身体走向办公桌右侧的书架,从里面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你不就是想问她的事情。”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集体表彰照,边缘处泛着黄,整体平整没有折痕,看起来保护的很好。

    纪淮屿在上面见到了熟悉的面孔,是拿着奖章的唐诗云。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年轻女人,面容青涩腼腆,和一脸骄傲明媚的唐诗云正好相反。

    “这是你来找我的理由吧。”齐山楼坐回沙发,神色中带了几分回忆,“刚看到你们时,我就觉得唐知时很眼熟,后来看到这张照片我才反应过来,没想到她原来是唐诗云的女儿。”

    “她的真正目的一直是想打听唐诗云的事情。”齐山楼不假思索道:“而你是替她来寻找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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