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心知道云墨清有张似仙似妖的脸，但凑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云墨清手足无措，维持着僵硬的姿势。
莫三心被晃花了眼，停顿几秒才起身，时间那一瞬似乎也格外漫长，宛如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云墨清怀中空空，他反应迟钝的收起手，带着点不舍。
“谢谢你，还有那个抱歉，我方才不是有意的。”
云墨清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的。”
气氛一下冷下来。
“我，我找师傅还有事。”莫三心想起要做的事，向云墨清行了个礼，迅速跑出去了，仿佛这院子不是她的。
云墨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人像是阵风，他鬼使神差的跟上去。
莫三心思绪混乱，不敢深究云墨清为什么这个时间出现在自己的小院中，又为什么刚巧站在门前。
为什么不直接问云墨清天衍宗发生了什么？
莫三心自己也不知道，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师傅院中早已无灯，看起来院中人早已休息。
莫三心知道，师傅没有休息，师傅百年不变的晚上修道，喜欢夜下无人清净时分。
莫三心放轻脚步，不惊动周围人。
推开门，院中安静得异常。
莫三心皱眉，师傅不在院中练剑？
一步步走到房门前，莫三心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询问。
丝丝缕缕魔气涌动，魔气！
莫三心身体先行一步推开门，云墨清察觉到魔气翻涌，闪身至莫三心身前挡下一击。
那剑意凌冽又很快消散，莫三心看清里面的人。
“师傅—！”
莫三心冲上前，林观影未束发，浑身染血，眉间魔气翻涌，手腕脚腕间均被沉重铁链锁着。
莫三心抱紧了她，无助的喊：“师傅，师傅，是我啊，是三心啊。”
林观影动作停滞一瞬，又更疯狂的挣扎起来，身上伤口裂开，鲜血染红莫三心衣裙。
云墨清上前用以灵气封住林观影，再将她打晕。
云墨清从这场混乱中回神，他实在难以相信，天下第一剑修林观影居然要入魔了。
魔气游走在她经脉中，破坏她原先的道根，几乎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莫三心抱着晕过去的林观影，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师傅会入魔？
莫三心觉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荒诞离奇，眼泪不停落下，她蜷缩着抱紧了师傅。
她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在她心中如天般的人，怎么成了这番模样？
“师傅，师傅——”莫三心一声声唤着，声声泣血，只觉自己陷入不见底的深渊，不知该往哪里去。
云墨清上前两步，站在莫三心身侧，一切发生太过突然，他必须先为林观影护住心脉。
“不必了。”
云墨清回头，正是掌门、自己的师傅林鹤声。
林鹤声施法护住林观影，阵法显现，林观影周围出现一道屏障，隔绝旁人。
莫三心刚想问这是什么，林鹤声打断道：“如若你们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就随我来吧。”
真相？
莫三心对上林鹤声的眼睛，里面满是悲伤。
“若是你想救你师傅，随我来。”
莫三心闭了闭眼，跟上林鹤声，为了救师傅，她做什么都可以。
云墨清跟在她身后。
三人化作流光来到后山。
眼前是一座黯淡无光的鼎，上面有着细碎裂痕。
“触碰它，你们会知道所有。”
莫三心察觉此事不一般，眼前的鼎给她熟悉的感觉，只是这感觉不太好。
“救我师傅的办法，也在其中？”
林鹤声不看向她，回答道：“是的，只是那方法，要你自己来选择。”
莫三心不再犹豫，多一秒钟，师傅入魔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莫三心先行触碰那鼎，云墨清紧随其后。
两人消失在原地，鼎裂痕进一步加深，仿佛就要碎裂。
鼎中*百炼心境
莫三心睁开眼，眼前是云雾缭绕，仙鹤伴随身侧。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转瞬不见。
这番奇景，莫三心睁大了眼，随行护送的长者被她聚精会神的样子逗笑，笑呵呵说：“这番奇景，唯有这般心思纯澈的人才能欣赏，对我等来说，难观其好。”
莫三心转头，毫不露怯的问：“日日能见？”
“日日如此。”
长者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少年气度不凡，眼中并无景色，只是注视着少女。
长者呵呵一笑，他们一路到了山顶。
山顶有一大殿，上用灵玉、黄金和珠宝装点。
莫三心一一辨认，心中惊叹其造价昂贵。
长者带着他们进入大殿，大殿空旷，台阶上有五位长老和掌门。
莫三心不认得，随着长者的动作一同跪下。
下意识的，她凑近了云墨清，这个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朋友。
这些人，莫三心一个也不认识，看起来都像是仙人般。
莫三心抬头看去，仙人们各各没有表情，冷着脸，她生出些怯意，对上一位面若天仙、眼含冰霜的仙女。
好，好漂亮啊，莫三心眼睛亮了一瞬。
仙女似乎也看向自己，莫三心更是抬起脑袋看去，云墨清则是谁也不关注，只注意着身旁的莫三心。
“自今日起，云墨清便是我林鹤声的弟子。”
一枚玉佩自上方落在云墨清面前，云墨清接过，道了声弟子。
大殿一时静下来，莫三心后知后觉，自己没有得到玉佩。
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莫名有点害怕，这大殿太空、太大，让她一时
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云墨清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传递过来一点温暖。
旁边的长者不忍，刚要开口，就见上方有一玉佩落在莫三心眼前。
莫三心接过，抬起头，就见方才宛若仙女般的人开口。
“自今日起，莫三心便是我林观影的关门弟子。”
林鹤声看向她：“师姐！”
“今日收下她，她便是我最后一位弟子。”
莫三心愣愣，仙女般的人看都不看中间的人，降落在自己面前。
林观影伸出手，眼前少女看起来呆愣着，大大的眼睛和自己对上。
莫三心愣了愣，伸出手试探这握住。
哎，一点也不冷，莫三心想，还挺温暖的。
林观影将她拉起来，莫三心乖乖任她拉住自己。
云墨清松开手，也站起来。
林观影不在乎他，对着眼前的少女道：“我是你的师傅，林观影。”
莫三心愣愣，点了点头。
林观影面无表情：“叫声师傅。”
莫三心点头，之前的怯意此刻消失不见，她喊道：“师傅。”
这声师傅分明是第一次喊，莫三心却觉得，这样的事情她仿佛做过千万次，熟练到有种莫名的心安。
好像只要喊出“师傅”，就会有人如天如山一般，为她挡下千难万险，成为她的港湾。
林观影牵着她走出大殿，莫三心回头看了一眼，云墨清和她对视。
云墨清下意识跟随，林鹤声淡淡道：“云墨清。”
云墨清顿住，莫三心回过头，林观影见她有点不知所措说道：“你们还会见面的。”
莫三心放松下来，对她来说，还会见面，就意味着明天见。
云墨清站在大殿中央，看着莫三心被带走，消失在云雾之中。
.........
云墨清练完剑，向师傅示意。
林鹤声点点头，眼里满是欣赏，对于这个徒弟，他很满意。
日后定会是天衍宗最为出色的剑修。
掌门事务繁忙，他每日会时不时来检查云墨清习剑成果。
林鹤声不能久待，说了几句赞赏和勉励的话语后就离开了。
云墨清见他远去，收起剑，换了身衣裳。
少年意气风发，素白的衣裳显得气度不凡，眉眼间少年人的锐气和期盼任谁也能一眼看出来。
朝着约定好的地方前去，御剑飞行对他而言已经是小事。
到了地方，云墨清远远瞧见远处竹林里的人，是个女子，手持宝剑，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裳。
云墨清走进了还能听到她嘟囔着“剑术怎么这么难啊”“讲义一个字都听不懂”“下次可不能睡着了，静言长老的课好难啊”云云。
云墨清轻笑，接着她的话说：“静言长老昨日又罚你了？三心，需要我帮你抄心经吗？”
莫三心转过身来，笑着说：“是啊，心经就算了，师傅说我不用抄。”
“你这次是怎么回事？来得这么迟？”
云墨清走上前，将东西拿出来，递给莫三心，语气期待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那是时下最为热门的话本字，上面的故事十分吸引人。
莫三心接过，惊喜道：“我本想再过些时日下山接任务时再买的......”
莫三心翻了两下，这话本字上还有配图，书本也被精细包装，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我很喜欢，谢谢你，墨清。”莫三心越看越喜欢。
云墨清见她欢喜，也笑了，说道：“出任务时顺便买的，想着你应该喜欢的。”
莫三心收起，拿出剑道：“等我回去再看，说好了，你要教我习剑的。”
莫三心对剑术不是很理解，幸好有云墨清这个学什么都很快的好友，一个月前，两人约定在此竹林中练剑。
云墨清拿出剑，一点一点教起来，莫三心学着他的方式挥剑。
有错误的地方，云墨清纠正，大多数时候，莫三心都能很快领会，偶尔有些地方，需要反复练习。
一般这个时候，云墨清就负责在一旁等着，随时准备纠正，莫三心对于在乎的事情很认真，所以，这种时候云墨清一般只是等待。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他在看莫三心，看她挥剑时的神情，看她不放弃的眼神。
云墨清的心跳快起来，他很希望，时间停驻此刻，再不要向前。
风起林间，竹叶飘落。
“云墨清，你想什么呢？”
云墨清看着眼前人，离自己很近，近得好像可以拥抱，那双眼睛似乎能看见他内心，他错开视线回答：“没什么，你现在练剑越来越好了。”
莫三心看他耳朵红了，听见他夸自己也没多想，嘿嘿一笑，高兴道：“真的？我觉得也是，师傅肯定会很高兴。”
“真的。”云墨清看着她，眼中情意几乎变为实质“特别厉害。”
莫三心转身，准备再来练一遍，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云墨清失笑，在一旁看着她重新再来一遍。
心跳很快，云墨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眉眼间的情意却怎么都无法消散。
害怕她知道，却又期盼她知道。
云墨清自己都觉得矛盾，明明忍耐很痛苦，却又觉得很幸福。
心里觉得这样就好，却又不满足，填满的一刻又催生更多的渴望，像是永无休止的浪潮，时刻涌起想靠近的想法。
.........
日升月落，四季轮转。
莫三心挥剑斩落二十米之外的竹叶，竹叶从中间分开，切口完整。
“呼——”
“日复一日，总算成功了。”莫三心收起剑，走上前捡起那两片竹叶，对着空中欣赏，少女眼中光辉点点，宛如碎金。
云墨清抱剑在旁，眼中满是笑意，祝贺她：“二十米外如此精准，实属不易。”
“你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莫三心转头看他，笑着回应：“对啊。”
“我总想着做些什么，可真的不知道送给你什么好，你好像也没什么喜欢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就想啊，不如送你这个，这一招，可是我成为一代大侠的开始。”
“当然，还有这个，当当——”
少女张开手，手中赫然是一个缩小版的玉剑，是个剑穗，剑雕刻得栩栩如生。
云墨清一愣，莫三心笑颜看向他：“云墨清，生辰快乐呀。”
“我练习了好几次，这个是最成功的一个，虽然还是有点小小瑕疵......”
云墨清拿起，日光下玉剑摇摆，能看出来小小的刻错的地方。
“那个，你可不能不收啊，我知道我这个没有那么好，但肯定是独一无二的。”莫三心见云墨清一直没说话，找补道：“而且你看啊，这个图案是我自己想的，是个蝴蝶，虽然不太......”
云墨清看着她，认真道：“谢谢你，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生辰礼物。”
少年眼中满是认真和喜爱，言语真诚，仿佛手上的剑穗是无价之宝。
这下换莫三心愣住，她少有见云墨清这般认真的模样。
“三心，你知道我最开心的是什么吗？”云墨清问，一错不错地看着莫三心。
莫三心看着他，莫名有点紧张，问：“是什么？”
云墨清从来不缺富贵金银、不缺夸耀荣誉、不缺簇拥环绕，是人人都羡慕、人人敬仰的云墨清。
可云墨清扪心自问，他自己当真是这般无所缺、无所求的人吗？
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如果自己当真无私，当真是如莫三心想的那般好，又怎么会让莫三心入天衍宗呢？
云墨清想了很多，想起老者的话，“莫府的那个女孩我去看过，资质一般，不太适合入道，恐怕是与道无缘。”
“若是她与道无缘，我亦是与道无缘。”
“哎哎，这样吧，若是长老们不愿意收下她，也让她留下来做天衍宗弟子，不过是外门弟子。”
“这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老者不解的问：“为什么一定要那个莫府的孩子入天衍宗呢？她是徐州城首富莫家的唯一孩子，将来不说是大富大贵，也必然衣食无忧。何苦让她入天衍宗。”
少年没回答他，反问道：“若是修行，是不是可以拥有超过百年的寿命？”
老者回答：“那是自然，大道无休无止，便是超过百年，也未必能达到，不过你有入道的机缘，天赋也远超常人，未必不可。”
少年摇摇头：“入道于我无用，我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
少年说完转身离去，手上提着刚买的花糕，朝莫府走去。
“方才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老者问。
少年声音传来：“方才那个问题，就是答案。”
“是什么？”
是我明明知道不应该这么做，却还是为了一己私欲留下你，更卑鄙的是，我从不后悔，甚至常常庆幸这么做。
与你相伴的数十年，那些相处的片刻，那些像是偷来的时光，是我最开心的事。
云墨清看着那双澄澈明亮的眼，心里默默说道：对不起。
“是此刻身旁有你。”
莫三心觉得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他们就这样对视，竹叶从她的手中滑落，飘飘摇摇的仿佛她的内心。
云墨清接着说：“我喜欢你，三心，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希望能和你共渡不止百年，喜欢你的所有。
如果有一天，你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憎恶我，那个时候，对着你的双眼，我不敢看，也不敢表达心意。
我害怕你离我远去、害怕你有一天恨我、害怕许多许多，看似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的云墨清，是假的。他有私心、有想要守护的，哪怕为此付出所有。他
最害怕的，是这份心意，永无传递之日。
云墨清声音颤抖着问：“三心，你喜欢我吗？”
少年闭上眼睛，他不敢再去看心爱之人的双眼，害怕从那如宝石般的眼睛里，看见让他难过的情绪。
少年静静等待，觉得此刻是无比的漫长，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呼吸。
他忏悔，他恐惧，却不后悔。
“你闭上眼做什么？难不成是希望我亲你吗？”莫三心缓过神来笑着靠近他。
少年慌张睁开眼解释，刚想说些什么，嘴唇忽地被亲一下，短暂、迅速又很漫长。
云墨清红了脸，默默的想，像是被鸟雀轻轻啄吻。
莫三心退开一步，红了耳朵笑着：“我喜欢你，云墨清，一直很喜欢。”
“嗯，我想想，大概还要喜欢一辈子吧。”
少女的笑容比太阳更明亮，坦诚的爱意叫少年欢喜又害怕，云墨清明白，他此生不会入道了，因为他已经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其他再不能动摇他。
.........
莫三心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走门口信箱里的信。
信都来自于同一个人，有时一日甚至不止一封，写信的人恨不得将所有的事告诉莫三心。
莫三心洗漱完，拆开看起来。
明明有灵讯可以传递，云墨清却总喜欢写信给她。
说是灵讯无法保存，纸张却可以。
莫三心反驳道，纸张也有一日会消失的，云墨清完全不听，很固执地写。
“宗门大比吗？”
莫三心手指点点那几个字，眼带笑意：“那就去看看好了，真是的，通篇都是希望我去，怎么不直接写出来呢。”
“今日先去问问师傅，这剑招如何才能更快。”
信纸被细心收起，用上好的盒子装起。
.........
“百炼心境？”莫三心不解地问，她突破金丹不久，尚是需要静心修行的时候，怎么会在此时进入什么秘境。
“是，百炼心境并非是普通的秘境，在此境中，你会历经此生所有，你只需一直向前走，就能通过。”
莫三心惊讶：“这么简单。”
林观影点点头，语气淡淡道：“就这样。”
等到了百炼心境面前，莫三心才明白，所谓百炼心境，是个鼎。
一同入百炼心境的，还有云墨清。
他一直等着，等莫三心来，若是莫三心不能到达百炼心境也无妨。
云墨清走进她，林鹤声脸色僵硬地看着，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不甘心这么好的苗子，就这样没了。
林观影则是表情淡淡，弟子的私事她不会干预。
“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到了金丹便要来这里？”
“我之前任务耽搁了，刚好碰上了。有些任务凶险，本以为没机会进入了，这次是沾了你的光。”云墨清笑着回答，下意识想牵手，注意到掌门的眼神，收回了手。
莫三心察觉到迅速牵了下他的手，动作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相处几月，她明白，如果云墨清此刻牵手不成，出去后便要腻歪着自己，恨不得日日牵手，弥补这次的遗憾。
当然，她不想云墨清遗憾。
云墨清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林鹤声看着只觉得牙酸。
念在他是自己的徒弟，也受了百鞭仍不改心意，林鹤声只能认了。
按天衍宗规矩，受了一百炽翎鞭，便是许可了。
这炽翎鞭会随着修为增强，给人筋骨寸断、血肉消融焚烧之感，只要一鞭，便能让穷凶极恶之人开口。
云墨清却接连十日受十鞭，仍不后悔。
一日十鞭已是莫大的折磨，更何况十日？
林鹤声长叹一口气，开启了百炼心境。
两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
莫三心挥剑斩却幻境幻化的自己，深刻的明白自己和师傅的差距在哪里了。
师傅那么平静的说出简单，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了。
这幻境凶险又安全，凶险在于它会化作你一生未曾得到的遗憾，让你沉沦其中，安全在于它总是在最后关头提醒你，让你清醒过来。
莫三心也曾感到怅然若失，但那感觉很快便消散，她不执着。
云墨清则更为顺利，他本身所要不多，已然得到，这幻境中的凶险于他而言，并不难过。
两人具是稳步向前，幻境之外却气氛凝重。
百炼心境给出二人未来，云墨清的是：大道难登，下任天衍宗掌门。
林鹤声看着，直叹气。
莫三心的缓缓出现，林鹤声抬头一看，顿时浑身冰冷。
莫三心是魔种。
短短几字，林鹤声不敢相信，他知道百炼心境不会出错，却还是不愿相信。
林观影看向那鼎，眼神冰冷，觉得荒唐。
她的徒弟她如何不知，又怎么会是魔种？
云墨清手足无措，维持着僵硬的姿势。
莫三心被晃花了眼，停顿几秒才起身，时间那一瞬似乎也格外漫长，宛如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云墨清怀中空空，他反应迟钝的收起手，带着点不舍。
“谢谢你，还有那个抱歉，我方才不是有意的。”
云墨清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的。”
气氛一下冷下来。
“我，我找师傅还有事。”莫三心想起要做的事，向云墨清行了个礼，迅速跑出去了，仿佛这院子不是她的。
云墨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人像是阵风，他鬼使神差的跟上去。
莫三心思绪混乱，不敢深究云墨清为什么这个时间出现在自己的小院中，又为什么刚巧站在门前。
为什么不直接问云墨清天衍宗发生了什么？
莫三心自己也不知道，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师傅院中早已无灯，看起来院中人早已休息。
莫三心知道，师傅没有休息，师傅百年不变的晚上修道，喜欢夜下无人清净时分。
莫三心放轻脚步，不惊动周围人。
推开门，院中安静得异常。
莫三心皱眉，师傅不在院中练剑？
一步步走到房门前，莫三心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询问。
丝丝缕缕魔气涌动，魔气！
莫三心身体先行一步推开门，云墨清察觉到魔气翻涌，闪身至莫三心身前挡下一击。
那剑意凌冽又很快消散，莫三心看清里面的人。
“师傅—！”
莫三心冲上前，林观影未束发，浑身染血，眉间魔气翻涌，手腕脚腕间均被沉重铁链锁着。
莫三心抱紧了她，无助的喊：“师傅，师傅，是我啊，是三心啊。”
林观影动作停滞一瞬，又更疯狂的挣扎起来，身上伤口裂开，鲜血染红莫三心衣裙。
云墨清上前用以灵气封住林观影，再将她打晕。
云墨清从这场混乱中回神，他实在难以相信，天下第一剑修林观影居然要入魔了。
魔气游走在她经脉中，破坏她原先的道根，几乎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莫三心抱着晕过去的林观影，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师傅会入魔？
莫三心觉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荒诞离奇，眼泪不停落下，她蜷缩着抱紧了师傅。
她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在她心中如天般的人，怎么成了这番模样？
“师傅，师傅——”莫三心一声声唤着，声声泣血，只觉自己陷入不见底的深渊，不知该往哪里去。
云墨清上前两步，站在莫三心身侧，一切发生太过突然，他必须先为林观影护住心脉。
“不必了。”
云墨清回头，正是掌门、自己的师傅林鹤声。
林鹤声施法护住林观影，阵法显现，林观影周围出现一道屏障，隔绝旁人。
莫三心刚想问这是什么，林鹤声打断道：“如若你们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就随我来吧。”
真相？
莫三心对上林鹤声的眼睛，里面满是悲伤。
“若是你想救你师傅，随我来。”
莫三心闭了闭眼，跟上林鹤声，为了救师傅，她做什么都可以。
云墨清跟在她身后。
三人化作流光来到后山。
眼前是一座黯淡无光的鼎，上面有着细碎裂痕。
“触碰它，你们会知道所有。”
莫三心察觉此事不一般，眼前的鼎给她熟悉的感觉，只是这感觉不太好。
“救我师傅的办法，也在其中？”
林鹤声不看向她，回答道：“是的，只是那方法，要你自己来选择。”
莫三心不再犹豫，多一秒钟，师傅入魔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莫三心先行触碰那鼎，云墨清紧随其后。
两人消失在原地，鼎裂痕进一步加深，仿佛就要碎裂。
鼎中*百炼心境
莫三心睁开眼，眼前是云雾缭绕，仙鹤伴随身侧。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转瞬不见。
这番奇景，莫三心睁大了眼，随行护送的长者被她聚精会神的样子逗笑，笑呵呵说：“这番奇景，唯有这般心思纯澈的人才能欣赏，对我等来说，难观其好。”
莫三心转头，毫不露怯的问：“日日能见？”
“日日如此。”
长者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少年气度不凡，眼中并无景色，只是注视着少女。
长者呵呵一笑，他们一路到了山顶。
山顶有一大殿，上用灵玉、黄金和珠宝装点。
莫三心一一辨认，心中惊叹其造价昂贵。
长者带着他们进入大殿，大殿空旷，台阶上有五位长老和掌门。
莫三心不认得，随着长者的动作一同跪下。
下意识的，她凑近了云墨清，这个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朋友。
这些人，莫三心一个也不认识，看起来都像是仙人般。
莫三心抬头看去，仙人们各各没有表情，冷着脸，她生出些怯意，对上一位面若天仙、眼含冰霜的仙女。
好，好漂亮啊，莫三心眼睛亮了一瞬。
仙女似乎也看向自己，莫三心更是抬起脑袋看去，云墨清则是谁也不关注，只注意着身旁的莫三心。
“自今日起，云墨清便是我林鹤声的弟子。”
一枚玉佩自上方落在云墨清面前，云墨清接过，道了声弟子。
大殿一时静下来，莫三心后知后觉，自己没有得到玉佩。
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莫名有点害怕，这大殿太空、太大，让她一时
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云墨清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传递过来一点温暖。
旁边的长者不忍，刚要开口，就见上方有一玉佩落在莫三心眼前。
莫三心接过，抬起头，就见方才宛若仙女般的人开口。
“自今日起，莫三心便是我林观影的关门弟子。”
林鹤声看向她：“师姐！”
“今日收下她，她便是我最后一位弟子。”
莫三心愣愣，仙女般的人看都不看中间的人，降落在自己面前。
林观影伸出手，眼前少女看起来呆愣着，大大的眼睛和自己对上。
莫三心愣了愣，伸出手试探这握住。
哎，一点也不冷，莫三心想，还挺温暖的。
林观影将她拉起来，莫三心乖乖任她拉住自己。
云墨清松开手，也站起来。
林观影不在乎他，对着眼前的少女道：“我是你的师傅，林观影。”
莫三心愣愣，点了点头。
林观影面无表情：“叫声师傅。”
莫三心点头，之前的怯意此刻消失不见，她喊道：“师傅。”
这声师傅分明是第一次喊，莫三心却觉得，这样的事情她仿佛做过千万次，熟练到有种莫名的心安。
好像只要喊出“师傅”，就会有人如天如山一般，为她挡下千难万险，成为她的港湾。
林观影牵着她走出大殿，莫三心回头看了一眼，云墨清和她对视。
云墨清下意识跟随，林鹤声淡淡道：“云墨清。”
云墨清顿住，莫三心回过头，林观影见她有点不知所措说道：“你们还会见面的。”
莫三心放松下来，对她来说，还会见面，就意味着明天见。
云墨清站在大殿中央，看着莫三心被带走，消失在云雾之中。
.........
云墨清练完剑，向师傅示意。
林鹤声点点头，眼里满是欣赏，对于这个徒弟，他很满意。
日后定会是天衍宗最为出色的剑修。
掌门事务繁忙，他每日会时不时来检查云墨清习剑成果。
林鹤声不能久待，说了几句赞赏和勉励的话语后就离开了。
云墨清见他远去，收起剑，换了身衣裳。
少年意气风发，素白的衣裳显得气度不凡，眉眼间少年人的锐气和期盼任谁也能一眼看出来。
朝着约定好的地方前去，御剑飞行对他而言已经是小事。
到了地方，云墨清远远瞧见远处竹林里的人，是个女子，手持宝剑，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裳。
云墨清走进了还能听到她嘟囔着“剑术怎么这么难啊”“讲义一个字都听不懂”“下次可不能睡着了，静言长老的课好难啊”云云。
云墨清轻笑，接着她的话说：“静言长老昨日又罚你了？三心，需要我帮你抄心经吗？”
莫三心转过身来，笑着说：“是啊，心经就算了，师傅说我不用抄。”
“你这次是怎么回事？来得这么迟？”
云墨清走上前，将东西拿出来，递给莫三心，语气期待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那是时下最为热门的话本字，上面的故事十分吸引人。
莫三心接过，惊喜道：“我本想再过些时日下山接任务时再买的......”
莫三心翻了两下，这话本字上还有配图，书本也被精细包装，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我很喜欢，谢谢你，墨清。”莫三心越看越喜欢。
云墨清见她欢喜，也笑了，说道：“出任务时顺便买的，想着你应该喜欢的。”
莫三心收起，拿出剑道：“等我回去再看，说好了，你要教我习剑的。”
莫三心对剑术不是很理解，幸好有云墨清这个学什么都很快的好友，一个月前，两人约定在此竹林中练剑。
云墨清拿出剑，一点一点教起来，莫三心学着他的方式挥剑。
有错误的地方，云墨清纠正，大多数时候，莫三心都能很快领会，偶尔有些地方，需要反复练习。
一般这个时候，云墨清就负责在一旁等着，随时准备纠正，莫三心对于在乎的事情很认真，所以，这种时候云墨清一般只是等待。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他在看莫三心，看她挥剑时的神情，看她不放弃的眼神。
云墨清的心跳快起来，他很希望，时间停驻此刻，再不要向前。
风起林间，竹叶飘落。
“云墨清，你想什么呢？”
云墨清看着眼前人，离自己很近，近得好像可以拥抱，那双眼睛似乎能看见他内心，他错开视线回答：“没什么，你现在练剑越来越好了。”
莫三心看他耳朵红了，听见他夸自己也没多想，嘿嘿一笑，高兴道：“真的？我觉得也是，师傅肯定会很高兴。”
“真的。”云墨清看着她，眼中情意几乎变为实质“特别厉害。”
莫三心转身，准备再来练一遍，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云墨清失笑，在一旁看着她重新再来一遍。
心跳很快，云墨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眉眼间的情意却怎么都无法消散。
害怕她知道，却又期盼她知道。
云墨清自己都觉得矛盾，明明忍耐很痛苦，却又觉得很幸福。
心里觉得这样就好，却又不满足，填满的一刻又催生更多的渴望，像是永无休止的浪潮，时刻涌起想靠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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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四季轮转。
莫三心挥剑斩落二十米之外的竹叶，竹叶从中间分开，切口完整。
“呼——”
“日复一日，总算成功了。”莫三心收起剑，走上前捡起那两片竹叶，对着空中欣赏，少女眼中光辉点点，宛如碎金。
云墨清抱剑在旁，眼中满是笑意，祝贺她：“二十米外如此精准，实属不易。”
“你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莫三心转头看他，笑着回应：“对啊。”
“我总想着做些什么，可真的不知道送给你什么好，你好像也没什么喜欢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就想啊，不如送你这个，这一招，可是我成为一代大侠的开始。”
“当然，还有这个，当当——”
少女张开手，手中赫然是一个缩小版的玉剑，是个剑穗，剑雕刻得栩栩如生。
云墨清一愣，莫三心笑颜看向他：“云墨清，生辰快乐呀。”
“我练习了好几次，这个是最成功的一个，虽然还是有点小小瑕疵......”
云墨清拿起，日光下玉剑摇摆，能看出来小小的刻错的地方。
“那个，你可不能不收啊，我知道我这个没有那么好，但肯定是独一无二的。”莫三心见云墨清一直没说话，找补道：“而且你看啊，这个图案是我自己想的，是个蝴蝶，虽然不太......”
云墨清看着她，认真道：“谢谢你，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生辰礼物。”
少年眼中满是认真和喜爱，言语真诚，仿佛手上的剑穗是无价之宝。
这下换莫三心愣住，她少有见云墨清这般认真的模样。
“三心，你知道我最开心的是什么吗？”云墨清问，一错不错地看着莫三心。
莫三心看着他，莫名有点紧张，问：“是什么？”
云墨清从来不缺富贵金银、不缺夸耀荣誉、不缺簇拥环绕，是人人都羡慕、人人敬仰的云墨清。
可云墨清扪心自问，他自己当真是这般无所缺、无所求的人吗？
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如果自己当真无私，当真是如莫三心想的那般好，又怎么会让莫三心入天衍宗呢？
云墨清想了很多，想起老者的话，“莫府的那个女孩我去看过，资质一般，不太适合入道，恐怕是与道无缘。”
“若是她与道无缘，我亦是与道无缘。”
“哎哎，这样吧，若是长老们不愿意收下她，也让她留下来做天衍宗弟子，不过是外门弟子。”
“这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老者不解的问：“为什么一定要那个莫府的孩子入天衍宗呢？她是徐州城首富莫家的唯一孩子，将来不说是大富大贵，也必然衣食无忧。何苦让她入天衍宗。”
少年没回答他，反问道：“若是修行，是不是可以拥有超过百年的寿命？”
老者回答：“那是自然，大道无休无止，便是超过百年，也未必能达到，不过你有入道的机缘，天赋也远超常人，未必不可。”
少年摇摇头：“入道于我无用，我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
少年说完转身离去，手上提着刚买的花糕，朝莫府走去。
“方才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老者问。
少年声音传来：“方才那个问题，就是答案。”
“是什么？”
是我明明知道不应该这么做，却还是为了一己私欲留下你，更卑鄙的是，我从不后悔，甚至常常庆幸这么做。
与你相伴的数十年，那些相处的片刻，那些像是偷来的时光，是我最开心的事。
云墨清看着那双澄澈明亮的眼，心里默默说道：对不起。
“是此刻身旁有你。”
莫三心觉得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他们就这样对视，竹叶从她的手中滑落，飘飘摇摇的仿佛她的内心。
云墨清接着说：“我喜欢你，三心，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希望能和你共渡不止百年，喜欢你的所有。
如果有一天，你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憎恶我，那个时候，对着你的双眼，我不敢看，也不敢表达心意。
我害怕你离我远去、害怕你有一天恨我、害怕许多许多，看似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的云墨清，是假的。他有私心、有想要守护的，哪怕为此付出所有。他
最害怕的，是这份心意，永无传递之日。
云墨清声音颤抖着问：“三心，你喜欢我吗？”
少年闭上眼睛，他不敢再去看心爱之人的双眼，害怕从那如宝石般的眼睛里，看见让他难过的情绪。
少年静静等待，觉得此刻是无比的漫长，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呼吸。
他忏悔，他恐惧，却不后悔。
“你闭上眼做什么？难不成是希望我亲你吗？”莫三心缓过神来笑着靠近他。
少年慌张睁开眼解释，刚想说些什么，嘴唇忽地被亲一下，短暂、迅速又很漫长。
云墨清红了脸，默默的想，像是被鸟雀轻轻啄吻。
莫三心退开一步，红了耳朵笑着：“我喜欢你，云墨清，一直很喜欢。”
“嗯，我想想，大概还要喜欢一辈子吧。”
少女的笑容比太阳更明亮，坦诚的爱意叫少年欢喜又害怕，云墨清明白，他此生不会入道了，因为他已经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其他再不能动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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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三心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走门口信箱里的信。
信都来自于同一个人，有时一日甚至不止一封，写信的人恨不得将所有的事告诉莫三心。
莫三心洗漱完，拆开看起来。
明明有灵讯可以传递，云墨清却总喜欢写信给她。
说是灵讯无法保存，纸张却可以。
莫三心反驳道，纸张也有一日会消失的，云墨清完全不听，很固执地写。
“宗门大比吗？”
莫三心手指点点那几个字，眼带笑意：“那就去看看好了，真是的，通篇都是希望我去，怎么不直接写出来呢。”
“今日先去问问师傅，这剑招如何才能更快。”
信纸被细心收起，用上好的盒子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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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炼心境？”莫三心不解地问，她突破金丹不久，尚是需要静心修行的时候，怎么会在此时进入什么秘境。
“是，百炼心境并非是普通的秘境，在此境中，你会历经此生所有，你只需一直向前走，就能通过。”
莫三心惊讶：“这么简单。”
林观影点点头，语气淡淡道：“就这样。”
等到了百炼心境面前，莫三心才明白，所谓百炼心境，是个鼎。
一同入百炼心境的，还有云墨清。
他一直等着，等莫三心来，若是莫三心不能到达百炼心境也无妨。
云墨清走进她，林鹤声脸色僵硬地看着，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不甘心这么好的苗子，就这样没了。
林观影则是表情淡淡，弟子的私事她不会干预。
“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到了金丹便要来这里？”
“我之前任务耽搁了，刚好碰上了。有些任务凶险，本以为没机会进入了，这次是沾了你的光。”云墨清笑着回答，下意识想牵手，注意到掌门的眼神，收回了手。
莫三心察觉到迅速牵了下他的手，动作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相处几月，她明白，如果云墨清此刻牵手不成，出去后便要腻歪着自己，恨不得日日牵手，弥补这次的遗憾。
当然，她不想云墨清遗憾。
云墨清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林鹤声看着只觉得牙酸。
念在他是自己的徒弟，也受了百鞭仍不改心意，林鹤声只能认了。
按天衍宗规矩，受了一百炽翎鞭，便是许可了。
这炽翎鞭会随着修为增强，给人筋骨寸断、血肉消融焚烧之感，只要一鞭，便能让穷凶极恶之人开口。
云墨清却接连十日受十鞭，仍不后悔。
一日十鞭已是莫大的折磨，更何况十日？
林鹤声长叹一口气，开启了百炼心境。
两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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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三心挥剑斩却幻境幻化的自己，深刻的明白自己和师傅的差距在哪里了。
师傅那么平静的说出简单，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了。
这幻境凶险又安全，凶险在于它会化作你一生未曾得到的遗憾，让你沉沦其中，安全在于它总是在最后关头提醒你，让你清醒过来。
莫三心也曾感到怅然若失，但那感觉很快便消散，她不执着。
云墨清则更为顺利，他本身所要不多，已然得到，这幻境中的凶险于他而言，并不难过。
两人具是稳步向前，幻境之外却气氛凝重。
百炼心境给出二人未来，云墨清的是：大道难登，下任天衍宗掌门。
林鹤声看着，直叹气。
莫三心的缓缓出现，林鹤声抬头一看，顿时浑身冰冷。
莫三心是魔种。
短短几字，林鹤声不敢相信，他知道百炼心境不会出错，却还是不愿相信。
林观影看向那鼎，眼神冰冷，觉得荒唐。
她的徒弟她如何不知，又怎么会是魔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