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醒
剧组给许抒悦放了三天的假。
顾恂琛连续三天没有睡好觉。
他总是无端地回忆起那天的吻。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默契得像久别重逢。
他试图用剧本和课本分析其中的感情和技巧。但，即便他拍过的吻戏亲密戏再多，这次的感受还是格外异常。
关于许抒悦，似乎有更深的秘密。
他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不安全的感觉席卷全身。
所有的镜子都在视线之外，玻璃也用布盖住，但窥视的目光从房间的各个角度射来，他避无可避。
导演很满意顾恂琛的病弱感，现在就差点感情了——男女主一直没有CP感，好头疼。
“让我去照顾他？”
许抒悦简直要尖叫。
她刚刚从感冒边缘把自己救回来，还要受累去舍己为人？
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那个人——
“我头好痛……嗓子也哑了……”
许抒悦弱不禁风地倒在昭昭的肩膀上，提醒她搭腔。
昭昭收到暗示：
“对对对，姐病得很严重，强打精神是因为她怕耽误大家进度。再去照顾别人，不太合适吧。”
导演果然同情地撇下眉毛：
“那反正都已经病了……”
你是人迈？
方茗夺过许抒悦的水杯：
“还喝呀？你看看你的肚子都涨成啥样了？”
许抒悦不失幽怨：
“那全是气！”
方茗于是宽慰她：
“剧集播完之前，CP的热度咱们能蹭则蹭，反正剧播了你们也得炒CP，大家都在，他不至于对你做什么。而且，他这个人吧……”
被你欺负得也不少，这波算有来有回。
她顿了顿，看见许抒悦明显臭起来的脸，不敢说了。
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怨气。
许抒悦动作虽散漫，态度虽镇定，但察觉危险的敏锐还在：他只是付出了一点小恩小惠，怎么连她身边人都开始为他说话。
谁看了不骂一句心机绿箭。
要说耍心机，她从来也不输给谁，但，
她们根本不懂她面对前夫哥的痛苦。
如果没有顾恂琛，哪来这么多事。
【沙了你】
——
接到经纪人通知的时候，顾恂琛正在临时休息用的房车里小憩。
发来的信息最后跟了两个字：
【忍耐】
顾恂琛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干脆装睡。
房车的门敲了两下，他紧张得喉结跟着滚动两下。
“顾老师？”
无人应答。
许抒悦于是直接开门进去。
米白色软包，窗帘三层，厚实得漏不进一点阳光。大白天，全车的灯都亮着。小小的密闭空间里，该有的家电设备都有。下陷的床容纳得下他的身形，薄毯掩盖不了他躺卧的姿势，放松舒展。
但还是狭小，她仅仅在门口站了几秒，就觉得空气拥挤——这还是在空气循环系统持续运作的前提下。
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睡得着的。
不过还行，比预想的尴尬碰面要好一点。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用不上了，心里反而升起一丝快慰。看他静静睡着，她不再端着了，大咧咧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左顾右盼。
空气静了又静。
而她心痒难耐。
许抒悦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纤长微垂，眼角处有湿润。鼻头和脸颊飞着红晕，想必是病中的症状之一。许抒悦一边心想，多老土的偶像剧剧情啊，一边凑上去，盯着他的鼻梁骨看：
“到底整没整啊，没可能妈生吧，这也太气人了。”
她突然想到，网传用灯照鼻子可以看出鼻子的真假。
她虽然不敢拿手机电筒那么明目张胆，但是——她扯开一点窗帘，太阳刚好照到他的侧脸，她只需要到另一边观察就行了。
她把手掌在他睡着的紧闭的眼睛上方摇一摇，确认他不会突然醒过来。
上一秒，她端庄矜持，气音缱绻：“顾老师？”
下一秒，她防备尽失，恶念十足：“总算落到我手里。”
床边有一道窄窄的缝隙，好在许抒悦常年体重管理，腰更窄。她挤进去，掏出手机，把脸贴到屏幕上拍他。
放大，聚焦，咔嚓——
手机像活络的鱼，趁她不备从手里滑落下去，翻转角度，在顾恂琛挺拔的鼻梁上砸出一道红痕。
哦豁。
许抒悦已经立正站好，同时大脑飞速运作，准备了八百个借口。
阳光太晒我给你拉上窗帘。
手机太滑昨晚上刚刚洗过。
你睡得太死我想试试呼吸。
顾恂琛的呼吸乱了几秒，但不明显，很快恢复到之前的均匀深沉，并没有睁眼。
许抒悦嘟哝：“睡觉还挺死的。”
她绷紧的后背慢慢松下来。
一个新的乐子在心里冉冉升起。
她小心翼翼伸出甲型圆钝光秃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悬停在顾恂琛的脸正上方。
等几秒，无事发生。
他能感受到她的指尖，蠢蠢欲动的怪物一般，试探着小心爬行，盘踞在山尖。
她捏他鼻子的力气不敢过重，但实打实地，封住了他的呼吸。
一秒，两秒。
顾恂琛的一对眉毛不自然地微微蹙起，喉咙有不明显的颤动。窒息引起的脸红也没能把他弄醒。他眼睛虽闭着——比刚才闭得更紧——眼睫上却挂上了潮湿的痕迹，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狗。
他唇线抿住。即便是熟睡中，他也知道自制自抑，一点不舒服的声音都没有走漏。
这样也行？
许抒悦为自己大胆的举动感到欢欣鼓舞：没有什么比手欠已遂更让人身心愉悦的了。
她心满意足地跳下车，发现探访保姆车的消息上热搜了。而且热度只增不减。
所有的营销号只围绕一个中心思想：
好甜！都给我磕！
磕什么磕，也不怕把牙崩了。
许抒悦用小号转发，配文：
【这狗一样的娱乐圈什么时候能停止炒作?】
刷新界面，许抒悦发现了一条刚刚更新的内容。
她的小号快转了一条社会新闻：
某男团私生粉跟踪爱豆进酒店被抓，公开手写信道歉。
官媒蓝底白字的总结赫然：私生和梦女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IP地址相同，许抒悦以为是自己手滑了，仔细一看手机型号不对。
原来那个买手机号的人还在和她共用账号。
她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有人从背后拽她衣服飘带。
她细眉拧起，对方跨越社交距离的举动让她烦躁。
转头，目光在触到对方脸的瞬间幻化成意义不明的客气疏离：
“路总监。”
许抒悦的剧中角色会跳古典舞，她从小就有舞蹈基础，练习起来并不十分困难。艺术总监平时的工作是为她校准舞蹈动作，但路彰显然不满足于此。
他风吹日晒出来的皮肤粗粝黝黑，头圆脸圆，还很没有自知之明地理了短寸头，更显得本人的气质浅陋。
“抒悦啊，晚上练舞室走起？有几个动作细节我想还需要抠一抠。”
他嘴上说着去练舞室，眼睛上下打量的动作让人很不舒服，好像要就地拧她胳膊腿。
许抒悦卖乖：
“导演不是说了嘛，练习动作在片场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路彰迫不及待打断她，陷入自己的世界：
“那怎么能一样呢？要完美把握剧里的细节，才是一名好演员的本色。到时候我们拍几个照片视频发到网上，粉丝一看，你这么漂亮又努力，肯定吸粉。”
许抒悦敏锐地捕捉到话语里的威胁意味。
他是艺术总监，是认证的大v，也是出名的业内毒舌人士。多年来对线无数演员粉丝，有一大批对内娱不怀好意的“批评家”追随者。如果不敬业的消息传到网友那里，营销号一定会联动，她这些日子的辛苦、在剧组努力维持的好口碑，通通宣告白费。
听得出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从剧本刚刚敲定开始，他一直尽力邀约，而她一直借故推脱，这次怕是跑不掉了。
她局促的眼神飘开：
“昭昭……”
路彰状似宽容地摆手：
“小姑娘去干什么，没轻没重的。”
许抒悦回去把这件事讲给方茗和昭昭听，后者难得发怒：
“什么叫我没轻没重！”
方茗按住她，冷静道：
“那人不是舞蹈学院的教授？我看是人面兽心的狗还差不多。”
“他留的什么地址啊，大排档？会所？根本不是练舞室！他到底是让你去练舞还是陪酒？”
许抒悦皓白的手腕从袖子下伸出，从昭昭手里接过手机。
她眼睫垂下，心事很重。
她得去。
——
今天夜里要拍的是一幕男主独角戏。女主角和艺术总监练舞去了，大家都知道。
顾恂琛的化妆师不敢给他的鼻子上浓妆，于是连带着他整张脸的妆容都偏素。
导演经验丰富，一下看出了不对，问顾恂琛鼻梁上的伤怎么弄的。
顾恂琛眼神不经意偏开，随口：
“一觉醒来就这样了，可能被什么虫子咬了。”
导演摸后脑：“这时节也是，什么虫子能咬成这样啊，真歹毒。”
顾恂琛目光扫落地面，他面颊清瘦，皮肤薄白，侧脸轮廓隐入墨一样浓稠的深夜，看起来很遥远。他半叹息半心有余悸，微凉的嗓音融在晚风里：
“是啊，歹毒。”
等到顾恂琛收工，已经是晚上十点。
保姆车内光线昏暗，杜岚开车，送他回酒店。
握着手机，屏幕亮着，他却神思出走。
她今晚到底在做什么？
路彰玩得花，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
明知道会有危险，她一个女孩子真就什么也不怕？
顾恂琛烦躁地拧开领口的扣子，决心不再去想。
他无端地打开手机，点进主页刷新。
有今晚更新的内容。
用户57346945：
【不能喝去小狗那桌是不是？我要变成狗第一个生吃同事！我吃吃吃吃】
舒逸累了一天，正在闭眼休息。忽然感觉到副驾的颈枕被人捏了一把，后座飘来男人的声音：
“路彰平时在哪喝酒多？”
顾恂琛连续三天没有睡好觉。
他总是无端地回忆起那天的吻。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默契得像久别重逢。
他试图用剧本和课本分析其中的感情和技巧。但，即便他拍过的吻戏亲密戏再多，这次的感受还是格外异常。
关于许抒悦，似乎有更深的秘密。
他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不安全的感觉席卷全身。
所有的镜子都在视线之外，玻璃也用布盖住，但窥视的目光从房间的各个角度射来，他避无可避。
导演很满意顾恂琛的病弱感，现在就差点感情了——男女主一直没有CP感，好头疼。
“让我去照顾他？”
许抒悦简直要尖叫。
她刚刚从感冒边缘把自己救回来，还要受累去舍己为人？
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那个人——
“我头好痛……嗓子也哑了……”
许抒悦弱不禁风地倒在昭昭的肩膀上，提醒她搭腔。
昭昭收到暗示：
“对对对，姐病得很严重，强打精神是因为她怕耽误大家进度。再去照顾别人，不太合适吧。”
导演果然同情地撇下眉毛：
“那反正都已经病了……”
你是人迈？
方茗夺过许抒悦的水杯：
“还喝呀？你看看你的肚子都涨成啥样了？”
许抒悦不失幽怨：
“那全是气！”
方茗于是宽慰她：
“剧集播完之前，CP的热度咱们能蹭则蹭，反正剧播了你们也得炒CP，大家都在，他不至于对你做什么。而且，他这个人吧……”
被你欺负得也不少，这波算有来有回。
她顿了顿，看见许抒悦明显臭起来的脸，不敢说了。
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怨气。
许抒悦动作虽散漫，态度虽镇定，但察觉危险的敏锐还在：他只是付出了一点小恩小惠，怎么连她身边人都开始为他说话。
谁看了不骂一句心机绿箭。
要说耍心机，她从来也不输给谁，但，
她们根本不懂她面对前夫哥的痛苦。
如果没有顾恂琛，哪来这么多事。
【沙了你】
——
接到经纪人通知的时候，顾恂琛正在临时休息用的房车里小憩。
发来的信息最后跟了两个字：
【忍耐】
顾恂琛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干脆装睡。
房车的门敲了两下，他紧张得喉结跟着滚动两下。
“顾老师？”
无人应答。
许抒悦于是直接开门进去。
米白色软包，窗帘三层，厚实得漏不进一点阳光。大白天，全车的灯都亮着。小小的密闭空间里，该有的家电设备都有。下陷的床容纳得下他的身形，薄毯掩盖不了他躺卧的姿势，放松舒展。
但还是狭小，她仅仅在门口站了几秒，就觉得空气拥挤——这还是在空气循环系统持续运作的前提下。
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睡得着的。
不过还行，比预想的尴尬碰面要好一点。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用不上了，心里反而升起一丝快慰。看他静静睡着，她不再端着了，大咧咧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左顾右盼。
空气静了又静。
而她心痒难耐。
许抒悦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纤长微垂，眼角处有湿润。鼻头和脸颊飞着红晕，想必是病中的症状之一。许抒悦一边心想，多老土的偶像剧剧情啊，一边凑上去，盯着他的鼻梁骨看：
“到底整没整啊，没可能妈生吧，这也太气人了。”
她突然想到，网传用灯照鼻子可以看出鼻子的真假。
她虽然不敢拿手机电筒那么明目张胆，但是——她扯开一点窗帘，太阳刚好照到他的侧脸，她只需要到另一边观察就行了。
她把手掌在他睡着的紧闭的眼睛上方摇一摇，确认他不会突然醒过来。
上一秒，她端庄矜持，气音缱绻：“顾老师？”
下一秒，她防备尽失，恶念十足：“总算落到我手里。”
床边有一道窄窄的缝隙，好在许抒悦常年体重管理，腰更窄。她挤进去，掏出手机，把脸贴到屏幕上拍他。
放大，聚焦，咔嚓——
手机像活络的鱼，趁她不备从手里滑落下去，翻转角度，在顾恂琛挺拔的鼻梁上砸出一道红痕。
哦豁。
许抒悦已经立正站好，同时大脑飞速运作，准备了八百个借口。
阳光太晒我给你拉上窗帘。
手机太滑昨晚上刚刚洗过。
你睡得太死我想试试呼吸。
顾恂琛的呼吸乱了几秒，但不明显，很快恢复到之前的均匀深沉，并没有睁眼。
许抒悦嘟哝：“睡觉还挺死的。”
她绷紧的后背慢慢松下来。
一个新的乐子在心里冉冉升起。
她小心翼翼伸出甲型圆钝光秃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悬停在顾恂琛的脸正上方。
等几秒，无事发生。
他能感受到她的指尖，蠢蠢欲动的怪物一般，试探着小心爬行，盘踞在山尖。
她捏他鼻子的力气不敢过重，但实打实地，封住了他的呼吸。
一秒，两秒。
顾恂琛的一对眉毛不自然地微微蹙起，喉咙有不明显的颤动。窒息引起的脸红也没能把他弄醒。他眼睛虽闭着——比刚才闭得更紧——眼睫上却挂上了潮湿的痕迹，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狗。
他唇线抿住。即便是熟睡中，他也知道自制自抑，一点不舒服的声音都没有走漏。
这样也行？
许抒悦为自己大胆的举动感到欢欣鼓舞：没有什么比手欠已遂更让人身心愉悦的了。
她心满意足地跳下车，发现探访保姆车的消息上热搜了。而且热度只增不减。
所有的营销号只围绕一个中心思想：
好甜！都给我磕！
磕什么磕，也不怕把牙崩了。
许抒悦用小号转发，配文：
【这狗一样的娱乐圈什么时候能停止炒作?】
刷新界面，许抒悦发现了一条刚刚更新的内容。
她的小号快转了一条社会新闻：
某男团私生粉跟踪爱豆进酒店被抓，公开手写信道歉。
官媒蓝底白字的总结赫然：私生和梦女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IP地址相同，许抒悦以为是自己手滑了，仔细一看手机型号不对。
原来那个买手机号的人还在和她共用账号。
她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有人从背后拽她衣服飘带。
她细眉拧起，对方跨越社交距离的举动让她烦躁。
转头，目光在触到对方脸的瞬间幻化成意义不明的客气疏离：
“路总监。”
许抒悦的剧中角色会跳古典舞，她从小就有舞蹈基础，练习起来并不十分困难。艺术总监平时的工作是为她校准舞蹈动作，但路彰显然不满足于此。
他风吹日晒出来的皮肤粗粝黝黑，头圆脸圆，还很没有自知之明地理了短寸头，更显得本人的气质浅陋。
“抒悦啊，晚上练舞室走起？有几个动作细节我想还需要抠一抠。”
他嘴上说着去练舞室，眼睛上下打量的动作让人很不舒服，好像要就地拧她胳膊腿。
许抒悦卖乖：
“导演不是说了嘛，练习动作在片场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路彰迫不及待打断她，陷入自己的世界：
“那怎么能一样呢？要完美把握剧里的细节，才是一名好演员的本色。到时候我们拍几个照片视频发到网上，粉丝一看，你这么漂亮又努力，肯定吸粉。”
许抒悦敏锐地捕捉到话语里的威胁意味。
他是艺术总监，是认证的大v，也是出名的业内毒舌人士。多年来对线无数演员粉丝，有一大批对内娱不怀好意的“批评家”追随者。如果不敬业的消息传到网友那里，营销号一定会联动，她这些日子的辛苦、在剧组努力维持的好口碑，通通宣告白费。
听得出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从剧本刚刚敲定开始，他一直尽力邀约，而她一直借故推脱，这次怕是跑不掉了。
她局促的眼神飘开：
“昭昭……”
路彰状似宽容地摆手：
“小姑娘去干什么，没轻没重的。”
许抒悦回去把这件事讲给方茗和昭昭听，后者难得发怒：
“什么叫我没轻没重！”
方茗按住她，冷静道：
“那人不是舞蹈学院的教授？我看是人面兽心的狗还差不多。”
“他留的什么地址啊，大排档？会所？根本不是练舞室！他到底是让你去练舞还是陪酒？”
许抒悦皓白的手腕从袖子下伸出，从昭昭手里接过手机。
她眼睫垂下，心事很重。
她得去。
——
今天夜里要拍的是一幕男主独角戏。女主角和艺术总监练舞去了，大家都知道。
顾恂琛的化妆师不敢给他的鼻子上浓妆，于是连带着他整张脸的妆容都偏素。
导演经验丰富，一下看出了不对，问顾恂琛鼻梁上的伤怎么弄的。
顾恂琛眼神不经意偏开，随口：
“一觉醒来就这样了，可能被什么虫子咬了。”
导演摸后脑：“这时节也是，什么虫子能咬成这样啊，真歹毒。”
顾恂琛目光扫落地面，他面颊清瘦，皮肤薄白，侧脸轮廓隐入墨一样浓稠的深夜，看起来很遥远。他半叹息半心有余悸，微凉的嗓音融在晚风里：
“是啊，歹毒。”
等到顾恂琛收工，已经是晚上十点。
保姆车内光线昏暗，杜岚开车，送他回酒店。
握着手机，屏幕亮着，他却神思出走。
她今晚到底在做什么？
路彰玩得花，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
明知道会有危险，她一个女孩子真就什么也不怕？
顾恂琛烦躁地拧开领口的扣子，决心不再去想。
他无端地打开手机，点进主页刷新。
有今晚更新的内容。
用户57346945：
【不能喝去小狗那桌是不是？我要变成狗第一个生吃同事！我吃吃吃吃】
舒逸累了一天，正在闭眼休息。忽然感觉到副驾的颈枕被人捏了一把，后座飘来男人的声音：
“路彰平时在哪喝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