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8 —
“没事吧？我抱你去。”
陈瑞本来站在林励身后的位置，听到我发出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我碰到了伤口，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我面前，向我伸出的手在他看到我浑身是血迹的衣服时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只这一下，给了我向后退一步的机会。
说不清为什么，我身子一侧，别开他的手，“不用麻烦你。”看也没看陈瑞一眼，我问理查德，“王子，请问哪间卧室可以用？”
“李小姐随意就好。”
理查德很大方，把他专属休息室的使用权交给了浑身是血的我。我谢过王子，走进了离我最近的一间卧室。
理查德和陈瑞欲跟进来，被林励拦住了。
“王子殿下请留步，这里有我就好。稍后我给李小姐换药，男士恐怕不便在现场，您若不放心，可派几位侍女进来。”
陈瑞听了这话，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他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奈何理查德对林励所说并没有异议，陈瑞只好压下心头的不悦，寸步不离地等在门口。
几位侍女端着齐备的用具进门后，林励关上了房门。屋内，我坐在卧室正中的柔软大床的一角，林励指挥侍女给我换药。侍女为我脱下衣服时，林励极有涵养的背过了身去，面对墙站着。我不禁想起上次在他家，他硬要脱我衣服给我换药的那副凶狠模样。
人啊，果然都有两面性。之前还对我那么不客气，现在倒好，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是真正的他。
“为什么把绷带拆了？”屏退了侍女后，林励坐到我对面的深棕色双人牛皮沙发上坐下，“虽然不疼，疤可是会留的啊。”
“真的假的？”我漫不经心地问。
“骗你干嘛？”
林励挽起他的衣袖露出小臂，给我展示他身上的伤疤。他小臂上有一片和他健康肤色不一致的皮肤，上面横着有一排针孔，虽只有枣子大小，乍一看仍是有些瘆人。
“小时候林查弄的。”林励见我神色诧异，补充道，“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对付了吧，摊上这样的弟弟，我能让着他？”
“怪不得。”
我在心里同情他一秒钟，李飒在林查面前都算得上“十佳兄妹”了。
“别逃避我的问题。你说，为什么把绷带拆了？”
“我...我...呃，就是我...”
“我”来“我”去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林励也不着急，就这么耐心等着我的下文。林励已经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了，其实我没必要瞒着他，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大直男，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口。
“我...一定要说吗？”
林励挑挑眉，一副“我都等半天了你说说不说”的表情。
好吧，我说还不行吗。
“那个，我拆绷带是为了穿裙子能好看点儿。”
“穿给哪个小男生看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林励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意图。
我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只听林励又说，“是那个要把你抱进来的男生？”
他这都看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惊呼出来，“你们认识？”
林励被我吓了一条，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儿声，你想让他们都进来啊？”
我意识到自己声音确实过于大了，怕门外众人起疑，于是走到门口，隔着门跟外面解释了一下，“我没事，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不要进来。”然后快速回到床上做好，压低声音问林励，“你怎么知道的？”
林励白了我一眼，“大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好吗？”
“啊？”
连陈瑞正在生我气这事儿都能看出来？陈瑞早上假装没看见我的时候林励也不在啊。
“他来找我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这是在担心你；路上我们开到了一条闹市上，满大街的行人商贩堵路，他二话不说下去清道，这是怕你等急了；刚才你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上来就要抱你，这是一点理智都没有了。而且一听到你说不让他们跟进屋来的时候，他还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在警告我好好给你看病，还是在威胁我不要对你有越界的行为，反正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我要再看不出来，我就是傻子了。”
我愣愣地听他的分析，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不敢相信地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的意思是，陈瑞喜欢我？”
“当然，再明显不过了。再看你对他的态度，别别扭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女生在和男生冷战。”
“可是，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他不是我的攻略对象啊，他为什么会喜欢我？”见他面露疑惑，我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和门外的王子是我这个角色的攻略对象，哦，还有你。我这个角色的目标是攻略你们，就是让你们喜欢上我。”
林励了然地“哦”了一声，“我倒是没有这种东西，这是第一次听说。”
“毕竟恋爱游戏多半是给女孩子玩的嘛，男性第一视角...噫，想想就奇怪。”
遇上个花心的，没准张三李四王五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了呢。再说，这种程度的游戏，男的应该看不上眼吧，要玩也是玩十九禁那种刺激的。
“嗯，有道理。但谁说不是攻略对象就不能喜欢你了？”林励反问我。
“那这个游戏就该乱套了啊。你想，灰姑娘是女主角吧，她善良漂亮聪明温柔，是个男的都得爱上她，那还有我们其他玩家什么事了？你再想啊，林查那种人，你让他全心全意喜欢一个姑娘，对人家好，可能吗？不可能啊，所以系统只能分配给他一张帅脸，再分配个对象。”
林励面容凝重，像是陷入了沉思。我继续说，“陈瑞不是我的攻略对象，而且在这个游戏里，他应该只是一个背景板角色，王子和灰姑娘是主角，你我是配角，陈瑞是王子的侍卫。就算他是主角身边的角色，王子有那么多侍卫，他也该‘泯然众人矣’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哦，就是有一次王子来我家的时候认识的。他不是他侍卫嘛，经常跟在他身边，他又是我攻略对象，经常出现在我身边，这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人挺好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林励撇了撇嘴，“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今天忽然意识到，可能就像你说的，陈瑞的代码是王子忠实的侍卫，王子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王子让他喂狗他绝不养鸡，我之前觉得陈瑞人很好，对我非常关心，那说不准是因为这一切是王子的命令，他只是个服从命令的人。他对我的好是因为王子命令他对我好，他是在完成他的任务。”
其实我的心里并不完全这么认为，可能陈瑞对我好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工作，但他约我跳舞，他为我换了害他过敏的衣服，他还翘班来我家给我做饭，难道这些也都是理查德要求的吗？我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误会，只是我自己想不通，说出这番话的目的是想让聪明的林励来反驳我，他思路清晰、能言善辩，一定一下子就找出我话里的漏洞。
可是林励只是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你和他生气就更没必要了，他不会理解你为什么生气的。”
我忽然愣住——是啊，我为什么生气？我何必跟一个NPC生气？况且我才是那个放了他鸽子，要跟他道歉的人啊，我生哪门子的气？
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子猛地后仰，躺倒在床上。
“唉，真服了，从小到大玩游戏就没玩明白过。”
“行了，你这里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你打我医院座机，工作日我一般都在，或者打到别墅来，我不在的话就找小Z，知道了吧。”
“知道了，谢谢哥。”
林励对我对他的新称呼回以一声轻笑，拉开门走出了卧室。林励左脚刚踏出卧室门，下一秒一直等在门口的陈瑞就迎了上来，目光灼灼落在了林励身后的我脸上。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和他生气，但刚刚跟他甩了脸，现在直接装作什么事没发生，会不会有点奇怪啊？唉，我从小到大也只有赵希希一个好朋友，没有和人吵架和好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做才自然。
林励轻飘飘地扫视了我俩一眼，决定不管我们，去那边沙发上找王子汇报我的病情去了。我傻愣愣站在卧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
“我...”
一时之间，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心里没有底气地低下了头，等着他先开口。等了一小会儿，他却没有说话。我再抬头的时候，他的清澈的视线依旧落在我身上。
“嗯...其实也没什么，我是想说，谢谢你帮我去请医生。还有就是，我的身体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还有，刚才不是在和你发脾气，我就是着急看病，嗯...最后我想说的就是，就是，我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只是王子那边，我有迫不得已要答应他的理由，我没办法...所以就...但是，我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你生我的气，我完全可以理解。嗯，对，我想说的就这些。”
“不是的，我没有生气，我...”陈瑞语气有些激动，但仍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话说到一半，那边林励和理查德事情谈完，理查德吩咐送客，打断了陈瑞的话。
“那个，我先去送送林医生。”我抛下这句话，逃命似的追着林励出去了。
陈瑞本来站在林励身后的位置，听到我发出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我碰到了伤口，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我面前，向我伸出的手在他看到我浑身是血迹的衣服时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只这一下，给了我向后退一步的机会。
说不清为什么，我身子一侧，别开他的手，“不用麻烦你。”看也没看陈瑞一眼，我问理查德，“王子，请问哪间卧室可以用？”
“李小姐随意就好。”
理查德很大方，把他专属休息室的使用权交给了浑身是血的我。我谢过王子，走进了离我最近的一间卧室。
理查德和陈瑞欲跟进来，被林励拦住了。
“王子殿下请留步，这里有我就好。稍后我给李小姐换药，男士恐怕不便在现场，您若不放心，可派几位侍女进来。”
陈瑞听了这话，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他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奈何理查德对林励所说并没有异议，陈瑞只好压下心头的不悦，寸步不离地等在门口。
几位侍女端着齐备的用具进门后，林励关上了房门。屋内，我坐在卧室正中的柔软大床的一角，林励指挥侍女给我换药。侍女为我脱下衣服时，林励极有涵养的背过了身去，面对墙站着。我不禁想起上次在他家，他硬要脱我衣服给我换药的那副凶狠模样。
人啊，果然都有两面性。之前还对我那么不客气，现在倒好，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是真正的他。
“为什么把绷带拆了？”屏退了侍女后，林励坐到我对面的深棕色双人牛皮沙发上坐下，“虽然不疼，疤可是会留的啊。”
“真的假的？”我漫不经心地问。
“骗你干嘛？”
林励挽起他的衣袖露出小臂，给我展示他身上的伤疤。他小臂上有一片和他健康肤色不一致的皮肤，上面横着有一排针孔，虽只有枣子大小，乍一看仍是有些瘆人。
“小时候林查弄的。”林励见我神色诧异，补充道，“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对付了吧，摊上这样的弟弟，我能让着他？”
“怪不得。”
我在心里同情他一秒钟，李飒在林查面前都算得上“十佳兄妹”了。
“别逃避我的问题。你说，为什么把绷带拆了？”
“我...我...呃，就是我...”
“我”来“我”去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林励也不着急，就这么耐心等着我的下文。林励已经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了，其实我没必要瞒着他，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大直男，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口。
“我...一定要说吗？”
林励挑挑眉，一副“我都等半天了你说说不说”的表情。
好吧，我说还不行吗。
“那个，我拆绷带是为了穿裙子能好看点儿。”
“穿给哪个小男生看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林励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意图。
我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只听林励又说，“是那个要把你抱进来的男生？”
他这都看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惊呼出来，“你们认识？”
林励被我吓了一条，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儿声，你想让他们都进来啊？”
我意识到自己声音确实过于大了，怕门外众人起疑，于是走到门口，隔着门跟外面解释了一下，“我没事，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不要进来。”然后快速回到床上做好，压低声音问林励，“你怎么知道的？”
林励白了我一眼，“大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好吗？”
“啊？”
连陈瑞正在生我气这事儿都能看出来？陈瑞早上假装没看见我的时候林励也不在啊。
“他来找我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这是在担心你；路上我们开到了一条闹市上，满大街的行人商贩堵路，他二话不说下去清道，这是怕你等急了；刚才你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上来就要抱你，这是一点理智都没有了。而且一听到你说不让他们跟进屋来的时候，他还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在警告我好好给你看病，还是在威胁我不要对你有越界的行为，反正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我要再看不出来，我就是傻子了。”
我愣愣地听他的分析，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不敢相信地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的意思是，陈瑞喜欢我？”
“当然，再明显不过了。再看你对他的态度，别别扭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女生在和男生冷战。”
“可是，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他不是我的攻略对象啊，他为什么会喜欢我？”见他面露疑惑，我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和门外的王子是我这个角色的攻略对象，哦，还有你。我这个角色的目标是攻略你们，就是让你们喜欢上我。”
林励了然地“哦”了一声，“我倒是没有这种东西，这是第一次听说。”
“毕竟恋爱游戏多半是给女孩子玩的嘛，男性第一视角...噫，想想就奇怪。”
遇上个花心的，没准张三李四王五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了呢。再说，这种程度的游戏，男的应该看不上眼吧，要玩也是玩十九禁那种刺激的。
“嗯，有道理。但谁说不是攻略对象就不能喜欢你了？”林励反问我。
“那这个游戏就该乱套了啊。你想，灰姑娘是女主角吧，她善良漂亮聪明温柔，是个男的都得爱上她，那还有我们其他玩家什么事了？你再想啊，林查那种人，你让他全心全意喜欢一个姑娘，对人家好，可能吗？不可能啊，所以系统只能分配给他一张帅脸，再分配个对象。”
林励面容凝重，像是陷入了沉思。我继续说，“陈瑞不是我的攻略对象，而且在这个游戏里，他应该只是一个背景板角色，王子和灰姑娘是主角，你我是配角，陈瑞是王子的侍卫。就算他是主角身边的角色，王子有那么多侍卫，他也该‘泯然众人矣’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哦，就是有一次王子来我家的时候认识的。他不是他侍卫嘛，经常跟在他身边，他又是我攻略对象，经常出现在我身边，这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人挺好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林励撇了撇嘴，“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今天忽然意识到，可能就像你说的，陈瑞的代码是王子忠实的侍卫，王子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王子让他喂狗他绝不养鸡，我之前觉得陈瑞人很好，对我非常关心，那说不准是因为这一切是王子的命令，他只是个服从命令的人。他对我的好是因为王子命令他对我好，他是在完成他的任务。”
其实我的心里并不完全这么认为，可能陈瑞对我好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工作，但他约我跳舞，他为我换了害他过敏的衣服，他还翘班来我家给我做饭，难道这些也都是理查德要求的吗？我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误会，只是我自己想不通，说出这番话的目的是想让聪明的林励来反驳我，他思路清晰、能言善辩，一定一下子就找出我话里的漏洞。
可是林励只是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你和他生气就更没必要了，他不会理解你为什么生气的。”
我忽然愣住——是啊，我为什么生气？我何必跟一个NPC生气？况且我才是那个放了他鸽子，要跟他道歉的人啊，我生哪门子的气？
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子猛地后仰，躺倒在床上。
“唉，真服了，从小到大玩游戏就没玩明白过。”
“行了，你这里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你打我医院座机，工作日我一般都在，或者打到别墅来，我不在的话就找小Z，知道了吧。”
“知道了，谢谢哥。”
林励对我对他的新称呼回以一声轻笑，拉开门走出了卧室。林励左脚刚踏出卧室门，下一秒一直等在门口的陈瑞就迎了上来，目光灼灼落在了林励身后的我脸上。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和他生气，但刚刚跟他甩了脸，现在直接装作什么事没发生，会不会有点奇怪啊？唉，我从小到大也只有赵希希一个好朋友，没有和人吵架和好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做才自然。
林励轻飘飘地扫视了我俩一眼，决定不管我们，去那边沙发上找王子汇报我的病情去了。我傻愣愣站在卧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
“我...”
一时之间，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心里没有底气地低下了头，等着他先开口。等了一小会儿，他却没有说话。我再抬头的时候，他的清澈的视线依旧落在我身上。
“嗯...其实也没什么，我是想说，谢谢你帮我去请医生。还有就是，我的身体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还有，刚才不是在和你发脾气，我就是着急看病，嗯...最后我想说的就是，就是，我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只是王子那边，我有迫不得已要答应他的理由，我没办法...所以就...但是，我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你生我的气，我完全可以理解。嗯，对，我想说的就这些。”
“不是的，我没有生气，我...”陈瑞语气有些激动，但仍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话说到一半，那边林励和理查德事情谈完，理查德吩咐送客，打断了陈瑞的话。
“那个，我先去送送林医生。”我抛下这句话，逃命似的追着林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