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孩子穿街过巷,尖叫的声音盖过周围的嘈杂和喧嚣,你追我赶,气息渐渐变重也不觉得累。有家长在喊孩子回家,孩子总会赖着求着说再玩一会儿。

    还有各种烧烤、火锅、小吃的香气混杂在夜的气息里,耳边传来蛙声和蝉鸣,一路走着,远离街市,青草和池塘的味道渐渐变重,就闻不到美食的香气了。

    院子里等还大亮着,走进去院子里却没人,这些灯应该是有人专门为他们留的。

    今天虽然没有选择爬山这个大运动,可是所有的运动量加起来也已经超标,四个人都觉得有些疲累,没再坐下来闲谈夜话,直接走着就回了房间。

    周末过完,他们在这里剩下的日子就差不多只有一个星期了。温茗颜总是很容易习惯一个地方,就像梨淮一样。现在她对小小的云霞镇也有了感情,想到要走,就会忍不住感伤。

    冉遇宁其实也很喜欢这里。有人说,爱一个人,就会爱一座城。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京年的缘故,她对这里竟然也有了家的情怀。

    因为喜欢林京年,就喜欢云霞镇。

    两姐妹大剌剌地躺在床上,望着嵌着几朵玫瑰地天花板,思绪渐渐伤感起来。

    “宁宁,要不我们在这里多玩几天吧?”温茗颜提议。

    冉遇宁也这样想过,可是他们都还有其他地安排啊。

    “阿颜,高阿姨不是要带你去国外吗?等我们这边结束,回梨淮收拾东西,再赶回帝都地话,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林京年也还有其他的事情。”

    “对哦,还要把梨淮的东西全部搬走……”

    当初,温茗颜来的时候就是临时决定的,只带了一些衣物和书本。虽然后来放假也会回帝都带很多东西过来,但是更多的东西都是在探索梨淮的过程中买的。

    每一件东西都代表了一个回忆,即使已经破破旧旧,还是会不舍得扔。

    温茗颜又叹气,每一次叹气都是满满的伤感。

    冉遇宁倒是还好,奶奶家那个独属于她的房间也是她三年来一点一点装饰丰富起来的,奶奶说,这些东西就不要拿走了,留在这里,她回去的时候就像回家一样,奶奶平时看的时候,也不会孤单。

    “你为什么不把东西都留在高主任家里呢?就比如说高中三年所有的书,你也要一起带走吗?”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还真的不是骗人的,从表面上来讲,书重起来的时候是真的重。

    温茗颜几乎是叹一口气说一句话,“我跟你不一样的,之后,我可能就不会再来梨淮了,不像你,奶奶在这里,淑宁姐姐也在这里,你能随时过来。东西放在那里也就是积灰而已,还不如都带回帝都,当成美好回忆珍藏起来。”

    “对你来说,沈长河不也是在这里的吗?况且,你不是说,我也会经常在这里吗?还记得你当初是追着我去的梨淮吗?”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要是我要来,我就跟你挤一张床,反正你也不会嫌弃我。”

    说到这里,两个人的视线终于从天花板上移开,对视着不约而同地就笑了。

    冉遇宁故意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别啊,说不定我真的会嫌弃你,到时候你就去睡大街,或者去找沈哥也行。”

    说到沈长河,温茗颜忽地又灵光乍现,“冉遇宁,你真狠心。反正奶奶肯定没有你狠心。我记得林京年好像就住在你楼上吧?这样的话,到时候你就去找你家的野草先生,你的房间就归我了。反正就走几步路就到了,也不麻烦,你也肯定很乐意。”

    冉遇宁被她说得脸有些发烫,“温茗颜,天不早了,睡觉了吧?”

    温茗颜忽然翻身,侧躺着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她,“宁宁啊,怎么回事,逃避话题是不是?说起来我们现在也是住在林京年家里的,我看你住得也挺开心的。”

    冉遇宁:“你不是也挺开心的?”

    “我那是为你们高兴。”

    “我们有什么好高兴的,你难道不是因为沈长河而高兴吗?”

    “没有,真是为你们高兴。”

    ……最后,两个人就互相说着,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两个人的耳朵都又红又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开窗户,空气不畅通的缘故。

    *

    另一边,林京年和沈长河也没睡。

    温茗颜和沈长河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近一家门”。

    此时此刻,沈长河也侧躺在床上,右手撑着脑袋,眼神里充满探究。

    他穿了一身短袖短裤,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线条分明,这跟坐在对面穿着长袖长裤的林京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京年刚洗完澡,头发还是半干的状态,发梢挂着几滴水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掉落在杏色桌板上,水珠是圆的,静静躺在那里,分不清是从头发上掉落的,还是从眼角掉落。也分不清是甜的还是咸的。

    沈长河呢,一回来就哭爹喊娘说累,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一下。直到看见林京年洗完澡出来,又默默坐在书桌前面,他精神才振奋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写日记的习惯,一个大老爷们,天天整这玩意,矫情。”

    林京年声音有些哑了,应该是感冒的前兆。

    “你不矫情,全天下就你不矫情。不知道是谁跟温茗颜吵架的时候,大半夜写小作文问我:这封信写得怎么样。”

    林京年说得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和温茗颜吵得很厉害,谁劝都没有用,至今已经忘记了是因为什么吵架。

    那次吵架,是沈长河先低头的。

    他发给林京年的小作文里写了很多东西,有很多关于他俩的感情经历,但最主要的还是跟温茗颜道歉的话,当时林京年还认认真真地帮他分析了很多。

    死去的记忆突然就攻击他,沈长河也不敢再嘲笑林京年了,怕他从小时候开始回忆,说出那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沈长河战术性摸了摸鼻子,“那你都写些什么呀,不会写的都是冉遇宁吧?”

    “你这么感兴趣,要不要我去发表个期刊,专门给你看啊?”林京年低着头,说话说得不痛不痒。

    沈长河尬笑,“那倒不用。”

    “反正日记是小时候就开始写的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日记里也不完全是冉遇宁,也有可能会有你。”林京年正经道。

    成年的林京年成熟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吊儿郎当的了。不得不说的是,人还是要在认真的时候最帅,就比如说现在,林京年就很帅。

    沈长河心里有种感觉,奇奇怪怪,也说不上来。

    “我睡了。”沈长河翻过身去,避免接下来的冷场。

    林京年日记好像也写完了,用力把本子一合上,走到床边淡淡道:“滚去洗澡。”

    众所周知,林京年这个人,不仅有强迫症,还有洁癖,沈长河就屡屡在试探他的底线。要说他们俩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只能说感情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沈长河只好不情愿地爬起来,喃喃道:“真麻烦,有时候真的会怀疑上帝是不是给错你性别了。”

    “我只是比较爱卫生,我不跟不讲卫生的人睡觉。”林京年绕过沈长河,拽了拽被子,静静就躺下了。

    沈长河拿了两件衣服,回头看向他,还是忍不住说了话,“冉遇宁爱卫生,有本事你跟她睡去。”

    林京年闭着眼睛,没说话,沈长河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没再管,火速地冲了两下,又懒散地趴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长河是睡在地上的。

    林京年没忍住笑,“要不说你和温茗颜能凑成一对,睡觉能睡到地上去,也是人才。”

    林京年说的是高考完口语考试那天早上,当时冉遇宁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没发现沈长河也有这毛病。

    沈长河伸了伸脖子,后知后觉才觉得全身都酸痛,抱怨道:“是不是你把我踢下来的?”

    “不是。”

    沈长河顿了顿,“你他妈,就是你!”

    越是淡定,沈长河就越是不信。他站起来就朝林京年扑过去,将他按着,无限发泄自己的怒气。

    林京年光是看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也没管现在自己正在挨打。

    ……

    冉遇宁和温茗颜的房间就在旁边一点,大早上就被两个人的吵闹声吵醒。冉遇宁睡眼朦胧,还不在状态。温茗颜有严重的起床气,也不管这是在哪里了,脾气上来就吼道,“沈长河,林京年,你们俩动静能不能小一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或许,没睡醒的温茗颜脑子还在宕机的状态,这话想起来就说了,也不管是不是哪里挂怪的。

    那边林京年都快笑岔气了,还是努力发出声音,“沈哥,听见没,你对象让你动静小点儿。”

    冉遇宁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清醒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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