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上人画兰图-下阙》王冕.诗

    王冕是左右为难,心想:应下吧,但不想违逆自己的内心;回绝吧,揭大人一定认为不识抬举。

    于是就魂不守舍地站起来,吟诵了一首诗:

    “湘江雨冷暮烟寂,欲问三闾杳无迹。

    忾慷不忍读离骚,目极飞云楚天碧。”

    于湉大喜道:“我记得,他送给蕙兰的《画兰图》上,最后题写的就是这四句。看来,这王公子中意于我家蕙兰。”

    揭傒斯却摇头说:“哪里,他只是告诉你我----他的内心十分地痛苦,感到伤心与惆怅……”

    于湉与揭傒斯正小声嘀咕着,就见杏儿起身走到王冕的身边,示意他弯下腰来,耳语了几句。接着,王冕随即起身说:“揭大人、赵夫人,容小生回去斟酌片刻,待会儿回复二位吧!?”

    揭傒斯道:“行啊,婚姻大事,元章当应慎重,明日给老夫答复,也可。”

    施过礼后,王冕与杏儿咬着尾巴走了。

    于湉起身骂了一句,“这个死丫头,走,也不给带上门,是怕夹掉尾巴吗?”说着,就随手关上了房门。

    她走回来说:“行了,姐夫,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你和我。说吧,该如何答复我家大哥?”

    揭傒斯放下了茶杯,“等元章给过确切信儿,再跟你大哥说,也不迟么!”

    “呵,”于湉苦笑道,“你还等王元章回信?告诉你吧,除了杏儿,哪个他都不要!”

    “你如何得知?”

    “你上当了,知道么!”

    “上当,上谁的当?”

    “杏儿呀!”于湉说道,“你这个大文豪,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反应如此愚钝?”

    “怎么啦?”

    “你说,本来好好的一盘棋---二选一。你干嘛非让杏儿加上呢?呵,我挡都挡不住你……”

    “加上杏儿,又能如何?”

    “如何?”于湉说,“变成‘三选一’了。”

    “哎呀,”揭傒斯道,“三选一和二选一没有什么区别,杏儿又不作数。”

    “不作数,你加上杏儿干什么?”

    “那不是,杏儿非要加上么!”

    “噢,她说加上就加上?哄着她玩儿啊!”于湉强调,“你知道,杏儿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加上么?难道,只是为了做陪衬?显得她两个姐姐更美?错!她这叫让你为她背书,只要王元章一选定她,你揭大人就跑不了了!”

    “我干嘛跑不了?”

    “你就得承认,他俩的婚姻,并为其保媒。”

    “我干嘛承认?又保的哪门子媒?”

    “你不是,刚才,大包大揽地说了么,‘这事儿,由我做主’……”于湉学着揭傒斯表情给他“放回放”呢!

    揭傒斯道:“是啊,这话是我说的!”

    “现在好了,候选人也给加上了,结婚对象也给选出来了,到那时,你做得了主还是做不了主?”

    “咦?是昂,大意了。”揭傒斯这才寻思过来,一个劲地咂摸道,“我若是不同意,杏儿会找我哭闹?不至于吧!你看,刚才,杏儿她,也是大力支持王元章从她的两位姐姐中选一位的……”

    “切!”于湉耻笑说,“女孩子说的话,你也信?!”

    揭傒斯踅摸道:“要说别人,我可能不信,但是杏儿说的话,我还是应当信的……杏儿,多实诚……”

    “实诚?”于湉反问道,“哼,刚才,杏儿问王元章的话,是用来考验他对她是否真心的……你当她就那么随便一说?”

    “呵,这小丫头,心眼现在这么多?!”

    “你没见,在你不在京城的这两年里,杏儿没怎么长个?”

    “是啊,怎么啦?”

    “光长心眼了呗!”

    揭傒斯现在明白,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便怪罪道:“你不是说,杏儿对元章不是十分愿意吗?”

    “现在,她又愿意了!”

    “为什么?”

    “有人跟她抢了呗!”于湉说,“你可知道,‘女人都抢着要的,就是好男人’!杏儿也知道,无论相貌还是才华,她哪一点能比得上清婉与蕙兰?现在,你又让她俩姐姐参与进来,杏儿岂能不跟着疯抢?”

    “不会的!”揭傒斯自信道,“杏儿打小在我家长大,她是什么性格,何种脾性,我能不了解……”

    “你了解什么?”

    “喜形于色呀,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你想,刚才,王元章不依着她---选她的姐姐。你看,杏儿那火,发的,多大!”

    “演戏,你懂吧?”于湉道,“告诉你,记住了----女孩子的心思,不要猜!”

    揭傒斯问:“难道,我想错了?”

    “可不是呢~”于湉告诉揭傒斯,“你看表面上,杏儿是火冒三丈,其实,王冕不选清婉或是蕙兰,不知杏儿的心里有多高兴呢!”

    揭傒斯不解道:“呵,现在的小女孩,这么让人难以捉摸?!”

    “你以为呢?”于湉又说,“你知道,刚才,杏儿在王元章耳边嘀咕什么?”

    “嘀咕什么?”

    “让他先别急着答复你,回去后,杏儿帮他想折呢。”

    “她能有什么办法?”

    “朝你开刀呗,让你说情呗……反正,她一定赖上你……”

    “若是如此,还真不好跟你哥交代了。”

    于湉说:“我哥私下里打听过王元章,知道他颇有才名,对他也并无反感,否则,也不会拿出两个闺女来任他选。

    我想,王元章和杏儿已是打不散的鸳鸯;蕙兰那里,也好说,无非把杰克逊撵走了就是;我哥关键是担心大丫头清婉。”

    揭傒斯问:“清婉什么事?”

    于湉说:“给他找个合适的男人呀!否则,说不定……”

    正说着,满秋带着哭淋淋的小艾艾走了进来,说:“小姐到处找您,奴婢哄也哄不好……”

    【二】《人贪三样》俗语

    俗话说:贪酒不顾人,

    贪色不顾身,贪财不顾亲。

    人贪三样,一生白忙。

    于湉接过了艾艾,抱在怀里,亲了亲,又把脸儿靠在了一起,问揭傒斯:“姐夫,您仔细瞅瞅,这孩子像谁?”

    “想谁?”揭傒斯仔细地端详,琢磨道:“像你?”

    “您也觉得像我?!”

    “还有谁这么认为?”

    “你的俩舅外甥。”

    “我哪有那么多外甥,不就修染一个么~”

    “修染的两个哥哥,不叫你舅呀?”

    “他俩,哪算,八竿子打不着……”揭傒斯又问,“噢,忘了,听说,这俩畜生把你给赶出来了?”

    于湉自嘲道:“不赶出来,我用得着在你这里住?”

    “为什么?”

    “赖上你了呗!”

    “不是,我说,他俩为何赶你出门?”

    “无非想霸占赵家的家产。”

    “这些畜生,怎能为了那点家业赶走自己的亲人!”

    于湉笑道:“这不正是你们男人的三大嗜好:贪酒不顾人,贪色不顾身,贪财不顾亲。”

    “年轻人,不懂啊!俗话说,‘人贪三样,一生白忙’……”揭傒斯转头调笑,“唉,你往日的厉害哪去了?干嘛就乖乖地听从于他?”

    “不听不行啊,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

    “你能有什么把柄?”

    于湉用嘴努了努又趴在地上玩耍的小艾艾。

    揭傒斯问:“艾艾?”

    “是啊!”于湉问,“三岁的孩子,还不会记事吧!”

    “不会,不会!”揭傒斯道,“人都是到了五六岁[指虚岁],才开始记事。”

    “噢,那你就大胆地说吧!”

    “怎是我说?我又没什么把柄,”揭傒斯说,“不是你有什么事,怕孩子知道么?”

    “噢,忘了,老觉得,姐夫有什么把柄,被小姨子要挟着。”于湉爽朗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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