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倔强的女孩,遇到了心爱之人也会变得温顺。

    在揭傒斯的一再劝解之下,于湉终于放弃了嫁给揭傒斯的想法。本以为万事大吉,可就在小暑后的第三天,揭傒斯的妻子程氏却在生女儿揭杨湘时,难产死了。

    【一】《走捷径》歇后语

    隔着锅台上炕---一步登天。

    迈过锅台上了炕---不合规矩。

    这一突发情况,让于湉那颗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再次燃烧。

    于是,她急匆匆地从山庄跑回家,找大哥于延年去揭家为她提亲。延年拗不过二妹,便只好现找了一媒婆,去到揭傒斯家问明情况。

    有道是,“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媒婆一见两家都是富贵人家、有钱的主,更想尽快促成这桩姻缘,赚个百八十贯的银子花花。回来后,便把揭傒斯夸得跟潘安、宋玉一般。

    虽说,当时的于延年只有19岁,媒婆越是说的天花乱坠,他越是不敢去相信,心里琢磨:

    一个三十多岁的鳏夫,能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把自家的小妹迷得神魂颠倒?再说了,长兄为父,总得为家人的幸福着想,总不能把年幼的妹妹托付给不该托付之人。

    于延年便借着去高官家里就诊的机会,顺便打听了一番。

    这一打听不要紧,一问才知道:这位揭氏公子,就是时下倍受追捧的,才华横溢的大诗人---贞文先生。

    两家联姻,就这样顺利地定了下来。等待揭傒斯的亡妻一年的孝期一过,就“过大礼”纳婚[类似今天的订婚]。

    在媒婆的操持下,婚礼的前过程已经紧锣密鼓地进行:纳礼[男家请人向女方提亲]过后,便是“问名”。

    当揭傒斯在大红庚帖上写下自己的姓名,排行,生辰八字,由媒人送到女方家中后。于延年却把大姐的名字八字等写上,给了媒人带回。

    得到消息的于湉怒气冲冲地跑回家去质问大哥。

    于延年说:“咱大姐都二十二了,至今还未能定亲,我这个在家主事的哥哥,总不能‘迈过锅台上了炕’吧!”

    见于湉抹起了眼泪,于延年接着劝道:“哥哥我,都不敢抢在大姐的前头结婚,你说,你才刚满十三,你忙什么?”

    于湉分辩说:“可是…可是…人家是看上的我……”

    “什么人家看上的你,是你看上了人家吧!”于延年道,“这不,把大姐的生辰八字给媒人,揭家也没提出什么异议么~”

    于湉一听,转身就往门外跑。

    于延年追问道:“二妹,你去哪儿?”

    于湉说:“我去问问他!”

    于延年着急地喊她,“你先回来!你,你…虽说父母不在了…你也不能胡来呀!”

    于湉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是我胡来,还是大哥胡来?!”

    【二】《拣大的合算》歇后语

    羊群里拣骆驼---净捡大个的挑。

    篮子里挑鸡蛋---光拾大个的买。

    来到了揭家,见到揭傒斯一脸憔悴,于湉那满身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便关切地柔声问道:“你怎么啦?病了么?要不要我哥来给你瞧瞧?”

    “无大碍,”揭傒斯说,“只是我家小妹,几天前,去世了。”说着,又眼眶发红。

    于湉问:“怎,怎么去世的?”

    只听揭傒斯长叹了一声,“年关难过年年过,日子难熬日日熬。”

    于湉道:“令妹不是诰命夫人么,怎么日子还能不好过?”

    揭傒斯说:“舍妹,本来就身体不好,又加上年关还要采购年货,准备年饭,迎接亲戚来访等不少事务……积劳成疾,导致‘风热犯肺’[急性气管炎]、原有的‘消渴偏枯’[糖尿病并发脑血栓]等症状也随之加重,便不治而亡。”

    于湉悠悠地站起身来,说了句,“那…你…节哀顺变……我先回去了……”

    揭傒斯这才愣过神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湉道:“我哥,给你的‘问名’是错的,你可看出?”

    揭傒斯明知故问:“错了吗?”

    于湉急道:“你,你识字么?你不见庚帖上写的是于馨之名。”

    “哦~”揭傒斯说,“我还以为你改名了呢!”

    “姓名怎能说改就改!”于湉又坐了下来,“再说,那生辰八字,也不对呀!”

    “不对吗?”

    “上面写的是乙酉鸡年[1285年],我是甲午马年[1294年]生人,这相差整整9岁呢……你竟没看出来?”

    “那,这是谁的庚帖?”

    “我家大姐的!”

    “你还有这么大的姐姐没出嫁?”

    “也没多大,今年刚刚二十二。”

    揭傒斯惊道:“你才十三呀?”

    “十三,怎么啦?!”于湉剜了揭傒斯一眼。

    “还真不像!”

    “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以前我哥给你的庚帖上的生辰八字给改过来……”

    揭傒斯说:“没这个必要了吧!”

    于湉瞪大了双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按你哥的意思来吧!”

    “不是,什么叫就按我哥的意思来?”

    “你哥的意思,不是觉得你姐的年龄大,应该先出嫁,你还不到及笄,忙什么?”

    “什么叫忙什么?忙什么?”于湉不悦地吼,“再说了,你又不是买鸡蛋,还净捡大的挑……你这是娶妻,是不得找个好看的?你可知,我姐,没有我好看!”

    揭傒斯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既年轻又好看,那你还担心什么?”

    “人家是担心……以后再也遇不上,像你这样好的人了么~”

    “哎呀,天下的好男人,还不是有的是!比方说,我的妹夫赵大人,无论人品、能力,还是官阶,都不知要比我高出多少。虽说他长我五岁,但显得很年轻……要不,我给你俩掺和掺和?”

    于湉一听,不怒反乐,“咦,这倒是个好办法!这样,你把我大姐嫁给你妹夫;我,嫁给你!你看,这样,我与大姐都有了人嫁,你也落得个两全其美!”

    揭傒斯长叹了一声,“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啊!”

    “又怎么啦,刚才,这不是你出的主意么?”

    “关键,我不想伤害你!”

    “是啊,把我嫁给一个比你还老的男人,对我是一种伤害……”

    “我的意思是,你嫁给我,我会伤害你。”

    “我乖乖的,你干嘛要伤害我?”

    “我,我,我不是妨老婆么!”

    “呵呵,”于湉都给气笑了,“你才死了一个老婆,你妹夫已经死了两个老婆了,你俩到底谁妨老婆!”

    “我妹妹的死,与我有关。”

    “与你有何关系?”

    “是我妨的!”

    “你不是说,你妨老婆么?这怎么…又妨起了妹妹?”

    “我,我不是,端午生人么!”

    “端午生人,就妨老婆妹妹?”

    “是啊,你看,还不到半年,我的两位亲人都凄然离世……”

    “人的命,天注定。”于湉老以为揭傒斯是在骗她,便问:“你的庚帖上,不是写着十月初十生日么?”

    揭傒斯道:“那是假的。”

    于湉不在乎地说:“假的,我们就按假的来么,我不怕的!”

    揭傒斯道:“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

    “万一……”

    “万一什么?”于湉问,“怕我死?”

    揭傒斯使劲点了点头。

    于湉心里那个美哟~ 这说明,揭傒斯心里有她!便笑道:“那你娶了我姐,就不怕把她给妨死?”随后,又特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爱我!?”

    揭傒斯却说:“正因为,我太爱你了,才怕伤害到你!”

    “爱我却不娶我,是怕伤害了我;不爱我大姐吧,却想娶她,却不管她的死活…都是些什么逻辑…你说的…是人话么……”于湉越说越生气,干脆背过身去,背对着他。

    不过,于湉仔细一琢磨,觉得揭傒斯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便又转过身来,和颜道:“行了,你也别纠结了。我不怕死,还是我来嫁给你,哪怕与你只做一天的夫妻,也好!”

    ……

    本来,两个人商榷的是稳稳妥妥!可是,转过年来嫁娶,新娘还是姐姐于馨。而且,还用一座庄园作为大姐的陪嫁。也不知,这是于延年自己的主意,还是与揭傒斯两人串通好的。

    本来,要是姊妹俩在同一年嫁娶,是要相隔四个月的。

    但于延年哪能来得及:大姐于馨二月份刚一出嫁,他三月就把白氏娶进了门。因为,再过一个月,白氏就要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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