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梅花》王冕.诗

    杏儿刚一行完“飞花令”,于湉忙说道:“杏儿说完了……那,蕙兰,你先来!”

    正跃跃欲试的英英,一时被噎住,急赤白脸地问:“不是顺时针么,怎么临到我,又转向了?”

    于湉剜了英英一眼,“她那边一共四个人,你觉得把你二姐落下,跳到你这边,合适么?”

    英英确认道:“那么,二姐行完了,就轮到我了吧!?”

    于湉说:“那也轮不到你……你二姐行完了,还有你大姐……”

    英英一听,“忽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自己问:“我最后呀!”

    于湉怒她道:“你最小,你不最后,谁最后?”

    英英气不过,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好词都让你们给说尽了,我还说什么说……”

    临出门,却听见杏儿在那儿高兴的,都笑出了声,英英掉头朝她吼了一句,“三姐,你都行完了,还待在那里干嘛?”边说边用手指头勾她。

    杏儿意会到,英英又有什么坏主意,便高兴而起,俩人咬着尾巴走了。

    “这俩死丫头,又不知憋着什么坏呢!” 于湉回过头来说,“蕙兰,该你行令了。”

    蕙兰莞尔一笑,随后吟唱起来:

    “三月东风吹雪消,

    湖南山色翠如浇。

    一声羌管无人见,

    无数梅花落野桥。”

    在于湉的这一群侄女当中,蕙兰是最有才的。可是,今天的酒令里,她却拿着王冕以前作的诗句来糊弄工事。

    于湉问道:“蕙兰干嘛不自己作一首?”

    蕙兰却说:“在当今世上,最著名的两位大诗人面前,谁还敢班门弄斧?”

    于湉又道:“关键,你用人家元章的诗句,总得契合恁姑父出的主题吧。”

    蕙兰说:“契合呀!”

    “怎么个契合?”于湉笑道,“你跟大伙说说,你的主题合在哪里。”

    蕙兰问:“有‘花’没有?”

    于湉急道:“谁管你有没有‘花’……你没听恁姑父说,这最起码,要与他的诗多少有些联系?”

    “有联系呀!”蕙兰说,“姑父写的是江边梅,我这也是长在湖边;而且,我这时间还能对对得上……三月的春风……”

    “谁让你对时间,让你对主题……”于湉道,“这你要是说不明白,可是要罚酒的!”

    蕙兰说:“姑父不是‘无端折得一枝归’么,我们这些‘无数梅花’,也就只好‘落野桥’了。”

    于湉嬉笑道:“按你的意思,恁姑父应该把整颗的梅花连根拔起,全都扛回家?”

    众人皆笑。

    揭傒斯却说:“老夫可没有‘花和尚倒拔垂杨柳’的本事。”

    清婉笑问修染:“释然和尚,要不,你试试?”

    见修染默不作声,于湉解围说:“清婉,你捉弄你表哥干嘛,快,该你行酒令了。”

    【二】《墨梅》张嵲.诗

    其实,于湉只是想听清婉和修染此时心里的想法,其他人都是陪衬,他们说不说的,都无关紧要。

    清婉心里也明白,二姑设此酒令的用意。她若有所思,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心事传递给修染呢?

    她仔细地琢磨了一番,最后吟道:

    “山边幽谷水边村,

    曾被疏花断客魂。

    犹恨东风无意思,

    更吹烟雨暗黄昏。”

    听了清婉的酒令,大家仿佛明白了清婉的心中所想:她把自己比作疏疏落落的梅花,曾使得过客行人伤心断肠,尤其憎恨那东风不解风情,把烟雨吹拂得使黄昏更加的暗淡。

    修染却有些糊涂了。

    这年前,清婉表妹不是严词拒绝了他的求婚了么?现在,却又为何向自己示好?他的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琢磨,揭傒斯便提醒他说:“修染,该你了。”

    修染依然坐着没有起身,只听他悠悠说道:

    “常忆西湖处士家,

    疏枝冷落自横斜;

    精明一片当时事,

    只欠清香不欠花。”

    修染的酒令里说的清楚:腊月二十八日的那天晚上,修染和清婉从勾栏胡同的那家客栈,一直走到了西湖[什刹海曾叫西湖、西涯等名称]。

    他俩在西湖岸上的那次分手,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修染,只欠亲情,不欠爱情。

    清婉羞愧地低下了头,闷声喝闷酒。

    修染抛出了答案,于湉也没有心情再行酒令了,正尴尬着呢,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紧锣密鼓的敲打之声,而且,声响由远及近,越敲越猛。

    揭傒斯纳闷问:“这是谁来捣乱?”

    正说着,杏儿拿着一只小鼓,英英抱着一把琵琶,叮叮当当地就走进了屋子。

    还没来得及问话,王亮又带着一帮子丫鬟仆子,他们抱鼓的抱鼓,提钹的提钹;更可笑的是,几个仆童每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木头架子。

    众人一看便知,是一整套的架子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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